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二则
2018-03-01乔叶
油泼面哲学
1
近日追剧《白鹿原》。陈忠实先生的原著沉雄厚重,自不必说。但再好的文学经典到了影视行当就被念歪,也算是一种常态,尤其是这样史诗级的作品。毕竟影视是外在表达,且是多方力量合作,有其必然的艺术规律。所以想要既不失原著本味又有特别创新,难度可想而知。但这电视剧版的《白鹿原》居然做到了。凛然如山的白嘉轩,温良如水的仙草,无赖且蠢萌的鹿子霖……我只能边看边感叹:业界良心,不负众望啊。
——其实边看还边流口水,因为里面处处都是红光闪闪的油泼面,一看就恨不得下载到碗里。《白鹿原》剧组爆料幕后花絮时,很自豪地给出了一个数据,为了拍摄剧中吃面的场景,剧组准备了两千斤面粉,全剧大概做了五六千碗面。
第一集就有吃面的戏。来自仙草。白嘉轩把昏倒在雪地里的仙草救回家,仙草身体康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全家人做油泼面,有感恩的意思,也有展示手艺期待能留在白家终身有靠的意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白嘉轩的爱慕,所以这碗面是重头戏。镜头虽然切得飞快,依然可以看到每个步骤都扎实讲究。但见仙草摇曳着曼妙的身影和面,擀面,下面,泼油……
我的工作餐食单里,最常吃的就是油泼面。因为单位附近有家我很钟情的面馆,叫“班记油泼面”。我第一次路过这家店时正值饭点,就毫不犹豫地拐进去吃了一碗面。为什么?因为里面人多。对于陌生饭店的手艺水准,这几乎成了我判断的唯一法则,尤其是这种中低档消费的平民饭店。这样的饭店必须依靠人气才能生存,必须物美价廉才能有人气。所以,选择这种饭店,總是错不了。
十五块钱一碗,这价格令点单毫无心理负担。顺便到卖凉菜的橱窗瞟了一眼,菜式很普通,这让我心里更有了谱,断定他家的油泼面一定好吃。菜式的普通其实赤裸裸地彰显了店主的自信:咱赚钱不靠菜,就靠面。这面就是顶梁柱!环顾近百平米的店面,满眼全是客,没有包间。被安排了个座位坐下,和其他人拼了个四人台。四个人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聊天,只是看手机,等面。好吧,这更毫无悬念地证明了面的好——这么多人来这里,不为喝酒,不为吃菜,纯粹为的就是吃这碗面。
跑堂的小厮过来,每人面前放一个不锈钢小碗,先倒一碗面汤。这真是地道的吃面规矩,原汤化原食。原食还没来,就先来原汤垫垫底儿也挺不错。喝着面汤,看着伙计们端着面送,也不用托盘,只用手端,每个伙计都能托四碗面。是很大的不锈钢碗,如果是普通托盘恐怕只能放两盘,用大托盘呢,又得架着胳膊端,很占通道的地方——因为摆的台太密集,通道很窄。所以这样竟然是最科学的:两手各托一碗,胳膊往中间合拢着再托上两碗。那么热的面,不烫么?还真不烫,因为喝着汤就知道,这不锈钢碗是双层的。
终于,面来了。宽宽的面在碗里,像一个嫩生生的女子。白色的面,绿色的菜,红色的辣椒面,一层淡淡的金色的油,看着就悦目。这面是要趁着热气赶快拌的,我就连忙拌。从底下往上拌啊,拌啊,把碗低埋着的深红色的肉丁拌上来,拌匀和——热腾腾的香气,喷涌而至。
那碗筋道柔韧的面,我吃了很久。足有半个小时。这么香的面,必须得慢慢吃。对了,我还加了点儿醋。这么香的面,必须得加点儿醋。还有一点儿很有意思,这面必须得吃两口就拌一拌,吃两口就拌一拌,你忍不住要去拌它,它越拌就越好看,越拌还越多。越拌你就越觉得这么好的面,真就该这么吃哪。
2
炎炎暑热,蜗居在家。儿子高中毕业,即将出国留学,突然很伤感地预知到了漫长的西餐生涯马上开始,对中餐便格外留恋起来。作为河南小子,面也是他的挚爱。于是近日,每当我下厨房做面,他便很动情地跟到厨房去看,顺便给我打打下手。
“今天吃啥?”
