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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青年王阳明与圣学

2018-02-07阮泽会

中共济南市委党校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格物年谱阳明

阮泽会

古人讲“三不朽”,即“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1]追求“不朽”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立德立功立言”三者能得其一便足以青史留名,跻身圣人行列。王阳明不仅是心学宗师,开一代学风,更因其武功为后人津津乐道,并冠之以“圣人”。然而,考察王阳明的生平,可以发现他的“成圣”梦想竟源于一次奇遇,藉着这个奇遇结下了与圣学的不解之缘。从圣学萌芽初显到圣学路上受挫,经历出入佛老、慕道养生等几番周折之后最终坚定圣学,并以倡明圣学为终生事业。

一、初踏圣学

在探究阳明心学思想和事功时,往往对其青少年阶段的学问经历重视不够,而阳明思想的重要起点恰恰始于其少年时期的“圣学”梦想。围绕“圣学”梦想阳明展开了一系列的思想尝试,这些尝试对日后创立心学,建立功业都产生了深刻影响。

(一)圣学萌芽初显

王阳明的“成圣”梦想源于他少年时期的一次奇遇。《年谱》记载,阳明与同学在长安街上走路,遇见一个相士,相士对其说了一番话,其结果是阳明对这番话念念不忘,即:

一日,与同学走长安街,遇一相士。异之曰:“吾为尔相,后须忆吾言。须拂领,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先生感其言,自后每对书辄静坐凝思。[2]

少年阳明未必确知何为“圣学”,但对早慧的阳明来说,术士的话无疑是走心了。在读书塾时,阳明曾问塾师什么才是第一等事,塾师说“读书登第”。阳明对塾师的回答并不满意,心存疑问,回答说“登第恐未为第一等事,或读书学圣贤耳。”[3]“学圣贤”的念头在此时已埋入阳明心中。

阳明以其心学闻世,而对“心”的初次体察始于自身的学习写字过程。“吾始学书,对模古帖,止得字形。后举笔不轻落纸,凝思静虑,拟形于心,久之始通其法。”[4]了然字形于胸,然后下笔成书。凝思静虑过程其实就是用心揣摩古人作字的笔意,这一方法放在今日仍有借鉴意义。阳明作字不仅始悟心上用功,亦是其“格物”功夫肇端,这一体悟也使阳明认识到古人格物功夫的奥妙。程子说:“‘吾作字甚敬,只此便是学。’这也可以收放心,非是要字好也。”[5]阳明认为“既非要字好,又何学也?乃知古人随时随事只在心上学,此心精明,字好亦在其中矣。”[6]在程子看来,作字只是“收放心”的手段,而类似的手段还有“洒扫应对,博学审问”等。[7]在阳明看来,对模古帖,拟形于心,亦是作心上功夫的手段,故认为“此心精明,字好亦在其中”。作字的经历对阳明有很大影响,在之后与学者讨论“格物”时阳明多举这个例子。程子“收放心”,阳明“在心上学”,这样看来,程子和阳明似乎没有甚大区别,都在强调“心”。但两个人的落脚点不一样。程子是以“行”谈“心”,作字、洒扫应对皆归结为练心。阳明由“心”致“行”,用心作字,字好亦在其中,即“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8]心上用功的目的是为了达到知与行的一致。

始悟格物功夫奥妙,阳明对“圣学”开始倾慕。弘治二年,阳明十八岁时,阳明婚后携夫人诸氏归宁返余姚,阳明行舟至广信,拜谒娄谅,相与谈宋儒格物之学,交谈的结果是“圣人必可学而至”。[9]阳明对娄谅这一席话的反应是“深契之”。娄谅和王阳明的这次谈话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概括,一是道出成圣的路径,即“格物”。二是双方对“圣人必可学而至”的认可。

(二)圣学受挫

拜会娄谅之后,阳明对圣学信心倍增,此后的阳明是一系列“成圣”的尝试,但伴随而来的又是一次次的挫败。

孝宗弘治五年,阳明21岁,举浙江乡试,开始学习宋儒格物之学,在京师搜罗朱熹的书读,《年谱》记载:

