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江永女书研究比较及展望

何丽萍

摘 要： 基于对1983-2018年间519篇国内外江永女书研究期刊论文的梳理，首先，从年度载文数量、来源期刊类型、研究内容、研究理论与方法四个方面比较分析国内外女书研究现状。其次，对国内外女书研究的演变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国内研究从女书本体研究演变为交叉研究，从理论研究演变为实际研究，而国外研究与国内研究相反，大体上从交叉研究演变为本体研究。最后，对国内外女书研究发展进行了展望，提出在今后的研究中要区分“女书”与“女字”，结合多学科探讨女书的起源问题，扩宽女书本体研究面，提高女书研究成果的整体质量。

关键词： 女书研究;国内外;比较;展望

中图分类号：H1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8）12-0050-08

引 言

女书是流传在湖南省永州市江永县上江圩镇及其近邻一带妇女世代相传的一种古老文字，其形体结构独特，字形呈现菱形，又称为“蚊形字”，只传女不传男，只有女性才会书写和识别，是世界上唯一带有性别特征的文字。1983年，青年学者宫哲兵在《中南民族学院学报》（第3期）发表了一篇题为《关于一种特殊文字的调查报告》，之后，江永女书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学者们纷纷到达江永及近邻一带进行文化考察。女书凸显出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研究成果丰硕，受媒体关注程度极高。截至目前，中国知网期刊全文数据库公开发表学术论文共605篇，涉及到语言学、民俗学、人类学、女性主义、文学、教育学、美术学、音乐学等领域，共召开5次全国女书学术研讨会和1次国际女书学术研讨会。女书研究者遍布中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国，2004年成立了中国女书专业研究会，武汉大学、中南民族大学、湖南女子大学、湖南科技学院等多所高校成立了女书研究所。

美国哈佛大学女书研究者史凯姗（Cathy Silber）认为，女书不仅仅是女性智慧的结晶，更是世界共有的精神财富。宫哲兵在2014年与奥巴马总统共进早餐时指出，女书文化应融入到全球文化体系研究之中。然而，受“母传女、老传少”的传承方式和“人死书焚”习俗的制约，以及高龄自然传人的相继谢世，当前女书研究资料十分欠缺，严重影响了女书研究的深入。习近平总书记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创刊30周年的时候做出重要指示，“要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在此背景下，对女书国内外相关研究情况进行梳理，有助于推动女书的深入研究，有利于更全面了解和掌握女书和人类历史，更有利于女书的挽救、传承和推广工作。

在文献回顾方面，前人做过有益的总结与反思，然而主要集中在国内对女书的研究上，如晋风、李庆福和伦玉敏，且时间跨度短，文献来源单一，并未涉及到国外女书研究的详细情况。事实上，国外和我国港澳台也有不少对女书关注的学者，例如，美国哈佛大学史凯姗教授（Cathy Silber）、日本文教大学的远藤织枝教授和成城大学的刘颖教授、台湾“中央研究院”民族研究所的刘斐玟研究员。本文通过扩大样本文献的时间跨度和期刊来源，力图对国内外女书研究的现状、演变和趋势进行系统分析。

在国内文献方面，中国知网期刊全文数据库共搜索到605篇论文，除去消息、通知、介绍、会议摘要、访谈、相关影评和书评108篇，获得论文499篇，包含了不同级别期刊的相关论文;在国外文献方面，除去书评共搜索到5本专著和20篇论文，主要集中在日本和美国，最早关注女书的是美国的史凯姗和英国伦敦大学的Ilaria Sala女士。总体来说，国内对女书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国外。为更全面反映各个时期女书的研究状况，本文选取的文献样本涵盖了国内外不同级别期刊。

