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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与现代性价值*

2018-02-11冯英华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马帮茶马古道

冯英华

(1.西南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0715;2.和田师范专科学校 文学院,新疆 和田 848000)

何永飞的诗集《茶马古道记》曾获得2016年第十一届中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骏马奖”是对少数民族作家创作成就的肯定,同时,这也意味它在诗歌的语言、形式、内容、思想和审美等方面达到了较高水平。那么《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表现在哪些方面?它是如何丰富现代少数民族诗学思想的?有哪些现代性价值?为中国少数民族诗歌史增添哪些新内容等?本于此,我们辨析《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与现代性价值是十分重要的和必要的,这亦是对少数民族经济、历史、文化、文学等的尊重与理解。

一、“茶马古道”形成《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

我们想要理解“茶马古道”的诗意美特征,先要清楚“茶马古道”的含义,即回到“茶马古道本身”,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深厚历史、多元文化和诗意美。一般而言,“茶马古道”历来有广义与狭义两种含义。从广义上讲,“茶马古道”是指滇藏线、川藏线两条道路,并由此延伸到缅甸、老挝、尼泊尔、印度等不同国家,并可以直达西亚、西非的红海沿岸各国,形成一条重要商业贸易之道;从狭义上讲,“茶马古道”主要指滇藏线上茶马商业贸易之道,它起点在云南的思茅、普洱、大理、香格里拉等地,终点在西藏拉萨。其主要贸易的物品为:茶、马,最早的商业贸易形态为“茶马互市。”[1]由此可见,它不仅是一条商业贸易之道,同时,还是一条各民族间交流与沟通的文化之道,也是一条通往人生希望和理想的生命之道;多元文化在这里交流、沟通与碰撞,形成丰富而内涵深刻的诗意美。从本质上讲,“茶马古道”是《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特征形成的基础。“茶马古道”承载着各民族人民在苦难岁月中对于生活的执着与梦想的追求,它是一条无数人用生命的汗水与心血走出来的精神之道。于是,茶马古道上的马帮是曾经活跃在滇藏线、川藏线上的勇敢商队的代名词;马帮也是打通西藏与云南、四川等地商业、文化的主力军。马帮主人和负重的马匹一起用脚步来丈量高原的雄伟,一起经历有情岁月与无情风雨,并负载着或伟岸或严酷的情愫,从而升华出诸多的诗意美。

于是,《茶马古道记》诗意美是少数民族经济、历史、文化等要素的内容积淀。源于历史、现实的《茶马古道记》正是围绕马帮、高原、风雨、情愫及美意等茶马古道上的独特要素所凝练出的文本。换言之,《茶马古道记》将诗人生命中的丰饶诗意与高原独特风景、悠远历史人物和多元文化有机地融合为一体,如同一首首诗人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生命之歌一般,奉献在我们的面前。本于此,这部长诗毋宁说是高原生命美、诗意美、哲理美的见证者和缔造者,诗歌中的抒情主人公可算得上是丰饶高原大美的创造者与守护者。其文本中的审美旨趣则无疑是将平凡人生之不平凡价值凸显出来,诠释人性的崇高与伟大。那么《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的特征是什么呢?《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蕴含着独特之历史意识、民族精神和文化意蕴。因此,《茶马古道记》诗意美在对自身——自我性的确认中逐渐抵达生命之澄明境界。

二、《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

“茶马古道”形成了其丰富、多样的诗意美特征,蕴含着现代少数民族的诗学思想特质。《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表现为:诗人用有意味的语言形式塑造出有意义的意象,形成理想的审美境界。它以骈散相间、寓杂多为整齐的语言形式表现少数民族经济、历史和文化等;它独特而多元的意象富有诗意美,如马帮汉子、格萨尔王、罗哥、骡子、玛尼堆、背茶女、独克宗的月光和大昭寺等,展示出丰饶高原深厚的历史、独特风景、多样人物和不同文化与诗人生命诗意美的交织、同构,这既隐喻对少数民族身份、历史文化的认同,又为失去的诗意美而惋惜、焦虑。