“油泼面。”
“以前没做过呀。”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怎么做?”
“不知道。”
“啊?”
“快上网查呀。”
外表镇定自若,内心窃笑不止。嗯,这就是本厨师的做派。当然也不是空手套白狼,我已备了最基本的食材:烩面片。在烩面馆遍地开花的大郑州,几乎每个超市的半成品食物柜台里都备有烩面片。它们被一片片地放在那里,用保鲜膜裹着。买回家,即下即食,方便得很,专业得很,也便宜得很,才五毛钱一片。
“辅料,娃娃菜,蒸鱼豉油,芝麻,豆苗,干辣椒面……”在网上查得资料,儿子开始一五一十地念,然后犹疑地看着我:“家里都有吧?”
“都没有。”
“那咋做?”
“有别的呀。”
没有娃娃菜,但有空心菜。没有蒸鱼豉油,但有花生油。没有豆苗,但昨天买的绿豆芽还剩下半份。至于辣椒面么,那不是红辣椒么,你来把它剁成面儿吧。
“妈妈,你不正规,不严谨。”已经确定了大学专业方向的理工男说。
“我就不正规,就不严谨。咋地?”
他无语了。
两个灶口同开,一个放水坐大锅准备煮面,一个灶口放上小锅,水开了之后焯豆芽。豆芽灼完,又把空心菜烫了一下,把这两样都得沥净水分。然后就是炒肉。把酱肉切成碎丁爆炒。我炒得很快,将它们在锅里翻了几下就装盘了,用了大约一分钟时间。
“也太快了吧。”
我便对他解释,因为酱肉本来就是熟的,且已经切成了碎丁,所以快炒就行。只是油要少放,因为待会儿还要用油再泼一次面,炒肉的油放太多这面就腻了。为什么切成碎丁呢,因为越碎食材和调料的接触面就越多,食材的美味也就越容易被激发。这下子你知道芹菜啊黄瓜啊葱段啊为啥都要斜着刀口切了吧。你以为是为了好看呀。
炒完肉,大锅的水也开了,往水里放一点儿盐,这样大滚起来不容易潽锅。然后开始扯面,下面。面下进锅,火力调小,总得煮个三两分钟吧。正好切葱花,把辣椒剁成面儿。做着这些零碎活儿,同时支使儿子去储藏室拿点儿大蒜。
“妈妈,我拿了两瓣蒜。”endprint
我瞄了一眼,纠正他:“这不是两瓣蒜,这是两头蒜。这种整蒜的量词是头,知道了吧?”
“嗯。”
3
面煮好了。我又擅自加了一道工序:过水。热面容易粘在一起,过了水就不会了。有人喜欢过凉水,可是如果面太凉,油又太热,那情形我无法想象。保守起见,我过的是七八十度的热水。
然后是一层层地码料。先在碗底铺上肉丁,他的多,我的少。他正是馋的时候。肉丁上面是煮好的面,豆芽和空心菜已经拌在了面里,面上放辣椒面,再放一点点翠生生的香菜。
萬事俱备,就等最后一道工序,油泼。
油当然得是热油。可是只把油烧热就行么?当然不。油进了锅,要放花椒。要让花椒的香味进到油里,再把榨完了香味的花椒捞出去——过河拆桥,就是这个意思了。油热到冒了烟,关火。这时候可以泼了么?当然不。油泼面,油泼面,最后这一泼是关键,岂止是关键?乃是关键中的关键。网上有行家提醒,热油直接泼上去,辣椒面会苦的。要稍微凉上几秒钟。好饭不怕晚。哪里急在这几秒呢?