是年(先生)为宋儒格物之学。先生始侍龙山公于京师,遍求考亭遗书读之。一日思先儒谓“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官署中多竹,即取竹格之,沉思其理不得,遂遇疾。先生自委圣贤有分,乃随世就辞章之学。[10]

阳明格竹未得其理,反而害了一场病,算是圣学之路上的第一次挫折,故阳明觉得“圣贤有分”,于是暂时搁置圣学“乃随世就辞章之学。”此时的“格竹”,相较之前的“格字”,其实并未取得良好效果。究其因,格字乃心上用功,并付诸行动,而格竹乃心外用功,离心而为,多劳无功。

阳明27岁时,遇圣学之路上的第二次挫折。《年谱》记载:

先生自念辞章之学不足以通至道,求师友于天下又不数遇,心持惶惑,一日读晦翁上宋光宗疏,有曰‘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循序致精,为读书之法。’乃悔前日探讨虽博,而未尝循序以致精,宜无所得。又循其序,思得渐渍洽浃,然物理吾心终若判而为二也。沉郁既久,旧疾复作,益委圣贤有分。偶闻道士谈养生,遂有遗世入山之意。[11]

辞章学问在阳明看来不足以通至道,但又找寻不到知晓至道的师友。加之旧疾复作,成圣信心再一次受挫。疾病困扰和学问困惑,偶闻道士谈养生,阳明产生了想入山修道的想法。在随后的几年里开始访九华山,筑阳明洞,修炼养生术。

圣学途中的两次“格物”均以受挫告终,从格物到循序读书,最后皆无所得,从这些经历可以看出,青年王阳明对朱子的学问是亲身实践过的,但都未取得理想的效果。这也决定了朱熹的格物学在阳明这里行不通,如何在圣学路上安身立命,阳明开始了自己的探索,这一过程是曲折的。

二、圣学之路上的三次转折

青年王阳明追求圣学,经过三次大的转折,即“出入佛老”、“慕道养生”、“演习兵事”。三次转折之间并不是毫无逻辑,首先是围绕其圣学之路展开的,其次从后来阳明建立功业来看,这些转折对其都产生了影响。

(一)出入佛老

汉代佛教传入中国,道教也于汉末兴起,历经隋唐之后,佛老思想已渐渐被儒家借鉴吸收。融合了佛老思想的儒学,在宋代以理学形式出现,此后的理学家为探求圣学也多出入佛老。在阳明追求圣学的路上,亦曾多次与佛老有交集。

1.金山寺赋诗。王阳明初次接触佛老是在其随父进京的途中。阳明10岁时,父亲王华考中状元,次年携带阳明进京。即“(宪宗成化)十有七年辛丑,先生(阳明)十岁,皆在越。是年龙山公举进士第一甲第一人。十有八年壬寅,先生十一岁,寓京师。”[12]跟随父亲进京,对阳明日后的成长产生了深远影响。阳明的过人天赋也在进京途中有所体现,即著名的《蔽月山房诗》:

金山一点大如拳,

打破维扬水底天。

醉倚妙高台上月,

玉箫吹徹洞龙眠。

山近月远觉月小,

便道此山大于月。

若人有眼大于天,

还见山小月更阔。[13]

以远近大小的辩证关系来看待山与月,充满着佛教哲学的意蕴。禅宗哲学讲有无辩证,而阳明的山月远近大小等恰是这种辩证关系的展现。

2.铁柱宫坐忘。从《年谱》记载来看,阳明跟佛老接触比较频繁。如果说金山寺是阳明偶然接触佛老的话,铁柱宫坐忘则是他主动探求。王阳明17岁去江西南昌迎娶夫人诸氏,“合卺之日,偶闲行入铁柱宫,遇道士趺坐一榻,即而叩之,因闻养生之说,遂相与对坐忘归。诸公遣人追之,次早始还。”[14]