一、國内外女书研究文献状态比较

1.年度载文数量

国内对女书的研究已有36年历史，而国外只有25年。从年度载文数量分布图可以看出，国内研究从1983年到2017年一直呈现上升趋势，2018年急骤下降，2010年是国内女书研究的高峰期。而国外研究从1994年到2018年一直处于零星分布状态，约为每年一篇文章，其中1994年和2017年为2篇，1997年、1998年、2006年、2007年、2008年、2010年、2012年和2013年这8年并未查到女书研究文献。具体来看，国内研究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起步阶段（1983-1990年）。这一阶段国内研究处于零星分布状态，大多数年份载文量基本上维持在1-2篇文章的低位，8年间共发表文章12篇，年均载文量为1.5篇，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南民族学院的宫哲兵、谢志民和清华大学的赵丽明三位教授身上。第二阶段为拓展阶段（1991-2000年）。这一阶段国内研究较上一阶段有所增长，大多数年份载文量在3篇及以上，其中1991年、1992年和1993年载文量均在5篇以上，尤其是1992年载文量达到了12篇，这说明女书在国内开始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同时也开始受政府高度重视。自从女书开始在学界亮相之后，江永县政府一直积极配合学者学术调研活动以及女书的宣传、保护和传承等工作。1991年9月10日至11日，中南民族学院召开了首届“‘女书学术研讨会”。随后，同年11月16日至20日，江永县政府召开了“全国女书学术考察研讨会”。“两次‘女书学术会议的与会者共100余人，收到论文50余篇。”11月会议受到了海外学者的关注，例如，来自台湾地区妇女新知基金会的郑至慧女士和英国伦敦大学的Ilaria Sala女士也参加了此次会议，会议还编写了一本名为《奇特的女书——全国女书学术考察研讨会文集》的论文集，由赵丽明等主编，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出版。1991年两次学术会议的召开，极大地推动了女书研究，直接导致了1992年年载文量达到前8年载文量总和以及女书研究10年中年载文量最高峰的新局面。第三阶段为提升阶段（2001-2018年）。这一阶段国内女书研究进入高速发展时期，研究成果大幅度增加，研究出现新高峰，总载文量远超前两个阶段的载文量总和，年载文量在13篇以上，年均载文量达到了23.25篇的高位，其中2010年年载文量达到了43篇，这与国家一系列传统文化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相关政策分不开，如200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颁发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2005年12月国务院颁发了《国务院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2006年11月国家文化部颁发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管理暂行办法》，2009年文化部和旅游局颁发了《文化部国家旅游局关于促进文化与旅游结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同时，这些研究成果也大大推动了女书在全球关注度的提高。2005年10月，女书以“全世界最具性别特征的文字”被列入《世界吉尼斯纪录大全》;2015年，女书被列入国际标准字符集;2016年，女书在瑞士日内瓦联合国总部第七届“联合国中文日”亮相。

2.来源期刊类型

国内外女书研究文献涉及的期刊学科门类较多，但研究水平总体一般。总体来看，来源期刊有以下特点：第一，从来源期刊学科类别看，国内女书研究文献涉及众多类别的期刊，如综合性学报、民族类期刊、艺术类期刊、旅游类期刊、音乐类期刊、文化类期刊、电影类期刊，等等。其中，民族类期刊文献最多，共有49篇，载文量占文献总数9.8%。在民族类期刊中，《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登载的女书研究文献最多，体现了中南民族大学及其女书研究中心对女书这一民族瑰宝研究的突出贡献，《民族论坛》次之，《中央民族学院学报》、《贵州民族研究》、《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学科版）》和《中国民族》等也登载了一些女书研究相关文章。载文量次之于民族类期刊的是综合类学报中的《湖南科技学院学报》（原《零陵学院学报》/《零陵师专学报》），共载文31篇，载文量占文献总数的6.2%。湖南科技学院地处女书所在地湖南永州，说明了地方高等院校对地方文化的高度重视。国外女书研究主要涉及的期刊学科门类相对较少，主要集中在文化类期刊如日本的《日本常民文化纪要》和《成城文艺》，人文类期刊如美国的Journal of the Theoretical Humanities，综合类期刊如美国的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和Modern China，等等，其中，日本刘颖教授撰写的9篇女书研究论文中有6篇发表在《成城文艺》上，其他刊物基本上刊登一篇文章。第二，从来源期刊等级看，499篇国内研究论文中，92篇为CSSCI核心库文章，28篇为北大核心文章，核心刊物文章占文献总数24%，主要集中在民族类核心刊物如《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美术类如《装饰》、《包装工程》等，新闻传播类如《当代传播》，影视类如《北京电影学院学报》，由此可见，国内核心刊物不仅仅高度重视女书的本体研究，还重视女书的宣传、传承以及其艺术价值的挖掘。国外女书研究的20篇论文主要集中在美国的6本期刊如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Modern China、Journal China等和德国的Newsletter Frauen und China以及日本的《成城文艺》和《日本常民文化纪要》，其中，美国的6本期刊中有3本为SCI（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美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期刊（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Quarterly Journal of Speech、Journal China），共載文3篇，占总文献数15%。Modern China期刊虽未被SSCI收录，但也被ISI BSSI（Basic Social Science Index，基础社会科学索引）等40大数据库收录，其2017年的影响因子也达到了0.8002017，共载文1篇。《成城文艺》和《日本常民文化纪要》均为日本成城大学所属期刊，虽为普通刊物，但在文化研究领域也占有一席之地。由此可见，国外女书研究文献所刊载的期刊等级相对较高。

