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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认知语境下的徽州“非遗”古村落设计美学要素分析

2018-03-07史素蓉

皖西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非遗古村落徽州

孙 伟,秦 杨,史素蓉

(1.黄山学院 艺术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2.皖西学院 艺术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3.黄山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现今,伴随着时代语境的更迭,人们的视觉认知语境也有了不同维度的变化。而作为徽州“非遗”的古村落不仅给人们带来了视觉审美感受和感官体验,也诱导人们凭借其视觉认知的思维透视其古村落设计文化脉络的全貌和挖掘其不同时期的设计思想与文化内涵。古村落主要是指民国以前建村,保留了较大的历史沿革,即建筑环境、建筑风貌、村落选址未有大的变动,具有独特民俗民风,虽经历久远年代,但至今仍为人们服务的村落[1]。徽州古村落是徽州人民生活的物质载体,是徽州文化的一个缩影。它作为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表现形式,在人类聚落文化领域中独具特色,其独特的村落造型形式与丰富多彩的设计美学思想,为我们后人创造了一个丰富而充实的物质世界,也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极具地域文化特质的精神世界。探究与分析徽州古村落的设计美学要素,深入挖掘徽州地域文化中的设计美学思想,这将对于徽州古村落设计的传承与创新及现代设计美学思想研究面向的拓展,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一、古村落的形式美学要素

形式美是指事物的形式因素本身的结构关系所产生的审美价值[2](P121-128)。徽州古村落的形式美学要素着重于探讨和剖析其形式的组织结构、内在规律及其彰显的审美价值。就其古村落形式美学要素而言,它的形成离不开其内部空间与外部空间的营造。古村落内部空间的形式是由民居建筑、院落空间、天井等要素组成,强调形式的统一性和秩序感。古村落的外部空间形式是由街巷、水系、桥、民居等要素构成。对其形式美学要素的分析需要多方面信息的考究与考释。一方面,需要剖析古村落形式美学形成的由来及架构依据。徽州古村落形式美学的形成离不开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我国的风水学理论。徽州的基本属地在我国皖南丘陵地区,大致在黄山南麓,天目山以北,虽山川秀美,但人多地少,境内水系发达。由于徽州地域雨水天气较多,容易引发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所以村落的选址就尤为重要,再加上我国风水学理论的推动,造就了以块状聚落和线状聚落为主的古村落形式,前者依山傍水或背山面水,山水的限定、围合,形成了传统居住环境的总格局。后者逐水而居,溪河的形状限定了村落的总体形态。徽商文化和儒、释、道文化是古村落形式美学架构的重要依据。徽商是我国的一支重要的商帮,他们不仅为我国封建社会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还在思想和行动上推崇贾而好儒,将产业上获得巨额财富带回家乡,修建祠堂、书院等公益性设施,为古村落的形成奠定了基础性的经济物质条件。另外,古村落形式的造就更不离开儒、释、道文化的有力影响。作为区域文化典型代表的徽州文化受其儒、释、道文化影响颇深,特别是儒家文化对徽文化的作用较大,成了徽州地域的主流文化。诚然,古村落的空间布局及规划离不开儒、释、道文化发挥的效用,成为古村落形式美学架构的重要依据以及形式美得以最大程度呈示的保证。

另一方面,古村落形式美学因素的内涵与情感意蕴。古村落的形式美学是对其古村落形式的认知、抽象和概括,其表征在于古村落形式因素自身的性格特性,呈现出“虚实相生、形意相连”的形式美学思想。例如,黟县古村落宏村,被誉为“中国画里的乡村”。该村落以雷岗山为牛头,古树为牛角,楼舍为牛身,塘湖为牛胃和牛肚,人工水坝为牛肠,村边四座木桥为牛腿,整个村落就像一头牛静卧在青山绿水之中[3]。它不仅体现出景色之美,也彰显出虚实形式美,虚实相生,变化统一。宏村中的民居楼舍所占面积较大,连成一片,成为群状的民居区域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构成了主次分明的秩序感、层次感,表达出所谓的“实”。而宏村中的塘湖、树木、水口、桥等形成所谓的“虚”。这种虚实相生的形式缔造出了宏村独特的村落形态,诠释出了宏村的形式美、空间幽静美、意境美。同时,从这种“虚实相生”的古村落设计形式美学认知出发,便可透视出徽州古村落形式美中形式法则的运用及形式架构的学理与实践方法论。