阳明新婚而在铁柱宫忘归,听道士谈养生,并亲自实践坐忘修持方法,由此可以推断以下信息。其一,王阳明对道士所谈养生术有极大的兴趣,某种程度上反映出王阳明豪迈的思想性格,不拘泥于一家之说。其二,亲自实践道家修持方法,坐而忘归,表明阳明对道家修炼方法有一定的慧根,几乎达到了道家讲的“坐忘”境界。其三,从后来的发展看,这次问道经历对阳明产生了深刻影响,也为他日后慕道养生,追求道术奠定了基础。

(二)慕道养生

阳明思想兴趣的转折源于圣学上的受挫,道教讲出世讲养生,与儒家入世形成反差。道家出世的逍遥正好缓解儒家入世的焦虑。阳明慕道养生,其中大概也包含这个因素。

1.访九华山。《年谱》记载,阳明27岁时,遇学问之路上的困惑。其一,辞章学问不足以通至道。其二,又找寻不到知晓至道的师友。其三,“读晦翁上宋光宗疏,有曰‘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循序致精,为读书之法。’……沉郁既久,旧疾复作,益委圣贤有分。”[15]这三方面因素使得阳明明白圣贤有分,旧疾复作,成圣信心再一次受挫。疾病困扰和学问困惑加上机缘,阳明开始谈养生,“偶闻道士谈养生,遂有遗世入山之意。”[16]3年后阳明访九华山,次年又造阳明洞。

阳明30岁,此时他以刑部主事身份奉命到江北办案,忙碌政务之余,游九华山、访地藏洞,出入佛老。《年谱》记载:

一笑而别。[17]先生录囚多所平反。事竣,遂游九华,作《游九华赋》,宿无相、化城诸寺。是时道者蔡蓬头善谈仙,待以客礼。请问。蔡曰:“尚未。”有顷,屏左右,引至后亭,再拜请问。蔡曰:“尚未。”问至再三,蔡曰:“汝后堂后亭礼虽隆,终不忘官相。”

九华山是佛教名山,是地藏王菩萨道场,佛教氛围浓郁,但阳明得知蔡蓬头善谈仙,便以礼相问,询问再三,终因自己“不忘官相”而未得闻。蔡蓬头因阳明“不忘官相”而拒绝谈仙,可以看出,官相太盛乃是儒学入世气质使然,这种气质在道者看来是不适合谈仙论道的。阳明官相太盛,然其心是慕道向仙的,这一点可以从《九华山赋》看出:

访王生于邃谷,掏金沙之清潦。……吾其鞭风霆而骑日月,被九霞之翠袍。抟鹏翼于北溟,钓三石之巨鳌。道昆仑而息驾,听王母之云璈。呼浮丘于子晋,招句曲之三茅。长遨游于碧落,共太虚而逍遥。乱曰:蓬壶之藐藐兮,列仙之所逃兮;九华之矫矫兮,吾将于此巢兮。[18]

《九华山赋》很长,犹如一篇乐歌,结尾“乱曰”即是代表一曲终了而发的感慨。赋里面对神仙故事和道家术语了如指掌,完全不像儒生所做,倒像造诣高深的道士所为。由此可见阳明对道家道教有深入的研究,绝不是一时好奇而访道求仙。

2.筑阳明洞。阳明31岁,向朝廷告病归养,这期间筑室阳明洞,行导引之术,又往来南屏、虎跑诸刹。

阳明造访九华山后深厌世俗政务,加上朝廷不清明,遂产生告病归养想法。回到老家随后在城外会稽山构筑阳明洞,于洞中修炼道家引导术。《年谱》记载:

筑室阳明洞中,行导引术。久之,遂先知。一日坐洞中,友人王思舆等四人来访,方出五云门,先生即命仆迎之,且历语其来迹。仆遇诸途,与语良合。众惊异,以为得道。[19]

由年谱记载得知,告病回乡的阳明过着隐士般的生活,筑室阳明洞,修持导引术,并修炼达到很高的水平,即能具备“先知”的能力。道家之人修炼尚属不易,而阳明通过修炼能“先知”,可见阳明曾在道教养生术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如果说早年坐忘铁柱宫是阳明接触道家养生术的初级阶段,那么,筑室阳明洞则是对养生术的深化。由坐忘到先知,道术道行有了大的发展,这一过程有天分机缘在里面,更有后天功夫在其中。即为什么王阳明对道家养生术如此关注?

