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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社会资本建构研究
——以济南市舜义社区为例

2018-03-23欧阳祯

社会工作与管理 2018年2期
关键词:义仓资本居民

欧阳祯,杨 荣

(北京工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北京,100124)

一、问题提出

随着我国社会工业化和住房商品化的发展,社区居民之间从面对面的情感性频繁互动逐渐变为非面对面陌生的缺少互动的状态。现代城市社区中人际关系淡漠,社会网络疏离,互助网络匮乏,信任和守望相助规范缺失的状况已不少见。随着户籍制、单位制等社会政策的转变,城市社区的人口容量和人口性质也随即发生改变。同一个社区内的居民在经济水平、社会生活水平、社会支持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如何使社区资源在社区内得到有效配置与传递,如何重构具有社会资本和凝聚力的社区,[1]如何实现社区参与,形成良性互助,已成为当前城市社区发展所面临的问题。

要使社区困难家庭得到社区关怀,仅仅依靠政府的单向救助并不能够形成持续的群体改变动力,社区的良性运转也需要各个相关利益群体的互动和参与。基于此,当前城市社区的发展需要建立和提升社区居民间的信任、社区网络和合理的社区规范等社会资本。社区居民参与和居民之间的频繁、密切的沟通和互动能够提升居民间的信任,形成社区守望相助的规范;居民间信任的建立,社区规范的形成也依赖于居民的参与和社区居民之间的频繁、密切的沟通和互动。

本研究的实施地济南市舜义区,居民人口结构多元,贫富差距明显,老龄化现象严重,流动人口比例高。社区内存在人际关系冷漠、互助网络匮乏、社区内组织分散、社区老人和贫困家庭生活状况堪忧、社区居民缺乏参与平台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使社区良性运转、社会资本的建构与发展面临阻碍。对此,本研究以济南市舜区的社区实践为例,具体描述该区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如何在社区社会资本的建构中发挥其作用。

二、研究方法

本论文采用社会工作研究中比较常用的“行动研究”方法。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Lewin是行动研究的最早倡导者之一。行动研究是指研究内容来自实际工作者的需要,研究在实际工作中进行,由实际工作者和研究者共同参与完成。[2]行动研究的目的在于切实解决实际问题,在实践行动中探索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3]行动研究的研究过程主要包括诊断、计划、行动、观察和反思几个组成部分,是一个螺旋式前进的循环往复过程。此行动研究的理念和方法更符合笔者对本文研究案例的了解和认识。

本文研究结构如下。第一,分析济南市舜义区的社区内存在人际关系冷漠、互助网络匮乏、社区内组织分散、社区老人和贫困家庭生活状况堪忧、社区居民缺乏参与平台等问题;第二,探索该社区当前问题解决的有效途径,结合社会工作的介入,引入适合该社区的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第三,开始行动过程,对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实施进行分析,同时探索该体系的运行如何促进了社区社会资本的建构;第四,对当前参与式互助体系的实施过程和社区社会资本的建构情况进行反思,提出有效建议,以推动后期社区本土化发展的进一步实践。

三、文献综述

(一) 社会资本

帕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公共物品”,如信任、规范和网络,能够通过推动协调和合作行动来提高社会效率。[4]按照他的观点,社会资本是内生在人们的关系结构中的,一个人想要拥有社会资本,就必须与他人建立联系,正是在发生联系的过程中产生了社会网络、社会关系、规范和信任等,从而形成了社会资本。[5]林南探讨的社会资本是由“社会网络—民间参与—普遍信任”范式形成的。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以社会网络为基础的,分析社会资本时应该从人际关系入手。民间参与和普遍信任是从社会网络中产生的。林南关于社会网络中社会资本的假设,强调了通过“互动”获取资源的重要性。[6]福山将社会资本看作是社会或者社会的一部分普遍信任所产生的一种力量。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有助于两个或者更多的个体之间相互合作、可用事例说明的非正式规范,信任是社会资本的基石。[7]

