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稷山段氏墓碑輯校

鄧國軍

稷山段氏源遠流長，在金為名門望族。其中，以中奉大夫護軍武威郡開國侯段鐸為代表，鐸擢正隆二年進士，歷海陵、世宗、章宗三朝，官至華州防禦使，泰和元年十一月卒於故里。次年四月二十日，族人同時為鐸及其祖季良、父矩刻石樹表，稱之段氏三碑。而祖季良、父矩，皆隱德未仕，以段鐸貴，獲贈武威郡公、武威郡侯。

當時，應邀撰碑人有二。一是李愈，字景韓，絳州正平人。正隆五年進士，大定中累遷解州刺史。章宗即位，授同知濟南府。明昌二年，為曹王永升王傅，兼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遷同知西京留守。承安四年，拜刑部尚書。以知河中府事致仕。嘗著《狂愚集》二十卷傳世[注]《金史》卷九十六《李愈傳》，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2129—2131頁。。二是張萬公，字良輔，東平東阿人。正隆二年進士，歷州縣，為長山令。大定中累遷右司員外郎。明昌元年，升御史中丞，以諫立元妃為后，出為彰德軍節度使，召為大興府尹。二年，拜參知政事，進平章政事，封壽國公。史稱素沉厚深謹，典章文物，多所裁正[注]《金史》卷九十五《張萬公傳》，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2101—2105頁。另，《遺山先生文集》卷二十八《平章政事壽國張文貞公神道碑》、《中州集》卷九《張平章萬公》俱有説。。這二位撰碑人文章政事，俱顯耀當時。

李愈與鐸關係密切，為同鄉，為同僚，以晚輩身份為鐸之祖季良、父矩兩位已故長者撰碑，遂不吝腴美之辭，稱之“友於兄弟，善於鄉里”“百年種德，積累彌厚”，等等。至於鐸碑，係三碑核心，也是光耀段氏家族不可或缺的支撑，出自同年張萬公手筆，鈎稽其生平事迹甚詳。如鐸自少時“與兄鈞同游場屋，並驅争先，振華發藻”，聲譽藉藉，“都人呼稷山二段”。這些鋪叙是其後來“立身揚名，以顯父母”得以實現的重要基礎。

段氏祖孫三代墓碑的内涵豐富，簡而言之，一是泰和初，女真王朝仍沐浴在大定盛世的餘暉之中，社會風俗競相侈靡，凡屬大族人家，尤重喪葬之禮，既是維護家族聲望的需要，也是藉以祈求“天鑒孔明，子孫受祉”的願望。二是家族教育對子孫成才具有重要意義。元好問總結金朝文化教育經驗時，明確把“父兄淵源、師友講習、國家教養”作為育人成才的必要條件和振興家族的希望[注]《遺山先生文集》卷三十六《鳩水集序》，《四部叢刊》本。。其中，父兄或率先以身激勵，或耳提面命督導，尤其有效，是“師友講習”“國家教養”的基礎，也是中國古代封建文化的傳統。至金末，稷山新生代“二段”——遁庵段克己、菊軒段成己同時崛起，嶄露頭角，被譽為“二妙”[注](元)虞集：《稷山段氏阡表》段克己小傳：“禮部尚書趙公秉文識之，目之曰二妙。”見元蘇天爵《元文類》卷五十六，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雙飛”[注](清)顧嗣立：《元詩選》二集段克己小傳：“幼時與弟成己並以才名，禮部尚書趙秉文識之，目之曰‘二妙’，大書‘雙飛’二字名其里。”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1頁。，金亡後則名列“河汾諸老”，為後人留下了一批優秀的文學遺産。

有鑒於此，筆者不揣淺薄，將段氏三碑輯為一編，試予校訂，以求教於學界同仁。

(一)故武威郡段公墓表[注](清)胡聘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二録文，石高五尺三寸八分，廣二尺八寸一分。首題：大金故武威郡段公墓表。文二十二行，行四十五字，正書。在稷山縣。《歷代碑志叢書》本，第15册，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858—859頁。另，清張金吾《金文冣》卷九十亦録，輯自《稷山縣志》，缺泐甚多。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307—1308頁。《(同治)稷山縣志》卷八《藝文》亦録，《中國地方志集成》本，鳳凰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2005年，第523—524頁。

