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合作发展:非洲发展的选择与中非合作的示范效应

2018-03-06

教学与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安哥拉中非非洲

合作发展既是当前非洲发展的现实选择,也是一种较优甚至是最优的选择。秉持这一观点是基于笔者对非洲发展模式选择的历史考察、当前非洲发展的内外条件以及中非合作发展的示范效应的分析。

一、非洲发展模式选择的历史考察

非洲独立后至今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就是发展。非洲怎样发展?采取什么样的发展模式?这与国家走什么样的发展道路、运筹什么样的发展战略、实施什么样的发展政策等密切相关。这既是非洲各国领导人、政府、社会精英非常关心的问题,也是非洲普通百姓非常关心的问题,更是非洲各国政府最紧迫的任务。独立以来,在国家和区域层面上,非洲各国都在致力于谋求国家的发展。

在国家层面,独立后的非洲经过独立初期的调整,在谋求发展的历程中,非洲各国曾选择过各种既有的发展模式。这些发展模式有发达国家的,也有发展中国家的。就发达国家的发展模式而言,有美国的、日本的、德国的、法国的,等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西方发达国家在非洲推行了几十年自己的发展模式并没有任何成功的例子。究其根本原因是这些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发展已经实现了现代化的国家,其发展的内外环境与独立后至今的非洲国家所面临的内外环境大相径庭。发达国家的发展模式完全不能解决非洲的发展问题。就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模式而言,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有拉美模式,90年代有东亚模式,21世纪有中国模式、印度模式等等。在非洲独立后的20世纪60—80年代,非洲一些国家采取了以拉美模式为主要特征的进口替代发展战略和政策,没有取得成功;另一些国家采用苏联模式也未能得到发展。20世纪90年代以西方新自由主义理论为基础的“华盛顿共识”所推行的结构调整在非洲也无实效。21世纪以来一些非洲国家采取的内部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非洲一些国家今天的经济增长。但总体而言,非洲仍处于世界发展水平的低端。而东亚模式、中国模式或印度模式虽然在东亚、中国和印度取得了某个阶段的成功,但非洲国家与这些国家的国情、国力则完全不同。这些模式可以对非洲国家提供借鉴,但不可能复制。因此非洲各国仍需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现实道路。

在区域层面,非洲统一组织自成立以来,在泛非主义思想的引领下,不断寻求非洲整体发展的道路。1963年《非洲统一组织宪章》明确表示其“宗旨”是各国应该协调并加强“经济合作”,以“改善非洲各国人民的生活”。[1](P164)但由于非洲当时最紧迫的任务是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因此,非统没有对非洲大陆的经济合作与发展问题进行统一规划。到20世纪70年代,非洲国家基本完成了民族独立的任务后,非统才开始关注非洲的发展问题,并通过了一系列有关发展问题的文件。如《关于合作、发展和经济独立的非洲宣言》(1973年首脑会议)、《金沙萨宣言》(1976年非统部长理事会)、《蒙罗维亚宣言》(即《关于为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而在社会和经济发展中实现国家的和集体的自力更生的纲领和措施的蒙罗维亚宣言》,1979年首脑会议)等。1980年,在非统峰会上经济首脑特别会议*1980年第16届非统峰会特别召集了一次由49个非统成员国参加的经济首脑特别会议。这次会议因为在尼日利亚当时的首都拉各斯(1991年12月从拉各斯迁入阿布贾)召开,因此,被称为《拉各斯行动计划》。其全称是《1980—2000年非洲经济发展拉各斯行动计划》,在“计划”文本的最后还附带有“最后行动方案”(Final Act of Lagos)和两个“决议”(Resolution)文件。通过的《拉各斯行动计划》(Lagos Plan of Action,LAP)是非洲第一个地区层面(continent-wide)的综合性发展计划,是非洲寻求自主经济发展的第一次尝试。[2]1985年,非统又通过了坚持《拉各斯行动计划》基本原则的《1986—1990年非洲经济复兴优先方案》(APPER)。然而,西方的“结构调整计划”*在“结构调整”期间,西方要求非洲将国有企业的私有化作为改革的重点。到1990年时,已有尼日尔、马里、扎伊尔、毛里求斯、马达加斯加、赞比亚等40多个非洲国家执行了或许诺执行私有化政策。Ralph A. Young, “Privatization in Africa”, Review of African Political Economy, No. 15, 1991, p. 51.彻底否定了《拉各斯行动计划》。为坚持《拉各斯行动计划》的基本精神,继续强调“(集体)自力更生”、“非洲经济一体化”、“减少外部依赖”以及“适度的国家干预”的重要性,1989年,非统首脑会议又通过了《替代“结构调整计划”的非洲方案》(AAF-SAP),并将其确定为地区层面的行动框架。但由于西方的反对和缺乏执行资金,“替代方案”没有得到有效实施。1991年6月3日,非统首脑会议在《非洲经济共同体条约》中重申了关于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以及集体自力更生的精神和原则。然而,该条约也只是停留在文本上,没有得到有效执行。综上,尽管20世纪下半期非统为非洲整体发展做出了积极的努力,但上述所有发展规划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停留在文本上,并没有得到具体实施。

