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式”调研顽疾怎么治

杨小军

【评述由头】 调查研究是我们党的传家宝，是领导干部的基本功。此前有报道发现个别干部热衷于“彗星式”调研。所谓“彗星式”调研，举例来看，比如省里下来个分管副厅长调研，市里要安排副市长陪同，副市长叫上副局长，副局长又拉上业务科长。到了县里，再加上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分管副县长……一进村，人连成一串、车排成一队，从头到尾望过去，就像拖着一个长长尾巴的彗星。这种被称之为“彗星式”调研的现象，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一直以来或多或少都存在。而现在之所以备受关注和诟病，是由于在中央八项规定贯彻落实几年后，仍然有这种现象存在，值得我们关注和深思。

【摘要】“彗星式”调研现象，反映出的本质是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作风，表现为过场、排场、官场“三场”效应。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顽症不是通过规定和强调就可以解决的，反对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任重而道远，必须有应对之策，更须制度化方案来治理。

【关键词】“彗星式”调研 官僚主义 形式主义 【中图分类号】D602 【文献标识码】A

“彗星式”调研反映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作风

“彗星式”调研现象反映出的本质就是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作风，表现为“三场”效应。

一是过场。之所以会有“彗星式”调研，或许从调研启动开始，所谓的调研部门和调研领导根本就不想实事求是做调查研究，而是装模作样的搞调研。其结论似乎在调研以前就已经“心中有底”了，下基层搞调研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的结论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所以，调研就会有任意性和随意性。在调研过程中所问所听所见，就会有选择性记忆和记录，为我所用，而不是实事求是。换言之，这种调研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二是排场。好大喜功、声势浩大，是“彗星式”调研的又一个特征。为什么要声势浩大呢？因为搞这类调研的部门和领导并不是在扎扎实实地搞调查研究，而是在追求形式主义。既然要形式，当然就越大越好，越大越有“效果”。来也轰轰烈烈，去也轰轰烈烈，调研的形式意义远大于调研的实质意义。

三是官场。在“彗星式”调研的参与者们看来，一个上级领导到基层调研，就是一个官场活动。既然是官场活动，当然就得有陪同，就得有一级一级的安排，就得有大大小小官员的讲话、插话和捧场。否则，就会有失官场规则，以后的上下级关系就难以相处。所以，领导的调研已经演变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官场活动，上上下下都不能缺席这个官场活动。上级需要下级陪同，所调研之事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官场关系和官场潜规则。

中央八项规定明确指出，要改进调查研究，到基层调研要深入了解真实情况，总结经验、研究问题、解决困难、指导工作，向群众学习、向实践学习，多同群众座谈，多同干部谈心，多商量讨论，多解剖典型，多到困难和矛盾集中、群众意见多的地方去，切忌走过场、搞形式主义。日常工作中，层层领导都在场的会议、调研，被调研对象基本上难以“放开了”说实话。毛泽东同志对调研的定义，就是学习，即向实践学习。既然上级领导是到基层来学习的，就不应当有陪同。要静下心来，才能学好，才能学到真本事，增长真才干。另外，上级到基层搞调研应当大力提倡“裸调研”，真调研，实调研。了解真实情况，探究真实规律，研究真实问题，才能提出解决问题的政策和策略措施。

治理“彗星式”调研须有制度化方案

“彗星式”调研现象，这种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顽症不是搞几条规定和做几次强调就可以解决得了的，反对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任重而道远，必须有应对之策，更须有治理的制度化方案。

第一，简政放权。官僚主义滋生的根源是官权力，官权力越大，掌握和垄断资源分配、决定他人命运、“指点江山”的可能性就越大，恣意妄为和为所欲为的可能也就越大，官权力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自然就应运而生。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体现了减少、规范和控制官权力、防止其恣意妄为的精神实质。