学问受阻是阳明关注养生术的一大原因,另外由现存史料可以得知,阳明身体自幼羸弱,而且一直受到肺病困扰,最后亦是死于肺病,关注养生亦是希望藉由道术来治疗疾病,调息养生。依常理身体弱的人会自动远离激烈的事业,而王阳明则反其道而行之,在兵事上面亦下过大功夫。

(三)演习兵事

儒家认为真正的君子是文质彬彬,文即是有文化涵养,质代表身体强健,文武兼备方是最完善的。此外,儒家追求的至高境界是内圣外王,内圣即要求苦心读书勤苦修养,外王则是追求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阳明在追求事功方面是下过功夫的,这也为其奠定了军事才能,日后在平定叛乱上能镇定自若与他青年时期的演习兵事不无关系。

1.少怀大志。《年谱》记载,阳明15岁曾出游边塞,在边关数月,寻访夷族(当时明朝边境主要是蒙古人,前期为鞑靼,后期为瓦剌)状况,打听防御蒙古的方法,并追逐胡人。

出游居庸三关,即慨然有经略四方之志。询诸夷种落,悉闻备御策,逐胡儿骑射,胡人不敢犯。经月始返。[20]

一分为二地看,某种程度上《年谱》的记载会有些夸张成分,但多少可以反映出少年阳明的豪迈气,抑或初生牛犊不怕虎抑或天分使然。返京之后,阳明听说秦中地区有民乱,阳明试图上书朝廷,献言献计,最后被父亲看作是狂妄的表现而作罢。

2.践行武事。阳明26岁开始学兵法,并学习骑射参加武举,最后得骑射搏击之士。《年谱》记载:

是年先生学兵法。当时边关甚急,朝廷推举将才,莫不惶遽。先生念武举之设,仅得骑射搏击之士,而不能收韬略统驭之才。于是留情武事,凡兵家秘书,莫不精究。每遇宾宴,尝聚果核列阵势为戏。[21]

阳明与宾客以果核布列阵势作游戏,大概类似于今天的“沙盘模拟”。阳明28岁时,任职工部,这年秋天奉命督造威宁伯王越坟,督造之余,阳明“驭役夫以什伍法,休食以时,暇即驱演八阵图。”[22]这一年,朝廷下诏书求意见,阳明上书陈边关防务八事,分析中肯。

青年王阳明对军事始终保持浓厚的兴趣,少年游历边关,青年学习兵法考试武举,入仕后阳明曾被任为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阳明是心学宗师,相对于理学,他的学问特点之一是“知行合一”,这一思想在他对军事的学习上有所表现。其一,边关告急,朝廷惶遽,无将才可用,阳明乃学习兵法,希冀为朝廷效力。由知而行,知行合一。其二,搜罗兵书认真研究,练习骑射参加武举,这不是三分钟热度式的学习,而是亲自上手操作,扎实践行地学习。在阳明曲折的学问经历中,演习兵事对后来产生了重要影响。阳明知行合一学问特征在兵事中得到体现,并最终帮助阳明建立不世功勋。

首先,青年王阳明追求事功,务实学习,但在军事上、政治上未取得骄人成就,甚至是失败的。贬到龙场驿,是阳明学问转向的标志。即把学问重点由事功转向悟道,事实证明龙场悟道是成功的。悟道的成功反过来为日后的事功提供了指导。当然,阳明建立功业是诸多历史因素的汇集,但其之所以能立功,他的心学和早期军事训练多少都发挥了作用。

