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程度量研究综述
2018-02-09黄红霞
黄红霞
(长江大学 文学院,湖北 荆州434023)
汉语程度量作为汉语量范畴的一个子范畴,近年来语言学界对其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也存在着些许的不足。本文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视角梳理汉语程度量的研究。
一、宏观整体把握
语言学家对量范畴程度量的整体把握,主要是从大处着手,把握程度量的定义、性质、表达方式及根据不同的标准划分程度量的量级。
(一)程度量的定义研究
量范畴的概念,最早出现在哲学领域,后被引用到了语言学界。关于量范畴的起源,最早应追溯到毕达哥拉斯学派①。后从柏拉图②、亚里士多德③、黑格尔④、康德⑤等在其著作的论述中可知,西方哲人们已经逐步认识到了量范畴的本质及特征。中国哲人中,最早对量范畴有朴素认识的是老子,老子《道德经》里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
万物”。程度量,即人类对客观世界中事物或事件等所具有的性质、状态等通过客观比较和主观认定的方式而得出的一个量范畴⑥。学者对量范畴程度量的认识,由最初的模糊观察、朦胧探索逐步到清晰认识。语言学界关于程度量的研究,西方亚里士多德③指出:“每一个不是复合的用语,或者表示实体、或者表示数量、性质、关系、地点、时间、姿态、状况、活动、遭受。”亚氏对其做了大略的解释,指出性质的例如“白的”“通晓语法的”等属性;中国语法中关于量范畴程度量的研究,始于马建忠[1](P138-142),后20世纪现代语法八大家中的黎锦熙[2](P138-141)、吕叔湘[3](P146-149,352-370)、王力[4](P131-132)、朱德熙[5](P263-273)逐步认识到了汉语量范畴程度量的存在,从程度量的表达方式、分类及量级等方面进行了探讨。但是在早期,学者对程度量的定义还比较模糊,承认其存在,但是对程度量的边界认识还不够清晰。朱德熙[5]1956年在参看龙果夫《现代汉语语法研究》[6](P147)的基础指出:“形容词的简单形式表示的是单纯的属性,形容词的复杂形式表示的属性跟一种量的观念或是说话的人对于这种属性的主观估价作用发生联系。”其区别主要在于前者表示的是性质,后者表示的是这种性质的状况或情态。为了解释这种现象,朱德熙提出了现代汉语形容词中的性状范畴,即性质与状态两种概念的区别构成一个语法范畴。语言学界认为,朱德熙是汉语史上提出性状范畴概念的第一人。
朱德熙提出性状范畴之后,后来的语言学者对其定义的阐释进一步的扩宽和向外延展,如丁声树[7](P50)在谈到形容词的修饰语时指出:“形容词表示性质或状态,形容词的修饰语主要是说明这种性质或状态的程度。”学者们在对程度量进行定义时,往往选择的是一种广义的量范畴概念,即数量词和非数量词都可以表示的量。关于程度量的概念,我们比较认同赵军⑥在前人的基础上对程度量概念的总结。
(二)程度量的性质研究
程度量的性质,即程度量的量性。语言学家们对汉语程度量的认识从朦胧到逐步清晰的过程中,对其进行了详细的总结。
站在不同的角度对程度量的量性进行了归纳:依据形容词能否加程度副词分为非定量和定量[8](P13-26);依据积极形容词及消极形容词分为数值记量与非数值记量[9];依据形容词的参照是客观事物还是说话人心中的某种标准分为客观量或主观量[9];依据不能用“稍微、比较、更、最”等表客观量程度词修饰的叫定量形容词[9];依据能用“稍微、比较、更、最”等表客观量的程度词修饰的叫非定量形容词[9];依据形容词能否与程度词搭配分为弥散量与固化量[10];依据词本身有无任何量的标记分为隐性量与显性量[10];依据是性质形容词、状态形容词还是变化形容词分为静态量与动态量[10];依据程度量在概念内涵上静态情状和动态情状所表现出来的量性情景分为静态恒定量及动态变化量[11];依据是重叠式状态形容词显示其基式的高量级称为高量[12]。依据形容词的内部语义有无明确的界限和关节点分为连续量和离散量[13];依据以另一个量作为参照的对象称作参照量,依据人的主观意识渗透到语言中产生主观期待称作期待量[14]。