边燕杰通过对城市居民进行社会资本的实证研究,指出“社会资本的存在形式是社会行动者之间的关系网络”[8]。桂勇和黄荣贵对上海市的社区做了实证调查,认为社会资本指标包括社区网络、社区归属感、社区凝聚力、社区互动、互惠与一般信任、社区信任等等。[9]

综上所述,对于社会资本的界定与分析,国内外学者们有不同的角度。虽然分析角度不同,但可以看到,社区组织、社区参与、互动都被认为有利于社区社会资本的形成与提升。

(二) 社区参与与“参与式互助”

社区参与是提升社区社会资本的一种有效方式。社区参与是指社区居民共同期望社区进步与发展,愿意投入思想、行为,投入个人有形或无形的资源,包括时间、金钱、劳力等,通过这种个人参与社区活动的过程,增强个人对社区的认同,而这种认同又能够转化为个人对社区环境的情感认知,继而形成社区的归属感。[10]社区参与的理念强调社区发展的行动主体应从政府转移到民众,通过社区居民“自下而上”有组织地参与解决与他们共同利益相关的问题,来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凝聚社区意识。[10]推动居民之间的社会互动和互助、满足社区居民的多元化需求[10],是社会工作者倡导和组织居民参与的重要方面。

“参与式互助”是在社区中运用参与式方法,开展居民之间的互助活动。与传统的邻里互助不同,参与式互助的基础是“社区公共利益”。公共利益尊重居民的权利和意见;主张任何共识都应来自于“利益相关方的共同参与”过程中。参与式互助过程中,通过社区居民自我管理,参与者在协商、互助、合作等方面的能力有所提升。参与式互助的特点是“平等互利、助人自助”。参与活动的主体都是利益相关方,各方都是平等的主体;各方在 “参与”的过程都应该有所贡献、有所获得,各尽其能、各得其所。①

本文的研究涉及社区参与、参与式互助等关键概念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探求如何建构社区社会资本。

四、社区社会资本建构的方式: 构建两位一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

(一) 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实施背景及简介

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实施地,济南市舜街道(以下简称舜区)面积3.5平方公里,内设七个居委会和两个村改居,玉区和园区是国家级精品社区,张区和八区属于两个村改居,居统计,最新人口8.9万,总计25 514户,常住人口5.4万。其中,60岁以上老人7 883人,占常住人口的14.5%;70岁以上老人3 862人,占常住人口的7.2%;独居老人1 816人,占常住人口的3.4%。[11]

该区社会工作者通过实际走访社区居委会、社区服务机构、社区贫困家庭和高危老人等,发现该片区居民人口结构多元,贫富差距明显,老龄化现象严重,既有“省委党校”“省财政厅”“省科技报社”等省属机关单位职工和家属,也有经济条件偏低的回迁户、企业下岗职工等。同时,由于该社区为老旧型社区,社区基础设施陈旧,社区内单元户型不合理,又紧靠济南大学、山东财经大学等高校及其他学校,社区房屋外租现象明显,流动人口比例高。社区内存在人际关系冷漠、互助网络匮乏、社区组织分散、社区困难家庭生活状况堪忧、社区居民缺乏参与平台等问题。

结合舜区呈现的问题和社区需求,同时借鉴成都爱有戏社区文化中心等全国义仓经验,该区确立“舜义集”“舜义仓”为“社区互助”服务项目,于2015年7月开始在舜区定期开展服务。

1. 舜义集

“舜义集”是立足社区,用定期集市的方式,为社区居民搭建的以互助和公益为主题的互动交易和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平台(见图1)。它相当于一个公益集市,居民可以在“义集”上免费申请公益摊位,将闲置物品卖出,所得收益由捐赠人自主购买生活物资捐赠给“义仓”以帮助困难群体。义集还设有义诊、义演、社会服务展示等区域。每期义集,都会有不同的公益主题,增设不同的公益板块、与更多的爱心人士共同推动公众对公益的参与。“舜义集”作为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一环,倡导透明真诚、力所能及、人人参与的新慈善观和良善相伴、文化传承、绿色环保的可持续的新生活方式。