在从非统向非盟过渡期间,非统于2001年10月通过了《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NEPAD)。它是继《拉各斯行动计划》之后非洲第二个地区层面的发展计划。2002年7月非盟正式取代非统之后,《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在非盟框架下建立了各种运行机制,并付诸实践十余年,表现了比较明显的非洲特色。2015年非盟峰会又通过了非洲新的发展规划《2063年议程》,成为迄今非洲整体发展的第三个区域发展规划。该规划是在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新形势下,非洲国家发展与复兴的指针,是21世纪非洲新的综合性发展蓝图。该蓝图的实现不仅仍需时日,更重要的是需要切实可行的实施措施。

综上可知,非洲国家自独立之后,无论在国家层面,还是在区域层面,一直都在探索发展之路。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探索,非洲国家或主动或被动地学习、模仿了一些国家的发展模式和发展政策,取得了些许进展,但是终因不适合非洲国家的国情而未能取得成功。在非统和非盟的框架内,非洲自己设计了三个整体的发展规划。《拉各斯行动计划》由于其脱离实际、内向封闭,无论非统,还是非洲国家都无力付诸有效实施。《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虽比《拉各斯行动计划》更符合非洲实际,非盟也在实践层面建立了实施的机制和平台,但它在新形势下已经被《2063年议程》所取代。《2063年议程》宏大美好,但其目标的实现必须有切实可行的政策和措施。其政策和措施的关键在于符合非洲实际,能够不断推进并获得实际效果。就本文探讨的主题而言,实现《2063年议程》离不开国际社会的支持与合作。因此,加强国际合作对非洲实现《2063年议程》的发展目标不可或缺。而非洲的国际合作必须依据非洲区域的域情和各国的国情来选择合作的对象和合作的目标。