二、国内外女书研究文献内容比较

1.研究内容

梳理国内外女书研究文献，涉及的研究领域较多，共同点和差异并存，共同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女书的本体研究，尤其是女字和女书作品的研究。在国内的研究中，宫哲兵在1983年的论文中提出女书是一种表音的音节文字，谢志明 则指出女书并非表音文字，而是“一种罕见的记号音节文字”，彭泽润通过对女书作品的统计和分析指出，女书是一种音节文字，但其文字发展并不规范成熟。国外的研究中，日本的远藤织枝将女书与日本平假名以及朝鲜语谚文进行了对比研究，认为他们“都是与被剥夺学习汉字资格的女性们密切相关”。在女书作品的节奏和曲调研究上，中央民族学院的陈其光指出，“七言女书的末一字是拖腔和停顿的所在……押调是女书的一大艺术特色”。日本的刘颖对不同女书传人的作品和吟唱等女书歌曲调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和分析，认为女书歌曲调存在随意性特征。第二，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女字以及女书作品进行了研究。在国内女书研究中，田李隽认为，女书体现了强烈的女性意识和女性文化色彩，周红金从女性主义视角对女书文化进行了研究。在国外女书研究中，美国的史凯姗探讨了女书体现的中国女性文化，研究了女书中体现的女性的忠贞和外展之间的矛盾。第三，对女书习俗的研究。国内文献中，湖南女子大学女书研究所王凤华基于潇水流域多民族互动的大背景，挖掘了女书民俗文化的深刻内涵。国外文献中，日本的刘颖对“女书习俗”的内涵进行了剖析，刘斐玟发表在美国Journal of the Theoretical Humanities杂志上的“Practice and Cultural Politics of ‘Womens Script”一文，对女歌以及女书传人作品中体现的女书习俗进行了分析。

国内外女书研究的差异也较明显。总体来说，国外女书研究更侧重女书的女性主义和社会学研究，国内女书研究在起步阶段和扩展阶段主要专注于女书的本体研究，如女书的起源、女书产生的时代、女书的性质，到了提升阶段，女书研究开始走向与多学科多方向交叉研究，如语言学、社会学、民俗学、教育学、传播学、美学、艺术设计、音乐、旅游管理等，近几年还有一些文献专门针对女字规范化处理程序、脱机提取女书作品上女书字符图像的方法以及女字的计算机自动生成方法等进行探讨，这些研究体现了女书研究的多元价值，加速了国际学术界对女书的认识和了解，进一步展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财富和智慧。

2.研究理论和方法

国内外女书研究都注重结合相关学科的理论进行研究，在国内研究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女书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块宝玉，其作为全世界唯一女性专用文字这一独特性吸引了一些国外学者的研究兴趣。但总体来说，国外女书研究文献在数量、涉及的领域和研究理论等方面都远远不及国内女书研究。国外女书研究涉及的理论主要有文学理论、人类学理论等。用美国文学理论家Kenneth Burke的纯粹说服理论（Pure Persuasion）对女书作品话语进行了分析。史凯姗的博士论文用美国人类学教授Lila Abulughod（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妇女和性别研究中心主任）关于权力与对抗的相关理论探讨了女书作品与江永女性生活之间的关系。而国内女书研究涉及了众多学科和理论，如女性主义（周红金、田李隽）、符号理论（陈彦卿 ）、地方文献学（蒋诗堂  ）、体育人类学（何胜保）、语言生态学（谢燮）、传播学（丁路爱 ）、文化生态学（贺夏蓉）、教育学（乐伶俐）、心理学（彭阳），等等，体现了女书的多学科理论研究价值和现实意义，同时也说明了国内女书研究在纵深研究和横向扩展研究上都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在研究方法上，国内研究在起步阶段主要以描写研究为主，主要对女书这一“惊人的发现”的文字和习俗等进行了描写和介绍;在扩展阶段以描写和分析研究为主，描写和分析女书相关的一系列疑问，如女书的起源时间、发源地、文字的性质等;在提升阶段以分析研究为主，结合不同学科理论对女书进行研究，彰显女书的多学科研究价值。国外研究主要以描写和分析研究为主，如日本刘颖的多数文章主要对不同女书传人的女书作品的曲调和节奏进行了描写，史凯姗的博士论文对女书作品中的内容进行了介绍，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了女书作品与江永女性之间的关联，Anne McLaren对女书作品中体现的江永女性的忠贞和捆绑进行了分析和探讨，Lin-lee Lee在对女书作品话语进行描写的基础上，对其特征进行了分析，认为其体现了纯粹说服理论的四个特征。