关于审美形式,齐美尔曼指出:“一切材料,只要是同质的,也就是说能够进入形式之中,就唯有通过某种形式才能给人以快感或不快感”[4](P1-42)。徽州古村落形式是体现着内容的形式,不但具有自身独特的形式语言,还传达出一定的观念和情感意蕴,呈现出“形意相连”的形式美学思想。徽州古村落是徽州文化的载体,也是徽州人民造物活动的结果,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可见,其古村落形式势必和徽州的文化内涵、宗族观念及风俗民约有着必然的联系。如黟县武陵村、桃源坊及取用陶渊明(字潜)名字的歙县潜口村,传达出徽州人在村落营造过程中所寄托的对理想世界的向往与追求。除此之外,还有似船形的西递村、像棋盘形的绩溪石家村以及似鱼形的歙县鱼梁村等都是徽州古村落“形意相连”形式美学思想的直接写照。形意相连的美学思想成了徽州古村落设计形式美学架构的重要内容,以意随形、形意兼备,这无疑也是古村落形式与内容相统一的有力诠释。总体看来,徽州古村落的“虚实相生、形意相连”的设计形式美学思想贯穿于古村落设计的始终,既诠释出徽州造物的设计观与方法论,又是对现代设计理论中形式与内容相统一思想的表述,同时也是对形式美法则的丰富和拓展,其对于徽州造物及古村落传承与发展的路径无疑具有积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二、古村落的功能美学要素

功能美是指实用产品所具有的合目的性特征的形式表现[2](P140-144)。人的需要是多层次的,其中包含着物质的和精神的不同层面,所以功能概念本身也是多层次的。依循设计产品功能划分为实用、认知和审美三种。徽州古村落的功能美学着重于实用功能、认知功能、审美功能三位一体所彰显的美学价值。分析古村落的功能美学要素并不单纯局限于对其实用功能感受的适用性、宜人性、舒适性,还要与整个社会的文化底蕴和时代氛围相关联。通过解析古村落所具的多层次功能得知,徽州古村落具有“功效多样、效用合宜”的设计功能美学思想。如徽州呈坎村,又称为八卦村。整个村落按照《易经》的“阴”“阳”思想理论,依山傍河而建,坐西朝东、背靠大山、地势高爽、行成九十九巷、二圳三街,达成忱山、环水、面屏,宛如迷宫的八卦格局。这样的村落格局设计不仅发挥着消防、排水、泄洪、灌溉等物质功能,也改善了当地气候,形成了宜人居住的小气候。另外,它还呈现其文化认知、精神诉求合宜的审美功效。村落中的民居建筑、宗祠呈示的文化信息,揭示出那个时期古徽州建筑中官、贾、儒三位一体的社会品格、宗族礼仪观念和传统的人居理念,实现了徽州造物对自然规律性和社会目的性的契合,将古村落的自然尺度和人的尺度统一在一起,既满足人民居住、生活便利、安全、舒适等物质功能的同时,又做到把村落功能的完善与人的知觉感受协调一致,给人以人体美的精神功能诉求。

徽州古村落的“功效多样、效用合宜”的功能美学是通过徽文化对自然物的人工构筑的过程中所得到的功能美学思想,展出了物质生产领域中美与善的关系。而它的功能美不仅是徽州人民生活方式的表征和审美心理的对应物,也是人们自我表现和个性美的一种展示。换言之,古村落所具有“功效多样、效用合宜”的功能既改善了生活方式,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又满足人们审美的需要。由此可见,古村落这种“功效多样、效用合宜”的功能美学思想,无疑是古村落设计美学思想的核心内容,更是对现代设计美学理论的有益补充与完善。

