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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酥似宝(五)

2018-03-05阮小凉

飞言情A 2018年2期
关键词:薛氏

阮小凉

上期预告:念在唐酥的份上,秦言帮苏淮解决了危机,而苏淮却怀疑这场危机是秦言预谋的。害怕自己对秦言再次动心,唐酥将秦言的号码拉进拉黑名单,结果秦言找上了门来,正巧遇见与唐酥在一起的苏淮,醋意大发……

你有没有被人敲开过心门?

从遇见唐酥的那一天起,秦言的心里就有一个小人,不断地叩击着他的心门,她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块可口的点心,不断地叩击着他的门,磨人而又狡猾地试探,道:“学长,开开门,我就进去坐一坐,坐一会儿,我就在走啦。”

五年前,她就那样地缠着他磨着他,终于敲开了他的心门,然后真的只是坐了一坐,就毅然地离开了。

可是他的心,却从此开始寂寞了。

热气腾腾的公寓里,唐酥与唐小果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唐酥正努力拯救儿子关于“播种人”的理解,道:“小果,从生物的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你爸爸,但是从道德的角度上来说,他跟咱们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你要坚定立场,跟你妈同仇敌忾。”

唐小果似懂非懂,问:“妈,怎么在人的肚子里播种?”

唐酥小脸瞬间一黑,抽了抽嘴角,有种想把秦言调出来打一顿的冲动,摁住唐小果的肩膀,认真地道:“小果,下次秦言再跟你讲关于播种的事情,你就送他两个字。”

唐小果福至心灵,歪头,道:“爸比?”

唐酥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是滚蛋,滚蛋啊儿子。”

秦家的别墅里,璀璨的灯光下,秦母薛氏一个人坐在长长的餐桌前,桌上是摆盘精致的菜肴,她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饭厅里,安静得听见窗外风卷起树枝挂着窗户的声音,面对着满桌的食物,她却提不起半点儿食欲来,抬头望着这富丽奢华的别墅,却倍感寂寞。

薛氏正失神地想着,门外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见门口走进来的秦言,因为生病,他脸色有些苍白,进了门,一语不发地往楼上走去,薛氏急忙站起来,问:“阿言,你不吃晚饭了吗?”

秦言这才发现坐在饭厅里的薛氏,踩着楼梯上楼,声音沙哑地应一声:“不了,我睡会儿。”

阴暗的卧室里,秦言扯开领结,沉默地坐在床边,脑海中闪过的全是苏淮与唐酥,五年了,她逃了他五年躲了他五年,到最后,她身边站着的人,竟是苏淮。

是了,五年前,为了救苏淮,她连从大桥上跳下去的勇气都有,为了苏淮,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么?

可是,当初追他的人是她,缠着他的人是她,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人也是她,如今,她一句相忘于江湖,就要与他彻底地划清界限,凭什么?

五年前,乔笙死的那天,苏淮发来了一张与唐酥在酒店的照片,不为其他,只为了挑衅于他,而他与唐酥的矛盾也因此而起,她曾说,她将他藏在了心里,捧在了怀里,她喜欢他,就算全世界背弃了他,她也绝不会放弃他。

可是,她到底是放弃了他。

他不会放过了她,从她闯入他的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该是厌恶她的,憎恨她的,可是,他无法放下了她。

他见不得她与苏淮在一起的模样,容不得她将自己拒之门外,胸膛里躁动烦躁的感觉,时刻提醒着他,秦言,你放不下。

你到底是,放不下。

卧室里,秦言合着衣服就倒下了,门外薛氏踩着高跟鞋走来,推开半掩的门,瞧见里面秦言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躺下了,于是走进去,轻轻地推了推他,关心地道:“阿言,脱了衣服再睡觉……”她话还没说完,感觉他的呼吸沉重不对劲儿,像是生病了一样,于是手掌往他的额头摸去,惊得一声低唤,道,“你发烧了。”

宽大的床上,秦言紧锁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薛氏心疼地起身,准备去为他找药,一转身,她听见身后秦言沙哑的声音,低沉的,仿佛呢喃一样,他道:“唐酥……”

薛氏错愕地回头,转身看床上昏睡的秦言,问道:“唐酥?”