除此之外,还有学者指出能直接做定语、修饰“程度”的可定动词,其语义特征为(+程度),绝大多数程度动词都是平时可受程度副词“很”修饰的心理动词。少数是平时不能受“很”修饰,但可受“彻底”或“完全”等词修饰的心理动词。还有少数是非心理动词。其中有些平时可受“很”修饰[15]。
对汉语程度量量性的探讨,张国宪是谈论最全面的,他前后三次从不同的角度,运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对程度量的量性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三)程度量的表现形式研究
程度量在语言中的表现形式形容无处不在,吕叔湘在《中国文法要略》[3](P146-149,352-370)“表达论:范畴”,第九章中指出:“我们说深浅就是程度的差别。其实程度的差别也就是数量的差别;只要有测量的标准,程度也是可以用精确的数字来表示的”。从吕叔湘精辟的见解中我们可知,吕叔湘是认为只要有量的标准,量可以通过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在语言中,程度量可以通过词汇、句法手段、修辞、语气等多种形式表现。
1.词汇
词汇方面,程度量可以通过副词、形容词、数量词、虚词、助词等表现,语言学界对程度量通过副词及形容词体现探讨的最多。
(1)副词,吕叔湘、王力、丁声树、赵元任等先后都对其探讨过,吕叔湘指出:表程度不高,可用副词如“还”“稍微”等;表示程度很高,可用副词如:“挺”“老”“特别”[3];王力指出:描写人物的状态时,若要描写其的程度,还得加一个副词在此描写词(或伪语)的前面[4]。
(2)形容词,吕叔湘、朱德熙、石毓智等前后进行了相关的论述,朱徳熙指出:形容词的简单形式(单音节形容词和一般的双音节形容词)和复杂形式(重叠式、状态形容词、程度副词+形容词、又A又B)在程度量上存在着差异,状态形容词、“程度副词+形容词”都是很明显地包含着程度量,而绝对的性质形容词(如“真、假、错”等词)在意念上没有量或程度的区别[5]。
(3)名词,张谊生指出:现代汉语中的相当一部分名词及名词性短语的语义中也包含着或蕴涵着一定幅度的量度义,而且,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部分名词还可以临时获得量度义,所以,这些具有量度义的名词同样也可以受到程度副词的修饰[16]。如张谊生在列举的如“关键(最关紧要的部分)”“实质(事物最本质的属性)”等是蕴涵量度义的名词。
(4)动词,程度动词方面尹世超指出:程度动词的语义特征为[+程度],绝大多数程度动词都是平时可受“很”修饰的心理动词,同时也包括部分非心理动词(如“适合、适应”)[15]。
(5)数量词,吕叔湘指出:表程度不高,可用数量词,最普通的是“有点”(有些);表示程度很高,可用数量词,如“十分”“万分”[3]。丁声树指出:有些性质的程度是能用数量来表示的,如:“这段布三尺长”[7]。
(6)虚词,高名凯对其进行过深入的研究,他指出比较量度的语法范畴,我们叫作比词。在古文中,表示差级的方法:加上虚字“更”“益”“愈”“尤”或加“于”于所比之后;表示极级的方法:加上虚词“最”或“最为”“至”“极”“绝”“舒”。表示量的渐次的差别,是渐词,表示程度的深浅的,又可分为颇词和稍词。古文颇词:颇、孔、太(泰)、甚、大;口语颇词:很、得很(的狠)、满。稍词分为古文稍词和语稍词。古文稍词:稍、差、寝(浸);口语稍词:略、稍(稍微)。表示程度的急慢的,又可分为速词和缓词。速词也有古文连词和语速词。古文速词:速、急、亟、疾、立;口语速词:快快(快,赶快)、马上、立刻颇词有。古文颇词和口语颇词。缓词有古文缓词和语缓词。古文缓词:缓、徐徐(徐)、渐;口语缓词:慢慢、渐渐[17](P263-273)。
(7)助词,高名凯主要探讨了“得”与程度的表示,“得”字除了表示结果体、可能、应然外,还有用以表示程度的。如文中提到的例子:“看了他一眼,脸沉得要滴下水来。(《骆鸵祥子》第1页)[17]。”例子中的助词“得”就有很强的程度性。