图 1 义集运作示意图

2. 舜义仓

“舜义仓”是一个社区参与式流动平台(见图2),如同爱心仓库,倡导社区居民的不定期、非现金小额互助,包括A类(旧物资)、B类(食品)、C类(洗化品)、D类(时间),用于帮助项目辖区内低收入、负担重的困难家庭,尤其是孤寡老人、残疾人家庭等。每件义仓物资都有捐赠收据及唯一编号,社区居民可参与到物资的派发中,每件物资去向透明公开。

“义仓、义集”的最终目标是通过社区居民的参与与自治管理,从而真正构建起社区的参与式互助体系,促进社区融合发展。

图 2 义仓运作示意图

(二) 参与式互助体系运行的路径

结合舜区当前呈现的问题和社区需求,为了使社区困难群体得到及时救助,让社区人际关系逐渐“回暖”,使社区居民的社区参与程度得以提升,[12]同时借鉴成都爱有戏社区文化中心等全国义仓经验,舜义区逐步建立了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两位一体参与式互助体系,并于2015年7月开始在舜区定期开展。

1. 社区网络:社区各相关利益方的参与与互动

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涉及到了社区各相关利益方的参与与互动。不同的参与群体通过义集、义仓实现资源互通,在满足自群体需求的同时,将资源以合理的方式链接给社区内其他有需要的居民,这也是社区网络资本的建构过程。

“舜义集”“舜义仓”的参与方主要包括五个部分:社区居民、社区困难家庭、社区组织、社会组织和社区企业,分别对应义集的不同功能分区(见图3)。

图 3 义集相关参与方示意图

社区居民(义卖区):社区居民可以在义集上申请公益摊位,将自己的二手物资卖出,所得的收益由捐赠人自主地按照不低于一定比例或者全部捐给义仓以帮助困难群体。社区居民也可以选择捐赠生活物资到义仓。

社区困难家庭(爱心帮扶区):社区困难家庭可以在义集上申请摊位出售自己不需要的“被捐赠”物品(比如来自政府的慰问品),或者出售自己的手工制品等。

社区组织(义演区):社区组织泛指社区内的各类活动团体,在本社区内以老年团体为主,包括康娱兴趣类、学习类、养生类、发展类等。这类群体一方面可以以组织的形式在义集上申请展位,出售本组织的活动成品(如编织小组、书画院等);另一方面结合各类社区组织的具体特点,回应其“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的实际需求,在义集上提供社区组织活动展示和对社区困难家庭进行文化、文艺慰问的机会和平台。除老年群体外,社会工作者也广泛邀请对义集活动感兴趣的其他社区组织(如儿童艺术团、儿童兴趣小组等)进行文艺慰问及展演。

社会组织(公益组织交流展示区):社会组织指社区内各类社会专业服务组织和社区公益组织。社会组织可在义集上申请公益展位,进行本组织的宣传,提供社区居民咨询、了解、交流、预定专业、公益服务等服务内容。

社区企业(义卖区、现场服务区):社区企业泛指社区周边各类企业及商户,其可在义集上申请义卖展位,将本企业的销售品进行销售,所得收益按照一定比例或全部捐赠义仓以帮助社区困难居民。社会工作者邀请企业代表参与义仓物资配送环节,可根据社区与企业的双向需求和意向,建立社区困难居民企业帮扶结对子网络,由企业根据自身和社区需求定期帮助特定社区困难居民,这是建立社区企业声誉,提升社区企业影响力的过程;另一方面,社会工作者邀请社区企业带本企业公益服务参加义集,在义集现场为社区居民提供企业公益服务(如剪发、义诊等),这也是社区企业与社区居民增强互动,进行企业宣传的过程。