当初,秦言与唐酥分手,她是知道的,因为乔笙的死,唐酥那一群人,令所有人都厌恶到了骨子里。薛氏以为,秦言与唐酥,早已经过去,从唐酥跳下跨江大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可是现在,唐酥又出现了。

薛氏对唐酥所知甚少,上一次与之交谈,倒不觉得对方是个死缠烂打的狐媚之人,与秦言之间的过往,唐酥似乎已经坦然放下了,可是,她放下了,他呢?

看着昏睡中的儿子,薛氏漂亮的眉头微微锁起,他明明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对他,却所知甚少。

秦言的心一如他的父亲,是冰,是铁,坚硬而又冷漠,永远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容不得旁人窥探。

可是,这样的心看似坚硬,实则脆不可击。

翌日,一夜的高烧之后,秦言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如从前地,早上七点钟便起床。

餐桌前,薛氏穿着漂亮的羊绒衫,如墨的长发盘起,温婉而又优雅,抬头看走下来的秦言,微微一笑,道:“感觉好些了吗?”

秦言应一声,微微颔首,坐下去,道:“早安,母亲。”说着,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随手拿起一旁的包子,一边喝着一边翻阅,直到视线落在今日的头条上,他俊美的脸上表情为之一凝,一字一句地閱读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唐酥的公司,上新闻了。

三天前,唐酥的公众号发布了当红女星林欢歌未婚生子的新闻,新闻一经发布,立即被转载几百万次,虽然后来被及时删除了,但是新闻已经呈瘟疫趋势在网络里蔓延开去,如今,林欢歌的工作室正式起诉蓝鲸广告公司,状告其造谣诽谤,蓝鲸广告公司将面临着高达一千万的赔偿金。

秦言黑色的眼眸冷酷,放下报纸,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慢条斯理地继续用着早餐。

他想,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那个恩将仇报的女人,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极力与他划清界限,她的死活,他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捅下这样大的漏子,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她打算如何收场。

可是,盘中的早餐,他却再没有胃口吃下去了,放下了咖啡起身便走。endprint

身后,薛氏诧异地抬头,道:“不吃了么?”

远远地,大门口,秦言头也不回地离开,道:“不吃了。”

与此同时,唐酥的公司炸开了锅了。

林欢歌律师函是今天十点钟送来的,而肇事的小编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已经逃跑了,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办公室里乱成了一团,唐酥正冷静地联系林欢歌的律师,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和解,当初小编不懂事,一心追求阅读量,私自将新闻放了出去,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新闻的转载像疯了一样攀高不下,她知道一定会出问题,只是她没想到,林欢歌的律师团一开口便是一千万。

一千万是什么概念?

对她而言,那是一串陌生的阿拉伯数字,她希望能够和林欢歌和解,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承担,只是一千万,委实拿不出来。

可是,接到唐酥的电话后,对方律师委婉地道:“对不起唐小姐,我的委托人时间很宝贵,没有时间听你的道歉,因为你们不实的报道,对我的委托人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我的委托人甚至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宝贵的出演机会,我的委托人的要求已经在律师函里写得很清楚了,如果您对此有其他的异议,可以留在法庭上提出,谢谢。”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電话。

唐酥不死心地打车,跑到了林欢歌的公司楼下,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态,试图能够见到林欢歌。

从事发到下午两点钟,唐酥就像一个不能停下的陀螺一样,满世界地转,满世界地寻找林欢歌,而公司里更是一团乱,小编旁敲侧击地问她,能不能将上个月的工资预先付了。

上帝就像一个喜欢讲着烂笑话的幽默家,永远会在人掉进坑里的时候,再往下面砸上一块石头。很小的时候唐酥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天塌下来了,会怎么样?