泼完的一瞬间,油泼面特有的香味迎面而来。
“好吃吗?”
“真好吃,太好吃,最好吃。”
“不正规不严谨也很好吃的,知道了吧?”“嗯。”
“真”“太”“最”这三个字用得好,让我的心情如喝蜜一样甜。当然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表情的虚浮和语气的夸张,可是我泰然受用。谁让我是他妈妈呢,妈妈做的面么,必须是这种待遇,必须得到至高赞美,毋庸置疑。
吃得满头大汗,过瘾。
饭后聊天,又和儿子谈起了正规严谨的话题。我说我放心的是你的正规严谨,不放心的是你太正规严谨。正规严谨在学问和工作中当然都是可以的,但是生活中的很多事就不能,得根据情况学会适当变通,否则就是古板迂腐。《论语》中有言,“深则厉,浅则揭”,水浅的时候撩衣过河,水深的时候再撩衣裳有啥用?干脆穿着过吧,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油泼面完全可以因势就形来做。如果嘴巴正上火,就可以不放辣椒面,如果没有肉,也可以配素卤。不喜欢绿豆芽就可以放黄豆芽或者不放豆芽,你不是喜欢金针菇么,就放金针菇好了。
“那就没个基本原则了?”
“基本原则当然有。咱还比如油泼面,基本原则就是油和面。你拿油去泼大米饭,那就不能叫油泼面吧。”
他欣慰地点头:“有基本原则就好。”
做完了这顿饭,我对油泼面信心满满。晚上吃货女友来电,我便对她大言不惭地炫耀,说从今以后,我这个主妇决定把油泼面作为自己面食系列里的招牌,这个坏家伙促狭道:“油泼面是你这个主妇的招牌……那我给你起个昵称吧。”
“好啊,啥?”
“泼妇。”
啊呸。
山西吃面记
面食这件事,一直就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若论起哪个地方的面更好吃,山西陕西河南甘肃这几家估计会争个不亦乐乎。好在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嘴巴早就学乖了。到了哪家就说哪家好呗,吃人家的嘴软嘛。只是有一点儿骗不了自己,吃到的若不如意,便只能嘴上客气,真真的是口服心不服。
在山西吃面,每次都是口服心也服的。
1
第一次去山西,是到晋城。我老家焦作属于豫西北,和晋城搭界,开车不过半个小时,就能收到山西移动发来的问候短信。到晋城是去逛《康熙字典》总阅官、康熙老师陈廷敬的故居皇城相府,逛完了才十一点半,干脆去吃饭。随意进了一家小店,主打是刀削面。说来刀削面也无奇,在河南处处都有,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是怎么被刀削出来的,而在郑州那些售卖鲜面条的小店里,刀削面干脆就是压面机直接压出来的,是用特制的模具模拟着刀锋,在面的边缘压出两道参差有度的棱角。所以我常常怀疑,饭店里的刀削面也是如此。
这家小店却是可以参观的明档。话说我真是喜欢设有明档的饭店。品味美食是一种享受,欣赏厨师把美食做出来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享受呢?但见小小的操作间里,一口水汽袅袅的大锅旁,一位穿白衣戴白帽的中年男人矮墩墩地立着,红黑脸膛,很壮实的样子,正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地削着面,仅看他的这个样子,就莫名其妙地让我觉得他是把削面的好手。
曾听山西的朋友很行家地讲述过刀削面的做法。面自然是第一要素。以水和面,水需是冬热夏凉春秋温,面和水的比例是面十水五或者说面二水一,和成面团后,用湿布盖住面,让面醒。一定得用湿布,不然面会起硬壳。根据季节醒个十到二十分钟,然后揉面。把揉好的面团塑成圆柱形,放在一方木案上,就可以开削。格外要注意的是,面的醒和揉一定都得适度,不能太殷勤,否则面会越来越软,软不好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削面,后来虽然也见过多次,但第一次总是难忘,所以记忆里也总是以这位师傅的姿势为准。只见他左臂托案,右手执刀,刀窄长,刃极薄,他右手四指握刀把,小拇指压于刀柄下,从面块里开始,一刀接一刀,刀起面出,如撒白鱼儿一样,面便一条连一条地飞奔入水——再也没有比这样的小鱼更爱沸水了吧?