(8)否定词,高名凯在《汉语语法论》中指出,表示程度很高,可用副词,然后用“不”字否认[17];李宇明也曾专门论述了程度与否定的关系[18]。
2.句法手段
汉语程度量的表达,形容词在句中所处的位置不同,表达的程度就不同,形容词充当谓语、补语、状语、宾语及特定的句法形式都可以表示程度。
(1)谓语,双音形容词充任谓语的句子,就结构说,谓语是形容词性的;就意念说,表示的是估价意义。例如:北京是美丽的。(老舍:《我热爱新北京》)[5]
(2)补语,形容词除了做修饰语和谓语之外,还有一种功能,即放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表示动作的状况或程度。例如:“他写得(的)好”。
(3)宾语,形容词或动词前边加上“个”变成体词性结构以后充任的宾语叫程度宾语,程度宾语表示程度高,主要有以下几类:“个”+形容词、“个”+不停(不了,不休,没完……)、“个”+成语[19](P121-122)。
(4)定语、谓语、状语、补语句法位置不同,程度量也不同。朱徳熙指出:基式是单音节形容词(A),重叠形式是“AA儿得”及基式是双音节形容词,重叠式为“AABB”和“A里AB”形式,这两类重叠式所表示的程度的深浅跟它们在句子中的位置有关系。大致说来,在定语和谓语两种位置上表示轻微的程度,在状语和补语两种位置上则带有加重或强调的意味[19]。
除此之外,句法形式也可以表示程度量。如:句法手段:在古文中,表示差级的方法:“较(比,比较)……为……”之形式;表示极级的方法:用“……为……最”的形式[17]。
3.修辞方面
修辞方面,表示程度很高,或用典型的事物来比拟,如:一个白的似雪,一个黑的似铁;或用结果来衬托,如:哥哥救我一救,饿杀铁牛也;或用比较或者是假设来表极致,如:哪天也没有今天冷;或用含蓄表极致,如:这一笔真是说不出的妙[3]。
4.语气方面
语气方面,表程度很高,可用感叹语气“好快!一混就是十二年!”[3]
除此之外,程度也可以用比较来表示,如:“这棵树跟屋顶一样高”[7]。姚占龙曾探讨了对汉语程度量的五种主要表达方式词语、“有+名”“副+名”“就”以及状态形容词[14]。
(四)程度量的量级研究
程度量量级的划分,一直是语言学界密切关注的一个问题。历年来,大批语言学者对其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从马建忠开始,学界对量级的划分就从不同的角度做过尝试,其中对形容词及程度副词量级的探讨最为充分。
形容词方面,马建忠《马氏文通》:“凡色相之丽于体也,至不齐也。同一静字,以所肖者深浅不能同一律,而律其不一,所谓比也。象静为比有三,曰平比,曰差比,曰极比。[1]”由此可以看出马建忠认为,形容词的程度深浅程度不同,并将形容词的量级划分为:平比、差比、极比三个层次。赵元任在《汉语口语语法》中把形容词的比较级分为五等:同等、较胜、较差、最高、反最高[20](P302-305)。李宇明对形容词的级次问题讨论的最为充分及彻底[21](P35-49),探讨了性质形容词的绝对级次、状态形容词和形容词重叠式的级次、形容词的相对级次等问题。性质形容词的绝对级次分为:最级>挺级>相当级>参照级>较级>点级;状态形容词是用词汇手段表达的挺级或相当级;形容词重叠式的级次中单音节重叠,有减轻程度的作用,双音节重叠有加重程度的作用;重叠式伴有儿化现象,比没有重叠的儿化形式所表达的程度稍减。形容词的相对级次包括横向、纵向、偏离相对级次,横向相对级次和纵向相对级次都可分为5个级次:最高级>较高级>原级>较低级>略微级,偏离相对级次分为3个级次:强偏离级>一般偏离级>弱偏离级。
程度副词方面,黎锦熙在《新著国语文法》[5]中将数量副词分为三种,其中一种是表示程度的数量副词,表程度的数量副词又被细分为四项:表估量、表比较(平比、差比)、表极点(极比、泛说)、表过甚。马真把程度副词所表示的量级划分为:程度深和程度浅两大类[22]。周小兵把绝对程度副词所表示的程度量划分为三个等级:程度过头、程度高、程度低[23]。此后,张桂宾、张谊生、蔺磺等都对程度副词的级次问题进行了探讨。如张谊生将相对程度副词和绝对程度副词各分为四个量级。相对程度副词:最高级>较高级>比较级>较低级;绝对程度副词:过量级>极高级>次高级>略低级[24]。
