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公平与默契的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分析

姚树俊，丁巨涛，乔 媛

(1.西安财经学院 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2.西北工业大学 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72)

一、引 言

中亚地区处于欧亚大陆的连接点，而新欧亚大陆桥的建设使之成为连通欧洲和东亚，连接南亚和外高加索的陆地交通走廊，对中国来说既占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又有丰富的资源和市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迅速增长，跨境贸易量不断增加，国际影响力持续提升。特别是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亚地区逐步成为中国拓展跨境区域贸易合作的重要战略地带[1]。中国未来经济发展需要更多资源，中亚沿线国家蕴含各类丰富资源，而中国资源开发关键技术和市场运营均已成熟，未来经济合作空间巨大，跨境经济贸易合作潜力有待进一步开发。近年来，一带一路经济带已成为中国与中亚五国经济合作的重要基石，也是中国对外贸易合作发展的重要战略渠道。自“丝绸之路经济带”发展战略提出以来，特别是十八届三中全会重点指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格局，国内外经济结构均衡发展，逐步成为中国对外经济和外交政策的助推器。

自运用引力模型研究双边贸易流量以来，诸多学者在国际贸易实证研究中逐步拓展改进引力模型。丁巨涛等对中亚五国的贸易合作进行了研究，在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便利化程度、合作领域等方面进行了问题分析以及提出了相应的对策[2-3]。谭晶荣等将“一带一路”的政策融入到中亚五国的农产品贸易合作当中，对此背景下的农产品贸易合作现状进行了分析并展望了其未来的发展机遇[4]。高志刚等通过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潜力测算，具体分析了中国与中亚五国合作的发展趋势[5]。Mitze等将引力模型的经济计量学规范进行了完善[6]。Carrere等对传统的解释变量进行了深度解析并提出了一些新的变量[7]。当前研究主要通过增加制度质量变量的方式，进一步研究共同文化、共同信仰、合约组织保障和政府治理质量等因素对区域经济一体化贸易合作和空间经济合作效应的影响[8-10]。虽然中国一带一路政策措施日趋完善，发展格局基本形成，针对跨境贸易双边互补性影响研究较多[11-12]，但较少关注跨境国家间贸易合作的收入分配公平性和合作行为默契性等因素对一带一路国家之间贸易潜力的影响作用。因此，有必要结合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新进展，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跨境贸易合作潜力影响因素和测度机理进行深入研究，以便从公平和默契双重视角发挥一带一路建设对于推动双边贸易合作的促进作用。本文从贸易依存度、利益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的角度，构建贸易引力模型，分析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的影响作用，提出促进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提升的有效措施。

二、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现状

在贸易合作领域，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规模越来越大，中国已不仅是中亚国家在贸易上的合作伙伴，而且成为中亚国家进出口的重要市场[13]。通过整理分析《中国统计年鉴》中关于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数据，可将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初始阶段(1992—2001年)，贸易规模从最初的4.6亿美元缓慢增长，到2000年高达18亿美元；第二阶段为快速增长阶段(2002—2008年)，双方贸易额年均增速达54%，显著高于中国对外贸易额的年均增速，贸易额也从2002年的24亿美元增长到2008年的308亿美元，增长了约12倍；第三阶段为稳定增长阶段( 2009年至今)，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贸易合作交易额呈先减后增的发展态势。

