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乡情
2018-02-13张明明
文 张明明
3月的一个夜晚,去学校附近的出租房看望晚自习归来的女儿。走进小院,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抬眼望去,原来是一棵高大的泡桐树,一树的花儿开得正茂盛。深深地吸一口气,那沁人的芳香直抵心肺,让人心旷神怡。
江南春好。但见迎春花、玉兰花、桃花、樱花、海棠花等各色花儿次第开放,竞相播报春的讯息。唯这泡桐,在城里仿佛还并不多见。毫无防备地撞见泡桐花开,情不自禁地满心欢喜起来。
有人可能要问,这泡桐有啥特别的?我喜泡桐,不是因为城里的泡桐稀贵,也不是因为它的花儿开得多么芬芳娇媚,只是因为它是我记忆深处故乡印象的一部分。
老家门前原是种了几棵泡桐树的,年复一年,长得异常高大。每到三四月,花开满树,纷纷繁繁。站在树下向上看,好像有人在头顶擎了一把巨大的花伞。一场风雨过后,树下白花花的一片,落满了一地的泡桐花。好玩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冲到树下,争相挑拣出一些新鲜、花型又好的泡桐花,小心翼翼地拔下它的花萼,轻轻地捏住花柱,含在嘴边,鼓起腮帮子,像吹小喇叭一样用力地吹。吹得清脆响亮的,会引得其他小伙伴的“啧啧”赞叹;也有的憋足了一口气,吹出来却是闷闷的,如一声长长的响屁一般,小伙伴们更要笑得满地打滚。
七十年代的人,童年简单而纯粹。远没有今天这样丰裕的物质生活,日子却过得无比富足、快乐。
春雨过后就是清明。老屋后面的竹林里,到处都是探出尖尖脑袋的竹笋,看得人心里直痒痒。任凭大人们吆三喝四地不答应,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就揣上早已藏好的刀啊锹的,一溜眼跑了。被我们“开垦”过的竹林,自然是“惨不忍睹”,所以每次带着战利品回去,免不了一顿教训。但过不了两天,就抛在脑后了。这个时节,除了挖竹笋,还可以上山摘映山红,到田间采艾草,真是不亦乐乎。
七八月,爬到树上捉知了、捉金虫,用网兜兜住,找来缝衣服的细线系住它们的一条腿,将线的一端攥在手里,让它们飞来飞去。现在想来“很不虫道”,当时却是乐趣无穷。夏日炎炎,戏水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一到傍晚时分,老屋前头一条不深不浅、不宽不窄的小河,就成了全村孩子们撒欢的好去处。不等到天黑时分,各家各户的大人们拿着竹篙来赶,是不会上岸的。
总以为日子会像村里的小河水一直这样流淌下去。直到了上小学的年龄,随父母到别处安家落户上学。那是从记事起第一次离开老家,第一次品尝到别离的滋味。从此以后,只有在寒暑假,才能回到那片乐土。
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各奔东西,回到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与家乡亲人相聚相伴的时间越来越短。奶奶把所有的疼爱攒成各式酱菜、果干,把桔杆编成一把把精致实用的扇子,把新鲜的土鸡蛋悄悄埋在谷子里……她常常踮着小脚在村口张望,盼着远方的孩子归来。
奶奶与她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甜桃树,都已经不在了。那些温暖而又美好的画面,永久定格在脑海里。
每个人的心底,都深藏着一个关于故乡的画像。无论走了多远,无论如何变迁,心中的那个故乡永远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