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画皮大师”，靠手艺上演魔法秀

子时

古墓中面容狰狞的大红犼，干瘪的皮肉将腐未腐地贴在身上，灰面尖牙异常恐怖，既有别于西方千篇一律的丧尸脸，又保留了东方鬼怪的神趣；日军基地内藏匿的两尊被灌注水银的古代童男童女，尸身暗沉，血管青筋显现，肌理骨骼栩栩如生……这些工艺精湛的特效造型，并非电脑模拟出的CG效果，而是全由特效化妆师们纯手工打造。

特效化妆师们依靠发泡乳胶、毛发纤维、颜料、喷枪等工具结合自身的“画皮”之术，就能上演一场看得见摸得着的魔法大秀。欣賞了精彩纷呈的影视作品，我们也该了解一下那些在作品背后施展拳脚的“画皮大师”们了。

电脑特效无法替代的手艺人

当你惊叹于《变形金刚》中汽车人“咔咔”变身的威武瞬间，电脑CG所呈现出的视觉盛宴便俘获了观众的所有焦点和赞美。既然如此，有人要问了，如果电脑特效什么都能做，为什么还有一群兢兢业业的手艺人，潜心钻研实体特效化妆？

以美剧《行尸走肉》为例来讲，如果镜头要表现一把刀削掉丧尸的半边脑袋、血浆飞溅而出的动态效果，这通常是由电脑CG来做，特效化妆作为一种静态的艺术，无法将这类动态的场景完美呈现。而当镜头需要表现一个被削掉半边脑袋的丧尸，露着脑仁、滴着血的结果，这便是特效化妆的活儿了。“拍摄一具丧尸被刀切过的完整镜头，特效化妆师会配合电脑特效更换不同的妆面，并把它应用于镜头里关键帧的位置，能让整个特效镜头显得更加真实。像好莱坞电影《神奇四侠》《X战警》这类大量设置特种人角色的影片，无不是在这种虚实结合下创作出来。

同样是《行尸走肉》，如果镜头只想呈现一张简单静态的僵尸脸，使用特效化妆只需一名化妆师一下午的时间就能完工；而如果采用电脑CG达到同样的效果，则需要大量的电脑特效师耗时几个星期才能完成。并且它的制作费用十分高昂，可达到一个特效化妆师数月甚至数年的工资。

当然，那些实体特效无法达成的效果，比如《加勒比海盗》里会蠕动的章鱼胡须、《寄生兽》中能分裂的脸，这些动态效果所需要的精度非常高，再贵也只能用CG完成了。

上懂生物下懂雕塑的“画皮师”

《西游记》里孙悟空的毛脸雷公嘴、《武媚娘传奇》中范冰冰的老年妆，这些仅在演员身上做文章的特效造型，都只能算是简单的基本款，它们仅属于实体特效中的特效化妆范畴。但实体特效还包括了微缩景观、特殊道具、仿真生物、仿生机械等几大门类。

比如有些剧组需要用到仿真生物， 为了满足让这些动物模型动起来的更高需求，有的仿真生物体内还加入了机械骨骼，升级成了仿生机械。电视剧《海上牧云记》特制的一匹两米长的机械巨狼就能席地而卧，灰白相间的毛发细密分布，肌肉线条流畅舒展。这匹巨狼不但可以完成坐、卧、立、抬头等姿态变化，面部还能呈现怒目、呲牙、眨眼等32种表情。

如果把特效化妆师称为新时代的“画皮师”，这个比喻还相当贴切的。然而要想成为一名专业人才，仅会“画皮”这一项技巧还远远不够。特效化妆涉及的知识结构甚为宽广，上到生物解剖、下到美术雕塑，全要兼收并蓄。

剧版《鬼吹灯》里，胡八一一行人曾在牛心山辽金古墓遭遇了第一位Boss红犼。异化之后，生前为辽代将军的古尸变身为两米多高的怪物，全身肌肉糜烂、面部狰狞，颇有几分想把观众吓尿的气势。对于这个重头怪物，剧组决定采用特效化妆技术来展现，并请来了身高2米36的真人演员扮演。首先，化妆师将倒模材料涂到真人演员身上，用石膏绷带固定。待晾干后取下，获得演员身体的各部位轮廓，并制成石膏模型。模型做好后，特效化妆师就要根据造型设计图的最终效果进行雕塑。做雕塑的有三个人，分别负责雕刻头，上身和两条腿，全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雕塑好的模型要经过分片、再次翻模，以用来制作更多精细、轻薄的假皮。而用发泡乳胶压制成型的假皮才是最终在拍摄时帮助演员变身的大杀器。

上妆才是终极考验

以上前期准备工作在化妆师的工作室就能进行，而一旦进入真正的上妆环节，特效化妆师就只能拎着装满化妆用具的28寸行李箱，奔赴剧组。

比如在《西游记之女儿国》中冯绍峰的秃头妆。完成一个秃头妆大概需要3个小时，要用胶水把头皮套在演员头上黏紧，内部不能有气泡，特别是边缘一定要贴合平整，否则很容易穿帮。

如果遇到演员的头不圆，为了美观起见，还需要在里面垫一些棉花作为填充物，但松软的棉花往往会为下一步——绘色带来更高的技术难度。头套戴好后，就要在头皮上画出相应的纹理，比如有发孔的地方要画出青灰色，没发孔的地方要画贴近演员本身的肤色，这样才能过渡自然。所以在化妆师的行李箱里，仅用来调配肤色的肉色颜料，就要准备十几个色号。

在实际拍摄中，为了让倒模而成的“假皮”更贴合皮肤，假皮的边缘必须做得很薄，用过一次就彻底作废了。因此演员每拍一天带特效造型的戏，化妆师就得重新化一次特效妆。这也就意味着，特效化妆师不但要重复同样的工作，还要保证每次化出的妆面颜色一致。

坚持，都是因为真爱和执着

在《大话西游3》剧组中，导演要拍摄韩庚饰演的至尊宝从自己身上往下拔毛的镜头，通常这类造型中演员身上粘贴的毛发都是由大小不同的发片拼接而成的，但此时使用发片会穿帮，只能靠特效化妆师一撮毛一撮毛往演员皮肤上粘。

因为考虑到演员拔毛时体感不能太疼，所以选用的胶水粘度也不能太强。好不容易粘完的毛还没等到拍戏，演员稍微动了几下就又掉下来了。化妆师只能一直站在旁边随时冲上去补毛。而这些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精心打造出来的妆容，到了电影里却往往只能呈现几十秒，甚至更短。

为了保证上妆的精准，特效化妆师往往都是站着工作的，有时还得长时间弯着腰，不少人都落下了腰疼的毛病。而且化妆师们的工作时间也不固定，得按照剧组的进度来，如果拍夜戏，就要从下午开始化妆，如果拍清晨戏，就得从凌晨开始化妆。总之，用特效师们自己的话来说，这一行非常辛苦，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因为真爱和执着。

我们感谢影视作品带来的视觉享受，电脑技术带来的视觉冲击，更要感谢这些在作品背后默默付出的特效师们，是他们的执着与专业，带给了影视作品更多精彩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