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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网络欺负的影响:序列中介效应

2018-03-02何丹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 2018年4期
关键词:青少年

〔摘要〕为探讨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网络欺负之间的关系及内在作用机制,研究采用“父母教养方式问卷”中的“情感温暖问卷”“自恋人格问卷”“基本移情问卷”和“网络欺负问卷”对773名中学生进行施测。结果发现: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隐性自恋显著负相关,与青少年的认知移情显著正相关,与青少年的网络欺负显著负相关;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网络欺负没有直接预测作用,但能通过隐性自恋和认知移情分别在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网络欺负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并通过二者的序列中介作用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负。

〔关键词〕父母情感温暖;网络欺负;青少年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18)04-0018-05

一、前言

网络欺负(cyberbullying)是个体或群体通过电子或数字媒体反复地传播敌意的或攻击性的信息,企图给他人带来伤害或不适的行为[1],作为一种问题行为,与攻击行为、低自尊、孤独感、抑郁、焦虑甚至自杀[2-4]等多种不良后果密切相关。为了保护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了解青少年参与网络欺负行为的影响因素就显得尤为重要。

家庭作为个体发展的微系统,是人类发展生态学模型中最基本的分析单元,对个体的发展有直接而深远的影响。在众多家庭因素中,研究者大量关注父母教养方式与个体发展的关系,其中父母情感温暖对孩子的成长发展来说又尤为重要。父母情感温暖(parental warmth)是指父母的养育行为具有支持性、反应性和一致性特征,能够敏感而及时地回馈孩子的需要[5]。在情感温暖型父母教养方式中,父母能够给予孩子情感上的支持与安慰,使孩子能强烈感受到来自他们的理解和喜爱,孩子在人际交往过程中会表现出更多亲社会行为[6]。已有研究表明,青少年感知到的父母温暖、支持与其网络欺负之间显著负相关,比起那些参与网络欺负的青少年,他们与父母的情感联结更加紧密[7]。

教养方式对于个体人格的发展有重要影响,而人格特征是影响个体未来行为模式的最主要因素之一[8]。大量研究业已证明父母教养方式对青少年自恋及移情能力等人格特征有塑造作用[9-11]。自恋可以分为显性自恋和隐性自恋:显性自恋者往往好交际、自信、爱出风头、渴望得到他人的赞美与羡慕;隐性自恋者往往表现得高度敏感、焦虑、抑郁、低自尊、缺乏安全感,对他人的批评或指责有更高的敏感性和更多的负面情绪反应,也更多地与敌意、愤怒有关,与心理异常也呈显著正相关[12,13]。父母教养方式会影响儿童青少年关于自我感知的发展,而自我感知的发展与自恋人格的发展密切相关[14]。

另外,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移情能力的发展也至关重要。移情是认识、理解、体会他人情绪和感觉的一种能力[15]。研究者认为,移情可以分为情感和认知两个成分,情感移情是指感受和体验他人的情感,认知移情是指理解他人的信念、情感和目的,认知移情的能力高低决定了一个人预测行为后果的能力,而对自己行为结果的预料正是认知移情的重要表现[16]。由于网络空间的远距离性及匿名性的特征,欺负者几乎不能意识到他们的行为给受欺负者带来的伤害,因而可能表现出更多的欺负行为。

隐性自恋和认知移情都有可能是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网络欺负之间的中介变量,两者也存在一定的关联。自恋水平较高者往往具有膨胀的自我价值感、夸大的自我重要性,需要他人的关注与赞美,常常表现出竞争行为,较少表现出合作行为,在人际交往中往往缺乏同情心和对他人的关注,往往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思考问题,很少能顾及他人的感受,因而往往移情能力较低[17]。自恋对移情具有负向预测作用,有研究者认为认知移情在自恋与攻击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隐性自恋对认知移情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10,18,19]。

综上所述,本研究旨在探讨父母情感温暖、隐性自恋、认知移情和网络欺负的关系,并且假设隐性自恋、认知移情在父母情感温暖对网络欺负的影响中起链式中介作用,以期为网络欺负行为的实践干预工作提供有益建议。

二、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被试为武汉市2所学校773名中学生。其中,男生410人,女生363人;初一218人,初二209人,高一167人,高二179人。被试平均年龄为14.72±1.90。

(二)研究工具

1.“情感温暖问卷”

采用蒋奖等[20]修订的中文版简式“父母教养方式问卷”中的“父亲情感温暖分量表”和“母亲情感温暖分量表”。两者均包括7 个题目,从“从不”到“总是”4点计分,计算父母双方的平均分,得分越高表示子女感知到的父母情感溫暖水平越高。本研究中父母情感温暖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1。

2.“自恋问卷”

采用郑涌和黄藜[21]编制的“自恋人格问卷”中的“隐性自恋分量表”,包括特权感、自我钦羡和易感质三个因子,共15道题。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采用5级计分。本研究中问卷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26。

3.“基本移情量表”

采用Jolliffe和Farrington [22]编制的“基本移情量表”中的“认知移情分量表”,共9道题。由“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5级计分,平均分越高,表示更高的认知移情水平。本研究中认知移情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30。

4.“网络欺负量表”