首先,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人用语言来歌唱灵魂的悸动,因此,《茶马古道记》作者深悉诗歌语言的重要作用,也格外重视诗歌语言的价值。其诗意美特征在于:诗人用有意味的语言形式传情达意。即以骈散相间、寓杂多为整齐的形式书写少数民族失去的历史精神,追寻失去历史精神中蕴含的文化信息密码。《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蕴含的文化信息密码表现为:独特地域之民族精神多样呈现,诗人以现在为立足点,回溯过去,展望未来,现实中蕴含理想性,理想性以现实性为基础。本于此,何永飞以同情之理解的态度走进茶马古道的历史、文化中,他寻找到打开“高原密码”的钥匙,品味“千年蹄印”的风流余韵,感受“历史血脉”的大气与凝重,弹奏“生命琴弦”,唱响“生命魂歌”的嘹亮。富有藏民族特色的佛教建筑(如大昭寺、酥油茶等)是无形诗歌语言的有形载体,如《大昭寺》:“走出大昭寺,身子完全轻松,回到红尘/割下肌肉,拆下骨头,在生命之巅/修建一座寺庙,请释迦牟尼进来,请诸位菩萨进来,请诸位菩萨进来/请八难度母进来,请莲花生大师进来/请其他的神和佛进来,取名小昭寺/”[1]“神”与众生进行思想对话、精神交流,他们对于灵魂信仰的虔诚与执着得到诗人的肯定、赞美;再如《当茶遇到酥油》中说:“岁月漫长,也不过是一片茶叶距离/天地宽广,也不过是一坨酥油的大小/……饮尽人间的苦楚,只为那最美丽的拥抱/忍着熬煮和捣拌之痛,走进彼此的体内/当完全融为一体,高原的冬天一片沸腾/”[1]茶是西南地区的特色饮品,而酥油茶则是藏民的特色饮品,当茶的清香与酥油的浓香交织在一起,一个少数民族和另一个少数民族不仅是经济商品的交换,而是文化、思想的共生、渗透和互补,这些诗意美需要借助形式自由灵活语言来表达。有意义的语言是《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存在之家。《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的语言形成与独特景物的选择也有密切关系。卓有成就的诗人会有经过自己心灵感受、选择的独特风景,这些风景能传达出诸多的诗意、美意。“如同其他物质结构一样,风景也是在意识形态的语境中被创造,被毁灭。因此,恢复与特定地方相关的意识形态的历史,是理解风景的基础。”[2]这里的“风景”不仅指自然景物,还指人文景物,对于《茶马古道记》而言,富有地域、民族特色的风景是一个方面的代表,而茶马古道上的人才是生命真正的主宰者。