五年前,与秦言分手的时候,秦言那些凌厉的话像铺天盖地的巨石,将她从云端狠狠地打到了地底,她以为,天塌了,她会抗不下去的,可是,后来事实证明,人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天塌下来了,便扛着。

所以,一如从前地,慢慢扛着吧,唐酥。

一整天,唐酥都在外面追着林欢歌的行踪跑,从公司到片场,从片场到外景,最后,她根据一个记者的小道消息,跑到了大学城来,可是抵达之后才发现,林欢歌根本就不在这里。

放学后的大学城人来人往,唐酥站在汹涌的人潮中,天边艳阳似血,迎着风,她的心忽然慢慢地静下来,想要歇一歇。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也许是因为噩耗已经被接受了,她无比平静地买了几瓶啤酒,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喝,冰冷的啤酒刺痛了脾胃,她在寒风里冷得直哆嗦,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

包里的手机不断地响着,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一片空白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汹涌的人潮里,一个人影撞过来,撞得她后退差点摔倒,只觉得被撞的肩膀疼得厉害。

她难以忍受地捂住肩膀,蹲下了身,那撞人的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后退道:“我不过是撞了你一下,咋地?你还想讹我啊?”

唐酥没有回答,沉默地蹲坐在了台阶上,拎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喝几口,呛得直咳嗽,咳得脸颊通红,肺疼。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穿着蓝色的大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咖啡馆的门口,像一个落魄的乞丐,沉默地喝着啤酒,浑身上下冷得像是要掉进冰窟窿里了一样,耳边是城市喧嚣的声音,而她的心,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车流如龙的大街上,秦言阴沉着脸结束了与叶琳的通话,从早上唐酥离开公司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她了,叶琳打不通唐酥的电话,又担心唐酥会出事儿,她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于是给秦言打电话。

她去了哪里,她怎么样了,她是死是活,同他有什么关系?

驾驶座上,文森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老板,试探着问:“回家还是?”

秦言锁眉沉默地扭头看窗外,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扶手,可是越是敲击,心里便越是烦躁不安,几秒钟的沉默,他沉声道:“转,在城里转,沿街转。”

他告诉自己,若是这样也能遇见她,便是她运气好,他便再帮她一次。

若是没有遇见,只能说,连老天也要他,不再心软。

喧嚣热闹的大街上,黑色的轿车如一条迅猛的鱼飞快地穿梭着,秦言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眼前是不断倒退的街景,和不断滑过的人影,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飞快的闪过。

直到明亮的咖啡店门口,一抹娇小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帘。

唐酥。

“停车。”他一声厉喝,文森吓得条件反射地立即停车,错愕地回头看老板。

秦言拉开车门,黑色的身影西装笔挺,迈着修长的腿,朝着蹲坐在咖啡店门口的唐酥走去。

她脚下是喝完的易拉罐,醉醺醺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海藻般的长发被风吹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落魄而又狼狈。

昏黄的灯光下,他停下来,修长的身影挺拔,居高临下地俯瞰脚下的唐酥,目光从地上的空瓶里落在她的脸上,他眼底是卷起的不悦,低沉的声音如结着薄霜一样,冷漠,唤一声她的名字:“唐酥。”

她像是得了幻听一样,傻懵懵地抬头,被酒气熏得朦胧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秦言,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几秒钟的迟疑,她微弱的声音仿佛在发颤一样,问:“秦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眼泪忽然再也撑不下去,委屈地溢出了眼眶,滚滚而落。

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揉了一下,又烦又躁,又有些疼。

不能心软,不能被迷惑,不能被她抓住了软肋,他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

他隐忍着,手指微微紧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的声音问:“为什么将我的号码拖进黑名单里?”

她愣了愣,呆呆地望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地微张了小嘴,半晌像是酒醒了一样,她飞快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地小声道:“我要是说手滑……你会相信吗?”endprint

他不喜欢她这种鸵鸟的姿态,仿佛被人欺负了一样。

可她也的确是被人欺负了,一千万的赔偿金,可不就是欺负么?

他高大的身影俯下,霸道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瞪着他,心咚咚直跳,那种心跳,一如从前,一如她第一次向他告白,那是一种复杂的感觉,像被人忽然打了一剂活力剂,心跳得疯狂而又不知所措。

“你,你做什么?”她心跳如雷地问,她想,他总不至于因为她将他拖进了黑名单,就要也她算账吧?

