《史记》三家注征引郑玄旧注校札
2018-03-27程梦丽
程梦丽
摘 要: 《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史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记载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三千多年的历史。是我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史记》历代注本很多,三家注流传最广,三家注大量征引郑玄注,这些古注多出自《尚书正义》《周礼注疏》《仪礼注疏》《礼记注疏》《毛诗笺》《论语正义》等,共计592余条,笔者近来将这些材料一一检验校对,查找相关材料,撰成札记20条。以期对《史记》三家注和郑注的标点、校勘以及出处的研究有所助益。
关键词: 史记 三家注 郑注 标点
《史记》三家注中征引郑玄注共592条,其中《五帝本纪》53条,《夏本纪》80条,《殷本纪》11条,《周本纪》21条,《乐书》231条,《仲尼弟子列传》51条,《宋微子世家》28条,《礼书》《鲁周公世家》各16条,《孔子世家》15条,《高祖本纪》7条,《苏秦列传》《司马相如列传》各4条,《孝武本纪》《燕召公世家》《赵世家》各3条,《秦始皇本纪》《天官书》《齐太公世家》《外戚世家》《商君列传》《张仪列传》《平原君虞卿列传》《儒林列传》各2条,《秦本纪》《项羽本纪》《孝文本纪》《孝景帝本纪》《三代世表》《建元以来侯者年表》《律书》《历书》《封禅书》《管蔡世家》《晋世家》《楚世家》《魏世家》《绛侯周勃世家》《梁孝王世家》《三王世家》《伯夷列传》《樗里子甘茂列传》《孟子荀卿列传》《孟尝君列传》《春申君列传》《范雎蔡泽列传》《鲁仲连邹阳列传》《吕不韦列传》《李斯列传》《淮阴侯列传》《季布栾布列传》《匈奴列传》《儒林列传》《龟策列传》各1条。辑出20条校札,现列出如下:
1.《史记·五帝本纪》:“分北三苗。”[1](46)《集解》郑玄曰:“所窜三苗为西裔诸侯者犹为恶,乃复分析流之。”[1](50)
按:《尚书·虞书·舜典》“分北三苗”下孔颖达注:“郑玄以为‘流四凶者,卿为伯子,大夫为男,降其位耳,犹为国君,故以‘三苗为西裔诸侯,犹为恶,乃复分北流之,谓分北西裔之三苗也。”[2](132)与《史记集解》郑注不同。
2.《史记·夏本纪》:“海岱维青州”。《集解》郑玄曰:“东自海,西至岱。东岳曰岱山。”[1](70)
按:《诗经·齐风·齐谱》“齐谱”。下孔颖达正义:“《禹贡》云:‘海、岱惟青州。注云:‘州界自海西至岱”。[2](348)《史记集解》标点义胜。
3.《史记·夏本纪》:“潍、淄其道。”《集解》郑玄曰:“《地理志》潍水出琅邪,淄水出泰山莱芜县原山。”[1](70)
按:《尚书·禹贡》“潍、淄其道。”下孔颖达正义:“《地理志》云,潍水出琅邪箕屋山,北至都昌县入海,过郡三,行五百二十里。淄水出泰山莱芜县原山,東北至千乘博昌县入海。”[2](148)
《汉书·地理志》“惟、甾其道”下颜师古曰:“惟水出琅邪箕屋山。甾水出泰山莱芜县。”[3](1526)
《史记集解》“琅邪”下当脱“箕屋山”三字,若补上后,则与“莱芜县原山”相对应。《汉书·地理志》颜师古注疑脱“原山”二字。
4.《史记·夏本纪》:“道九山”《索隐》汧、壶口、砥柱、太行、西倾、熊耳、嶓冢、内方、● 是九山也。古分为三条,故《地理志》有北条之荆山。马融以汧为北条,西倾为中条,嶓冢为南条。郑玄分四列,汧为阴列,西倾次阴列,嶓冢为阳列,● 山次阳列。[1](84)
按:《尚书·禹贡》“导岍及岐”下孔颖达正义:“郑玄以为四列,‘导岍为阴列,‘西倾为次阴列,‘嶓冢为次阳列,‘岷山为正阳列。”[2](151)此注与《史记索隐》不同。
5.《史记·夏本纪》:“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序。”[1](81)《索隐》郑玄以为衣皮之人居昆仑、析支、渠搜,三山皆在西戎。[1](84)
按:《尚书·禹贡》“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下孔颖达正义曰:“……昆仑也,析支也,渠也,搜也,四国皆是戎狄也。末以“西戎”摠之。……郑玄云:‘衣皮之民,居此昆仑、析支、渠搜三山之野者,皆西戎也。王肃云:‘昆仑在临羌西,析支在河关西。西戎,西域也。……郑以‘昆仑为山,谓别有昆仑之山,非河所出者也。所以孔意或是地名国号,不必为山也。”[2](150-151)
