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发展及其影响
2018-02-19田烨
田 烨
(兰州大学 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 甘肃 兰州 730000)
在西方话语体系中,与极右翼相关的概念主要包括激进右翼、极端右翼、极右翼三个。“激进右翼”一词最早见于美国学者丹尼尔·贝尔于 1964年出版的《极右翼:美国新右派的扩大和更新》一书,丹尼尔·贝尔用“激进右翼”指代美国政治中严格保守和反社会主义的政治意识形态,欧洲政治学家用“激进右翼”一词指欧洲政治中的民族主义和平民主义的政治意识形态,这一概念经常和极端右翼互换使用。“极右翼”一词涵盖的内容比极端右翼及激进右翼更加广泛,主要指超越了传统右派的政治意识形态,包括极端的民族主义、保守主义及独裁主义倾向。[2](P4)罗德尼·卡黎索在其编撰的《政治学百科全书》中将其界定为涵盖了纳粹主义、新纳粹主义、法西斯主义、新法西斯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沙文主义、排外主义、种族主义的观点。[3](P693)此外,荷兰政治学家卡斯·穆德还将其表述为“极端右翼民粹主义”,哈佛大学学者皮帕·诺里斯将其表述为“激进右翼”,意大利学者皮耶罗·伊尼亚齐将其称为“极端右派”,还有一些学者称其为“新民粹主义”“民粹主义的激进右翼”,等等。因此,关于“极右翼”的概念表述存在巨大的争议,受历史、文化、传统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学界对于“极右翼”并没有公认的表述,为了便于研究,本文将超越了传统的右派思想的政治意识形态统一表述为“极右翼”,将“极右翼政党”界定为政治立场位于政治光谱最右端的政党,传播右翼激进主义和右翼极端主义,特别是民族主义、民粹主义、保守主义的政党。
按照这个定义,参照欧洲各政党的宗旨,极右翼政党主要包括法国“国民阵线”、英国独立党、英国国家党、奥地利自由党、正统芬兰人党、挪威进步党、瑞典民主党、荷兰自由党、德国国家民主党、德国人民联盟、德国共和党、意大利北方联盟、意大利五星运动、瑞士国民党、希腊金色黎明党、丹麦人民党,等等。
一、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兴起
极右翼思潮发源于19世纪初的法国,在拿破仑帝国废墟上复辟的波旁王朝是当时极右翼势力的堡垒。[4](P74)一批知识分子全面否定法国大革命,攻击启蒙思想,反对自由民主,逐渐发展成为极右翼思潮,并伴随着民族主义的传播开始在整个欧洲范围内蔓延,德国、意大利、奥地利等国家纷纷出现极右翼势力的踪影。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伴随着第一次民族主义浪潮的出现,欧洲的极右翼势力也发展到一个新的高潮,形成了结合极端民族主义、独裁主义、中央集权形式的军国主义等意识形态的反无政府主义、反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反共产主义的法西斯主义,并成为这个时代极右思潮的代表。1919年希特勒建立的德国工人党(后改名为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1921年墨索里尼成立的意大利国家法西斯党是这一时期典型的极右翼政党。法西斯主义在奥地利、西班牙、匈牙利等国迅速蔓延,各种极右翼政党和组织纷纷建立,例如奥地利建立的德意志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西班牙建立的长枪会党、匈牙利建立的箭十字党,等等。
建立法西斯统治的德国、意大利两国签订了《柏林协定》,结成柏林—罗马轴心,同时还和同为法西斯统治的日本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同盟》《军事同盟条约》,正式结成三国同盟。这三个国家联合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成立轴心国联盟,形成了世界范围内的极右翼法西斯阵营,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二战结束后,法西斯阵营全面溃败,欧洲极右翼政党得到了较为彻底的清算,成为被压制的对象。在冷战时期,欧洲极右翼政党基本上处于休眠的状态。
冷战结束后,欧洲经济和社会发展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随着欧洲经济和社会问题的凸显,伴随着第三次民族主义浪潮的兴起,保守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思潮甚嚣尘上,为欧洲极右翼政党提供了发展的温床。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东欧剧变到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这一阶段的极右政党以反对移民、宣扬民族主义为主要特征;第二个阶段为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这一阶段的极右政党以反对难民、反对欧洲一体化为主要特征。