通过五类相关参与方的参与与互动,社区网络得以链接,通过义仓的持续开展和义集的定期开展,社区居民,社区困难家庭,社区组织,社会组织和社区企业间能够在自身参与的基础上同其他参与群体产生良性互动关系。人际网络、社区网络、社团网络都是重要的社会资本,以“义仓义集”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对社区网络资本的建构有较强的促进作用。在这里,居民与居民,居民与团体,团体与组织,组织与企业等等之间发生着频繁的互动交流和联系,就像博特在对社会资本的定义中提到的那样“社会资本指的是朋友、同事和更普遍的联系,通过他们,你得到了使用(其他形式)资本的机会”。[13]义集搭建了一个活动的社区公共空间,通过义集,居民的关系网络得以扩展,社区网络资本有了更有效的提升。

第三届舜义集活动中,一位社区居民在看过义仓义集的宣传单页后,特意走到总服务台给社工说“你们这个活动很有意义,谁家里都有闲置的物品,捐出来就很好,这是个很好的平台,这种公益活动应该经常搞……”第一次带孩子参加这样活动的一位妈妈说:“孩子看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动画片之后,就一直想有机会能够把他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义卖,参加这种义卖,对孩子的公益意识是一种很好的培养,我跟孩子也打算将其全部捐入义仓,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舜义集活动的日期是每个月第三周的星期天,最初的舜义集参与人数仅仅有几十人,现在每次义集都有约300—500人参加。义集活动的改变,离不开社区社会工作者在社区动员方面所做的努力。从宣传到集市,公开透明,社区居民广泛参与,口口相传,再加上媒体报道等,使得整个社区的力量都被动员起来,参与到义集当中。从开始的10个义集认领摊位,到现在的50个义集认领摊位,舜义集的规模不断扩大,没有居民的广泛参与,是不可能达到的。

2. 社区规范:体系标准及规范的制定

帕克认为“一个社区不仅仅是人的汇集,也是组织制度的汇集”。[14]规范是重要的社会资本,也是社区发展的元素之一。在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运作过程中,一方面通过居民公开参与制定体系标准规范,不断形成着被社区居民集体认同的规范和互惠互利的行为准则;另一方面出于对良善相助的美好意图,社区居民自发表现出利他主义、志愿意识和志愿行为。[15]这也是社区规范资本的建构过程。

“义集、义仓”中帮扶家庭判定标准规范的确定是结合当地经济发展、社区生活水平等,由社区居民代表公开参与,共同讨论制定。舜区制定义集、义仓帮扶家庭判定标准规范的过程以“社区居民议事会”的形式开展,通过邀请相关参与方参会;公开参与制定标准规范内容;居民代表推荐、筛选、公布帮扶家庭名单;分析制定《帮扶家庭判定标准》,确定派送事宜等三次居民议事会内容,最终各方达成一致。在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中,有关帮扶家庭的标准规范制定是整个资源互助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不同群体居民代表共同参与制定标准规范,其规范是被集体成员认同的规范,也是集体成员履行的共同行为准则。这种规范更容易成为普遍接受的规范,能够较稳定地发挥成员的自我约束作用,也有助于其他社区规范的产生和形成。[16]

“互惠是规范中最为重要的一种。”[4]“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运作过程也是一种“互惠”的过程。义集搭建了一个活动的社区公共空间,所有参与者的身份都是平等的,每个居民群体的需求都被得到考虑。“义仓”中,无论贫富,每个居民都可以捐赠自己的爱心,捐赠物品的价值在于捐赠人的爱心和能否满足受助者的需求,而不在于物品价位的高低。爱心家庭和帮扶家庭也是完全平等的参与方,没有地位和权威的差别。①参与式互助的特点是“平等参与、助人自助”,在这个过程中,居民的利他主义、志愿意识、志愿行为也得以提升。以“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有助于社区规范资本的形成与发展。