二、非洲合作发展的内部条件与外部环境

实现非洲《2063年议程》的发展目标必须根据非洲实际来选择发展模式和发展方式,而合作发展则是非洲的区域域情与非洲各国的国情所决定的,同时世界各国对非合作的态势和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趋势也为其合作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非洲的区域域情与非洲各国的国情是非洲选择合作发展的基本实际。非洲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从整体而言,非洲地区具有如下基本特征。其一,地域辽阔,拥有广袤的土地资源。非洲的土地面积为3 02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美国和欧洲面积的总和,占全球总陆地面积的20.4%,是世界第二大洲。其二,充足而年轻的人力资源。非洲人口约11.37亿,[3] (P530-532)是人口第二大洲。非洲的人口非常年轻,“70%在30岁或者30岁以下,50%在20岁以下。”*林毅夫:“非洲国家为什么贫穷?北大院长万字长文讲透了”,林毅夫在博雅讲坛第100期上的演讲,http://www.sohu.com/a/156850679_498877.其三,丰富的自然资源。非洲已探明的矿物资源种类多,储量大。世界上最重要的50多种矿产这里都有。黄金、金刚石久负盛名,钻石占世界总储量的绝大部分,黄金占2/3以上,锂、钽、铌、钴、铬的储量占90%,磷酸盐占50%,铀占1/3,铝矾土仅几内亚一国的储量就占世界已知储量的1/3,锰、镍、钒、铜、铅、锌、锡等储量也很大,已探明的石油储量约占世界总储量的12%。非洲每年向世界市场提供20%的石油、70%的可可、34%的咖啡和50%的棕榈产品。美国对非洲关键性物品的进口依赖度为30%至60%;法国工业所需的90%以上的铀、钴、锰和76%的铝钒土以及50%的铬、30%的铁矿石都来自非洲;英国工业所需要铬的80%、润滑油的65%、锰的55%、钴的54%来自非洲。其四,多样的植物资源、动物资源和其他资源。非洲的植物至少有4万种以上,森林面积6.37亿公顷,盛产红木、黑檀木、花梨木、柯巴树、乌木、樟木、胡桃木、黄漆木等经济林木。非洲以野生动物品种及数量繁多而闻名,大型有蹄类哺乳动物约90多种,淡水鱼有2 000多种,鱼类约有3 000个物种,两栖动物有约238种,爬行动物有58种,鸟类有589种,哺乳动物有1 100种。草原面积广大,水利资源丰富,约占世界可开发水资源的21%。西北沿海和南部沿海还有著名的渔场,盛产金枪鱼、沙丁鱼等海鱼。[4](P3)

但就54个国家各自的基本国情来看,资源禀赋千差万别,并不能体现整体的特征。就土地资源而言,既有大国,也有小国。就矿产资源而言,既有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也有无矿产资源的国家;既有产油国,也有贫油国。即便在20多个产油国中,产油量也大小不一。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安哥拉和埃及五国的产油量约占非洲总量80%以上。其他资源也如此。从经济发展水平来看,根据联合国发布的《2017年最不发达国家状况》报告,2015年世界共有44个最不发达国家,其中31个国家位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涉及人口近7亿,近半数人每天的生活费不足1美元,文盲比例最高的占全国人口的78.1%(利比里亚),婴儿死亡率最高的达16.2%,居世界之最,世界最穷的津巴布韦,日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有0.1美元。

综上,非洲从整体而言,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具有发展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优势。但就各非洲国家而言,国情千差万别,并未展现非洲的区域特征。因此,非洲国家需要在整体规划下,根据自己的优势来选择合作的领域与合作的方式,利用自身的优势实现发展。

世界各国对非合作的态势和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趋势是非洲选择合作发展的外部环境。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快速进入非洲及中非合作发展的成效引起了全球对非洲以及中非关系的关注,世界各国为中非合作发展的良好势头所激励,纷纷与非洲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中非合作发展引发了全球对非合作的热潮,促推了世界各国与非洲合作关系的发展,并相继建立了多个合作平台。此前仅有1973 年法国倡议召开的法非领导人峰会(后成为定期峰会,现为两年一次轮流在法国和非洲法语国家举行)和“东京非洲发展国际会议”(此会议由日本政府同联合国联合举办,于1993 年在东京举行,此后每5年一次。2016年第六届会议又改为每3年举行一次)。在中非合作论坛建立之时也不过只有美国—撒哈拉以南非洲合作论坛(该论坛全名为美国—撒哈拉以南非洲贸易和经济合作论坛,起始于1999 年3 月在华盛顿召开的“美国—非洲21 世纪伙伴关系部长级会议”,2001年召开第一届论坛会议,此后一年一次轮流在美国和非洲国家举行)。欧非峰会2000年在埃及首都开罗举行,按此次会议的约定第二届欧非峰会应于2003年在欧洲举行,但因津巴布韦问题而搁浅。2006年中非峰会极大地刺激了欧洲国家,并于2007年举行了第二届欧非峰会,此后形成了三年一次的定期会议机制。2006年中非峰会所展示的中非合作的巨大影响力,又促推了韩非合作论坛峰会(2006年11月在首尔举行,每3年一次)、南美—非洲峰会(2006年11月在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举行)的召开。2008年后非洲的增长态势,使国际社会更是看好非洲的发展潜力,发展中的新兴经济体与非洲合作机制进一步建立起来,如印度—非洲论坛峰会(2008年4月在新德里举行,每3年一次)、土耳其—非洲峰会(2008年8月在伊斯坦布尔举行,每5年举行1次)、伊朗—非洲峰会(2010年9月在德黑兰举行)等。以上这些合作机制使世界各国对非合作有了定期的持续不断的发展平台,使非洲合作发展有了众多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也为非洲国家与世界各国合作发展提供了多种机会。这有利于非洲借助这些机制和合作平台,实现合作发展。