其次,如果说语言是诗歌的灵魂,那么意象就是诗歌的思想。《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表现在不同意象上,多样语言塑造出各异的意象。它用“能指”、“所指”的语言形式塑造出“英雄”、“神”和人、物,用“能指”塑造出超现实的“英雄”、“神”;而“所指”塑造出现实中的人、景、物(马帮汉子及负重的马匹等),“能指”与“所指”共同塑造出的意象形成其诗意之美。如《格萨尔王的足迹》中说:“天神之子,取名格萨尔王,他的生命/由神、龙、念合成,人性与神性共存/人性让他体悟到民众之苦,神性让他战无不胜/……他穿行三界,征战四方,降妖伏魔,统一岭国/他由此成英雄,成王,最后功德圆满/返回天界,又成神,而他的足迹,成为高原的/颂词,在一代代高原的子民的唇角,绽放春色/”[1]格萨尔王是藏族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他是一个半人半神的形象。因不忍看到人间充满的各种困难、灾难,他从天而降,降妖除魔,征战四方,不辞辛苦,他穿行于三界之中,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他是一个理想与现实结合的英雄意象,在他身上凝聚着马帮人对生活的热爱、对社会的责任和对于生命的执着。再如《祖师罗哥》:“后来,一名叫罗哥的青年猎人,用箭/将它们围住,冒着危险,削弱它们的野性/注入人性,最终它们低头臣服于人类/”[1]青年人罗哥,一个有名而又无名的英雄,冒着生命危险,战胜各种困难与挑战,为桀骜不驯的野马和骡子注入了人的理性,使它们成为重要的交通运输工具;同时,马和骡子也成为茶马古道上与人类生死相依的朋友和伙伴,他们一起欣赏高原沿途迷人、旖旎的风景,一起经历与土匪生死搏斗的惊险,一起走过险山恶水,到达生命的目的地。“罗哥后来被赶马人奉为祖师,以神待之/相传,罗哥放弃天上的仙位,返回人间/化身为铜锣锅。护佑赶马人走天涯/铜锣锅必须由头骡驮着。不得有胯下之辱/更不能随意践踏,铜锣锅煮出的饭菜/要与过路人和飞禽走兽共享/”[1]祖师罗哥由人间英雄升格为护佑赶马人走天涯的“神”,富有人情味与人性美。罗哥成神成仙不甘心,他不贪恋天上的荣华富贵,逍遥自在,他要与他庇护的赶马人永远在一起,精神与灵魂相依,分享他们人生成功的喜悦,减轻他们旅途失败的痛苦,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马帮从彩云之南的云南走到西藏拉萨,不仅是身体的位移,更是精神、灵魂的冒险之旅,他们的精神亦可以得到净化、提升。此外,茶马古道因有女人的身影而富有“异样”的诗意美。又如《阿十妹传》说:“她决定/以女人的身姿,站出男人的刚强和气魄/”[1]69、“阿十妹的丹凤眼,装着泪水做的利箭,射出去/土匪的狂妄、嚣张、跋扈贪欲,统统倒下/她腰间的手枪,还未拔出,死神就悄然逃走/绣着十朵‘姊妹花’的旗帜,有阿十妹的筋骨/旗帜飘到哪里,哪里的天空就一片晴朗/”[1]阿十妹的传奇人生在云南民间广为流传,她曾是茶马古道上赫赫有名的女马锅头。生于贫穷、不幸命运中的她,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压倒,也没有被生命的重负压垮,她以自己的智慧、才华和勇气,在茶马古道上留下神秘而传奇的人生轨迹。她是茶马古道诗意美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她又是茶马古道上一道独特而奇异的风景线,理性的人生选择蕴含着诗意美的复杂性。

再次,《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语言、意象形成诗歌审美境界,有境界,诗歌才有大格局。《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特征是现实的,又是理想的,是现实与理想的融合。《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意象以马帮汉子、马帮为代表,进而形成其诗歌追求真善美统一的意境。楼宇烈说:“而中国的生命观是:生命是一代一代相延续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有血脉的联系,彼此之间是有责任、义务的。我们是要自觉自愿地来遵守伦理规则的”[3]。马帮汉子行走在茶马古道上,不仅是为了父母、妻子、儿女,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们的生命冒险之旅充满诗意美与残酷性。如《山河密码》说:“这些都是山河的密码,装进/山河的保险柜,并设置了密码/黑夜派出满天星星,前来破译/而每次都无功退回黎明的背后/谁也没有想到,费劲周折寻找的密码/竟然是地上行走的马帮,他们被输入/山河间,高原的秘密不再是秘密/”[1]茶马古道上曾经发生过、蕴含了数不清的秘密,有公开的,有隐蔽的;有自然的、历史的、社会的和文化的等。随着无情岁月、残酷时光的流逝,那些景、事、物和人曾以何种姿态存在?我们应该如何来破译这些蕴含着民族文化与审美心理特色的密码呢?何永飞以为破解这些密码的关键,是茶马古道上用生命行走的马帮以及马帮留下的“千年蹄印”,这条生命通道承载着一代又一代马帮人的激情与梦想,他们的梦想之花、友谊之花、团结之花和文化之花诗意地开遍高原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的特征在于对少数民族经济、历史和文化等的“另类”叙述、思考视角。时间是压缩的历史文本,而历史则是扩展的文本。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人、事、物无论平凡,还是伟大,都与我们的社会、民族与时代有紧密联系,它保留着我们民族历史曾经成功的辉煌与失败的耻辱。如《邦达仓大院》中说:“他们把马帮赶到保家卫国的前线,把忠义之骨/制成长枪和大刀,对准敌人黝黑的胸膛/”[1]马帮汉子没有漠视时代的风云,他们把保家卫国的思想化为行动,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紧紧联在一起,他们虽然是大时代里的小人物,但是他们也时代、民族与社会的“大英雄”,在诗歌的字里行间诗人流露出理性的人生价值思考与哲理追问。何永飞以诗人的激情、思想家的理性和哲学家的思辨来探寻茶马古道上诸多的诗意美,他找到了马帮、格萨尔王、骡子、玛尼堆、背茶女、独克宗的月光、大昭寺等,美的多样性寓于统一性中。此外,《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的特征还见证了少数民族之间团结、和睦的历史真相。如《生命线》中说:“一片茶叶承载着一个民族的命运,一棵药材又承载着另外一个民族的命运,众多民族又承载着一个国家和一个时代的命运。山鹰的翅膀上,流淌着同一种热度。生命线的曲折处,往往能猎捕到太阳的劲敌。”[1]云南的茶叶、藏地的珍贵药材是不同民族文化、诗意美的载体,它们不仅托起两地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执着,而且还为沟通不同民族文化提供多样性和可能性。