三、国内外女书研究演变比较

国内外女书研究的演变差异明显。36年来，国内女书研究的演变主要体现出以下两个特征：第一，从女书的本体研究转向女书与其他学科的结合研究。这种演变主要开始于第三阶段——提升阶段（2001-2018年）。国内女书研究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为本体研究，主要探讨女书的起源、文字特征和性质与族属等。到了第三阶段，学者们从不同学科和理论视角对女书开展深入研究，如民俗学、法律、宗教、教育学、心理学、人类学、女性主义、旅游管理、艺术设计、计算机文字处理等，对女书进行了全方位研究。据统计，2001-2018年共有413篇女书研究文献，其中，女书本体研究的文献只有47篇，也就是说，女书与其他学科结合研究的文献占这一阶段文献总数的88.6%。女书研究领域的拓宽得益于学者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在1991年11月江永县政府和中国古文字研究会、清华大学、中南民族学院等高等院校和研究所共同发起的“全国女书学术考察研讨会”上，中国民俗语言学会会长兼秘书长曲彦斌给大会的贺信上说，“我认为，女书现象的发现与研究，是当代学术的一项重大课题，应以文化人类学为基本点，展开全方位的深入研究，使之既经发现，就能获得比较全面的科学解释与评价，为有关科学领域提供可资参考、借鉴和利用的学术根据……使女书现象的科学研究在学术史及中华文化史上出现一个里程碑”，“……作为中华民族文化财富和人类共有的文化智慧，还应努力让国际学术界对此有更广泛、深刻的了解”。國内女书研究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对女书本体的研究，为第三阶段众学科与女书结合研究提供了可参考和借鉴的学术根据。第二，从理论研究转向实践研究。2010年8月，“女书习俗”抢救保护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此次会议的召开推动了女书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和保护的学术研究，2010-2018年共有52篇文献从不同视角探讨女书的宣传、保护和传承，对江永地方政府的女书保护和传承策略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和意义，在使女书文化薪火相传、发扬光大的同时推动了女书流传区域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此外，值得一提的是，2010-2015年共有21篇文献探讨女字字符的计算机处理和提取方法，这些研究成果为2015年女字成功纳入国际标准字符集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进一步推动了女书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以及女字的国际化。

与国内女书研究演变相比，国外女书研究25年以来的演变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主要表现为从女书与其他学科理论的结合研究到女书本体研究。女书与其他学科的结合研究主要集中在1994-1999年，这个阶段的文献总数为6篇论文（包括1篇博士论文），其中4篇论文为结合研究文献，但结合研究的学科理论种类少，主要有文学、人类学和女性主义，如Cathy、Mclaren、Chiang William。2001年之后，国外女书研究演变为本体研究，这一阶段的文献总数为14篇论文，其中本体研究论文11篇。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刘颖在2000-2018年间共发表了9篇有关女书本体研究的文献，其中1篇是对女书作品表达方式中的不规则句式研究，8篇是有关女书作品歌曲曲调或声调的研究 。

四、国内外女书研究展望

根据上文分析，国内外女书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国内女书本体研究基本已成系统，交叉研究涉及学科众多，呈现出全方位研究的良好局面，但还是存在一些问题，例如，女字的起源问题尚未解决、女书的本体研究不够全面、女书近期研究文献质量偏低，等等。国外女书研究相对甚少，而且零散分布，研究缺乏系统性，但国外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国内研究的不足。基于上文对国内外女书研究现状和演变的比较分析，展望未来国内女书研究，我们认为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加强：

第一，严格区分使用“女书”和“女字”。我们搜索到的499篇文献样本中有494篇文献以“女书”为主题词，既针对女书文字研究也包含了女书作品和女书载体（如女红、扇面等）研究。我们认为，学界有必要将女书和女字进行严格区分。根据汉字族属说，女字是一种汉族文字，基于汉语的表达习惯，汉语文字是汉字。同理，女性专门使用的文字应为“女字”，用女字写的作品和女书载体即为女书。实际上，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央民族大学陈其光教授在其文章中就指出，“女字是湖南省江永县平地瑶妇女用来记录当地土话的音节文字，女书是妇女们用这种文字写作或撰写的文章。这是两个既有密切联系又有明显差别的概念，应该分别使用，使它有所指”，并在他所有发表的文章中，区分了“女字”和“女书”。谢志民后来也受其影响，使用了“女字”专门指代女书文字 。