满奶奶是舜社区的一名普通退休工人。退休前,满奶奶一直在国棉一厂工作,年轻时就是个热心肠,厂里大事小事都愿意跑在前面。退休后,她喜欢打打太极拳,虽然身板不如以前硬朗,但热情丝毫没有减退。社工在舜社区开展社区工作以来,她便时常关注,慢慢接触下来,成为了义仓义集项目的志愿者。了解满奶奶的人都知道她爱好太极拳又满怀热情,所以在成为志愿者以后,若每次有为社区困难家庭派送爱心物资,或是组织社区文化表演,都可以看到她穿梭的身影。凡是社区公益活动、志愿者服务,她总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前段时间,社区社工进行入户探访,和她交谈中提及舜义集工作时,满奶奶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一个文件夹。文件夹是满满一本资料,全是她手写的,有舜义集活动的简报,有义仓受助家庭调研的资料,甚至于义仓派送了哪些物资、何时派送、派发时发生了哪些趣事,都十分详细地记录于此,一笔一笔,全都落在纸上。六十多岁的满奶奶,看书看报都要带着老花镜,要记这一本资料,是花费了许多功夫,用了许多时间的。这是一本写照,记录的是一个社区义仓义集志愿者的真挚与热诚。正是这样少之又少的社区印记,印下了一个社区缓慢发展与前行的进程。

3. 社区信任:信息流通、体系的规范化

信任关系是社会资本的一项重要内容,帕特南认为,信任的形成与社会资本的其他方面息息相关。[17]根据他的观点,社会信任能够从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产生,公民参与网络和互惠规范。前面已经以“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为例,对它对社区网络资本、社区规范资本的形成和推动作用做了分析。这两类社会资本的形成与提升对社区信任资本的建构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

一方面,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通过“义集、义仓”的设计促进了社区居民和其他各参与方之间的交往,促进了社区居民之间的了解和信息的流通。“参与的各方之间的交往越多,他们之间的互信就越大,合作就更容易。”[17]生活节奏的加快,社区居民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彼此同住一个社区多年,邻居间的熟悉程度很低,交流沟通也存在限制。义集活动为社区居民提供了一个有效的沟通交流平台,邻里之间通过“赶集”既做了公益,又认识了彼此。而义集也是各个相关参与方共同参与、平等合作的过程,个体之间的合作也进一步促进了社区信任资本的形成和提高。

另一方面,“义集、义仓”作为以社区内资源对接与流通,促进居民参与为主体的服务运作方式,涉及到“捐赠”“资源配发”等重要环节;而在当前社区存在普遍信任缺失的情况下,缺乏明确、统一管理的服务运作不能够持久生存,更难以得到社区居民的支持。[18]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是通过“义仓规范化管理”“义仓公示”等环节来增强社区居民对义集、义仓的信心的。

义仓的整个操作流程从招募起就进行完整的服务档案和记录表格的应用。每一个环节都有详细的工作说明、方法和操作要求,可以对物资传递中的任何一个操作环节进行信息查阅(可详细查询物资流向、捐赠人、受助人、经手人、审核人、负责社工等,类似物流信息查询)。每次义集,每月义仓捐赠,社工都会对物资情况进行公示,包括募集物资数量、帮扶家庭数量等。所有捐赠明细都会在舜区服务中心、《今日舜区》社区报、《掌上舜区》社区微信平台、下一届“舜义集”活动上进行公示。

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义仓规范化管理”“义仓公示”等环节建立、强化了居民对义集义仓的信任,以“义集、义仓”为中介,社区中的居民和各类团体、组织等建立起相互信任关系。以“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促进了社区信任资本的建构。

李大爷是一位63岁的老人,耳聋,身体残疾,与65岁的精神残疾并患有慢性疾病的妻子相依为命,每月靠政府救济金生活,还要承担高额医药费,家庭非常困难。2015年7月,当义集义仓项目的社会工作者第一次去看望他们并送去爱心物资时,李大爷认为是政府做秀,尤其是对拍照(目的是为互助资源的流动留下证据)环节甚为反感。第二次依然如此。但义仓义集社会工作者坚持每月都前去探望他们,并且帮助解决诸如维修下水管道、陪伴就医等实际问题,李大爷深受感动。虽然爱心物资是在义仓平台下组织下发放,但是是来自社区中不同的爱心家庭。随着义仓义集的持续开展,像李大爷这样的受益者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生活物资的援助,更是来自社区街坊邻居们的热情关照和互助情谊。为了对社区邻里表示感谢和敬意,李大爷也力所能及地开始了捐赠:第一次,他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副象棋送到了了义仓;第二次,他又将残联慰问的一床棉被捐了过来,他说道:“这床棉被是残联送来的,我们家现在不缺棉被,捐出来送给更需要的居民。”[19]