这些平台的建立除了中非合作成效的促推之外,还与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几种趋势密切相关。这些发展趋势为非洲国家当前和未来选择合作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其一,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合作发展正在成为国家间关系的常态。冷战结束以后,经济全球化摆脱了两极对峙的国际政治格局的束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全球扩展。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带来的一个重要结果,就是世界各国都在这一进程中采取了融入世界经济体系的政策和措施——对内调整改革,对外实行开放。这进一步加深了国家间的复合相互依存,促进了国家间的合作,使优势互补,合作发展成为国家间关系的常态。这给非洲国家选择合作发展提供了有利的国际经济环境。

其二,国际政治的多极化趋势进一步加强。国家间复合相互依存和合作发展的态势不仅挑战着几个世纪以来占统治地位的现实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和实践,而且也挑战着在当今世界政治经济中维护单极霸权奉行零和博弈的美国。2001年的“9·11”恐怖事件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迫使在冷战后一直奉行单边主义的美国难以大行其道,不得不依靠全球各种力量帮助美国打击恐怖主义和摆脱金融危机,从而使国际政治的多极化趋势更加明显。国际政治多极化趋势有利于国家间的合作,有利于非洲国家选择合作发展。

其三,全球问题推进了全球治理,有效的全球治理必须全球合作。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导致了全球问题增多,气候变化、生态失衡、跨国犯罪、恐怖主义等一系列非传统安全问题凸显。非传统安全与传统安全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必须世界各国通力合作才能解决。在此趋势下,全球治理机制得以构建和发展。这为非洲国家选择合作发展提供了有利的国际社会环境。

其四,新兴经济体群体性崛起促进了南南合作发展。21世纪以来,以发展中大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融入世界经济体系的过程中,出现了群体性崛起的发展势头。其在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断增强。新兴国家在与世界各国交往日益密切的同时,不断促进国际政治经济体系的变革,构建了各种新的合作机制,加强了南南合作。它们与非洲国家的合作成为今天南南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南南合作的平等、互利、共赢为非洲国家选择合作发展提供了机遇。这有利于非洲合作发展选择的多元化和多样化。

在合作发展上,中国与一些非洲国家的合作,实现优势互补和合作双赢为全非各国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经验和示范效应。

三、21世纪中非合作发展及其示范效应

21世纪中非合作发展的示范效应是多方面的,鉴于文章篇幅和论述的主题,本文选取了中国政府对非合作的战略与实践、中国与安哥拉合作的发展与变化和中非农业合作的成效与潜力等三个方面分别从国家、双边和问题来探析中非合作发展的示范效应与启示。

第一,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中非合作与全民动员参与对非合作。

自非洲独立以来的整个20世纪下半期,中国政府就与非洲各国政府展开了政治领域的互助与合作,其成效不仅震撼世界,而且为双方的政治互信和21世纪经济领域的合作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1世纪中非经济领域的合作发展起始于2000年的中非合作论坛。至今已有17年。其间,中国政府先后出台了两个对非政策文件,为中非合作进行了战略定位、政策指导以及机制保障。2006年1月,中国政府发表了《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提出了中国对非政策“真诚友好、平等相待、互利互惠、共同繁荣、相互支持、密切配合、相互学习,共谋发展”的总体原则和目标,确立了与非洲在四个方面、30个领域的全方位合作政策。[5]2015年12月中国政府的第二个《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总结了10年来中非合作的经验,并表示在新形势下,中国将秉持真、实、亲、诚的对非政策方针和正确义利观,推动中非友好互利合作实现新的跨越式发展。愿本着“非洲提出、非洲同意、非洲主导”原则,以积极、开放、包容的态度同其他国家及国际和地区组织加强协调与合作,在非洲探讨开展三方和多方合作,共同为非洲实现和平、稳定、发展做出贡献。[6]