第二，结合多学科探讨女字的起源问题。国内研究前两个阶段集中于探讨女字的起源、族属、性质以及女书作品的汉译等问题，但实际上女字的起源问题尚未解决。关于女字的起源有三种观点——远古文字说（李荆林等）、商代古文字的孑遗演变说（谢志民）和明清说（宫哲兵、赵丽明等）。晋风 晋风：《“女书”研究十年综述》，《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4年第4期。 和伦玉敏指出，女字的起源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但近6年的文献中并未有学者探讨这个问题。另外，已有的文献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对女书及女书作品进行对比考证，或者从语言学角度进行考证分析，得出的结论为女字起源问题的解决提供了直接的证据，但女字和女书作品的产生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历史渊源以及发源地的地理环境等因素紧密相关，是女字产生的推动力，这些因素也值得学者们结合思考。

第三，女書本体研究面亟待扩宽。第一，女歌的研究。女书具体使用的表现形式既有女书作品也有女歌。已有的研究中对女书作品的研究成果较为丰硕且视角众多，但对女歌的研究屈指可数，只搜索到4篇文献，主要探讨女歌分类、歌词特点和歌曲文化内涵，尚未有文献探讨歌曲曲调、声调和节奏等，而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对深入分析女书的文化意义和历史价值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第二，女字的研究。女字作为女性专门使用的一种文字，在音形义三个层面上各有自身显著的特征以区别于当时通用的汉字（当地女性称其为“男字”），值得学者们探究。但搜集到的文献中只有5篇女字研究相关文献，主要描写女字的词汇特征、音义特征、人称代词、亲属称谓、异体字和同音字等，采用的研究方法是描写法，女字词汇的构成、用女字表达的句子结构的语法、女字的语音和韵律、女字表达的词组和句子的语义等方面，亟待学者们分析和探讨。

第四，女书研究成果的整体质量有待提高。从文献来源期刊等级来看，499篇文献中，只有92篇发表在CSSCI来源刊，28篇文章发表在中文核心期刊，核心期刊文章只占文献总量24%。其中，1983-2003年这21年间的CSSCI来源期刊总量为45篇，中文核心期刊总量为2篇，核心期刊文献占文献总量的58%，而2004-2018年间核心期刊总量只占文献总量的19.8%。换言之，国内女书研究的重要文献都集中在1983-2003年间，后期女书研究文献数量多，女书研究出现一片繁荣景象，但研究成果在研究的深度和创新点的挖掘上有待加强。因此，今后的研究中要加强研究成果整体质量的提高，使女书研究不仅为人类历史文化研究提供重要的线索，还为地方文化保护和传承以及经济发展提供重要的参考价值。

第五，女书在当今的文化价值亟待挖掘。女书是江永女性在物质极度匮乏且受封建男权压制的社会背景下创造出来的专用文字，体现了江永女性坚韧不拔、自强不息、大柔大刚的精神和极强的创造力，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已有的文献中仅有2篇文章探讨了女书的文化内涵和特征，尚鲜有文献关注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民俗文化瑰宝在当今的文化价值和社会功用。如何在物质富有的当下弘扬女书文化体现出来的精神，为当代女性提供积极向上的价值引领和精神动力，并激发当代女性的创造力，为社会创造更多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如何在经济发展与文化紧密结合的当下，最大限度发挥奇特女书的文化力并将其转化为生产力，在保护和传承女书文化的同时，使女书文化为当地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等等，这些问题都值得学者们去思考和探索。

Research on Jiang Yong  Nv Shu  at Home and Abroad：

A Comparison Study and Prospect

He Liping

Abstract：  This paper reviews 519 articles on  Nv Shu  in domestic and overseas journals from 1983-2018. It compares the current status of  Nv Shu  study in terms of the annual number of articles， types of journal， study field， theoretical method and approach. It also makes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the shift of  Nv Shu  research focus at home and abroad， it is demonstrated that domestic  Nv Shu  study is shifted from noumenon study to inter-discipline study， from theoretical study to practical study， while overseas study is shifted from inter-discipline study to noumenon study. In addition， this paper accordingly provides five research topics to be studied： to differentiate  Nv Shu  from  Nv Zi  （Womens Script）， to probe into the origin of  Nv Shu  based on related disciplines， to extend the noumenon study of  Nv Shu ， to enhance  Nv Shu  research level and to dig into the current cultural value of  Nv Shu .

Keywords：   Nv Shu ; Domestic and Overseas Research; Comparison; Prosp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