舜区的参与式互助体系主要由“舜义集”“舜义仓”两部分组成,它们之间是互为协同、相互促进的关系。相比于传统的社区救助和社区资源流通模式而言,参与式互助体系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能够更加有力地传递社区居民间的信任,一些正式和非正式的社区网络和合理的社区规范等社会资本也得到逐步建构和提升。[20]

五、结论与反思

通过上文对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个案分析和研究可以看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建构有效促进了社区的发展。

(一) 社区社会资本的建构和提升

“义集、义仓”中,不同参与方的参与与互动,使社区网络得以链接,通过义仓的持续开展和义集的定期开展,社区居民、社区困难居民、社区团体、社区社会组织和社区企业间能够在自身参与的基础上与其他群体产生良性互动关系。“义集、义仓”为载体的参与式互助体系运作过程能够进一步增进社区居民的互惠行为,义仓中社区居民集体认同规范的形成可以看作是一种集体规范的形成。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义仓规范化管理”“义仓公示”等环节建立和强化了居民对“义集、义仓”的信任,以“义集、义仓”为中介,社区中的居民和社区内的各类团体、组织等建立起相互信任。以“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能够有效地促进社区网络资本、社区规范资本和社区信任资本的建构。同时,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也是将居民组织起来,组织居民互助提供服务,用他们自身的力量解决他们自身面临的困境[21]的有效途径。

(二) 社区氛围的转变

社区氛围的改变主要是指社区居民从对社区活动、社区服务不感兴趣,到愿意参与,再到主动参与的状态。一个幸福感强的社区是注重社区居民参与的社区,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发展,使许多社区居民尤其是社区老年群体愿意参与到社区发展中,开始尝试提出一些自己对于未来社区发展的建议。而对于社区困难家庭的帮助,仅仅依靠政府的单向救助是不够的,更应协助其形成持续的群体改变动力。虽然目前该体系的实施时间还较短,但在这些方面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发展基础。

(三) 社区自治能力的提升

国家治理体系分为政治治理、市场治理和社会治理三个主要部分,社区治理是社会治理的一个重要实践领域。[22]社区社会工作旨在通过提供多元化的服务,提高社区居民的社会意识,协助社区居民运用社区资源,解决社区问题,最终实现社区自治。以“舜义集”“舜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的建构,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社区居民的自治能力。社区居民通过参与化的形式,行使了自己对于社区公共事务的参与权、表达权和知情权。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部门将权力还于社区,社会组织还权于社区居民,社区居民通过社区参与,将视线聚焦于自己生活的社区公共空间内,认知思维、行为技巧、情感价值观等方面都有所提升,逐渐增强了个体参与社区治理的能力。

因为该体系不涉及社区重大利益的调整与分配,操作的难度相对较低,具有较大的推广潜力。[21]在社区互助网络匮乏,社区人际关系冷漠的现状下,参考以“义集、义仓”为载体的社区参与式互助体系,有利于建构社区社会资本,推动社区良性发展。

但该体系目前的实施时间还比较短,以成都爱有戏社区文化中心等全国义仓经验为来源,在代表性和解释性上还存在局限,也存在引入社区的本土化问题。如义集中购买力和参与人群的同质性问题;义仓捐赠合法化问题;义仓捐赠物资的入口和出口匹配问题;义集义仓投入产出对比失衡问题等。这些都需要社会工作者在更大范围上对体系的运作过程进行研究和考量。

针对当前参与式互助体系存在的部分问题,可进行如下尝试:如进行多力联动,集合政府、高校、社区、社区居民、社会组织的力量;更好地运用基于平等的社会工作工作专业方法;推动社区志愿者队伍的建设;有效利用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本土化开展经验等,以推动本土化的社区建设,注重社区参与式互助的可持续发展。

① 见2015年义仓学习手册中郭虹所写文章“社会参与式互助体系与社区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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