在这两个政策文件的指导下,中国政府通过三年一次的中非合作论坛机制不断出台合作的新举措,并以后续行动计划切实保障合作举措的实施与效果。特别是以自己的诚信和全国各级政府的参与以及全民的行动,不断推动中非合作向更深入更广阔的领域发展。中国政府的各个机构和各级政府在中央政府政策文件及行动计划的指导下,建立了相应的合作机制,如中非经济部长论坛、教育部长论坛、企业家论坛、智库论坛、青年论坛等等,全面落实中国政府在中非合作论坛会议中所提出的各种创意,以及中国政府所做的各项承诺。中国企业在中国政府“走出去”战略引领下,在非洲投资建业,把中国的发展速度带进了非洲。中国各行各业也在中国政府的引领下,走进了非洲。如技术交流与合作、教育交流与合作、文化交流与合作等等。

这种政府重视、全民投入的中非合作,不仅带来了双方经济的稳定增长,而且带来了双方贸易的快速发展(见表1),更为重要的是中非合作为非洲的发展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根据联合国发布的《2017年最不发达国家状况》报告,中国已成为最不发达国家最大的投资方。仅在2010—2015年期间,中国对最不发达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增长了三倍以上,高达310亿美元。[7]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截止2016年初,中国帮助非洲建立了16座机场和航站楼、20座桥梁、12个港口、68个电站、77个体育场、16座议会大厦、38座政府大楼、9个会议中心。2017年5月中非合作建设的蒙内铁路*蒙内铁路连接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和东非第一大港蒙巴萨港,全长480公里。它于2014年开工,于2017年5月31日提前竣工。它是中国中交集团总承包,中国路桥公司承建的铁路。这是肯尼亚近百年来新建的第一条铁路。该铁路的建成增强了东非国家的运力,将推进东非地区的互联互通和一体化建设,促进沿线各国的经济发展。正式通车。在人力资源方面,2000年以来,中国为非洲建学校200多所,来华留学人员逐年剧增,到2015年为非洲培养各类人才13万人次。在科技领域,为尼日利亚发射首个通信卫星,为津巴布韦建立高性能的超级计算机中心,帮助许多非洲国家发展数据库,中国的智能手机为非洲人的通讯提供了方便。中国帮助埃塞俄比亚建设的东方工业园,埃及的苏伊士经贸合作区等中非经贸合作区正在为非洲的一些国家改变传统的经济结构,带动当地的就业和出口发挥着巨大作用。

表1 中非贸易额 (2001—2016) 单位:亿美元

资料来源:根据《中非合作论坛网》提供的数据整理,http://www.focac.org/chn/zfhzsgll/.

中国政府的示范效应在于中国政府的真诚与作为。这种真诚与作为不仅表现在中国政府把对非合作作为自己对外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表现在此战略下有其具体的实施机制和行动计划。更重要的是这些具体的实施机制和行动计划并不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摆设,而是落实在行动上能看得见实效的成果。中国政府的示范效应也在于中国政府绝不把自己的好恶强加于非洲国家,把自己的利益置于非洲国家之上,不以自己的发展模式作为非洲发展的选择,不以附带条件作为合作的前提,而是平等相待,真诚合作。中国政府对非合作的示范效应还在于中国政府能够动员各级政府和机构,动员全民参与到对非合作中来。对非洲国家而言,选择真诚与自己合作,并有实际作为的国家进行合作至关重要。因为,对于非洲而言,发展已经成为非洲国家的当务之急,非洲的发展已经错过了许多时机,当今也是处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紧要关头。如果非洲国家选择了那些只说大话,不干实事的国家;选择了那些指手画脚,不作为的国家;选择了那些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非洲,附带各种条件的国家;那么,其结果必然会再次错过自己发展的大好时机。

