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着或者活着
——为《活着》而作
2018-02-09杨佳炜
杨佳炜
“若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那就心如静水地活下去。”
这是一本与众不同的书,没有如何浮夸的修饰,纯黑的封面只独独地映着苍白的两个字,未曾谋面就给予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黑暗的冰冷。被这神秘莫测的气质所吸引,我悄然走进那个荒乱的年代。
当福贵与老黑牛开始讲述时,其实整个故事以一种随意的方式呈现在读者的面前。那漫不经心的行为,淡泊生死的语气却愈发令人的思考之根深深植于故事之中。从那个瘦小黝黑的身影里,幽幽的透着的却是死亡的阴影。
名为《活着》的这本书里,实在充斥着太多的死亡与悲哀。那死神的镰刀一改如今在人类的科技下频频退缩的模样,反而像精确制导又似收割一般从他的父亲母亲,到他熟识的人龙二、老全;从他最亲爱的妻子家珍,到儿子有庆、女儿凤霞;甚至是八竿子才打得着的女婿二喜和外孙苦根,一个都没落下。只落下他一个老头,与一头也叫福贵的老牛以“苟活”。
他从一个挥金如土,嗜赌如命的地主家少爷一夜之间即倾家荡产,父亲也被活活气死;母亲的病重让他莫名地落入国民党的魔掌,妻子的含辛茹苦不能逆转她和一双儿女的厄运;龙二的圈套让他一无所有却又死里逃生。一切生活中的希望仿佛暗夜中萤火虫的微光,当你想去触碰就被自己遮住不见,只好又陷入茫茫黑暗之中——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一点点地变成虚空却始终在生与死的边缘里徘徊。不论经历了何种令人崩溃的境地,他却仍然坚强地活着。我想,他最大的支撑不是所谓抵抗命运强加在他身上的种种不胜的不幸的信念,反而是他到后来开始默默接受和审视这一切的通悟。他学会了忍耐。这种忍耐和满腔愤懑的忍耐有本质上的区别。也许初尝活之苦痛的他还想过去死,而福贵的活着也比他表面上的活着更加令人敬佩。他从忍痛挨苦的“被活着”全然升华为了“活着”。
这是一种坚韧和勇气。当一个人不得不背着败家的恶名,扛着全家的重担,忍着亲人逝去的悲痛,怀着对过去的忏悔,经历着动乱的时局,却还能够“活着”的时候,这种忍受并不单单只是消极的承受,不是浑浑噩噩地“被活着”。活着是一种忍耐。忍耐是要将承受的困难与不幸转化为坚强的动力。可能福贵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但他绝对不缺乏活着的能量与勇气,他选择了活着,接受自己所拥有,以一种活着的方式承认生活赋予我们的幸福、苦难、平庸与死亡。活着虽然苦难,但路还得走下去。你看活着怎么不需要勇气呢?
现在想想原来绝望并不存在。陷入绝地常常令人失去活着的勇气,可死亡不过是另一种活着。一走了之的人丢下的是自己的责任与散落一地的亲情纽带,有人说死亡比活着更加需要勇气,这话看似不错。可是他们却忽略了活着的本质——“活着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去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人们的责任”。活着是为了承担责任,一生中有太多无法期待和预料更加无法改变的事。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人的责任。——这不比死亡更加伟大吗?因为看穿了死亡而心如止水地活着难道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吗?
美国华盛顿邮报这样评论道:“《活着》是不失朴素粗粝的史诗,斗争和生存的故事,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残忍与善良的形象。”这并不是谬赞,生命不只有光鲜靓丽的一面,通过《活着》这副眼镜,我们看到了如此多平凡生活的残忍。我们都需要从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忧少年成长为肩担厚重生命的勇者,都需要在平凡中寻找不平凡的自我价值,在浮沉间思索生命的本真,在“被活着”与“活着”之间作出自己的决断。
[点 评]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文中处处闪耀着作者独特的思考,“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人的责任”,生命不只仅有精彩,还有平凡生活中的残忍,每个人都应成长为“肩担厚重生命的勇者”,作者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追寻生命的意义,实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