姬姓分封，鄭武公子。段氏之興，自兹伊始。枝葉相承，多歷年所。乃武乃文，或出或處。厥惟我公，稷山巨族。樂守農田[注]樂守農田：農，《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善”。，耻修邊幅。孝弟睦婣，得之自然。朋友稱信，族黨稱賢。昆季之間，有求異爨。推肥取瘠，曾無競畔。哀此哲人，生而有死。天鑒孔明[注]天鑒孔明：鑒，《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監”。，子孫受祉。

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

奉訓大夫□□留守判官兼提舉學校常平倉事飛騎尉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裴國器書丹並篆額[注]奉訓大夫□□留守判官兼提舉學校常平倉事飛騎尉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裴國器書丹並篆額：“奉訓大夫□□留守判官兼提舉學校常”原缺，據《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書丹並篆額者裴國器署銜補。另，“飛騎尉”與“開國男”之間作泐三字“□□□”，實為空格，據《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删。。

通奉大夫知河中府事兼提舉河防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隴西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壹伯户賜紫金魚袋李愈撰[注]通奉大夫知河中府事兼提舉河防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隴西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一百户賜紫金魚袋李愈撰：“通奉大夫知河中府事兼提舉河防學校常”原缺，據《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撰者李愈署銜補。。

(二)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注](清)胡聘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二録文，碑高五尺四寸五分，廣二尺七寸。首題：大金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文二十四行，行四十九字，正書。在稷山縣。《歷代碑志叢書》本，第15册，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860—861頁。

夫有陰施者，必有陽報；有隱行者，必有顯名。近則吾身親見之，遠則來裔有興者。如影逐表，若響應聲，靡毫厘之差。此古今之常論，而人情之所同然也。嘗於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得之矣。公諱矩，字子法，稷山之巨室也。少穎悟，異於常兒。甫七歲，入小學，端慤莊重，已如成人。既冠，則不喜章句，蓋天資簡淡，於世事無一可關心者。嘗語人曰：“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幼受師禮之訓，有得於吾心者止此耳。”故謹守家政，敦好本業，以田園自憙，卜築於姑汾兩間。日課奴隸，灌蔬畦藥，培菊植松，屏絶車馬之喧，而受用林泉之樂。好古博物，所與游從者，一無俗客，非遠法師之求結蓮社，即桑苧翁之參議茶經也。議者謂不沽隱居之名，而得隱居之實。雖在暗室，無毫髮之欺。見善如不及，輕財如糞土。計終歲之所得，除仰事俯畜賓客、祭祀之外，一無所積，悉以分人。尤喜賑人之急，至推食以飫飢者，解衣以燠寒者。嘗遇饑歲，邑人艱食，罄竭家資，力圖援救，賴以全活者甚衆。識者謂天道好還，段氏其將興乎，可立而待。其子鐸果擢高科，登顯仕。公以子貴，特贈儒林郎，尋遷至中奉大夫，加護軍而守侯封。噫!天之報施，其如何哉？故曰有陰施者必有陽報，為不誣矣。享年三十有七，卒於天會十一年六月十八日。嗚呼!設施注措如彼，而壽考如此，其天欲侈其後而嗇其算者邪？陰理又有不可測者，此聖人之所難言也。娶故吉州市曹李君女，追封武威郡太夫人。夫人賦性柔善，承我先祖，奉我祭祀，罔不克敬。采蘋采蘩，皆無失職。年未四十，嫠居潔志，恒若致齋督諸子以學問。事姑楊氏為至孝，饍服湯藥，寒暖燥濕，惟性之適。接遇族人，曲盡恩禮，下至傭丐媵妾，亦深存卹。疾言厲聲，不聞於外，而閨門肅然。平生無他嗜好，獨喜佛，奉之尤謹，晨香夜燈，孜孜禮念，雖甚寒劇暑不廢也。後子孫超顯，鄉評亦歸夫人好德之致。三子：長曰鈞，字平仲，有聲場屋，中年告終；次曰鏞，字和仲，以弟廕諾仕，終於鳳翔府盩厔縣商酒都監；季曰鐸，官至中奉大夫華州防禦使。一女，適故南征千户忠翊陳氏之子濤，渠亦豪於文筆，不幸蚤逝。孫九人：汝礪、汝楫、汝舟、汝梅、汝霖、汝明、汝翼、惟忠、惟孝。汝舟以叔廕當補，因讓季弟汝翼，士論韙之；惟忠、惟孝，並襲父爵，各守職任。重孫五人，曰厦、曰恒，尤為翹楚者，皆業詞賦，屢達廷試，他日亦未易量。故陵在平隴之原，安措久矣，其孫復具三品儀物而表飾之。愈以同里巷，知其行事為益詳，乃再拜叙其本末，而為之銘曰[注]而為之銘曰：“為之”原作泐字，據文義補。今按，(金)李愈《故武威郡段公墓表》有此語：“愈晚生，詢之耆舊，參以耳目之所接，猶得詳言之而為之銘。”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二，第859頁。(金)趙大端《慈相寺僧塔記》：“僕誠不才，安敢固辭，因摭其實而為之銘。”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二，第852頁。：