朋友说,山西刀削面有流传甚广的口诀云:刀不离面,面不离刀,弯刀三棱,平刀扁条。还有一首人尽皆知的朗朗上口的俚曲来赞美削面的情景:
一叶落锅一叶飘,
一叶离面又出刀。
银鱼落水翻白浪,
柳叶乘风下树梢。
煮好了面,便端上来了卤。卤最少是荤素两种,一种是西红柿鸡蛋,一种是肉丁。口味复杂的就把荤素浇在一起。面和卤拌匀了,慢慢地挑起来,吃上一口,内虚外筋,细薄长韧——你只能说好吃。这样的面,怎么能不好吃呢?等到十二点半我们出门时,这个店里的客人已经摩肩接踵了。
最近在本埠新闻里看到有家面馆设计了个简单的机器人,会用机械动作来削面。有吃货朋友打电话约说去尝尝吧,我说不去。为啥?机器人这东西,一听就扫兴得很,败胃口嘛。
2endprint
第二次去山西,在平遥古城,吃的是饸饹。
饸饹我老家也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很便宜,尤其是市郊的镇上,花上人民币一块钱就能狠狠地吃一大碗,我曾吃过两次,觉得口味一般就不再去了。那种小店就是价廉物不美,给的倒是多,堆到碗尖上。后来又在平顶山的郏县吃过,那里的饸饹就讲究多了,据说来源于陕西。早年间,此地有灾民逃荒到陕西夏县,夏县盛产荞麦,荞麦面性软,用来擀面条难度大,夏县人就很擅长做饸饹,他们的饸饹是用饸饹床来压的。所谓床,其实不大,只是因为前后都有腿,樣子像床而已。床面是木板,中间有一个圆柱形洞,洞的底端是铁皮,铁皮上扎满小孔。饸饹床置于锅上,将揉好的面团放进圆洞中,用活塞运动的原理把面从小孔里挤压出来,直接流入锅中,煮熟后,配上美味的卤汁即成。郏县人在陕西学会了这门手艺,回到家乡后就做起了饸饹生意,大受欢迎。经过这么多年的逐渐改进,饸饹有荞麦面也有白面,卤汁有羊肉汤有牛肉汤也有牛羊杂碎汤,最讲究的,是红枣、茴香、花椒、肉桂、枸杞、麦冬等各色作料熬制的高汤,如果常吃的话,据说那食效快接近于养胃健身包治百病的神品了。这种饸饹自然没有不好的,不过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纯羊油熬制的辣椒。某一年,我在郏县吃完饸饹,带了一盒回到郑州,家常做面的时候抿一点儿放进去调味,整整吃了一年。
荞麦的种植历史已经有两千年,据有人考证说此食物在元代已经有了,元人王桢著的《农书·荞麦》中便有记载:“北方山后,诸郡多种,磨而为面或作汤饼,渭之河漏。”河漏,即是饸饹。“玉叶翻盘薄,银丝出漏长。”这是元代诗人许有描述的饸饹佳句,可以作为佐证。明代李时珍则在《本草纲目》中描述:“荞麦南北皆有……磨而为面,作煎饼,配蒜食,或作汤饼,谓之河漏,以供常食,滑细如粉。”
山西陕西的吃食向来是近亲。山西也盛产荞麦,饸饹进入食单的年头应该不短于陕西。在平遥吃的饸饹仍是最经典的荞麦面。不知道是不是饿极了的缘故,觉得十分柔软绵长,简直是可口极了。尤其是香菜一放,香醋一加——嗯,是的,在山西吃饭,醋是顶顶重要的,是必需的。关于醋的金玉良言太多了,什么“家有二两醋,不用去药铺”。“久在山西住,哪能不吃醋”。就连当年打仗的山西兵,也是“缴枪不缴醋葫芦”。