第二,中国与安哥拉发展合作[8]的启示。

中国与安哥拉的发展合作是中非在国与国的合作中创造的一个具有启示意义的发展合作。这一双边合作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2002—2007年)的发展合作被世界银行称作“安哥拉模式”,并予以推广。此阶段的中安发展合作以“石油换贷款”开始,适应了中国经济发展与能源多元化战略的需求,满足了安哥拉国家重建与独立自主发展的内在需要。中安以石油为先导的合作不仅带动了中安双方其他产业与部门的合作,而且刺激、推动了其他国际知名企业与公司与安哥拉的合作。更重要的是中国在与安哥拉的合作中,以帮助安哥拉重建、促进其石油工业体系建设和持续发展为目标而展开全面经济合作。中安发展合作采取了以基础设施为重点的多层次、宽领域、全方位合作。在第二阶段(2008年至今)中安发展合作走向常规的经济贸易合作中,中国只是安哥拉对外多个合作伙伴之一。2008年安哥拉总统多斯桑托斯在新年致辞中明确表示:“全球化时代要求我们必须多元化对外关系,接受竞争的原则”。[9](P154)是年,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向安哥拉提供的几笔贷款都不再以石油为抵押。由此,中国在帮助安哥拉完成了大量的战后重建工程之后,中安经济合作开始转向常规的经贸合作。中国被安哥拉视为其对外关系中的多个合作伙伴之一。

中国与安哥拉经济发展合作在特定的内外条件和环境下取得了双赢和共同发展的实效。它不仅使安哥拉政府在21世纪初的困难情境下从中国获得了重建的资金、技术、人才和人力等多方面的支持和协助,赢得了经济发展,稳定了国内政局,惠及了普通百姓,而且保证了外交的独立自主性,为其此后选择多方合作伙伴奠定了基础。与中国企业的合作,推动了安哥拉的基础设施建设的全面改善;促进了安哥拉在农业、渔业、电信业乃至居民住宅等领域的迅速发展;实现了国家重建并带动其经济的提升。对中国政府而言,中安经济合作则促使中国企业走出国门,提高了经济效益,获得了海外经营的经验,增强了国际竞争力。更为重要的是,中国通过安哥拉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的成效展示了中国与非洲合作理念、战略、政策的正确性,赢得了非洲国家的赞赏,从而获得了战略上的收益。

中国与安哥拉的发展合作为非洲国家提供了示范效应:一是拥有某种资源的非洲国家可以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与对该资源有需求且能够平等相待的国家实现合作共赢。二是非洲国家需要深刻认识本国的基本国情,需要有明确的发展战略,细致谋划合作战略,制定切实合作政策并精心选择最佳合作伙伴,争取多赢合作成果。安哥拉虽是一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但长期的内战 使安哥拉成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2002年长达27年的内战结束后,安哥拉政府将工作重点转到国内重建和经济社会发展上来,希望通过迅速恢复和发展经济来改善民生、稳定政局,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为此,安哥拉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发展经济、重建国家的举措,如调整经济结构,大力投入基础设施建设,优先解决关系国计民生的社会发展项目;加快国企私有化进程,鼓励私营经济发展。但是,缺乏资金成为制约安哥拉经济恢复和国家重建的主要瓶颈。中国在合作中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的合作理念对安哥拉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因此,安哥拉选择了对其经济恢复,国家重建的最佳合作者——中国。

中国与安哥拉的发展合作对中国的启示意义在于:其一,随着国际社会对非洲合作平台的多元化和合作伙伴的多样化,中国面对的竞争伙伴迅速增长,中国政府和企业必须审时度势,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才能推进中国与非洲发展合作的不断深入,保持合作效应的持续增长。其二,随着非洲国家内部政治经济的发展,其内部矛盾更加复杂,政党的轮换或争斗、政局的变动或动荡、部族或民族矛盾的升级、贫富差距的加大、经济成果惠及的区域不平衡等等都会引发内部矛盾的外溢,牵连或影响与该国合作的中国或中国企业,增加中国与非洲国家合作的风险。因此,中国政府和企业必须有防范风险的机制和应急预案,以便在紧急情况下维护中国和中国企业的利益。