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之后,大量的东欧移民涌入西欧,对西欧经济和社会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造成了西欧民族国家民族主义势力的高涨,极右翼势力也迅速膨胀起来。具体表现在一些国家举行的全国性或地方性的各种选举中,极右翼政党异军突起,得票率迅速提升,而传统政党的得票率普遍下滑。例如,1991年,在维也纳市议会选举中,奥地利极右翼政党奥地利自由党获得了22.6%的选票,得23个议席,成为该市议会中的第二大党,之后在1992年的总统选举中得票率达16.4%,[5](P40)创下了该党在总统竞选中得票率的最高纪录。1997 年,法国国民阵线在勒庞率领下,在议会选举中获得了15.5%的选票,从此法国政坛左、右、极右三足鼎立之势开始形成。[6](P93)北方联盟本是意大利的一个地方性政党组织,到1996年已成为拥有10.1%全国选票的大党,成为意大利北部的第一大党。[7](P25)2001年,在意大利第14届议会选举中,由北方联盟、力量党以及全国联盟组成的“自由之家”右翼联盟,以绝对优势战胜了由左翼民主党等组成的中左联盟,获得参众两院多数席位而执政。[8](P23)2002年,法国“国民阵线”主席勒庞战胜社会党总统候选人若斯潘,以第二的支持率进入第二轮总统选举,强烈震撼了整个欧洲政坛。[9](P23)在英国,具有新纳粹和种族主义倾向的英国国家党在2002年5月的地方选举中十年来首次获得议席。[10](P55)2004年,在德国萨克森州举行的选举中,德国国家民主党获得了9.2%的选票,并且自1968年以来第一次进入州议会,拥有了12名代表。2006年,在奥地利国民议会选举中,奥地利自由党获得总共183个席位中的21席,成为国民议会第三大党。2007年,在芬兰议会选举中,正统芬兰人党得票率4.05%,占有的议席增加到6个,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
这一阶段欧洲(主要是西欧、北欧)极右政党大多以反对移民、宣扬民族主义为宗旨,他们利用这一时期因经济放缓导致的就业和社会问题大做文章,宣扬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排斥外来新移民。在竞选宣传方面,他们把经济和社会问题归咎于外来的移民,使部分社会民众产生出对外来移民的排斥心理。法国“国民阵线”在20世纪80年代的兴起就是得益于反移民立场,自“国民阵线”采纳了强烈的反移民主张后,它在选举中获得的选票就大幅度的提升,在1995年的总统选举中,22%的法国选民认为移民问题是一项要高于其他政治问题的最主要的问题。[11](P206)煽动仇外情绪成为提升“国民阵线”支持率的有效措施。
2008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以及由此产生的欧债危机,使欧洲经济发展受到重创,之后发生的难民危机,更是进一步加重了欧洲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在难民危机、恐怖袭击等事件的冲击之下,极右翼政党利用欧洲民众的恐惧,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例如,自2002年后陷入沉寂状态的法国“国民阵线”在金融危机后再度活跃起来,在2010年法国地方选举中,让-玛丽·勒庞凭借较高的支持率重返法国政治舞台。在2012年法国总统选举中,“国民阵线”仅排在法国左右两大主流政党之后,位列第三名;在2014年欧洲议会选举中,“国民阵线” 以24.95%的得票率列为榜首;在2017年法国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玛丽娜·勒庞获得了21.30%的支持率,仅比在第二轮投票中获胜当选为现任总统的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少了不到3个百分点。荷兰自由党也在金融危机后异军突起,荷兰自由党在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拿下4席,成为荷兰第二大党;2010年荷兰自由党在荷兰大选拿下24席,成为荷兰议会第三大党,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2011 年芬兰正统芬兰人党在议会大选中席位从上届的 5 席猛增至 39 席,一跃成为议会第三大党。