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的全面突破

■赵芃

由周梅森编剧、李路导演的电视连续剧《人民的名义》是多年来反映反腐力度最大的一部优秀作品，是党中央反腐败斗争取得阶段性胜利的里程碑，也是党中央决心将反腐斗争进行到底的进军号角。该剧以反贪局长侯亮平对贪污贿赂案的调查为线索，描写了以汉东省为核心的各派政治力量之间的权力纷争，以及普通百姓的起落沉浮，全景式地展示了中国的政治生态。自2017年4月湖南卫视开播以来，观众天天爆棚，点赞好评如潮，几乎空前绝后。近几个月来，对于对这部电视剧的关注度之高，无与伦比。街谈巷语，议论纷纷，大家众口一词，电视连续剧《人民的名义》创造了有史以来影视剧众多元素的诸多第一。本文试加以条分缕析。

主题深刻，力度空前。凡是反腐题材的作品，反对腐败的主题是一致的，但不能不说其主题也有深浅之别。《人民的名义》主题的深刻性表现在如下方面：其一是反贪腐尺度最大。过去腐败典型最高只能写到副省级领导；该剧批判的矛头直指没有出场的副国级贪官，这是中国反腐题材作品的第一次尝试。其二，小官巨贪，贪腐数额最多。中央某部的一个主管审批项目的处长赵德汉，权力膨胀，能让副省长站在门外恭候半天，他竟然利用审批项目的权利，贪污人民币两亿多元。这些钱挤满了他别墅的一面墙、一张床、还有一冰箱。其数目之大，一般银行职员未必能饱眼福，令人瞠目结舌。这个事实是过去闻所未闻的。其三，执法者犯法胆子最大。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拉帮结派，排斥异己，支持关系人非法侵吞国家财产，默许下属胡作非为，甚至杀害反贪局领导；公安厅长祁同伟，伺机给即将落网的腐败分子通风报信，使其外逃出境，给国家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精心策划，接连暗杀了两任反贪局长。其四，学法律的同门师兄弟，价值观不同，贪廉迥别，分道扬镳，两种结局。一个是反贪局长；一个是贪腐成性的公安厅长，两者明枪暗箭，进行了多次殊死的较量，最终正义战胜了邪恶。一个畏罪自杀；一个为民建勋。其五，学生把身为法学教授的老师送进监狱。汉东大学政法系的高材生侯亮平，一身正气，大义灭亲，亲自与自己当年的的大学老师、法学教授，现任的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掌握了证据，并亲手把这个贪腐的高级干部送进了监狱。其六，提出“谁来监督一把手”的问题。作品把吕州市长易学习调到京州，当纪委书记，监督勇于改革而又霸道强悍的李达康；但李达康立即反问，谁来监督省委书记呢？尽管这个问题十分尖锐，无法圆满回答，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但这确实是值得全党全民思考的一个问题。现在，问题毕竟提出来了，摆在党和人民面前，不容回避；将来也一定会得到解决。全剧的指导思想是：反腐、倡廉、正能量，梳理包含这样鲜明而深刻主题的影视系列作品，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可以名列榜首。

表演精彩纷呈，阵容强大。《人民的名义》汇集了一批演艺精湛的优秀表演艺术家和身手不凡的演员，他们不少是演艺界叱咤风云、可以呼风唤雨的“影帝”“影后”级的大腕。其中既有德艺双馨的老一辈艺术家，如张丰毅（饰省委书记沙瑞金）、白志迪（饰老检察长陈岩石）、王丽云（饰老检察长陈岩石的妻子）、陶慧敏（饰大学教师梁璐）、张志坚（饰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张凯丽（饰大学教授、高育良前妻）等，也有锋芒毕露的中青年艺术家，如陆毅（饰反贪局长侯亮平）、柯蓝（饰反贪局处长陆亦可）、吴刚（饰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丁海峰（饰京州市公安局长赵东来）、侯勇（饰巨贪处长赵德汉）、许亚军（饰公安厅长祁同伟）等；还有一批崭露头角的新演员，如唐菀（饰反贪局检察官林华华）等等。真是强强联合，高手云集。他们几乎一个人就能主演一部票房价值不菲的电视剧，但他们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乐于为人民鼓与呼，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党的反腐败的大旗帜下，不惜放下身段，宁愿不要高薪，甘当配角，也要为党的事业争做贡献。据说，《人民的名义》几十位一流优秀演员的总体片酬，还没有某些小鲜肉的一部片酬高。这种说法可能有点夸张，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艺术家们的奉献精神可圈可点，令人敬佩。

观众万人空巷，盛况空前。《人民的名义》在湖南卫视首播后，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达到7%，超过了前面所有的电视剧，无论是上个世纪琼瑶的情意绵绵令人陶醉的爱情佳话，还是金庸惊天动地震撼心灵的武侠故事，又遑论本世纪初风靡一时的韩剧？有的观众推掉饭局，有的提前下班，有的取消约会，有的是全家集中收看，一人不少，一集不拉。作品没有精心设计令人目不暇接的武打片段，也没有采用高科技制作的神奇效果，更没有脱离生活实际的惊险离奇的场面。其吸人眼球的感召力就在于党和人民反腐败的决心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斗争精神。反贪局长侯亮平遭到对手精心设计的诬告，被停职反省；好心人劝他调回北京；他的妻子钟小艾也希望他平安归来；居心叵测的高育良表面也倍加关心，暗示他早日解脱。但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就职誓言，“忠于法律，忠于人民”，他出以公心，无私无畏，毫不退却，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八个大字“腐败不除，决不收兵”。他甚至不顾劝告，冒着生命危险，乘直升飞机去湖心岛劝降祁同伟。观众的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正是他这种精神震撼了每一个观众。其他，如老检察长陈岩石的老骥伏枥，壮心不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干部易学习的不计较个人得失，为人民无私奉献，敢于碰硬，不计后果；小人物吴法官的退隐山林，静观其变，爱憎分明，匡扶正义，等等。他们的事迹稀松平常，但可歌可泣。赵德汉的扮演者侯勇则奉献了一场教科书级别的经典表演，一个人演绎三种身份，起初是老农民式的若无其事，继而是精明官员的据理力争，最后是贪官现形后的彻底精神崩溃，时间跨度不大，转变自然，刻画得入木三分。