第三,中非农业合作及其示范效应。

中非农业合作具有较强的互补性。表现在:其一,非洲的耕地、水资源、草场和渔业等资源极其丰富,具有发展农牧渔业的良好条件,农业发展潜力巨大。其二,中国拥有13亿多人口,是农业生产大国,也是农产品消费大国,中国的农产品市场存在巨大的开发潜力。其三,中国的农业发展和减贫经验,为非洲实现粮食安全和减贫目标提供了借鉴。其四,中国农业技术和装备先进实用、简单易操作、成本低,适合非洲现阶段农业发展的需要。

中非农业合作,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建立了完善的合作机制,并用项目的形式实现并完成双方的合作。其项目包括:商务部援外司援非项目、农业部国际合作司项目、教育部中非大学合作项目、外交部中非联合研究交流计划项目、国家自然基金委国际合作局南南合作项目、科技部国际合作司南南合作项目、中非发展基金、中非粮食基金项目,等等。

中非农业合作涉及农业的各个方面,其成效显著。表现在:其一,中非农业合作几乎包含了农业的所有领域。目前,中国与非洲国家在化肥、农药、饲料、热带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农产品加工、食用菌栽培技术、农村能源技术培训、饲料加工、农作物栽培技术培训和示范、水产养殖、农业机械、农业信息技术、农业生物技术等方面都有密切合作。其二,中国在非洲建立了农业企业、各类农场和农业技术示范中心,为非洲农业现代化打下了基础。中国在非洲建立了23个农业示范中心,派遣专家1 700人,农业技术人员1万多人次,在农业示范中心培养了大量的非洲农业技术人员。中国农业专家袁隆平的杂交水稻已经成功落户非洲。如杂交水稻在赞比亚农业示范中心的种植帮助该国提高了粮食产量,在马达加斯加也为其粮食增产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中国湖北棉业公司在马拉维投资3万美元,以公司加农户模式开展棉花生产和加工,帮助农户种植棉花,使当地十万农户受益,还增加了该国出口创汇。棉业公司还在该地建立了“中国援马农业技术示范中心”,在区、片、村三个层次上采取多种形式传授农业种植技术,为解决当地农民脱贫问题和农业发展服务*2017年9月9日笔者在马拉维首都利隆圭参加国际会议期间,在中国驻马拉维大使馆王世廷大使的安排下,参观了该农业技术示范中心。笔者看到在该国缺水的凉干季节,其农村一片荒凉,但该示范中心却郁郁葱葱,水稻、玉米、棉花、黄豆、绿豆等农作物丰收在望,各种蔬菜长势喜人。它的示范作用不言而喻。。中国还与联合国粮农组织、受援国政府实施了三方“南南合作”,已先后向7个非洲国家派遣了800多名农业技术人员。

中非农业合作的示范效应在于:其一,中国农业发展的成就为非洲解决农业发展问题和减贫问题增强了信心。中国(约为18.26亿亩)以占全世界(13.691 1亿公顷)7%左右(2011年前的数据)的耕地面积养活了占世界19.2%的人口(2016年世界人口72亿6 291万人,中国人口13亿9 699万人)*数据来源:世界人口网,http://www.renkou.org.cn/.。中国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不仅解决了全世界最多人口的吃饭问题,而且为全球减贫做出了巨大贡献。联合国2015年《千年发展目标报告》显示,中国农村贫困人口的比例,从1990年的60%以上,下降到2002年的30%以下,2014年又下降到4.2%。中国对全球减贫的贡献率超过70%。[10]其二,非洲对外农业合作具有巨大的潜力。非洲国家应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合作项目或合作领域,加强与世界具有农业发展优势的国家进行农业合作,首先解决非洲国家的贫困问题,继而实现农业的发展。