同年,丹麦人民党在大选中获 22 席,升至第三大党。[12](P87)瑞典民主党本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党,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表现突出,在2010年瑞典议会大选中,瑞典民主党获得了5.7%的选票,首次进入国会,取得20个议席。在2014年瑞典议会大选中,瑞典民主党又取得了更大的进步,获得了12.9%的得票率,在议会中赢得了49个席位,占总席位的14%。成立于2009年的五星运动党于2010年对外宣布参加选举,在2010年意大利地方选举中,该党在意大利北方的一些城市诸如皮亚琴察、帕尔马、热那亚、蒙扎等地所得选票都超过了10%。2013年举行的意大利议会选举中,五星运动党在众议院获得25.55%的选票,得到109个席位,成为众议院第一大党;在参议院选举中获得23.79%的选票,得到54个席位,成为参议院第二大党。在2014年5月意大利欧洲议会选举中,五星运动党得票率为22%,位列第二。[13](P23)2016年,在意大利地方选举中,意大利五大城市中有罗马和都灵两大城市由五星运动党党员出任市长。曾经一度沉寂的希腊金色黎明党在金融危机后频繁活动,在2010年7月举行希腊地方议会选举中,金色黎明党在雅典市得到了5.3%的选票,从而拿到了市议会的一个席位。在一些较大的移民社区,金色黎明党的得票率达到了20%。在2012年举办的希腊国家议会大选中取得了21席,首次跨越门槛进入希腊国会。在2015年举行的希腊全国选举中,该党获得7%的选票,赢得了17个席位,在议会中列为第三大党。
这一阶段欧洲的极右政党大多以反对难民、反对欧洲一体化为宗旨,欧洲一体化的快速发展引起了一些欧盟成员国民族主义的反弹,绝大多数欧盟成员国极右政党都提出了类似“要民族国家不要欧盟”的口号,这也成为其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一个政治主张和纲领。此外,在难民危机事件中,随着大量难民进入欧洲,欧洲民众的社会恐惧感陡增,较以前更加关注社会治安问题。一些极右政党将治安恶化和外来移民联系起来,反复强调二者有直接关系,得到了一些欧洲民众的认同,因而赢得了许多选民的支持。
(五)飞翔状的圆雕玉鸟。在反山、瑶山遗址共出土5件,这些玉鸟均作展翅高飞状,头部有尖喙、大眼,两翅展开连成半月形。腹部和尾翎或长或短。鸟的腹部均钻有牛鼻状的隧孔。出土时均位于墓主人的下肢部位,其寓意十分明显,那就是墓主人能骑着飞鸟飞腾。这种寓意与神人兽面纹的寓意是完全一致的。
二、欧洲极右翼政党兴起的原因分析
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兴起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既有欧洲传统民族主义引发的保守主义、民粹主义、种族主义等历史因素,也有因欧洲经济衰退导致的社会问题以及移民问题、难民问题等现实因素。具体而言,欧洲极右翼政党兴起的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欧洲民族主义传统为极右翼政党的兴起提供了思想根源
欧洲是民族主义的发源地,从打破中世纪的普世主义的思想开始,在推翻王朝国家建立民族国家的过程中,经历了从臣民国家到公民国家的转变,开始了从对封建王权认同到对民族国家认同的转变,在此过程中形成了具有欧洲特色的欧洲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对欧洲民族国家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民族国家的构建过程中,民族主义思想也深入人心,成为具有欧洲特色的本土文化。纵观20世纪的三次民族主义浪潮,其中第一次和第三次都和极右势力的发展曲线吻合。第一民族主义浪潮出现在一战前后,这一时期的极右势力发展为法西斯主义,建立了具有国家民族主义性质的法西斯政党。第三次民族主义浪潮的出现在东欧剧变之后,这一时期极右势力沉渣泛起,极右翼政党改头换面,重新活跃起来。欧洲极右翼政党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和欧洲民族主义传统有着紧密的联系,由民族主义引发的排外主义、民粹主义、保守主义等思想成为部分欧洲民众对社会问题、移民问题、难民问题等现实问题本能的抗拒,在极右翼政党面对社会问题举起民族主义大旗时,这部分社会民众的民族主义思想被激活,成为极右翼政党的坚定拥护者。
