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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拉》的原型批评浅析

2018-02-22

新作文(教育教学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替罪羊尤利西斯莫里森

安 琪

(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 内蒙古 010000)

《秀拉》是美国著名作家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的作品。《秀拉》的故事时间跨度是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后至黑人民权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高涨的20世纪60年代的中期。小说以黑人秀拉的成长为主线,描摹了美国黑人社区“底层”的生活图景。故事设置在一战后至美国民权运动兴起之时,塑造了一位敢于挑战社会习俗的黑人女性形象。该书涉及的内容却极为丰富,它探讨了种族歧视与黑人女性的自我成长,友情、性爱与婚姻,生与死,善与恶,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等多重主题。

神话原型批评,最初流行的称谓是“神话批评”,泛指那种从早期的宗教现象(包括仪式、神话、图腾崇拜等)入手探索和解释文学现象,特别是文学起源和发展的批评、研究倾向。1957年,加拿大学者弗莱在《批评的解剖》中系统阐发了该派的批评理论,正式确立了以原型概念为核心的“原型批评”观。本文将试以神话原型批评的角度浅析《秀拉》小说中的“追寻原型”、“替罪羊原型”和“反叛原型”。

一、追寻原型

古希腊神话中的尤利西斯(奥德修斯)是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他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敢在特洛伊战争中建立了丰功伟绩。但在返回家乡的途中,他历尽艰险,在海上漂泊了十年之久才返回故里,与妻儿团聚。尤利西斯的故事是西方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的追寻原型。在近代,这一母题演变为对灵魂归宿或是对真理和人生真谤的探求,如班扬的《天路历程》和歌德的《浮土德》。在现代文学中,这一母题则“置换变形”为在精神上丧失了安身立命之处的现代人对精神家园的寻求,如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和卡夫卡的多部小说。

莫里森用这位独身的黑人女子离家外出、追寻自我的经历和遭遇解构了该神话中的情爱模式,从而颠覆了这个以男权价值和经验为逻辑起点的神话故事。神话故事中的帕涅罗帕(尤利西斯之妻)的等待故事十分令人感动;在丈夫外出离家的岁月里,帕涅罗帕不但战胜了寂寞和孤独,而且还成功地抵挡住了那些王公贵族的诱惑和威逼。但莫里森笔下的秀拉绝不是一位帕涅罗帕式的好女子:她把婚姻拒之门外并自主地选择到外面寻求自我发展的空间,之后她又把性爱作为体验生活和寻找自我的一种方式。莫里森是一位极具女性意识的黑人女作家。毫无疑问,这位“反神话”的黑人女性形象凸显了她批判男权的精神动意。因此,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通过秀拉的追寻经历及其生活姿态,《秀拉》消解了尤利西斯这一神话故事所代表的男权价值和经验,它不但改写了黑人女性那种被动、等待的命运,而且赋予了她们探求生命价值的自由,从而确立女性之为人的尊严和主体性。

二、替罪羊原型

“替罪羊”意象源自《圣经·旧约》。弗雷泽《金枝》中指出,在远古时期,世界各地盛行着相似的处死替罪羊的仪式,即由一个人代替整个国家或部落作为牺牲向神祭祀,以确保集体的太平和繁荣。什么样的人会成为替罪羊呢?法国人类学家勒内·吉拉尔认为,人们在选择“替罪羊”时,那些极端富裕或极端贫穷,极端成功或极端失败,极端漂亮或极端丑陋,有极端恶习或极端德行,极能诱惑人或极令人讨厌,女人、儿童和老人等弱者的弱小和强者的伟大最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秀拉无疑是“底层”社区的替罪羊。她对社区的任何法规都不信奉。她不穿内衣去教室做礼拜,对外婆“不孝”,随便与男人上床,却不愿结婚生育。自然而然,在“底层”居民的眼里,她就成了极端丑恶的化身。他们将她视为一切不幸和灾难的根源。当“底层”居民听到秀拉的死讯时,“没有一个妇女在混乱之中丢下她们手中的活计往秀拉家里跑,既没有放下正缝的被子,也没有扔下正拧着的湿衣服。连男人们听到这消息也只是`嗯'上一声”。“底层”的居民认为秀拉的死讯是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于是,大家“怀着强烈的希望度过十月份”,相信秀拉的死亡会让“底层”得到净化,一切邪恶和霉运会随之消失,相信“一个更明朗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但是,秀拉并非替罪羊原型的简单复现,她是对这一经典原型的反讽和解构。秀拉的死并未给“底层”居民带来好运和丰产,相反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寒流的袭击,冬天在十一月份就提前到来,所有的农作物被毁,家禽被冻死,居民也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接着是一场集体性的意外死亡事故:“底层”居民为了庆祝秀拉之死第一次参加夏德拉克创立的“全国自杀节”游行活动,本想彻底破坏一个不允许他们参与建设的“新河路”隧道,没想到隧道突然坍塌,许多人当场被泥石活埋。

三、撒旦(反叛)原型

在《旧约》里,撒旦虽然是上帝宠爱的天使长,但他已经恶迹累累。他常常教唆人做坏事,故意寻衅捣乱,有时甚至挑拨离间,无端加害于仁义之人。后来,撒旦举兵阴谋篡夺上帝之位被上帝打败后投入地狱。撒旦最后化为蛇身,引诱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偷食伊甸园中的智慧之果,人类因此也被逐出伊甸园。在《新约》里,撒旦的形象更加邪恶——他进入人心,散布歪门邪道,甚至诱惑耶稣。他成了不折不扣的“魔鬼”,是“诱惑普天下的人”。在一般的文学作品中,撒旦这一原型象征着邪恶、诱惑,代表上帝和人类的敌人。但是,出于撒旦敢于反抗权威、不畏强暴的叛逆精神,这一原型同时也成为历代许多文学大师们同情与赞美的对象:约翰·弥尔顿《失乐园》中的撒旦是一个具有自由意志和敢于挑战上帝权威的叛逆英雄;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布莱克声称,撒旦代表人类富于想象的灵魂。

撒旦反抗上帝这一神话故事的“反叛”母题在历代文学作品中更是由于不断地被“置换变形”而具有了永恒的魅力。秀拉可谓是撒旦原型的“女性版”,她的反抗尤其是与其外祖母夏娃的冲突是《圣经》故事中撒旦反叛上帝的这一神话故事的“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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