三、古村落的技术美学要素

技术美是指人的劳动物化在产品中对自然规律的揭示所形成的审美价值[2](P133-138)。徽州古村落是由建筑、构筑物、道路、绿地、水系、田园等物质要素组成。而在其古村落的营造中,技术层面要素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可以说因为技术的支撑,才得以形成古村落形态。因此,古村落的技术美学是以研究古村落营造过程中对于自然规律的把握以及如何将人们的思贤观念、愿望、价值观注入造物之中,实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综合技术要素的特点及人们造物过程中通过技术造物所形成的审美价值,徽州古村落呈现出“目的与规律统一,材料因材施教”的技术美学思想。

徽州古村落星罗棋布,聚族而居,交融山水,借助建筑技术构筑成为目的与规律统一的生活空间形式。在徽州古村落中,徽州建筑是建筑技术与艺术结合的典范,也是表现技术美的有力代表。无论是古村落中的民居、祠堂、牌坊还是村口的水口园林都是“目的与规律统一”这一建筑技术美学与水平的直接反映。古村落民居主要是以堂、厢房、门屋、廊等基本单元围绕长方形天井所形成的封闭式内院。而这些民居建筑的整体形式多为干栏式建筑形式,其形式呈现出来的目的与规律统一的建筑技术美学思想源于徽州地域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从自然环境层面来看,该地域多雨水天气,潮湿,为了适应多雨潮湿的需要,建造屋舍就会考虑到如何防潮湿、防雨、通风、光照的建筑技术。而在民居具体的建造中,不光从建筑形式上进行设计来达到目的和规律的统一,还要实现建筑材料的使用目的与防腐技术的统筹,具体要考虑到这种湿热多雨的环境里面用什么样的建筑材料合适以及应用什么样的建筑技术才能让建筑材料减少腐蚀,持久耐用。从人文环境层面来讲,该地域是朱熹的故乡,南宋以来就成为程朱阙里、东南邹鲁,所以,理学在徽州广泛传播。而作为徽州文化载体之一的徽州民居也同样收到理学的深刻影响,理学理想深入徽州民居之中,寓理于居,使得民居的格局、结构及其组织规律等都带有理学的烙印。我们看到,徽州民居的格局是按照理学规范来进行的,其纵向为进,以天井连接,在“凹”形、回字形平面基础上组合成H形、日字形等平面。其横向为列,以狭弄连接,狭弄则联系街道[5]。可见,理学思想使得民居的组织规律呈示出秩序化、等级化的特征,这对于目的与规律统一的古村落建筑技术美的形成也是功不可没的。

另外,徽州古村落技术美的呈现离不开材料的支撑。材料是设计产品得以形成的物质基础。在徽州古村落各个组成要素的构成中,采用适合的材料成了有效展示技术美和材质美的关键。通过建筑技术对于建筑材料的使用,不但创造出合目的的产品,而且也使得材料发挥出了本身的材质之美,诠释出了材料“因材施教”的技术美学思想。对材料“因材施教”既是对建筑技术提出的要求,也是建筑形式美与功能美得以实现的保证。在古村落的装饰中,较能体现材料因材施教的技术美学思想的有古村落建筑雕饰中的三雕艺术。三雕艺术是工匠(设计师)充分分析材料的属性,利用材料的特性,针对不同的材料施以不同的技术工艺,打造的全新的产品。三雕中木雕材料的天然纹理是重要的装饰要素,就可以借助技术工艺,顺着木质材料扭曲的纹理态势,保持天然的木质纹理与色彩,将自身的设计思想注入其中来设计出全新的木雕产品,既通过技术打造出了完成其审美功能的形式,也能够极大地彰显出木质材料的材质之美。通过技术对材料“因材施教”让古村落三雕艺术不仅成为区域特色民族艺术形式,还实现了徽文化不同形式的传承与创新。总之,徽州古村落物质要素特色构造技术与材料工艺的使用,阐释出设计中的美与真的辩证关系,促成古村落设计技术美学理论的完善,同时也为徽州儒家“格物致知”文化的诠释找到了依据和佐证。