要遵循这样的精神，领导干部下基层调研就须摒弃调研过程中前呼后拥的权力护航。说到底，权力护航就是对官权力的滥用。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行使权力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是拿来为自己耀武扬威调研护航的。所以，管住权力的范围事项，管住权力的边界，管住权力行使的目的和过程，才是治本之策。所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减少、规范、控制官权力，是治理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釜底抽薪之计，是治本之策。上级领导下基层调研，之所以会有层层陪同、周密部署安排、前呼后拥的现象，是因为有权力核心吸附效应。之所以要层层陪同，是因为这个上级部门和领导实在是太重要，不能也不敢“得罪”。这实际上反应出这个重要部门和领导在行使官权力方面具有很大的选择性和随意性。没有官权力的扩大，也就没有官权力的滥用，没有随意性的滥用权力，也就会极大地减少前呼后拥的调研。

第二，作風建设要常抓不懈。工作调研，本身就是党政机关及其领导日常工作的一种方式，调研作风属于工作作风范畴。我们党历来重视作风建设，很早就提出了三大作风，即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作风，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风以及自我批评的作风。毛泽东同志说这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在中国人民中产生的新的工作作风。习近平同志指出，作风问题本质上是党性问题。作风建设的核心问题是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问题，反映在党员干部身上就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问题，就是党性问题。我们党的党性是人民性和阶级性的高度统一，集中体现为党的宗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是违背我们党的性质和宗旨的，是当前群众深恶痛绝、反映最强烈的问题，也是损害党群干群关系的重要根源。应该说，作风建设的重要性是反复强调的，要求也是很高很明确的。但“彗星式”调研这种败坏党风和作风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这就需要进一步解决常抓不懈的制度和措施问题了。

常言道：听其言，观其行，验其果。我们在作风建设问题上，也必须要听其言，观其行，更重要的是要验其果。所谓听其言，就是要听其怎么说，怎么汇报，怎么表态，其调研报告上是怎么说的。但如果只是停留在听其言上就远远不够了。所以还得观其行，要看领导干部是怎么做的。党风、工作作风不能只说不做。“彗星式”调研就是在做，只不过这种做法不合格，违反了中央八项规定的精神。做了之后还要验其果，看看老百姓是什么态度，调研工作取得了什么样的社会效果和工作效果，是否改进了工作方式方法，是否发现了实践中的问题，是否解决了实践中的问题，等等。作风建设要从这样三个层面推进，管理也要从这三个层面进行分别管理。只有这样，作风建设才能扎扎实实，违反党风和作风之事才会被看得见，管得住。

第三，有效监督。我们有不少监督权力运行制度和途径，监督的权力也比过去更强大，监督的方式方法也越来越多样，监督的效果大为提高。但任重而道远，就治理“彗星式”调研这种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来讲，如何进一步提高监督有效性是关键。

首先，明确作风建设的监督部门职责。从一岗双责角度看，党委（党组）除了推进党的事业职责外，还应有推进包括作风建设在内的党的建设的主体责任，纪检部门负监督责任。所以，在制度和工作安排上，党委（党组）和纪检部门必须承担起监督之责。其次，责任主体要切实履行相应职责。具体来说，党委（党组）是否把作风建设、治理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事项纳入党委（党组）重要工作议事日程，纪检部门是否对作风建设、治理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有制度、有措施、有方法、有对象、有效果，就成为了切实有效监督的重要标准。再次，推行调研公示制度。领导下基层调研，应当就其调研对象、形式过程、参调人员、陪同人员、用车情况等进行公示，接受监督和评议。这种公示和监督评议，不能仅仅限于机关内部，更应当在调研场所和被调研对象范围内进行公示，让“当事人”进行评议监督。其实，治理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群众监督。而群众监督需要途径、形式这些具体管用的方式方法，有了具体的方式方法和途径，群众的意见和评价自然就会显现，我们才能发现得了，治理才会管用、有效。

（作者为国家行政学院法学教研部副主任、教授）

【参考文献】

①《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4年。

责编/潘丽莉 美编/王梦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