将《尚书正义》中孔注、郑注、王注比较后可以看出,郑以为居“昆仑、析支、渠搜三山之野者”是西戎人,而不是昆仑、析支、渠搜三山在西戎境内。《尚书正义》标点义胜,《史记索隐》衍一“在”字。
6.《史记·夏本纪》:“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1](87)《集解》郑玄曰:“下尾合名曰逆河,言相向迎受也。”[1](90)
按:《尚书·禹贡》“同为逆河,入于海”下孔颖达正义:“郑玄云:‘下尾合,名为逆河,言相向迎受。”[2](138)《尚书正义》标点义胜。
7.《史记·夏本纪》:“至于太华。”[1](84)《集解》郑玄曰:“《地理志》太华山在弘农华阴南。”[1](86)
按:《汉书·地理志》:“京兆尹,故秦内史,高帝元年属塞国,……县十二:长安,高帝五年置。惠帝元年初城,六年成。户八万八百,口二十四万六千二百。王莽曰常安。……华阴,故阴晋,秦惠文王五年更名宁秦,高帝八年更名华阴。太华山在南,有祠,豫州山。集灵宫,武帝起。莽曰华坛也。”[3](1543-1544)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京兆尹有华阴县太华山;而弘农郡有县十一:弘农、陕、宜阳、黾池、丹水、新安、商、析、陆浑、上雒。其中并未提及有华阴县,也就未有“太华山在弘农华阴南”之说。《史记集解》此注与《汉书·地理志》不同。
8.《史记·夏本纪》:“敦序九族,众明高翼,近可远在已。”[1](96)《集解》郑玄曰:“次序九族而亲之,以众贤明作羽翼之臣,此政由近可以及远也。”[1](97)
按:《尚书·皋陶谟》“惇叙九族,庶明励翼”下孔颖达正义:“郑云:‘厉,作也,以众贤明作辅翼之臣。”[2](138)《史记集解》“羽翼”应作“辅翼”。
9.《史记·殷本纪》:“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高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德!乃遂涉河南,治亳,”《集解》郑玄曰:“治于亳之殷地,商家自此徙,而改号曰殷亳。”[1](132)
按:《尚书注·盘庚》“亳之别名”下孔颖达正义:“‘亳是大名,‘殷是亳内之别名。”[2](168)与郑注“治于亳之殷地”相对应,因此可以看出“亳”为“殷”内的一个地名,且除《史记集解》外未有“殷毫”之说。疑郑注“殷亳”互倒,或“亳”为衍文。
郑注“自此徙”当为“自徙此”。高山本“此徙”互倒。“此”应指亳。根据《史记》前文“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迺五迁,无定处。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和《尚书正义·盘庚》:“郑玄云:‘商家自徙此而号曰殷。郑以此前未有殷名也。”应为殷民徙至河南。”或“此徙”当为“北徙”,彭本、嵯峨本作“北”,义为:从河北徙至河南。
10.《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集解》郑玄曰:“音亭传。”[1](306)
按:《汉书·郊祀志》“推终始传”下颜师古注:“郑氏曰:‘音亭传。”[3](1212-1213)此条不符郑注体例,且“三礼注”和《毛诗笺》中未见此郑注,《史记集解》此注恐非郑玄注。
11.《史记·孝武本纪》:“鼎乃沦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1](591)《正义》:此以下至“胡考之休”是《周颂·丝衣》之诗。自堂,从内往外。基,门内塾也。郑玄云:“门侧之堂谓之塾。绎礼轻,使士升堂,视壶濯及笾豆之属,降往于塾。牲自羊徂牛,告充已,乃举鼎告絜,礼之次也。”[1](593)
按:《毛诗笺》“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下笺云:“载,犹戴也。弁,爵弁也。爵弁而祭于王,士服也。绎礼轻,使士升门堂,视壶濯及笾豆之属,降往于基,告濯具,又视牲从羊之牛,反告充已,乃举鼎幂告絜,礼之次也。”[2](603)
