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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二月河

2018-02-26秦俊

时代报告 2018年12期
关键词:二月河药厂通俗

我和二月河交往30年,感情深厚,看到朋友圈有人发出二月河去世的消息,我马上拨打二月河家人的电话询问,得知消息确凿无误,内心沉痛。二月河为人敦厚大度,虽然在文学方面有那么高的成就,但半点架子也没有,对名利也看得很淡,对南阳后辈作家的提携,更是不遗余力。他鼓励后学,指导作品,还帮着大家介绍地方发表文章,直接推动了南阳作家群的形成。

惊闻他辞世的噩耗,我一直都不愿相信,也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

二月河本名凌解放,我常称他解放兄,他到北京住院已几个月了,病情时时牵挂着我的心,每当赴京探视他的朋友们谈到他病情时,我这颗心都会针刺般地痛,把自己关在书房,看着书架上那一部部他的作品,回顾起和解放兄亦师亦友的交往。

写作是我最大爱好,我是搞地方志的,创作的根基是以南阳本土人物为原型,先后出版了《乱世枭雄——别廷芳演义》(合著)《落第状元——庞振坤》《浪子拜将记》《奇侠樊钟秀》等七部长篇小说,正洋洋得意,文艺界有“权威人士”,给我的作品定性为通俗文学,我很苦恼,几乎想放弃。

关键时刻,南阳作家群的几位领军人物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乔典运曾对我说过:“你说《红楼梦》通不通俗?《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通不通俗?可它们都是名著。”解放兄也说:“老弟,我写的书人家也列入通俗之列,我能不写了?你的功底我知道。不要怕谁说,不要受风的影响。他们说他们的,咱写咱们的,话由他们说,路咱自己走!” 如果没有他们的鼓励,我不会坚持下去,更不会出版长篇小说18部,写了800万字。

解放兄既是老师,又是朋友,更是兄长,和他说话我毫无顾忌。

前年,河南文艺出版社想在南阳师范学院为拙作《春秋五霸》开一个研讨会。出版社怕请不动他,让我自己去请。我找到解放兄说明了来意,解放兄说:“我的眼看东西看十分钟都疼,你那么多东西全看下来是真的受不了。没看完又怕说不到位。”我一听不高兴了,跟他耍横:“反正你看呗,你过去那么支持我,这次支持不支持你自己决定。”摔个脸子就回家了。我知道他不会不去的。果然,刚到家,他电话就来了:“俊呀,我要看,要参加,还要说几句。”

因为他身体不太好,那天在会议室门口摔了一跤。一位记者把这件事在网上捅了出去,回家后很多亲友打电话问摔得咋样,他很生气地打电话给我说:“俊呀,我说不去,你非要让我去,结果摔了一跤,好多人打电话问我,以为我摔断胳膊腿了似的。”我赶快赔不是:“对不起呀老兄,谁叫你是大名人,你打个喷嚏,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嘿嘿笑了,说:“不和你说了。”把电话挂了。

很多人眼中的二月河,一副帝王相,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其实他幽默诙谐也是高手,调侃打诨妙语连珠。有次记者采访他,他为了推我,说:“你们也采访采访秦俊,秦俊比我强。”

记者惊讶地睁大眼睛反问:“秦俊还比你强?”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记者追问:“他哪点比你强?”他说:“我三不如秦俊。第一,我没他官大;第二,我的孩子没他的孩子有福气,他的孩子才七八岁就摸住大奖;第三,他的粉丝多。”

记者不相信:“他还比你粉丝多?”

解放兄又郑重地点点头,说:“我说的女粉丝,他天天坐在花丛中,所以他身体好、心情好、出东西快。”大作家使起坏也是弥漫着人间烟火。

解放兄为人处世既有原则性,又不失人情味。我俩常在一起,一杯清茶,天南海北,古今中外,谈文学,谈史学,谈哲学,谈佛学,从不谈自己的事,更不谈家长里短,每次和他畅谈,都受益匪浅,如沐春风。

还有一件事,也使我终身难忘。

某市一个县想请他去做报告,认识他们的一位南阳市领导大包大揽,说能请到二月河,该县就把这件事列入县里的工作日程。可二月河因为身体原因去不了,此人找到我说:“俊呀,这事已经说出去了,并列入县里工作计划,二月河去不了,我咋收场?”我也觉得这是个大事,就去动员他。解放兄说:”俊呀,你看我真是身体支持不了,吃饭都得你嫂子照护我。”我跟他解释这事的難处,又保证:“嫂子照护你,我也照护你,我陪着你去。”就这样,他带病到100多公里外作报告,饭都没吃,又赶回南阳。

对于钱的事,解放兄总是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道的钱,白送也不能要。

国内某知名大药厂要搞一次健康知识讲座,想请二月河去参加,给他开的条件是:50至80万。他不去。厂家想找我去动员二月河,还要把酬金提高到120万。解放兄知道后说:“俊呀,给再多钱我也不能去。办健康讲座不是药厂的事,药厂是想做软性广告,凡是做广告的,给再多钱也不去。”

他不仅对我关心、帮助、扶持,对南阳所有的作家都是如此,特别是青年作家。常有青年作者出书时通过我请他做序,他没推过一次,而且每次都尽量把书看完再做序。可以说,南阳作家群这些年的发展壮大与解放兄的栽培密不可分!

这样好的一个老师,这样好的一个兄长,居然走了。痛哉!

二月河,您不能走,您还欠我一幅画呢!

去年的一个周日,我陪朋友去看二月河。他兴之所致,主动要赠我一幅画,在题字时,我想让他题给一位想求画而无门的领导,二月河把毛笔啪地往案子上一放,不理我,自己去跟别人喝茶去了。我气鼓鼓地出了二月河家,不到10分钟,他给我打电话:“俊,还气不气?你拐回来,(你)让我签给谁,我就签给谁。”我当时正生气,便骗他:“我已经到家了,隔天我去找你……”

二月河,我还没有找您,您怎么就走了呢?

二月河,解放兄,您不够朋友,您说话不算数,您……您不能走呀……

解放兄虽然离开了我们,我,还有南阳作家群,会记着他、缅怀他、学习他、继承他的志愿,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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