严格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文艺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清查出来的前汉东省委书记赵立春，业已晋升为副国级领导，作为“杂取种种人”的艺术典型，其生活原型概括了不少落马高级干部的劣迹，诸如前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前全国政协副主席令计划，还有苏荣、白恩培等高官的贪腐犯罪事实，均班班可考，有案可稽。处长赵德汉小官巨贪，其原型就是前国家能源部煤炭司副司长（正处级）魏鹏远，2014年5月，在他家中查抄出人民币2、3亿，从北京一家银行的分行调来十六部点钞机进行清点，当场烧坏了四台。查抄的钞票要用卡车装运。其他如高育良，身居政法委书记，热衷于搞小山头“汉大帮”，拉帮结派，手下有得意门生公安厅长祁同伟、市检察长肖钢玉、法院副院长陈清泉、公安厅办公室副主任程度、还有不知名的警员看守，等等，概括了一些贪腐官员的特征，他们上下勾结，沆瀣一气，倒行逆施，罪恶累累，仿佛就在观众身边。

人物性格复杂丰富，作品着力刻画人物性格的多侧面，堪称表率。李达康是省委常委，作风彪悍，强势霸道、不善用人，放权过度，疏于监管，手下居然出现了像丁义珍这样的贪官以及孙连城那样的懒政官员。但他雷厉风行，敢拼敢干，不贪不腐，有能力、有魄力，讲真话、干实事，心中有人民。其优点和缺点搅合在一起，难解难分。他是改革开放的一员猛将，但对于其前妻欧阳菁的贪污行为竟然浑然不知；并亲自护送其出境；内心对反贪局长侯亮平有抵触情绪。而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头脑清醒，能划清与腐败分子的界限，不为赵立春父子贪腐提供条件。唯此，他得到观众的认同和喜爱。作为高育良的前任妻子，吴慧芬是另一个复杂典型，她既是大学教授、文史专家，又是共产党员。她患得患失，贪图虚荣，对高育良的犯罪事实知情不报；隐忍苟活，心情抑郁；津津乐道的只是优秀的女儿；但又有善良温柔的一面，她不忍心对侯亮平下黑手，希望斩断与赵立春的关系。

精彩的情节安排和细节描写。电视剧中令人回味无穷的精致描写很多，最为令人拍案叫绝的是电视剧中三次演唱京剧《沙家浜》中精彩片段《智斗》的设计：山水集团总经理高小琴一向被称为京州的阿庆嫂，她的唱词“不知是姓蒋还是姓汪？”一语双关，既是投石问路，是对初来乍到的侯亮平的试探，又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疑虑的微妙表白。还有，关于高小琴与高小凤双胞胎的设计也十分机智巧妙，两人是经过犯罪团伙严格训练的公关小姐。一个成为公安厅长的情妇；一个成为省委副书记的小蜜；一个是山水集团的总经理，一个是安居香港别墅的全职太太；二人表演出神入化，各得其所，富有戏剧性。结果东窗事发，姐姐让妹妹前来顶缸，企图赢得时间，蒙混过关，足以显示出贪腐犯罪分子的狡猾奸诈。但在演唱京剧《沙家浜》过程中，被侯亮平发现两者前后动作不同的破绽，突出了反贪侦查员的机智细心，明察秋毫。足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说明犯罪分子最终注定要失败。还有，两个小学生侯浩然和小皮球，分别在北京和京州两地异口同声发出“没有钱就不能办事”的声音。在小学里，花钱可以免背书，可以抄作业。这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反映了社会不正之风产生的现实土壤，揭示了腐败成风的深层原因。其他，光明区信访局特制的矮窗户，经市委书记点名批评，依然故我，形象地说明了机关作风的严重脱离群众，以及普遍存在的“懒政”现象。

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根据周梅森的同名长篇反腐小说改编而成，编剧周梅森同时又是久负盛名的反腐小说作家，可谓著作等身，他的《绝对权力》《中国制造》《省委书记》《至高利益》等反腐小说曾经改编为电视剧，深受观众喜爱，而《人民的名义》是他力度最大、成就最高的代表作品，从小说到电视剧，历时数年，几易其稿，是作家心血的结晶。除了需要写作技巧，还要深入生活，积累素材，提炼观点，最主要的是要有敢讲真话的勇气，敢于担当，敢冒风险的精神。他亲自操刀改编，李路导演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在主题思想、演员阵容、创作手法、人物塑造、情节构思等多方面均有所创新，堪称全面突破，令人耳目一新。那么，收视率的大幅度提高自然就在意料之中。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艺座谈会上曾经指出，我国文艺创作的现状是有高原，而没有高峰。一针见血，十分中肯。现在看来，《人民的名义》应该就是一座高峰，她永远矗立在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