《校刊史记集解索隐正义札记》:“各本脱‘告字,‘已讹‘包,依郑笺改补。”[4](113)既然张文虎据郑笺“反告充已”改“充包”为“充已”,并补“告”,疑应据郑笺补“反”。且“反”作为“士”返回的一个动作,必不可少。
12.《史记·孝武本纪》:“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高、蛇丘”[1](603)《集解》郑玄曰:蛇音移。”[1](604)
按:《汉书·武帝本纪》“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行所巡至,博、奉高、蛇丘,历城、梁父”下颜师古注:“郑氏曰:‘蛇音移。”[2](191-192)此条不符郑注体例,且“三礼注”和《毛诗笺》中未见此郑注,《史记集解》此注疑非郑玄注。
13.《史记·礼书》:“皮弁布裳,……”[1](1372)《集解》:周礼曰:“王视朝则皮弁之服。”郑玄曰:“皮弁之服,十五升白布衣,积素为裳也。”《正义》以鹿子皮为弁也。按:襞积素布而为裳也。[1](1373)
按:《周礼·春官·宗伯》“眡朝,则皮弁服”下郑玄注:“皮弁之服,十五升白布衣,积素以为裳。”[2](782)《仪礼·士冠礼》“皮弁服,素积,缁带,素韠”下郑玄注:“以素为裳,辟蹙其要中。皮弁之衣用布亦十五升,其色象焉。”[2](950)
《校刊史记集解索隐正义札记》:“王脱‘布字,柯、凌脱‘而字。”[4](277)
将《史记正义》与《周礼注》《仪礼注》比较来看,“素积”和“积素”相同,为一种衣服形制,但并无“积素布”之说。孙希旦曾于《礼记集解》说:“素积,以素繒为裳而襞积之也。素言其色,积言其制。”且“素”本就有“素布”之义,无须再增加“布”字。
黄本、彭本、庆本等皆为“襞积素而为裳也”。且“布”字与“而”字,字形相似。疑《史记正义》脱“而”字未脱“布”字,“布”疑为“而”的讹字。
14.《史记·乐书》:“从之以牛羊之群,则所以赠诸侯也。”[1](1427)《集解》郑玄曰:“赠诸侯,谓来朝将去,送之以礼也。”[1](1428)
按:《礼记·乐记》“从之以牛羊之群,则所以赠诸侯也”下郑玄注:“赠诸侯,谓来朝将去,既之以礼。”[2](1537)与《史记集解》郑注不同。
15.《史记·乐书》:“祝辩乎丧礼,”[1](1431)《集解》郑玄曰:“商祝,祝习商礼者,商人教以敬于接神。”[1](1432)
按:《仪礼·士丧礼》“商祝袭祭服,褖衣次”下郑玄注:“商祝,祝习商礼者。商人教之以敬,于接神宜。”[2](1134)
《礼记正义·丧服大记》:“‘商祝者,案《士丧礼》注云:‘商祝,祝习商礼者,商人教之,以敬于接神宜也”。[2](1579)疑《史記集解》此处“接神”后脱一“宜”字。
16.《史记·鲁周公世家》:“成王七年二月乙未,王朝步自周,至丰,”[1](1838)《集解》马融曰:“周,镐京也。丰,文王庙所在。朝者,举事上朝,将即土中易都,大事,故告文王、武王庙。”郑玄曰:“步,行也,堂下谓之步。丰、镐异邑,而言步者,告武王庙即行,出庙入庙,不以为远,为父恭也。”[1](1838)
按:《尚书·周书·召诰》“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下孔安国注:“于巳望后六日,二十一日,成王朝行从镐京,则至于丰,以迁都之事告文王庙”。孔颖达《正义》:“文王居丰,武王未迁之时,于丰立文王之庙,迁都而庙不毁,故成王居镐京,……大事告祖,必告于考,此经不言告武王,以告文王则告武王可知,以告祖见考也。告庙当先祖后考,此必于丰告文王,于镐京告武王也”。[2](211)《史记集解》郑注“武王庙”当为“文王庙”。
17.《史记·宋微子世家》:“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集解》郑玄曰;“此数本诸阴阳所生之次也。”[1](1948)
《史记·宋微子世家》:“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集解》:马融曰:“发言当使可从。”[1](1949)