十年種木，培植彌深；枝葉必茂，蔽芾其陰。百年種德，積累彌厚；子孫必興，蕃衍其後[注]蕃衍其後：“衍”“其”原作泐字，據文義補。今按，(金)釋聞悟《硤石山福嚴院重修佛殿記》：“法嗣蕃衍，世世有功。”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第794頁。(金)唐子固《東海徐氏墓碑》：“雲亦乘田勝遂，子孫蕃衍。”見《金文冣》卷八十七，第1272頁。。猗歟段侯，隱居求志；謹守疆畎，罔干市利。輕財重義，解人之危；貽厥孫謀，增築鎡基。天報靡虚，匪榮一躬；果及其子，皆即侯封。平隴之原，青松伊鬱；銘石嵓嵓[注]銘石嵓嵓：前“嵓”原作泐字，據文義補。今按，《詩·魯頌·閟宫》：“泰山岩岩，魯邦所詹。”“嵓”同“岩”。，過者必式。

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

奉訓大夫□□留守判官兼提舉學校常平倉事飛騎尉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裴國器書丹並篆額。

通奉大夫知河中府事兼提舉河防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隴西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壹伯户賜紫金魚袋李愈撰[注]通奉大夫知河中府事兼提舉河防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隴西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一百户賜紫金魚袋李愈撰：“上”原作泐字，據《山右石刻叢編》同卷所載李愈《故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段公碑》署銜補。。

(三)武威郡侯段公鐸墓表[注](清)胡聘之：《山右石刻叢編》卷二十二録文，碑高五尺五寸，廣二尺九寸四分。首題：大金故中奉大夫前充華州防禦使兼提舉學校事護軍武威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壹佰户致仕段公墓表。文二十九行，行六十字，正書。在稷山縣平隴村。《歷代碑志叢書》本，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5册，第856—857頁。另，清張金吾《金文冣》卷九十亦録，輯自《稷山縣志》，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309—1311頁。《(同治)稷山縣志》卷八《藝文》亦録，《中國地方志集成》本，鳳凰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2005年，第524—526頁。