他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薄唇动了动,凉声道:“唐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儿,真是狼狈。”

她搞错了,他不是来找她算账的,而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他还不如找她算账。

唐酥悲愤地甩开他的手,撇开目光看一旁,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他冷冷地道:“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她以为,在他面前,她早已经练得刀枪不入了,可是却原来,他一句刻薄的话,就能令她溃不成军。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将另外一个人欺负到了骨子里去?

他特赶过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她曾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的份儿上,能不能在她最难熬的时候,手下留情?

她倔强地咬牙,飞快地抹掉眼泪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

他喜欢与她争锋相对,也喜欢她在他面前落败的样子,他喜欢欺负她,逼迫她,逗弄她,盯着她,因为那些,是她欠他的,可是他虽然喜欢欺负她,却见不得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她是他的,她是唐酥,她该是骄傲的模样。

“想死里逃生吗?”他问,黑色的眼眸如深海危险。

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唐酥灵台一扫阴霾,猛然抬头,小鸡啄米一样拼命地点头。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沉稳而又霸气,道:“求我。”

他以为,她会为了她所谓的尊严断然拒绝,至少,也应该如一个含蓄的姑娘般,象征性地挣扎一下。

可是,她想也没有想地,一把抱住了秦言的大腿,毫无节操地叫:“秦爷,救我!”

秦言嘴角明显一抽,有一种被她摆了一道的感觉,明明说好了不再心软,明明打定了主意看她去死,可是,他似乎,永远摸不清楚唐酥的套路,她总是能叫他,情不由衷。

他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转身便走,道:“跟我走。”

身后,唐酥飞快地追上去,灯光下的秦言,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她像一只飞鸟,跌跌撞撞地扑过去,追逐他的脚步,道:“秦言,等等我。”

走在最前面,秦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冷酷地双手揣在兜里,他黑色的呢子大衣之下,修长的身形挺拔,脚步却明显地慢了下来,直到她追上自己的脚步。

从城区到片场,秦言亲自开车带唐酥过去,密封的车内,唐酥坐在副驾驶座上,在漫长的沉默里眼皮开始打架,秦言抬眸扫一眼不知不觉睡着的唐酥,她漂亮的脸蛋光洁,五年的时间,岁月仿佛舍不得对她下手一样,那张脸,一如从前地好看。

她依靠在座椅上睡着,毫无防备的样子,宛如一团软绵的兔子。

他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喉结一滑,眸光变得幽暗。

到片场的路程有两个多小时,黑色的轿车穿过大门抵达片场,停车熄火,他垂眸去解安全带,低声道:“唐酥,到了。”

副驾驶座上,她睡得安稳。

他抬头看她,暖气将她白皙的脸熏得微红,软绵绵地缩在他的副驾驶座上,他唇角是勾起的弧度,抬手似恶作剧地般想要去掐她的脸,指腹不小心从她的唇角滑过,睡得昏昏沉沉的她微微蹙眉,舌尖无意识地一勾唇角,抿了抿唇,毫无防备地继续睡。

秦言手指在她耳边停下来,看她眼眸变得愈发幽暗,忽然俯身,吻住她软糯的唇瓣。

浅尝慢咬,他如食髓知味的饕餮,上了瘾。

自控力极强地,他收手,眷恋地松开她,指腹碾过她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瓣,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痕迹。

他贪婪地盯着她,低哑的声音道:“这是,利息。”

不知睡了多久,唐酥在噩梦中一个寒颤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到目的地了,而身旁秦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车内暖气还在往外排送,她没睡醒地打开车门下去,不远处,久侯的片场助理见她醒来,立即跑了过来,笑道:“唐酥姐,你醒啦,林小姐在休息室里等您。”

看来是秦言帮她把一切都接洽好了。

她飞快地回神,礼貌地道:“谢谢,麻烦您带路。”

“这边请。”助理笑着道,带着唐酥穿过拍摄剧场,往休息室里走去。

休息室里林欢歌身着戏服,正在补妆,四周是两名伺候着的化妆室,她精致的脸垂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而休息室的角落里,秦言坐在一旁,打开手机,处理公司里的邮件,灯光之下,他黑色的背影笔挺,左手旁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秦言,唐酥飞快地收回目光,来到林欢歌面前,诚恳地弯腰道歉,小心地道:“对不起,林小姐,因为我们的失误,对您的名誉造成了影响和损失,我们愿意澄清道歉,也愿意赔偿。”说到这里,她紧张地抓了抓手指,窘迫又不好意思,声音明显地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道,“只是,那个赔偿的金额,您看,能不能打个折?”