总之,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中非合作并全力促进中非合作发展的成就,中国与安哥拉合作的示范效应和启示,中非农业合作的潜力与成果表明,处于资源优势和发展劣势的非洲国家,能够借助自身的优势,通过合作,实现优势互补,获得发展。更重要的是中非合作给非洲对外合作带来了新的合作规则,这为非洲国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合作提供了经验和示范效应。其一,中国对非合作坚持平等原则,尊重非洲国家的主权,不干涉非洲内政,不附加任何条件,打破了几个世纪以来西方殖民主义者在非洲恃强凌弱的强权政治,中国尊重非洲国家的主权,提出了“非洲需要,非洲提出,非洲主导”的新的合作理念,以非洲的需要,非洲的选择为合作前提。为非洲根据自己的国情选择合作项目提供了基础,有利于非洲国家根据自己国家的国情选择发展的优先项目。其二,中非合作互利共赢。中非发展战略高度契合,中非合作发展互有需要、互有优势,合作共赢、共同发展迎来了难得的历史性机遇。中国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牺牲它国发展为代价,谋求自己狭隘的利益,而是在合作中谋求相互的利益。中国提出“三网一化”、“十大举措”都是从非洲的发展利益出发。中国发展的经验、技术、资金、市场等相对优势,有助于非洲破除基础设施不足和人才不足两大制约发展的瓶颈,有助于非洲把丰富的自然、人力资源优势和潜能转化为发展动力和惠及民生的成果,加速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进程,更好地实现经济独立自主和可持续发展,更好地实现持久和平与稳定。其三,中非合作为非洲国家找回了实现发展的自信、自尊、自强,证明非洲有能力在自己力量的基础上实现发展。同时,中国与非洲国家所建立的新的规则和制度也为非洲国家对外合作规则和制度的建设提供了基础。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非洲在谋求发展的道路上,曾采取过多种发展战略或发展政策,也实施过多种发展计划,但均未获得成功。而21世纪的十多年来,非洲许多国家发展势头喜人,虽经验各异,但其中一个重要经验就是与中国的合作。因此,与外部世界合作实现非洲的发展即合作发展既是当前非洲发展的现实选择,也是一种较优甚至是最优的选择。基于此,非洲各国政府需要深刻认识本国的基本国情,细致谋划合作战略,制定切实合作政策,精心选择多元合作伙伴,争取多赢合作成果。合作发展是非洲的希望所在。

[1] 非洲统一组织宪章[A].唐大盾选编.泛非主义与非洲统一组织文选(1900—1990)[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2] Robert S. Browne, R. J. Cummings. The Lagos Plan of Action Versus the Berg Report: Contemporary issues in African economic development[M]. Virginia, Lawrenceville: Brunswick Publishing Company, 1984.

[3] 刘鸿武.非洲地区发展报告2014—2015[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

[4] 王成家.各国概况:非洲[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

[5] 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N].人民日报,2006-01-13.

[6] 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N].人民日报,2015-12-05.

[7] 覃博雅,常红.联合国报告:中国已成为最不发达国家最大的投资方[EB/OL].2017-07-20,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7/0720/.

[8] 刘青建,李源正.中国与安哥拉经济合作特点探析[J].现代国际关系,2011,(7).

[9] 刘海方,马婕.“你们不是我们唯一的朋友”——安哥拉视角看“安哥拉模式”[A].李安山主编.中国非洲研究评论(2014总第四辑)[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

[10] 顾仲阳.政策解读:中国5年脱贫7000万,有难度能实现[N].人民日报,2015-10-18.

猜你喜欢

安哥拉中非非洲
An Uncommon Trip
中国家猫起源于非洲
非洲大陆自贸区建设与中非合作
中非铜钴成矿带矿床遥感特征研究
《走出非洲》:关于非洲最美的一本书
SelTrac®CBTC系统中非通信障碍物的设计和处理
保函在安哥拉的应用
非洲鼓,打起来
深化中非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建设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