综上所述,何永飞的《茶马古道记》是他心灵诗意美地展示,他用生命的激情唱出生活、人生和人性中的大欢乐与大悲哀。爱美而多情的诗人与茶马古道上的人、景、物存在着相互发现、相互寻找与相互启发的关系,他以丰富情感、细腻而又敏感的心灵来探寻人类抵达温暖、迷失、荒芜精神家园的途径、方式。那么《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产生的现代性价值又是如何的呢?

三、《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的现代性价值

《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的现代性价值有:追问人与自然、社会、他人及自我关系;为少数民族诗歌史提供新题材、内容和思想等。

首先,一方面,《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产生的现代性价值思考、追问人与自然关系。我们是自然的主人、奴隶或还是介于主人与奴隶之间?如《把脉天气》中说:“赶马人,赶着高原的阴晴,赶着月亮的圆缺/在佛心和魔掌之间穿行,以古铜色的生命/破解自然之法,破解天象之谜/”[1]《赶时令》中说:“赶马人一生都把时令,插在指间/他们从不偏离时令,一如不偏离心中的神/马蹄踏在立夏的骨头上最安全,最好不要/错过夏至,……古道起伏,是二十四个节气在轮番上阵/生命避开腥风血雨,便会相遇春暖花开/”[1]赶马人赶着自己的梦想与人生的激情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古老驿道上,孤独而又寂寞的他们是 “天人合一”理念的积极实践者,体验人与自然的亲密接触的快感与痛感,他们可以自由、自在、自如地穿行在商贸与生命之道上,他们的历史、文化寻根之旅才能更加畅通,他们以普通人行走的姿态在天地之间,走出天神般的高贵与尊严,诗人于此处的赞美表达着对现代文明的深层思考:回归自然。