采用由Zhou等人[23]翻译的Erdur和Kavsut[24]编制的“网络欺负量表”。包含18个题项,采用4点计分,1表示“从未有过”,4表示“5次以上”,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经历网络欺负的频率越高。本研究中网络欺负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85。

(三)数据处理

采用SPSS 17.0进行数据统计分析。endprint

三、结果

(一)各主要变量的相关矩阵

表1可见:父母情感温暖与隐性自恋显著负相关,与认知移情显著正相关,与网络欺负显著负相关;隐性自恋与认知移情显著负相关,与网络欺负显著正相关;认知移情与网络欺负显著负相关。

(二)中介作用检验

采用Bootstrap分析技术,使用Haye [25]编制的SPSS宏,在控制了性别、年级的条件下,分析隐性自恋和认知移情在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网络欺负的影响中的中介作用。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表明:父母情感温暖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的隐性自恋(β=-0.158, p<0.001),正向预测青少年的认知移情(β=0.174, p<0.001),对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的直接预测作用不显著(β=-0.015, p> 0.05);隐性自恋负向预测青少年的认知移情(β=-0.195, p<0.001),并正向预测网络欺负(β=0.067, p<0.001);认知移情负向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负(β=-0.038, p<0.005)。

中介效应分析的结果(见表3)发现:青少年的隐性自恋与认知移情在父母情感温暖与网络欺负间起完全中介的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018,占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网络欺负的总效应(-0.033)的54.5%。具体来看,隐性自恋与认知移情的中介效应是由三条路径产生的间接效应组成:通过父母情感温暖→隐性自恋→网络欺负行为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1(-0.011);通过父母情感温暖→隐性自恋→认知移情→网络欺负行为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2(-0.001);通过父母情感温暖→认知移情→网络欺负行为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3(-0.007)。三条路径的间接效应依次占总效应的33.3%、3.0%和21.2%。

四、讨论

本研究发现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的网络欺负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父母情感温暖通过影响青少年的隐性自恋和认知移情来影响青少年的网络欺负。在能够给予孩子足够多的关怀、支持与监督管理的情感温暖型的父母教养方式下成长的青少年往往会表现出更少的欺负行为。当孩子发生类似的欺负行为时,如果父母在日常与孩子相处过程中能够满足孩子的情感需要,让孩子感受到足够的温暖、关怀与接纳,孩子可能会更愿意与父母讨论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更愿意与父母交流自己的网上行为,父母能给孩子更多的建议,使孩子以更合理的方式来解决面临的问题,减少自风险性上网行为,从而降低网络欺负行为发生的可能性[26]。此外,父母对孩子的情感温暖、关怀与积极回应,让孩子渐渐习得这种人际交往的模式,对别人更多了一份友好的同情之心,实施网络欺负行为的可能性也就可能越小。

隐性自恋人格在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之间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的作用。一方面,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的隐性自恋水平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在情感温暖型的父母教养方式中,父母能敏感地意识到孩子对他们的需求,并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赞美、肯定,使孩子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理解和喜爱,并获得他们情感上的支持与安慰,孩子的情感需求能被这种温暖的、支持性的教养方式所满足,因而其自我中心的程度就越低[27],因而其自恋水平也就越低[15]。另外,隐性自恋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隐性自恋人格显著正向预测愤怒、敌对的情绪,而愤怒和敌对情绪是攻击行为的情感和认知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也间接说明隐性自恋人格与个体的攻击行为之间密不可分[21]。他人的评价往往是隐性自恋者非常敏感的话题,直接攻击可能导致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受损,因此,隐性自恋水平越高的个体在遇到人际冲突与矛盾时往往会选用一些更为隐蔽的、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情绪[28]。

认知移情在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网络欺负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温暖的、支持性的教养方式能满足孩子的情感需求,培养孩子的移情能力,还能促进儿童移情及亲社会行为的发展,更多考虑他人的感受[27]。另一方面,认知移情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从社会线索减少理论而言,在网络环境中,人与人缺乏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不仅会使个体的道德意识下降,还会降低个人的移情水平[29]。认知移情能力较差的儿童更多地参与间接欺负,而网络欺负是间接欺负的形式之一[30]。在实践过程中,除了从父母教养方式的角度入手来对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实施干预之外,还要注意训练青少年的移情能力,尤其是认知移情的能力。

在父母情感温暖与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之间还存在一条链式中介,即父母情感温暖影响青少年的隐性自戀,再通过隐性自恋对认知移情的作用来间接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负行为。如前文所述,青少年的隐性自恋、认知移情均是父母情感温暖影响青少年网络欺负的中介变量,此外,隐性自恋与认知移情显著负相关,能显著负向预测认知移情水平。根据DSM-IV,自恋者往往缺乏移情,很难意识到他人的需求、个人体验和感受。隐性自恋水平较高的个体表现出对他人的评价过分敏感、焦虑、自卑、低自尊等特征,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往往缺乏同情心,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思考问题,很少能顾及他人的感受,因而移情能力较低[17,31]。

综上所述,父母情感温暖使青少年常常感受到来自父母的关爱与支持,情感需要得到满足,并习得这种人际交往的方式,往往隐性自恋水平较低,对他人能有更多的关怀与理解,认知移情能力较高,采取网络欺负来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更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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