林欢歌诧异地挑眉看唐酥,这个女人还不知道么?秦言已经帮她解决了。

其实,一千万的赔偿金,的确是她在欺负唐酥,毕竟,因为唐酥公司的那篇不实报道,令她蒙受了不白之冤,对她的名声以及人气造成了重大的打击,她甚至因此丢失了一个心仪已久的角色,这令林欢歌心里不痛快,这才命律师向唐酥索赔了一千万。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不入流的小老板,竟然能劳秦言亲自跑到这里来为她说情。endprint

林欢歌收起手机,道:“冒昧问一句,唐小姐与秦总是什么关系?”

哎?

唐酥不明所以地抬头,林欢歌这个问题问得的确有些冒昧,可也不显得奇怪,毕竟,是秦言亲自带她找到了这儿来,无缘无故地,秦言为什么帮她?

可是,她和秦言,是什么关系?

朋友?前任?同校?还是说,是仇人?

唐酥绞尽脑汁地想着她和秦言之间的关系,可是却想不出一个合适来的关系来形容他们,如今的他们,应该算是故人旧相识吧?

角落里,秦言垂眸滑动着手机里的邮件目录,在一片寂静中,久不见唐酥的回答,冷漠地替她答道:“是仇人。”

唐酥手指微微一僵,有些冰凉,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是,是哈。”

林欢歌不相信,一声嗤笑,道:“看来秦总对您这位仇人,倒是用心”

林欢歌不想再逗她了,在唐酥进来之前,她便与秦言谈好了条件,她失去的角色,秦言会帮她争取回来,而唐酥的蓝鲸广告公司必须结业,并登报向她道歉,这件事儿,就此作罢。

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从唐酥身上榨取一千万,如今秦言亲自带人上门,她总要给秦言几分面子。

林欢歌言归正传道:“我与秦总是旧交,既然秦总开口为你求情,律师函我可以收回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

唐酥立即点头,道:“您说。”

林欢歌言简意赅地道:“第一,蓝鲸广告公司结业,第二,登报声明,向我道歉。”

相比较之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唐酥暗暗松了一口气,嘴甜地道:“好的,没问题,谢谢欢歌姐。”

林欢歌站起身来,看一眼角落里坐着的秦言,道:“要谢,就谢秦言吧,若非看在秦言的面子上,这件事儿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她说完,对秦言道,“我还要赶戏,秦言,咱们改日再吃饭。”

秦言抬眸,微微点头,林欢歌转身离开。

从休息室里出来,唐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底是对秦言的感激,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若不是秦言,她怕是连见到林欢歌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是和解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到最后,帮她的人会是秦言。

该怎么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呢?

唐酥跟在他身后,低头想得出神,忽然,走在前面的秦言停下来,她措手不及,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撞得一个踉跄,捂着鼻子闷哼一声后退。

他转身看着她,问道:“为什么将我拖进黑名单?”

捂着鼻子,唐酥愣了愣,懵懵地抬头看他,有点没能缓过神来,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忘记同她算账?

呃。

她心虚极了,先前将他帮了苏淮,她将他拖进黑名单,她心虚极了,如今他帮了自己,她更是心虚。

她埋着头,不敢看秦言的眼睛,心虚地小声道:“我觉得……分手之后,没必要做朋友,何况咱们的分手那样惨烈,五年的时间,我早已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所以,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大家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也挺好的。”

一瞬间,空气仿佛变得凝固,秦言黑色的眸中是卷起的风暴,他面无表情地看唐酥,眼底是深埋的危险。

不等他发作,她飞快地抬头,像是要讨好他一样,漂亮的眼睛笑得发亮,道:“现在,我改主意了,秦言,我们和好吧。”

秦言,我们和好吧。

他听见心脏之上,被覆盖的薄冰之上,裂开了一道细纹,他望着她,眼中是悄然染上的柔光。

那一刻,什么尊严,什么骄傲,什么过往,都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我们和好吧。

可是,他对和好的理解与她对和好的理解显然有出入,因为下一秒,她像个傻子一样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笑得跟一只傻孢子一样,握着他的手铿锵有力地说:“虽然做不成恋人,但是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秦言,我们做朋友吧。”

一瞬间,秦言听见嘴角的笑意碎裂的声音。

做朋友?