另一方面,《茶马古道记》诗意美产生的现代性价值还有对“人”的思考和对“物”存在的追问。人是道的主人,道是人活动的空间、场所;如果说“男”为在场,那么“女”就为缺席,在场价值毋容置疑,缺席留下的空白为诗意美特征产生现代性价值阐释的空间。茶马古道中男女的关系是单一而又复杂的,稳定而又不稳定,现代性中有着传统的价值,于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使《茶马古道记》诗意美产生的现代性价值有了现实基础与超越可能。钱穆在《人生十论》中说:“家的组织,有两个最重要的成分。首先第一是夫妇,没有夫妇怎么有家呢?所以中国人说,夫妇为五伦之始”[6]。中国古代社会很重要的一个特征是家国同构,“五伦”之中夫妇地位最高,它强调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地缘关系和政治及经济关系等,对于少数民族夫妇亦然。如《茶马古道记》中的《贞洁牌坊》《寡妇巷》《奔子栏,公主的舞姿》等传统男女关系中蕴含着现代性价值。《情歌》:“垫着阿妹的绣花鞋垫,天涯就在脚下/戴着阿哥的纯银手镯,海角就在手上/马儿向前,心儿向后,阿妹要等着哥/双脚停下,魂儿紧追,阿哥要想着妹/路边的野花再香,也不及阿妹的酒窝香/天上的太阳再大,也不及阿哥的怀抱大/”[1]、《赶马调》:“古道边的村庄,是赶马调/落尽时间里,然后长出来的/许多痴情女,甘愿为飘远散文赶马调/憔悴,失魂,最后含笑将自己/葬于其中,每当月亮升起/满地都是白花花的,关于爱的传说/”[1]、“泪水,一份是甜的,九分是苦的/婚床上的温暖,被马帮驮走/……忍辱负重,用世俗,用所谓的道德/给自己打造一个铁笼,将女人的正常欲望/关在里面,将日日夜夜的孤寂关在里面/将一生的隐痛和酸楚关在里面/只为能让比容颜更憔悴,比骨架/更消瘦的名字,刻在贞洁牌坊上/”[1]男欢女爱,生命才可以得以延续,文化才能不断注入新内容,诗意美产生的现代价值在继承中发展、创新。在诸多民族、国家历史的角落里,无数普通女性是人生苦难、不幸命运默默无闻的承担者、受害者和见证者。

其次,《茶马古道记》诗意美特征产生的现代性价值思考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关系,茶马古道的“小”文化构成中华民族的“大”文化,丰富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宝库。但是,它独特性文化意蕴在于民族之历史书写、精神和思想表达中呈现处理。于是,茶马古道形成诗意美特征文化意蕴的“多元性与动态性”[5]并存,“多元”意味着文化的多样性,“动态”意味着文化的变化、发展,“多元”与“动态”文化的共融、互补丰富了其诗意美特征的现代性价值。富有独特民族文化精神和地域特色的茶马古道文化在不断消失、逐渐被遗忘,何永飞在诗歌的字里行间自觉或不自觉流露出对茶马古道已经失去的文化诗意美的惋惜之情,他也在为唤醒人们对它的重视、保护而努力着。“美与和谐的美学不仅是仅有的选择,我们同样可以追求一种悖论的,或者分裂的、矛盾的、开放的美学。”[6]茶马古道的诗意美产生的现代性价值是多种美的统一,有自然美、社会美、人生美与人性美,它们有时融合,有时排斥,因此,《茶马古道记》的诗意美特征产生的现代价值为少数民族诗歌史提供了新题材、内容和思想等。如《康定的色彩》中说:“马蹄印为证,以色彩命名康定,她应该/是金黄色,转经筒转出灵魂的纯净和不朽/……跑马山上的马匹,在琴弦上奔驰,弹落月的光/汇流成河,穿城而过,城内城外都成为情歌的/疆土,疆土之上,站着高过岁月的爱神/”[1]“康定”有吉祥、如意、平安、美丽等多种含义,它蕴含着复杂的诗意美内涵,从诗人心灵深处流露出来对生命的礼赞,对生活的热爱,对梦想的执着;在诗人的脉搏上跳动着不同民族鲜活的灵魂。本于此,茶马古道文化与农耕文化、游牧文化、外来文化等一起参与建构了中华民族的主流文化。历久弥新的茶马古道文化必将会对世界人类文明、文化的进程、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与积极作用。这也可以实现,“我们可以更好地继承、发展丰富而多样的传统文化,守望人类共同的精神家园”[7]之理想目标。

但也不可否认,《茶马古道记》还存在着一些缺陷或不足,如固定化、模式化和简单化等。在这个缺少“诗歌”和“诗人”的年代里,何永飞以“民族诗人”的姿态坚持用诗歌探寻曾经失去的历史文化印记,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这也正是《茶马古道记》格外有创作意义与书写价值的地方。今天,我们带着崇高的敬意与无限地虔诚跟着诗人何永飞一起去体感与感受茶马古道的文化魅力与诗意美,从某种意义上说,关注渐行渐远的茶马古道是我们当代知识分子的责任与使命,这亦是对于中国民族、历史、文化和审美心理的深层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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