公諱鐸，字文仲。少孤，事太夫人以孝謹聞。師事長兄鈞，專心嗜學，行吟坐誦，聲滿鄰舍。方其得意，則雖暴雨漂麥，亦不之覺也。積數年間，經籍子史，無不該貫。少有大志，嘗於簡策自書曰[注]嘗於簡策自書曰：“嘗”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韓愈自比孟軻，曾晳不為管仲，况魁天下乎？苟有其志，亦無難矣。”所藴概可知已。與兄鈞同游場屋，並驅争先[注]並驅争先：“並驅”原作泐字，據《金文冣》補。，振華發藻，難弟難兄矣。都人呼稷山二段，其聲價有如此者。登正隆二年進士第五人第[注]登正隆二年進士第五人第：“二年”原作“三年”，此從《金文冣》。今按，海陵王正隆間選舉兩次：二年、五年。，調長安簿。未期，丁太夫人憂，哀毁逾制。服除，守絳州絳縣簿，蓋戀戀松揪[注]蓋戀戀松揪：“蓋”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不能遠去也。至是膺門廕之賞[注]至是膺門蔭之賞：膺，《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應”。，不問諸子，首及兄鏞，是亦人之難能者。秩滿，除天德軍節度判官。郡在北陲，官置互市，公監督之，兩盡其平，邊人賴以安。移宰耀州美原縣，以仁政撫民，以智術馭吏，吏莫摇手而民得歡心，遺愛藹然。是歲以葬事在告，歸葬先郡侯而下於參軍之故塋[注]歸葬先郡侯而下於參軍之故塋：“下”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會葬者不啻千人，邦人榮之。繼宰涇陽。陝西之民先是困於和糴，公素知其利害，量入為出，權其輕重，抑甚貴甚賤之弊，而官私具贍[注]而官私具贍：贍，《金文冣》作“瞻”，以形近刊誤。。瓜期將至，斯民墮淚，以狀聞有司，願挽留者或及萬人[注]願挽留者或及萬人：或，《金文冣》作“幾”。。改充尚書兵部主事[注]改充尚書兵部主事：充，《(民國)稷山縣志》作“克”，以形近刊誤。，奉命省山西等路旱災，為除租税，民迄小康[注]民迄小康：“迄”原半泐，尚殘存“辶”旁，據《金文冣》補。。世宗皇帝駕幸上京，兼主六部事以扈從之，馳馹應辦[注]馳馹應辦：“馳”原作泐字，據《金文冣》補；馹，《金文冣》作“驛”，同。，住無不給[注]住無不給：住，《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往”。。以勞授同知棣州防禦使事。時河决滑、衛間，故相劉瑋辟公督役，工省費輕[注]工省費輕：“省”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人忘其勞。後被命審决河北路刑獄事，濟以明恕[注]濟以明恕：明，《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平”。，咸得平理。朝議改中都都麴務[注]朝議改中都都麴務：句首原作泐一字“□”，當是空格，以示敬重；“朝議改”原作“朝義郎”，並從《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累政不舉，無補國用，遴選能幹，俾公服職。鞭算心計，增餘數倍。優詔褒嘉[注]優詔褒嘉：“優”“褒嘉”原作泐字，據《金文冣》補。另，《(民國)稷山縣志》“嘉”作“加”。，賜錢鉅萬，超授大名府治中兼本路兵馬副都總管。時旱魃為虐，飢民賒死，聚嘯緑林。公惻然垂憫，遍加賑誘[注]遍加賑誘：誘，《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濟”。。平民由是免害，而盜亦潛息[注]而盜亦潛息：“潛息”原作泐字，據《金文冣》補。。尋授曹州刺史，增邑三百户，提舉河防事。方夏淫潦，黄流泛溢，公躬率僚屬，露宿隄上。風號浪激，傍觀者膽悸，公安然不動。河神感誠，徐復故道。及移鎮平定，是邦居壽陽、井陘半山之間，歲苦繁霜降早，害及秋成。下車以來，禾稼婁豐，百姓歸公和氣致然。洎典吉州，誥詞謂“眷彼吉鄉，鄰於晋甸。既往分符而守，何殊衣錦之榮”。公領詔音，蔚來拜掃，五馬騑騑，觀者如堵，雖買臣之適吴、長卿之還蜀，亦未能遠過也。稽古之力[注]稽古之力：“稽”原半泐，尚殘存左側“禾”旁，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一至於是。未幾，徙節授華州防禦使。過家上塚，重光里社。到官歲餘，喟然嘆曰：“吾本書生，致身至此，知進而不知退，古人之所深戒也。”自草章疏，懇求致政，朝廷勉從之，躐進兩階[注]躐進兩階：“躐”字原半泐，尚殘存左側“足”旁，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授中奉大夫加護軍，封武威郡開國侯，增邑三百户，食實封壹佰户，俸禄仍給其半。泰和元年五月得報[注]泰和元年五月得報：“五”“得”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言還故里。是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以微疾卒於私第之正寢[注]以微疾卒於私第之正寢：私，《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稷”。，享年七十有二。父矩，贈中奉大夫武威郡侯。母李氏，追封武威郡太夫人。兄鏞、侄汝翼，皆由公廕。初娶張氏，再娶張氏，三娶故通奉大夫馬公女，並封武威夫人。子五人：汝楫、汝霖、汝明，皆早世；惟忠、惟孝，並襲父爵，一守華州鄭縣赤水鎮酒務同監，一守華州蒲城縣荆姚鎮酒務同監。初蓋便於侍養也。嗚呼!如公之勤於學問，篤於孝友，官業之克成其美[注]官業之克成其美：業，《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常”。，進退之不失其正，亦絶無而僅有也。二子謹卜宅兆，以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具禮歸葬[注]以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具禮歸葬：泰和二年，《金文冣》作“泰和三年”。今按，所謂三年，與碑末所署“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不合，當是刊誤。另，《山右石刻叢編》同卷所載李愈《段季良墓表》《段矩碑》，俱署“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當是段氏族屬統籌為之。另，《(光緒)山西通志》卷九十八《金石記》、清孫星衍《寰宇訪碑録》卷十、清吴式芬《金石彙目分編》卷十一等，俱著録“泰和二年”，是。，持行狀以泣告曰：“知先君之詳，皆莫如我公，敢來請辭，刻諸堅石，庶足傳信於後。”噫!孝子之心，諄諄如是，其可抑乎？因悉言之，言之不足，復為之銘。銘曰：