一辈子?

他俊美的脸一黑,强忍着将她搓成一团送走的冲动,冷冷地抽开被她握着的手,吐出三个字来,道:“你做梦。”

在他秦言的字典里,他与唐酥,不存在着所谓的朋友一说,要么,是仇人,要么,是相伴一生的爱人。

晚上十点多,秦言开车带着唐酥回去,车开到半路时熄火了。

荒郊野岭,唐酥坐在车内看着车盖前检查问题的秦言,车头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昏黄的车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天空下起雪來,鹅毛的大雪落在他身后,宛如一幅漂亮的风景画。

唐酥出神地望着他,在心里描绘他的容颜,他的眉浓而有形,他的眼是漂亮的丹凤眼,眼角微扬,有有点像勾人的桃花眼,他的鼻梁笔挺分明,像美术课上的雕像,他的唇薄而微凉,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微微抿起。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喜欢了那么多年,将他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唯恐乱了心弦。

“唉。”她叹一口气,趴在车上一声叹息。

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他却忽然来了,说好了情不动,心不乱,可是她却乱了。

面对秦言,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不能心动,因为一旦心动,便是万劫不复,这样漫长的单恋,她不想再继续。她和秦言之间,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单恋。

她趴在车上失神地想着,车门忽然被打开,她抬头,秦言上车,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俊美的脸上紧锁了眉头,道:“发动机坏了,我打电话叫文森过来。”

可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文森的手机根本无人接听。

秦言皱眉,又给其他人打电话,可是打出去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已经关机。

唐酥坐起来,道:“我试试。”她给叶琳打电话,叶琳的手机同样无人接听。

不想再耗下去,秦言抬眸看一眼不远处还亮着的灯火,前面不远处便有人家,他道:“去借宿吧。”

“好啊。”唐酥说着,飞快地抬头,可是脑中忽然抖出一个念头,若是只有一个房间,她岂不是要与秦言同睡一个房间?

这样的概念也许极小,可是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她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想着,她一个激灵,猛然回神,对已经下车的秦言道:“等等,我再打最后一个电话。”

秦言不动声色地看着垂死挣扎的唐酥,半夜十一点多,即将凌晨,这个点上,连他都打不通的电话,她能打给谁?

可是,很显然,他低估了唐酥。

半个小时之后,秦言在刺眼的车灯中迎来了附近的民警,看着身穿制服走来的民警,刺眼的灯光中他无语地眯起了眼睛,俊美的脸没有半点获救之后的欢喜,而他身旁,唐酥像兔子一样地从车上窜了出去,激动地握着民警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一边道谢,一边扭头冲秦言招手:“秦言,快过来。”

秦言面无表情地双手揣进兜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着唐酥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从眼前溜走的猎物,眸光幽暗。

在民警的帮助下,秦言和唐酥乘着的士回到了城中。

寂静的小区里,秦言送唐酥上楼,一路上唐酥不停地感谢秦言的拔刀相助,雪中送炭,仿佛他是一个拔刀相助的义士君子。

到了家门口,她开门进去,站在门内,笑得跟朵花一样,真诚地再次感谢,道:“谢谢你,秦言。”

他站在门外,双手揣进了兜里,神情淡漠地耽视着她,淡淡地道:“你打算,拿什么来谢我?”

下期预告:秦言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往沙发上一坐,道:“你以为,我想要你肉偿?”他说着,微凉的目光将她上下扫一眼,道,“就算是饥,也不能不择食,你说是吗?”

唐酥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咬牙低头转身进屋,闷声道:“我给你拿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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