二、微观小处着手
语言学界对汉语量范畴程度量微观方面的研究,主要是从个案入手,关注地方方言中的程度量或是从文学形式、文学体裁或从成语等切入,考察特定中的程度量,并从内涵到外延延伸。
(一)地方方言中的程度量研究
汉语中的程度量,不仅表现在普通话之中,一些地方发言中,程度量也体现的非常充分。语言学家从地方方言出发,考察其地方语言中的程度量情况。我国有七大方言区,各大方言地区,语言学者都不同程度地考察了方言中的程度量。
1.北方方言细分为西南方言,华北、东北方言,西南方言,江淮方言。西南方言中,陈淑梅、盛银花、熊一民、张志华、符德江探讨了鄂东、安陆、武汉、罗田、秀山方言中的程度量。对西南方言的研究,或区分方言里的状态形容词及性质形容词的不同表现形式,性质形容词的绝对程度及性质形容词的相对程度[25];或考察方言程度范畴的手段:程度副词,状态形容词,程度补语[26];或研究方言长音结构的语法意义[27];或观察方言中的主观大量形容词[28];或研究词类如名词、动词、形容词、量词的重叠形式、意义和句法功能[29]。华北、东北方言中,方梅、郝佳璐、周翠英、辛永芬、宗守云、姜天送、冀芳、孙庆波、白兰,或从口语、儿化角度,或从表达程度手段角度(形容词重叠、程度副词、状态词法),或从形容词的量与感情色彩的角度出发探讨了华北、东北发言中的程度量。其中,宗守云指出张家口方言轻量程度副词“可”具有逆转性和趋利性[30]。姜天送在《东北官话量范畴研究》中指出状态形容词根据话语交际中感情色彩不同,分褒义、贬义两种[31]。西北方言中,白丽媛考察了宁武方言中程度义表达方式重叠表示法、状语表示法、补语表示法,以及其他如重音、语调、添加语气词等语法手段表示程度[32]。
2.吴方言中,研究较为充分的是南通话,张颖炜多次研究了南通话里的程度副词,张颖炜在其论文中相对完整地概括了南通话程度副词体系,分两组讨论了绝对(极高级/过量级)主观程度副词及绝对(次高级)客观程度副词[33]。此后,张颖炜又先后在学术期刊上探讨了南通话程度副词“蛮”[34];“没魂”“没根”[35];“交关”和“稀”[36]。
3.湘方言中,程度量的表达相对丰富,如考察长沙方言中的程度副词[37](普通程度副词、专用程度副词,特色的程度副词);沅江方言中形容词重叠式[38](完全重叠式和不完全重叠式)。除此之外,周显英研究现代汉语方言桃源话的程度范畴,主要包括桃源话程度范畴的语义特性、桃源话程度范畴的次范畴、桃源话程度范畴的表现形式[39]。刘柳将新宁方言的副词作为研究对象,将其分为限制性副词、描摹性副词和评注性副词三大类[40]。
4.客家方言中,卢惠惠考察了南康客家话中的程度表达方式,可用主观标记词“系”“子”标记程度量的增减[41]。
5.闽方言中,林丽芳从构成、分布和功能以及语用特点上讨论动词重叠式和形容词重叠式对意义程度变化的影响[42]。杨秋影就构词重叠而言,探讨泉州话的构词重叠涉及名词、形容词、动词和副词[43]。
6.粤方言中,彭小川认为谓词性“形+名”组合有如下特点:不具类推性、程度量级有趋大的倾向、一般不具有形容词的重叠功能[44]。
语言学家从不同的角度或全面概括地方方言中程度量的性质、表达方式、量的感情色彩、程度量级、语法功能;或个别归纳,其中对程度副词归纳、形容词重叠形式的归纳最为充分。
(二)成语中的程度量研究
语言学者研究成语中的程度量,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是向内探究成语内部的程度量;二是向外探究句中成语的程度量性特征。
向内探究成语的程度量的主要有芜崧和万妮。芜崧和万妮归纳了四种形式的性状(程度)大量:表示动作行为程度高、表示事物性状程度高、大量中的极量及没有边界的大量[45]。万妮还将成语中的大量中的性状(程度)大量细分为:表示人的属性方面(思想、性格、品质等)的程度大量;表示事物属性的程度高的量[46]。