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之间贸易额增长迅速，从1992年的3.6亿美元，增长到2013年的286亿美元，21年间增长了76倍，年均增长率达26%，此增长速度高于五国中其他贸易往来的增长速度。1992年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贸易占哈萨克斯坦外贸总额的20%，中国进而在哈萨克斯坦的贸易伙伴中突显出来。根据哈萨克斯坦本国统计署统计表明，2013年哈萨克与中国贸易额占其外贸总额的17%，哈萨克对中国的出口额占其出口总额的17%，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的进口占其总进口的16%，保留着哈萨克斯坦最大贸易以及第一大进口市场的地位。由此可见，中哈需要在巩固前期贸易规模的基础上，共同扩大现有贸易合作领域，增强跨境合作行为默契度，孕育新的潜在合作契机，提升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之间贸易一直呈现稳固的增长模式，2002—2008年间，两国贸易总额从基本的2亿美元上升到93亿美元，仅在7年间达到了之前的46倍，增速在2008年达到了147%。2009年，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产生以及影响，中吉双边贸易额大幅下降至53亿美元，降幅达43%。2010 年两国贸易额由于吉国的内部动乱受到影响，下降至42亿美元，降幅达21% 。2011年随着双边贸易的恢复，贸易额增长至49亿美元，增幅达18%。2012年两国贸易额保持稳定增长，约达51亿美元。2013年大致与上年持平。目前，中国在吉尔吉斯斯坦的贸易伙伴中排第二、进口来源国列为第二、出口对象国列为第八，而吉尔吉斯斯坦是中国在中亚国家中重要的贸易伙伴。由此可见，中吉需要在现有贸易稳定增长的基础上，完善双边贸易合作协议，增强合作行为默契，规避影响跨境贸易合作风险因素，孕育新的潜在合作契机，提升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中国与土库曼斯坦之间贸易额从1992年的450万美元增长到1997年的1 524万美元。此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中土贸易连续两年呈下降态势。然而2000—2002年间由于两国开始在能源方面展开合作，双方贸易额开始快速增长，2002年两国贸易增长率达到创纪录的167%。经过2004 年、2005年的平稳增长后，自2006年起，两国贸易额又开始高速增长，2006—2012年的年均增速达到102%。2009年随着从土库曼斯坦至中国的天然气管道正式运营，土对中的出口额大幅增加，2010年增至10亿美元，首次超越了中对土的出口额。目前，中国已成为土库曼斯坦第一大贸易伙伴和最大天然气出口市场。由此可见，中土需要在天然气能源合作基础上，完善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机制，拓展双边贸易合作领域，提升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中国与塔吉克斯坦之间贸易规模相对较小。2002年之前，中塔贸易规模都在2 000万美元以下起伏。2003年之后中塔贸易增长迅速，2003—2008年平均增速达到129%，2008年贸易规模达到15亿美元，这主要是中在塔投资的工程项目带动了设备出口的大幅增加。之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及塔国内战乱的影响，两国贸易分别在2009 年和2012年呈现负增长。据统计，2013年两国贸易额约为19亿美元。中塔贸易额占塔对外贸易总额的12.9%，2013年中国为塔国第三大贸易伙伴。由此可见，中塔需要工程项目合作的基础上，带动相关产业合作发展，更新合作要素，深化多元合作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机制建设，进一步挖掘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中国与乌兹别克斯坦之间贸易合作相关制度存在着一定的偏差，且乌是双内陆国家，与中国过境运输和结算体系都没有达成一体，加大了中乌贸易的运输成本，双方贸易受到了一定的限制。2000年后，由于棉花在中国的需求量加剧，增加了从乌进口的棉花数量，与此同时，上海合作组织的成立也为中乌经济合作提供了一个较为宽广的平台，中乌两国贸易额开始稳步上升。2004—2013年间，双方贸易每三年翻一倍。2004年双方贸易额为5.7亿美元，2007年翻一倍后达到11亿美元，2010年又翻一番约达25亿美元，2013年再次翻番，达到创纪录的45亿美元。目前，中国已成为乌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一大棉花买家、第一大电信设备和土壤改良设备供应国。由此可见，中乌需要在农作物进出口贸易合作基础上，逐步向网络通信设备等领域进行扩展，创新合作要素，构筑多元化公平合作平台，进一步挖掘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根据上述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数据分析，充分说明中国是中亚五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合作伙伴，也是主要的出口对象国和进口来源国。同时，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呈现出“小幅逆差—顺差扩大—小幅逆差”的阶段性特征，且与中亚五国各国的进出口贸易额存在较大差别，哈萨克斯坦是贸易额最大的国家，其余国家贸易额较少。当前，中国与中亚国家间贸易合作产品品种相对单一，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品所占比重相对较低，进出口贸易产品结构收入分配体系呈现失衡状态，进而导致国家之间贸易合作收入公平性分配和合作行为默契程度逐渐成为中国与中亚五国持续深化贸易合作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发展战略持续深化，中国与中亚国家之间贸易合作领域不断拓展，贸易多元化合作平台不断升级，有必要从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和合作默契的角度，进一步提升中国和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

