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纪事
2018-03-11
张溥故居
巷口,古屋寂寞多时
我乘风而来,又能找到什么?
一片旧瓦的默想
一枝腊梅的爱情
或者,凭吊一口老井的悲喜
门檐与砖墙,暗逝过往的一切
花瘦树瘠,梦也寂然消失
还有人不知打理
廊壁上的楹联,字迹斑斑
中堂镇屋的两块匾额
倾斜一边,楷体模糊
《五人墓碑记》
压着记忆的重量
夕光下,看不见明雕的桀骜
以及残缺的风骨
一个人,独步闲庭
赤裸裸的孤独,烙着疼痛
疏枝上,石榴通红着脸
疑惑世俗的困境
拐角处,一只斑点狗
嗅到哪种异味
竟对着瓷盆的猫画,狂吠不已
惊走栖巢的飞燕
门外的老汉,抱着石狮
吼叫着,谁也听不懂的方言
他的固执,使我更相信
不知其里的敦厚
外三进,里三进。曲径通幽
我听到了秋蝉的悲鸣
一群穿校服的男孩,匆匆走过
我,捏着发黄的纸片
填入漏风的窗隙。谁在木棂边
贴上花鸟的翅膀
在沙溪
一只花猫,突然穿过邱家弄
影子,走失黄昏一线天
秘密的思绪,说不出一句话
谁,惊动老屋千年寂静
万盏灯火,明亮灵验的欲望
一个个泼金的符号,灼热街市夜景
活着的古镇,诗的触觉
畅想烟雨朦胧。我,错过了什么?
船娘荡舟戚浦,橹声滴醉岸上人家
良宵虫鸣,无人知我此刻心情
弄口,花猫醉卧。夜行人有些冲动
借以灵魂勾引光线中的一切
谁,反复倾吐一个字:爱
月镜中,我看到熙攘的人流
海运仓遗址
走过一片空地,看不到盛世的景况
能知古始。稻花,离我们多远
果林,距我们多近。谁,又隐藏了自己?
草丛间,碎罐瓦砾,残裂的碑石
执迷浓密的阴影
掠过的飞鸟,也一定察觉了什么
斜阳下,海运仓的遗址
在灌木丛,隆起寂静
倘若先民以隐遁的方式
使我们眼泪变轻
谁,会抓住祖辈的呼吸
急促的,戳痛信仰的故土
那些穿透黄泥的目光
让遗址层层开屏,让沉睡的事物
有勇气,敞开最终的欲念
几百年后,谁,抽空灵魂的重负
撩开蒙面的幕帘
一个发祥地,显露出人类文明的真迹
南码头的水磨腔
水磨旧曲,十年的固执
总有一些良辅的腔调
南码头的船桩,拴着女子的心境
从江东白苎、浣纱记到牡丹亭
水袖一甩,再一折身,绝世的美姿
让我醉成无法端详的影子
里弄与街坊,密匝的人群
对穿珠帘。谁还说坐怀不乱
偏要伏击游园的空寂
此刻,旧戏台静默如谜
因六百年的律动
古老虬枝上,有音符的树叶
正对你温柔一瞥。前世的吟唱
拂过痴迷的内心
眺望一条河,想起水磨腔
我,从未间断南码头的记忆
与浏河有关的记忆
不见远处帆樯。磁性的江南
多了许多水的记忆
谁,忍受着几个世纪的荒凉
太阳鸟从时间的密道
振翅而翔,鲜红的颜色
惊醒古老的航程
280艘海船,25000个摆渡人
从这里出发,风暴,烈日,暗礁
都只是旅途的废墟
没有人告诉我,浏河的桨影
荡出怎样的欲望
但我,在乎每一次的凝望
有一种固执的目光
天妃宫,茹经桥,范公井
在水一方,敏感的陈述
把一切困惑切入虚构的沧桑
最动情的想象,成为爱的意义
所以,我愿意埋葬这里,以水的方式
殉情泅渡的灵魂
淘尽身体里的泥与沙
选择一个好日子
风和日丽,给予瞩目的辉煌
临江仙—为太仓港而作
是谁,嘱托童话的月光
倾泻出彩的虹
装点芦苇丛的梦想
临江,隐约的田园
有仙鹤,悠游江南胜境
从哪天起,巨轮一路向东
漆香记忆的乡愁
阳光下,引领鸥鸟飞翔
无畏的鸣笛
吞吐汹涌的江水,争先恐后
把亚洲铜、太仓米
驮往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青山与绿水,以世界的风景线
亮丽风花与雪月
承接最初的美。从荒滩
到一座江城的诞生
所有惊情的故事
可以使叙述彻夜难眠
精神不死,何惧暗礁与海沟
虎头鲨或白鲸
谁,拒签生死状
以沸腾的血液,乘风破浪
这些年,他们处惊不慌
激燃隐匿的火焰
投入轰轰烈烈,只为做好一件事
拓荒、耕耘,搭起脚手架
结缘喜悦的心情,甚至
呼吸的一瞬间
感受身体的绚烂与夺目
为未来的江城
我,何必焦虑不安
遗忘半空的鹰隼。它们睿智的目光
执著的方向
有一种决绝的美。至少
云彩,簇拥着内心
风景从不娇滴,你让我看见
与灵魂嫁接的情景
万物生长,一片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