(二)经济衰退引发的社会问题为极右翼政党的兴起提供了现实土壤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泛欧经济增长开始放缓,失业率也居高不下。在20世纪70年代末,德国、法国和大多数其他西方国家失业率不到5%,1980年欧盟15国中失业人数只有950万人,但到了1996年,欧盟失业人数却急剧上升至1900万人,失业率已高达11%左右。[14](P45)这一时期是欧洲极右政党的高潮期,丹麦人民党、希腊金色黎明党、意大利北方联盟、瑞典民主党、正统芬兰人党等极右翼政党都在这一时期建立。进入21世纪以来,在2008年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影响下,西欧失业总人数约2000万人,大部分国家失业率一直都持续在10%左右。[15](P108)由于泛欧性经济的衰退,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欧洲民众中的疑欧主义有不断发展的趋势。[16](P61)这一时期的极右翼势力以反对欧洲一体化为主要宗旨,以此吸引社会公众的注意。虽然极右翼政党和其他政党一样,对促进泛欧经济发展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但他们通过把责任转嫁到欧洲一体化和外来移民,迎合了部分民众的心理,这种思维和策略导致本国民众的排外情绪加剧,在排外情绪上升的情况下,极右翼政党反对移民的主张得到了大批失业者、低收入者、具有排外倾向的选民的支持,客观上推动了极右翼政党的发展。
(三)传统政党的趋同发展为极右翼政党的兴起创造了生存空间
欧洲是现代政党制度的发源地,政党是社会阶级和社会阶层的体现。在早期的资本主义社会,社会阶级由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社会阶级构成,在政党制度上形成了左翼政党和右翼政党轮流执政的传统。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社会的演变,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阶层更加多元化,面对这一变化,要求传统的政党制度进行调整。为了拉拢介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中间阶层,传统的左右翼政党都显示出“中间化”的趋势,从而导致左右翼政党走向折中主义,从而缩小了彼此间的差异性,失去了自身特性。例如2002年的法国总统选举中,法国右翼政党人民运动联盟总统候选人希拉克和法国左翼政党社会党若斯潘所提出的竞选纲领基本相似,两人均承诺要建立一个更安全、更富裕、更富有竞争力的法国。都发誓要建立一个超国家机构,与法国日益上升的犯罪率做斗争,承诺改善环境状况,遏制全球化的消极性影响,降低税收,进一步减少失业等。[17](P70)在这样的情况下,极右翼政党以“反常态、反权威、反制度”的面目出现,凸显了与传统政党的差别,给选民提供了另一种选择。为了吸引对传统政党不满的社会民众的选票,极右翼政党往往借助于一些具体的经济问题(如金融危机、欧债危机等)、社会问题(如移民问题、难民问题等)、治安问题(如恐怖事件等)吸引右翼极端分子、工人阶层、小商人、社会无业人员等选民的关注,从而获得更多的选票。
(四)外来人口问题为极右翼政党的兴起创造了现实条件
外来人口主要包括难民和移民。二战后到20世纪70年代之前是西欧各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为补充劳动力,这一时期西欧国家引进了大量的移民,移民问题被高速发展的经济所掩盖。20世纪70年代之后,受世界性石油危机的影响,欧洲各国经济持续低迷,有的国家陷入了停滞状态,失业人口大量增加,移民问题开始凸显,成为威胁欧洲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领域的突出问题。[18](P147)东欧剧变后,随着移民及难民人口进一步增加,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愈加严重,极右翼政党将矛盾推向外来人口,认为他们对本国劳动力市场造成了冲击,抢占了国人的就业岗位,这一观点得到了部分社会公众的认同,形成了排外思潮,也推动了极右翼政党的兴起。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欧债危机的爆发,加之之后出现的难民危机,大量的外来人口进入欧洲,这部分外来人口大多是穆斯林,其文化与欧洲的本土文化存在较大的差别,进一步加重了欧洲各国的社会矛盾。在此背景下,极右翼政党主张的民粹主义、排外主义宗旨得到了更多的认同,在欧洲政坛上形成了新的高潮。
三、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影响
