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朵花微笑
2018-02-14耿艳菊
耿艳菊
清晨天好,喜欢去公园里遛两圈。总会碰到一个很特别的女孩,绿色嵌白边的运动裤,白衬衫,微微卷的长发。她容貌不漂亮,皮肤黝黑。可是,这个女孩却拥有很多人所拥有却不去表达的东西,那是上天赐给每个人的最美好的礼物———微笑。
幽静的公园中草木青碧葱茏,花朵清新芬芳,红砖的小路上,不多远就可以遇上一个晨跑或遛弯的人,多数都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表情都漠然,只有那个女孩是异数。她不戴耳机,黝黑的脸是一朵舒展的花,散发着柔和的光彩。好像随时遇到的陌路人都是她熟悉亲近的人,她总是笑着,让看到的人心里顿时一暖,漠然的世界顷刻柔软了,觉得她真是一个快乐的人。
她的目光还不时地落在路边的花草树木上。第一次看见她,在红砖小路的尽头,她迎着阳光,轻轻跃起,扬起的手轻触一片洋槐叶。见我路过,窥见了她的调皮,也不慌张,淡定地向我笑,即使我们素不相识。
又一天,我见她蹲在栀子花前,与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微笑,并悄悄私语,真是有趣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她的影响,还是因为读了张爱玲的《我的天才梦》,想领略一下生活的艺术,路过那棵枝叶繁盛的洋槐时,见四下无人,便轻轻作飞跃状,去摘一片椭圆的叶子。
我拿着叶子在鼻尖轻嗅的时候,身后竟响起了她清灵的笑声。我慌忙转过身,也向她笑。多日的陌路因为两串笑声而打破了,我们也自此相识。
我赞她真乐观,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态,微笑总是挂在脸上?她不答,反问我有没有读过一本书———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
“这些简单地长几片叶、伸几条枝、开几瓣小花的草木,从没长高长大、没有茂盛过的草木,每年每年,从我少有笑容的脸和无精打采的行走中,看到的是否全是不景气?”
“我活得太严肃,呆板的脸似乎对生存已经麻木,忘了对一朵花微笑,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这不容易开一次的花朵,难得长出的一片叶子,在荒野中,我的微笑可能是对一个卑小生命的欢迎和鼓励,就像青青芳草让我看到一生中那些还未到来的美好前景。”
她非常熟识和沉醉地向我背起其中的段落,这就是她给我的答案。像小说,却是真切的,实在的,没有虚构。
她是幼儿园的老师。任我如何都想不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健朗、友善、爱微笑的女孩,曾經有一段时期非常抑郁,是她的母亲帮她走出了困境。她母亲先是让她背刘亮程的《对一朵花微笑》,训练她从对一朵花微笑开始,学着与植物交流,再敞开自己,与亲人朋友交流。那两年,她走出了抑郁症,学会了活着的深情。
近来,看不到微笑的黝黑女孩了,她又去读书了。她说,她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