后来去太原和临汾出差,又吃了好几次饸饹。每次吃,不需要点别的菜,一碗即饱。不得不感叹,山西人民对这种吃食可是真爱啊。朋友告知详情:在山西,因其绵长,所以被视为一种吉祥之面。老人做寿,婴儿满月,佳偶大婚,除夕守岁,都要吃的。民歌《你要是愿意咱相跟上》里还有如此动情的句子:
头一回见你难开口
我想那妹妹真难受
白生生荞面饸饹羊肉汤
你不嫌哥哥咱就相跟上
热个腾腾的锅里搅稠稀
你要是愿意咱一哒哒里
3
某年初夏去晋中,在一个镇上住了一晚。落脚停当,便出去找面馆。问了几个路人,推荐的门店都不一样。我们在窄窄的街上来回逛了两趟,按照经验,便进了人最多的那家。
这家的特色是剔尖。剔尖,这名字听着有点儿怪是吧,其实到了山西就知道,很多面食都是这种叫法。什么流尖、擦尖、抿尖、蘸尖……“尖”是指面食的形状。“尖”前面的这些动词,自然都是做法。
剔尖是晋中人的家常面,又称拨鱼。因饭店没有明档,又不好意思闯进人家厨房,只好听朋友说。朋友说剔尖的基本原理有点儿像刀削面,只是没有刀削面的阵仗大,面要和得更软一些,把和好的面置于板上,用竹签或铁签将面一根根剔出来,拨入锅内沸水中。煮熟后入碗,浇上菜或卤即可。因为面和得软,剔尖的口感便比刀削面滑嫩,也好消化一些。流尖呢,面要和得再软一些,顾名思义,是要让面流到锅里去的,连签也不必用,只用筷子牵着面就行。若是不软到那个份儿上,可怎么流呢?所以看着简单,其实也很考验主厨的手艺呢。
吃完了面,无事看菜单是我的一大爱好。看着听着,忍不住就笑起来。原来剔尖流尖什么的,还算是很正式的官称。耳边食客们对它们的叫法和官称还有一点儿区别,剔尖是剔尖尖,流尖是流尖尖,抿尖是抿尖尖,蘸尖是蘸尖尖,还有什么搓鱼鱼、捏钵钵、斜食食、蘸片片……如果用公式总结一下,那就是把最后的那个字重复了一遍,原本AB的,变成了ABB。虽然只是这一点儿区别,口气里却很是添了些孩童的天真和少女的娇嗲。突然想起,我老家也有这种口语习惯,说特别香是老香香,特别贵是老贵贵……真不愧是山西的近邻啊。
我最爱的山西民歌《桃花红杏花白》里也有这种风韵,桃花是“桃花花”,杏花是“杏花花”,曲调既忧伤又优美:
桃花花你就红来
杏花花你就白
爬山越岭我寻你来呀
啊格呀呀呔
榆树树你就开花
葛针针你就多
你的心眼比俺多呀
啊格呀呀呔
——其实,每当听到这首歌,我就很想喝上一口老陈醋,酸溜溜地把最后一段改一下,唱给山西人听:
白面面你就揉来
面条条就下锅
你的面食比俺多呀
啊格呀呀呔
……
责任编辑:刘妍
作者简介:
乔叶,河南省作协副主席。出版小说集、散文集等多部。曾获庄重文文学奖等多个文学奖项。2010年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获首届郁达夫小说奖以及第五届鲁迅文学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