欧洲极右翼政党以“反对移民、反对欧洲一体化、倡导民族主义、推崇国家利益至上”为宗旨,利用欧洲的各种社会问题,打着解决社会难题的幌子,将犯罪和失业归咎于外来移民,煽动种族仇恨,反对欧洲一体化,在欧洲政坛上产生了一系列的影响,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崛起,必将对欧洲一体化产生较为严重的影响。极右翼政党的民粹主义立场决定了它们对欧洲一体化是抵触的,欧洲极右翼政党大多反对欧洲一体化,主张脱离欧盟,反对对负债国进行任何形式的救援。如果极右翼政党掌握了国家政权和欧盟的决策权,将极大地影响欧盟的稳定和发展。即使这些极右翼政党没有掌握国家政权,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国内的民粹主义及民族主义势力也会形成强大的势力,对国内外政治局势产生影响。例如英国在极右翼势力的影响下,在2016年举行的公投中,“脱欧”势力以微弱优势赢得了公投。英国成为欧盟历史上第一个正式提出脱离欧盟的国家,使欧洲一体化发展遭受重大挫折。
(二)对欧洲民族问题的影响
在全球化背景下,即便是传统的单一民族国家如法国、德国、意大利等,也在全球化进程中接纳了众多移民和难民,使其民族构成发生改变。欧洲极右翼政党竭力排外,反对移民和难民进入本国,使国内民族关系趋于紧张,容易诱发各种民族问题。例如,法国“国民阵线”多次组织反对移民的游行;德国“光头党”公开宣称“日耳曼人是优等民族”,经常殴打甚至杀害移民;英国“国民党”的口号是“争取白人权利”,要求遣返全部在英有色人种。[19](P61)这种民族主义、排外主义的行为和思潮,激化了国内的民族矛盾,容易酿成严重的民族问题。民族问题一方面会影响国内社会稳定,造成社会的动荡,另一方面也会影响欧洲社会整合,阻碍欧洲一体化的发展。
(三)对欧洲少数民族团体的影响
对于极右翼政党的崛起,欧洲各国的少数民族团体对此深表担忧。匈牙利多个犹太人团体纷纷发表声明,对匈极右翼政党“为了更好的匈牙利运动”在欧洲议会选举中获得重大胜利表示担忧。欧洲犹太人协会也发表声明表示,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表明极右翼政党的上升趋势非常明显,这是一个令人忧虑的现象。协会主席坎托尔说,极右翼政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成功”表明,种族主义、反犹主义、仇外情绪正在整个欧洲大陆蔓延,这说明部分欧洲国家政府对极右翼政党的默许和纵容,这些国家需要在对民众的宣传教育方面做出更大努力。“保护犹太人社区社团”的数据显示,自从2000年以来,反犹太的暴力行为年均发生率七倍于20世纪90年代的平均水平。法国2013年发生的所有种族主义暴力事件中,有2/5针对犹太人,尽管这个族群占全国人口不到1%。
(四)对欧洲社会的影响
极右翼政党通过批判各种社会问题,吸引对社会现状不满的民众,壮大自身力量。为了和极右翼政党争夺选民,传统的保守党派被迫调整立场,开始向右迈进。例如,法国前总统萨科齐和英国前首相卡梅伦在外来移民问题上的言行就是证明。为争取选民,卡梅伦政府在限制外来移民问题上态度趋于强硬,承诺到2015年将英国移民人数降至每年10万以下。[20]2015年1月,法国前总统萨科齐指出,移民问题将成为一个急需深入讨论的问题。他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法国需要尽快解决移民问题,因为它会导致移民在受到不公时,相互聚集,滋生社群主义的形成。”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普通民众排斥外来移民的情绪逐渐上升。例如,2014年2月,瑞士举办全民投票,决定是否对欧盟实施移民数量管制。结果在总投票和各州投票上,都以多数赞成管制告终。[21]瑞士赞成限制移民的公投结果进一步助长了部分欧洲人的排外情绪。
总之,从欧洲极右翼政党存在的思想根源和现实基础来看,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兴起具有历史必然性,而且还将在漫长的一段时期内继续存在,并发挥其影响。通过分析欧洲所面临的社会问题以及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发展态势,预计今后一段时期内,这些社会问题难以得到有效解决,欧洲极右翼政党还将进一步扩大自身政治影响,在一些极右势力集中、社会矛盾尖锐的国家和地区获得更多支持,从而赢得更多的发展空间。即便于此,从长期来看,欧洲极右翼思潮难以成为欧洲政治的主流,毕竟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不可逆转,保守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思潮在全球化过程中将慢慢消融,当这些欧洲极右翼政党存在的思想根源消除后,伴随着欧洲经济发展重新步入正轨,社会问题得到有效解决,欧洲极右翼政党终将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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