堂堂段公，萬夫之特。四歲而孤，已知好德。學問惟勤，三餘不輟。董氏之帷，孫生之雪[注]孫生之雪：“生”原作泐字，據《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補。另，《金文冣》“雪”作“説”。。作為詞章[注]作為詞章：“作”原半泐，尚殘存左側“亻”旁，據《金文冣》補。，挺特豪邁。桂林一枝，如拾地芥[注]如拾地芥：“芥”訛作“界”，按“地芥”指地上雜草，喻易得之物；而“地界”則於語境不合。。分符杖鉞[注]分符杖鉞：“符”訛作“苻”，兹改。，出長四州。有腳陽春，與物咸休。立身揚名，以顯父母。求之古人，張仲孝友。既明且哲，知止不辱。駟馬安車，歸歟鄉曲[注]歸歟鄉曲：歟，《金文冣》《(民國)稷山縣志》作“於”。。公之名節，善始令終。寫之琬琰[注]寫之琬琰：“寫”原作泐字，據《金文冣》補。另，《金文冣》“琬琰”作“貞石”。，穆如清風。

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注]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立石：“泰”原作泐字，據上文“以泰和二年四月二十日具禮歸葬”條校記補。。

正議大夫絳陽軍節度使兼絳州管内觀察使提舉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太原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壹佰户賜紫金魚袋王□□書[注]正議大夫絳陽軍節度使兼管内觀察使提舉學校常平倉事上護軍太原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壹佰户賜紫金魚袋王□□書：“學校”原作泐字，據《山右石刻叢編》同卷所載金李愈《故武威郡段公墓表》署名補。。

資善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國壽國公食邑三千户食實封三佰户賜紫金魚袋張萬公撰[注]資善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國壽國公食邑三千户食實封三佰户賜紫金魚袋張萬公撰：“萬公”原作泐字，《山右石刻叢編》跋尾有考，論之甚詳，據而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