向外探究成语的程度量性特征的主要是胡斌彬。胡斌彬在《汉语谓词性成语功能研究》中指出:在最常用的500个谓词性成语中,谓词性成语受相对程度词(相对最高程度词“最”,相对高量程度词“更加”“更”“更是”修饰,相对中量级“较”“比较”“较为”,相对低量级程度词“稍”“略”“稍微”“略微”)和绝对程度词(绝对超量程度词“太”,绝对极量程度词“极”“极其”“极为”,绝对高量程度词“非常”“十分”“很”,受绝对低量程度词“有点(儿)”“有些”的情况。同时,胡斌彬还探讨了谓词性成语的量性特征及分类情况[47](P89-111)。
(三)文学体裁中的程度量研究
目前,学界对汉语程度量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主要包括从汉民族共同语(普通话)、方言等出发研究程度量,但是从文学体裁研究程度量的专著及论文还十分有限,从目前来看,相关学者也开始试着从这方面突破。
诗歌方面,芜崧、刘盼根据李清照词作中的量范畴根据宿主不同分为物量、动量和性状程度量,并归纳了李词用形容词描写性状程度大量的词句[48]。
小说方面,穆冬霞分析了《型世言》中程度副词的功能,并根据王力对程度副词的分类归纳了很好的书,拟法本小说集中的相对程度副词及绝对程度副词。将《型世言》中的心理动词程度量的表现形式分为三种:通过绝对程度副词在句中作状语修饰心理动词,从而达到限定心理动词的程度量;通过相对程度副词在句中作状语修饰心理动词,从而表现心理动词程度量在原有基础上的变化;通过程度副词作补语表现心理动词的量级,作补语的程度副词一般是表示量级极高或量级过度的程度副词,表示人的某种心理状态达到极限[49]。
散文方面,续珍在对《战国策》中程度副词进行客观界定分类的基础上,对其所隐含的比较义做了简要探讨。续珍指出递度程度副词表现出来的比较义最强,过度程度副词次之,甚度、适度和微度程度副词的比较意味相对弱一些,极度程度副词和表程度接近两类程度副词比较意味最弱[50]。
三、程度量研究中不足
经过对程度量的相关研究整理可知,语言学界从多方面、多角度对程度量进行了研究,除了以上提出来的角度外,学者们还考察翻译、教学中程度量的情况。关于汉语中程度量,学者们的研究已大有成果,得出了许多创设性的结论,但是从前人的论述中,我也发现了今后一些努力的方向:
1.方言中程度量的研究还没有成体系,还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我国地大物博,有七大方言区。七大方言区中,各地区的语言又具有自己的特色,前人对方言中程度量的研究,还比较零碎,只是一些片段性的,所以对方言中程度量的研究还有一定的拓展空间。
2.对成语、文学体裁中程度量的研究,是最近几年新的研究趋势,一些语言学者已经对其作出了一些尝试,但是研究的还不够深入,还有进一步扣展的空间。
注释:
①毕达哥拉斯学派提出了“数”作为世界万物的本源。陶济.欧洲哲学史著名命题史话[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9.
②柏拉图提出了数量范畴的概念。(古希腊)柏拉图(Plato).柏拉图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③柏拉图提出了量范畴系统。柏亚里士多德.范畴篇·解释篇[M].北京: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1957.
④黑格尔在《逻辑学》中谈到了量范畴的概念。黑格尔.逻辑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⑤康德对量范畴进行了分类。康德.判断力的批判[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⑥程度量是事物或事件中性状的量的简称,本文采用赵军对于程度量的定义。赵军.现代汉语程度量及其表达形式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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