按:《尚书·周书·洪范》“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下孔颖达正义:“《洪范》本体与人主作法,皆据人主为说。貌摠身也,口言之,目视之,耳听之,心虑之,人主始于敬身,终通万事,此五事为天下之本也。五事为此次者,郑云:‘此数本诸阴阳,昭明人相见之次也。”[2](188-189)
《毛诗·小雅·小旻》“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下孔颖达正义:“彼五事貌、言、视、听、思为次,注云:‘此数本诸昭明人相见之次也。”[2](449)
《尚书正义》《毛诗正义》于“五行”皆无郑注,于“五事”却皆有郑注。《史记集解》“五事”仅有马融注,而无郑玄注。《史记集解》郑注“此数本诸阴阳所生之次也”当作“此数本诸阴阳,昭明人相见之次也”,应置于“五事”之后。
18.《史记·楚世家》:“王綪缴兰台。”[1](2084)《正义》郑玄云:“綪,屈也,江沔之间谓之萦,收绳索綪也。”按:缴,丝绳,系弋射鸟也。若膺击郯,围大梁已了,乃收弋缴于兰台。兰台,桓山之别名也。[1](2086)
按:《仪礼·士丧礼》“陈袭事于房中,西领,南上,不綪”下郑玄注:“袭事谓衣服也。綪读为● ,● ,屈也。袭事少,上陈而下不屈。江沔之间,谓萦收绳索为● 。古文綪皆为精。”[2](1130)疑《史记正义》“收绳索綪也”当为“收绳索,綪也”;或加一“为”字,作:“收绳索为綪也”。文意通顺,且与《礼记注》郑注合。
19.《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集解》郑玄曰:“言行如此,虽不得禄,得禄之道。”[1](2678)
按:《论语·为政》“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下何晏集解:“郑曰‘行如此,虽不得禄,亦同得禄之道。”[2](2462)疑《史记集解》此处应为“虽不得禄,同得禄之道。”增一“同”字,文通意顺。
20.《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他日,从在陈蔡间,困,问行。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国行也;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集解》郑玄曰:“二千五百家为州,五家为邻,五邻为里。行乎哉,言不可行。”[1](2678)
按:《论语·卫灵公》“虽州里”何晏《集解》:郑曰:“万二千五百家为州,五家为邻,五邻为里,行乎哉?言不可行。”[2](2517)
《通典·食货·轻重》:“君实乡州藏焉”后杜佑注:“周制,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二千五百家为州。齐虽霸国,尚用周制。”[5](273)《论语注疏》衍一“万”字。
结语
笔者通过对《史记》三家注所征引的郑玄注的校对,可纠正中华本《史记》及修订本《史记》的讹误、标点;可明确《史记》三家注中郑玄注的出处;可订正阮刻本《十三经注疏》的错误,可证明郑玄“遍注群经”所言非虚。同时也发现《史记集解》所引用的郑玄注存在较多问题,例如某注并非郑注,而是不知名的郑氏所作,至于郑氏为谁,千百年来争论不休,《汉书叙例》有所考证,“郑氏晋灼《音义序》云不知其名而臣瓒《集解》辄云郑德既无所据今依晋灼但称郑氏耳。”其实颜师古也弄不清楚,因此也只称作郑氏。通过《史记集解》所征引的郑玄注可以看出裴骃在征引古注时的体例,例如有时征引郑玄注同时引其所注之原文,有时则否。这与裴骃所看到的文献原文与《史记》原文是否相同有关。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还有待于笔者的进一步研究和解决。
注:《史记》高山本为《史记集解·殷本纪》残卷,日本高山寺藏唐抄本;黄本为中国再造善本宋建安黃善夫家塾刻本(国图本);彭本为;彭本为元至元二十五年彭寅翁崇道精舍刻本《史记》;庆本为日本庆长古活字本八行无界本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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