其次,阳明出入佛老,演习兵事,二者似乎并无联系,但其思想中已融合了道家的智慧。阳明平定叛乱后功名显赫,江斌等人妒忌,便想分一杯羹,对阳明进行百般刁难乃至陷害,阳明均能化险为夷,看淡功名。这其中何尝没有道家的看淡功名的思想。

三、力倡圣学

王阳明圣学途中受挫,随后开始探索自己的圣学方式,经历诸多周折,最后在出入佛老、慕道养生、演习兵事等一系列尝试中确定了自己的经世之学,并极力倡导圣学事业。

(一)复思用世。孝宗弘治十五六年,阳明告病归养期间筑室阳明洞,行导引之术,并能先知。然这并非阳明目的,不久就意识到导引术终究非身心之学,并开始打算入世:

此簸弄精神,非道也,又屏去。已而静久,思离世远去,惟祖母岑与龙山公在念,因循未决。久之,又忽悟曰:“此念生于还提。此念可去,是断灭种性矣。”明年遂移疾钱塘西湖,复思用世。[23]

经过两年的游学休养,阳明参悟性命经世之学乃是根本,出离佛老,再次入仕。此时阳明的思想已坚定在圣学上。

阳明33岁,主考山东乡试,《年谱》记载:

试录皆出先生手笔,其策问议国朝礼乐之制:老、佛害道,由于圣学不明;纲纪不振,由于名器太滥,用人太急,求效太速。及分封、清戎、御夷、息讼,皆有成法。录出,人占先生经世之学。[24]

从上面材料可以看出,隐居归来的阳明已彻明老、释之非,知道圣学之要,于是重新确立圣学的地位成了阳明新的事业。

(二)倡明圣学。孝宗弘治十七年,新科士子相继入朝,但依靠辞章进阶的士子沉溺于记诵,不知道辞章之外尚有身心性命学问。面对虚文盛行、圣学不振的学术境况,阳明以倡明圣学为己任,开始授徒讲学。阳明的举动在当时是不被认可的,讥讽者认为阳明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但倡明圣学被湛若水认可,并结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湛若水亦是心学宗师,在明朝思想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年谱》记载:

学者溺于词章记诵,不复知有身心之学。先生首倡言之,使人先立必为圣人之志。闻者渐觉兴起,有愿挚贄及门者。至是专心授徒讲学。然师友之道久废,咸目以为立异好名,惟甘泉湛先生若水时为翰林庶吉士,一见定交,共以倡明圣学为事。[25]

阳明在京师授徒讲学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次年二月便因上书言事遭陷害,被下昭狱随即贬谪龙场。纵观阳明青年阶段,从11岁进京到35岁贬谪龙场驿,阳明从来没有停止过追问“圣学”。从“读书学圣贤”到“倡明圣学为事”,围绕圣学,阳明亦曾出入佛老,慕道养生等,但佛老等经历终究只是确立圣学事业的一个过程,都是阳明达至圣学的必经之路。

阳明少年始于圣学,其圣学路上辗转曲折,复又回归圣学,24年的学习轨迹竟是个圆,但经过曲折的思想筛选后而选择的圣学已不同于最初的圣学,最终也将开启他自己的“心学”。设若一般读书人,初择圣学从一而终,固然可行,但欲成圣人者,必经一番磨难,正如阳明说过的,“某于‘良知’之说,从百死千难中得来,非是容易见得到此。”[26]思想的形成和坚守正是从一次次选择感悟中得来,青年阳明读书广博交游广阔,见识了诸家学问,亦在学习中坚定了经世身心的圣学,这一坚定直至去世,临终前乃能发“此心光明,亦复何言”[27]之感慨。

[1]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0.1088.

[2][3][4][5][6][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7]王阳明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346.1347.1347.1347.1348.1348.1349.1350.1346.1347.1350.1350.727.1351.1347.1349.1350.1351.1352.1352.1463.

[7][宋]黎靖德.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1986.1413.

[8][26][明]施邦耀.阳明先生集要[M].北京:中华书局,2008.204.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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