三、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模型

(一)模型设定

根据Tinbergen和Poyhonen围绕国际贸易领域的研究，两国双边贸易流量的规模与它们各自的经济总量成正比，而与两国间的距离成反比，建立初始贸易合作引力模型[10-11]，Xij=A(Yi×Yj)/Dij，为研究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的影响因素奠定了基础。

通过构建两种贸易引力模型，进一步全面准确分析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变化趋势，第一个模型为：

LnXij=α0+α1LnY1+α2LnY2+α3LnDij+

α4Kij

(1)

其中，Xij表示国家i对国家j的出口额，A是常数，Yi表示国家i的GDP，Yj表示国家j的GDP，Dij表示两国之间的距离(通常用两国首都或经济中心之间的距离表示)。

已有研究主要关注贸易引力模型中经济联盟相邻边界等因素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考虑了双边贸易合作流量的潜在性因素，如贸易出口国依存度、收益分配公平度以及贸易合作默契度，构建第二个模型为：

LnXij=α0+α1LnY1+α2LnY2+α3LnDij+

α4Kij+α5R+α6E+α7M

(2)

其中LnXij、LnY1、LnY2、LnDij分别是Xij、Y1、Y2、Dij的自然对数，α0、α1、α2、α3为回归系数，Kij表示进出口贸易额，R表示进出口国之间依存度，E为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M为进口国之间合作默契度。

(二)数据选取

研究数据选取期限为2008-2016年，主要通过世界银行(http://www.worldbank.org.cn/)、中国统计年鉴(http://www.stats.gov.cn/)、一带一路数据库(http://sczl.xaufe.edu.cn/)有关数据整理计算得出。

表1 2008-2016年中国与中亚五国GDP 单位：亿元

表2 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距离 单位：公里

注：距离Dij均为各国首都之间的距离。

(三)实证检验和结果分析

运用Eviews7.0对数据进行回归分析见表3，从面板数据回归结果来看，各解释变量的符号与预期的基本吻合，方程的总体稳定性较好，F统计值均通过检验。从拟合度来看，模型一回归结果的拟合度只有72%，解释能力不充分。在模型一的基础上加入其他解释变量后，拟合度大大提升，模型二的拟合度高达93%。

表3 回归方程分析结果

注：*、**、***分别表示显著水平为1%、5%、10%下显著。

因此，在模型二中，添加三种解释变量R、E、M均呈现显著性，运用回归分析数据结果，得到以下模型：

LnXij=21.97+2.08LnY1+1.67LnY2-

5.48LnDij+3.05kij+4.12R+

1.52E+0.89M

若其他条件不变，中亚国家GDP增加1%，则中国与中亚五国的合作潜力增加1.67%；中国GDP增加1%，中亚五国与中国的合作潜力增加2.08%：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距离每增加1%，合作潜力降低5.48%：进出口贸易领域增加1%，合作潜力增加3.05%；收益分配公平度每增加1%，合作潜力增加1.52%；合作默契度增加1%，合作潜力增加0.8%。

经过Hausman检验和BP-LM检验，表明混合OLS比固定和随机效应模型更为有效，因此运用混合OLS进一步验证模型稳健性，估计结果见表4。观察表4中验证结果数据发现，方法(1)～(6)中的估计系数基本保持一致，说明贸易引力模型是稳定的。

表4 混合OLS估计：被解释变量LnXij

注：*、**、***分别表示显著水平为1%、5%、10%情况下拒绝原假设。

四、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分析

运用上述验证的贸易引力模型计算中国与中亚五国实际贸易额与估计额，二者比值反映出双边贸易潜力的大小。比值越小说明贸易潜力越大，反之比值越大说明贸易潜力越小。通过运用现有的贸易潜力分析标准，实际值比理论值大于或等于1.2属于“潜力更新型”，说明需要创新合作要素，构筑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性机制，提升贸易合作潜力；比值在0.8与1.2的属于“潜力拓展型”，说明需要拓展多元化贸易合作平台，提升贸易合作潜力；比值小于0.8的属于“潜力孕育型”，说明需要完善贸易合作协议，增强贸易合作行为默契，提升贸易合作潜力。根据中国与中亚五国的合作贸易引力模型分析，贸易合作潜力测度结果见表5、表6。