四、古村落的生态美学要素

生态美是指与满足人的生态需要相关联的审美价值[2](P156-158)。对于徽州古村落生态美学要素的探究既包含古村落生态美学观形成的理论依据,也包括古村落生态美学思想的内涵。徽州古村落生态美学架构的理论依据源于多方面理论文化的支撑与补给。首先,中国传统生态观和风水论的铺垫和引导。对于生态理念,在我国传统的文化中有着极其丰富的思想遗产。如古代“天人合一”的自然本体意识,“亲亲仁民而爱物”的生态伦理观念,“体征生生,以宇宙生命为依归”的生态审美意识等。风水是我国土地上生长发育起来的一种传统文化,关于风水,赵吉士在《寄园寄所寄》卷十一所云:“风水之说,徽人尤重之,其平时构争结讼,强半为此。”可见,风水理论在徽州地域的造物中应用极为广泛,不管是村落选址、宅地选址还是墓地选址都对风水极为重视,它被作为村庄发达,宗族兴盛、自己及后代获得好运的理论与方法。同时在风水观念作用下,徽州村落成为充满了世俗文化象征意义的生活环境,显示出人们追求人与天、自然与社会、身体与精神成为一个和谐统一的生命整体的强烈愿望。其次,程朱理学对徽州生态文化的促进作用。程朱理学是以儒家思想为核心伦理道德观,是儒家思想的传承与发展。朱熹的“穷理尽性”“与天地万物同为一体”的哲学思想对徽州古村落的设计与营造的重要指导方法与理论依据,也是古村落生态美学理论架构的源泉与基础[6]。再次,总之,徽州古村落生态美学的形成与我国多种文化思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对于古村落整体风格与特点的形成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依循我国传统生态文化思想的精髓与依托该地域优美自然环境这一特殊的物质条件,徽州古村落展现出了“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生态美学思想。这一美学思想充分阐明徽州人对生态美的体验是在徽州人的参与和徽州人对生态环境的依存中取得的,体现出徽州人民的内在和谐和外在和谐的统一以及审美境界主客体的同一。在徽州大地,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工环境,无一不渗透着“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生态美学思想。凭借着“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生态美学思想,徽州人民对古村落的建筑、水系、街巷及园林的精心规划与设计,使古村落形成独特的魅力和风格。以古村落水口园林为例,它是徽州村落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了弥补自然环境不合风水所采取的人工改造。同时,它的人工改造也是将人们的思想和观念予以水口园林的营造中,托物寓意,寄托情愫,使园林景观趋于平衡与和谐,以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达到人、水口园林、天三者的契合和物我交融的状态。简而言之,徽州古村落已成为合理物质功能和精神象征功能兼具的生活环境,并且它的整体面貌实质上就是一幅生态美的图画,其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生态美学思想无一不时时刻刻地表达出徽州人与自然的交融与和谐。同时,就古村落设计的发展趋势而言,这一生态美学思想有利于建立人与环境联系的整体观,有利于为古村落生态环境的建设提供直观的尺度和导向,从而实现古村落的可持续发展和生态文明的传播。

五、结语

徽州古村落是一处可感可知的视觉文化遗产,在视觉认知语境下去探索其设计中的美学规律,既是古村落给予西方设计美学理论的正向价值呈现,也是设计美学理论对徽州古村落传承与创新的逆向价值体现。设计美学是以审美规律在设计中的应用为目标,能够为设计活动提供相关美学理论支持的一门学科[7]。伴随着时代语境下的设计发展要求,研究设计中的审美规律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对于审美规律的认知并不是单方面某种审美的体验,而是在设计实践中借助社会的文化底蕴所进行的多方面的审美感受和审美创造。徽州古村落设计美学要素分析的内容是基于设计美学的学理与学科属性基础之上,以设计美学研究的方法论为手段,研究和剖析徽州古村落设计美学的要素,其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挖掘和探究古村落设计美学思想与古村落设计实践价值,丰富徽州古村落设计理论体系,继而为当代徽州古村落的传承与创新找到新的路径和解决方案。同时,研究其徽州古村落的设计美学要素将有助于设计师从美学的视野,加深对古村落设计历史和设计原理的理解,发掘我省艺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应用的当代视觉设计价值。用当代的文化理念来诠释传统艺术与视觉设计文化的传承,将其作为一种既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又浸染着鲜活的地方文化的传统形式语言运用于现代视觉设计中。将我省艺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融入当代设计开发,以创新性方法运用地方民间工艺美术和传统视觉文化元素。深度探索具有地域性的当代视觉设计理念,以此促进地方文化产业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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