表5 2016年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测度结果

表6 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发展趋势

结合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类型和发展趋势进行分析，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参数变化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产生一定内在影响，如图1、图2所示。

图1 贸易收入公平度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影响图

图2 合作默契度对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影响图

由图1分析可知，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与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呈正相关。在跨境贸易合作过程中，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参数越接近于1时，表明贸易合作收入分配越公平，经济贸易实力相对较弱的国家将积极参与跨境贸易合作，发掘新的合作资源，合理调控出口商品结构比例，拓展创新合作平台。因此，加强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机制建设，有助于激发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合作积极性，提升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合作潜力。由图2分析可知，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与贸易合作默契度呈正相关。在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从无到有，规模从小到大过程中，合作默契度越接近于1，说明贸易合作双方对各自跨境贸易协议和业务处理流程越清晰，相互贸易合作行为越默契，有助于改进出口商品质量，改善跨境商品结构，稳步提升中国与中亚各国双边贸易合作潜力。

同时发现，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对不同类型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影响程度不同。(1)对于潜力更新型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而言，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对中塔、中乌贸易合作潜力影响较大。随着交通基础设施和天然气管道建设完成，完善国家间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性机制，加快中塔、中乌之间贸易合作领域向电信设备和土壤改良设备转变进程，运用在高压输变电项目和公路、隧道、桥梁建设以及金融结算领域合作所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加强跨境贸易合作便利性，提升贸易合作潜力。(2)对于潜力孕育型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而言，合作默契度对中哈、中吉贸易合作潜力影响较大。由于中哈、中吉长期在农业领域进行默契合作，签署了中哈、中吉农业发展基金，拓展了农业发展资金渠道。通过提升国家间合作行为默契性，共同拓展现有贸易合作领域，孕育发掘新能源和跨境金融合作契机，提升双边贸易合作潜力。(3)对于潜力拓展型土库曼斯坦而言，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均对中土贸易合作潜力产生影响较为稳定。土库曼斯坦出口贸易中55%出口到中国，双边贸易竞争性小，互补性强。一方面通过完善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机制，有助于中土两国开展新型特色农产品深加工、新能源和物流服务等产业合作，促进跨境贸易产业结构的升级与优化。另一方面通过加强双方贸易合作默契，有助于合理调控进出口商品结构比例，发挥各自资源禀赋优势，深化在纺织、加工、食品、皮革等轻工业领域合作，进一步提升双方贸易合作潜力。

五、结 论

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持续深化，中国与中亚五国双边贸易发展迅速，经济贸易总额稳步增长，贸易合作潜力不断得到提升。通过分析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现状，明确跨境贸易合作存在收入分配公平性和合作默契性问题。依次引入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参数，构建多元化贸易引力模型，测定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合作潜力，并将其划分为潜力更新型、拓展型和孕育型三种类型。结果表明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对更新型中塔、中乌贸易合作潜力影响较大，需通过完善国家间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性机制，加强跨境贸易合作便利性，提升贸易合作潜力。合作默契度对孕育型中哈、中吉贸易合作潜力影响较大，需通过增强国家间合作行为默契性，孕育发掘新能源和跨境金融合作契机，提升双边贸易合作潜力。拓展型中土贸易合作潜力受到贸易收入分配公平度和合作默契度双重影响，需通过完善贸易收入分配公平机制和加强双方贸易合作默契，发挥各自资源禀赋优势，深化多领域合作，提升双方贸易合作潜力。因此，中国与中亚国家应充分考虑分配公平性和合作默契性因素，积极落实多边与双边贸易及税收协定，探索建立贸易投资争端协调机制与风险防范机制，进一步稳步提升双边经贸合作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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