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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近代历史小说中的大连叙事——以《孽海花》《中东大战演义》为主

2018-01-29侯运华

天中学刊 2018年2期
关键词:演义旅顺甲午战争

侯运华



论近代历史小说中的大连叙事——以《孽海花》《中东大战演义》为主

侯运华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中国近代历史小说对大连的叙事有直接、间接之别。间接书写者以甲午战争为描述对象,大连是潜在的背景;直接书写者对近代大连的命运有具体展现。高层的失误、将领的怯战、日军的怀柔、民族国家意识的缺失等,是民心转向的主要原因。叙事空间的显隐影响小说的叙事特征,隐去空间凸显普泛性的集体记忆,张扬的是民族集体情绪;如此叙事,描述事件简洁,但叙事风格飘忽,易使所叙事实产生虚浮感。描绘具体空间,则凸显区域特征,产生朴素真实的叙事效应,描述人物命运则可建构血泪相融的质感。历史小说创作不应忽视主体意识的介入。这样,历史小说才会具备独特的气质和灵动的风格。

历史小说;大连叙事;原因剖析;叙事特征

当“中国近代”和“大连”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时,人们马上想到的是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可是,当我们从超过万部近代小说中找寻大连的印记时,却发现很少有相关描写。即便是扩大视野,把描写甲午战争的小说都算进去,也不超过10部。当然,这里不包括现代、当代时段创作的小说。本文把那些描写甲午战争的小说视为间接书写大连的小说,将《中东大战演义》作为直接书写大连的典型文本,讨论近代历史小说怎样书写大连的,阐释其艺术特征和文化内蕴,进而剖析历史小说创作中的虚实关系等学术问题。

小说文本描写特定空间时,有直接描绘和间接描绘之别。近代以来,大连成为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的发生地,理应有许多作家关注这里。遗憾的是,关于日俄战争,没有找到中国作家创作的小说,仅有一部《旅顺口》,还是苏联作家阿 · 斯捷潘诺夫1944年创作的。小说以俄国军人的视角反映1904―1905年发生在中国东北的两国之争。中俄战争堪称世界历史上奇特的一幕,交战双方在第三国领土、领海上作战,主权国竟然号称中立。实际上,清政府的“中立”凸显出中国政府的尴尬与大连地位的尴尬——政府方面,想作为而无力;大连则作为中国领土得不到国家的保护。双重尴尬的现状必然影响国人的认知和此后大连人的身份认同,出现诸多看似不合情理的现象。尽管辽宁是战争的主要受害地,但中国小说家不关注这次战争,仅有的小说是由参战国俄罗斯人写的,便是这种后果之一。

甲午战争是中日直接对阵终以中方失败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对中国知识分子心灵的震撼巨大,正如梁启超所言:“唤起吾国四千年之大梦,实自甲午一役始也。”[1]因此,有不少小说直接描写甲午战争,或以甲午战争为背景。1895年在《新闻报》发表的高太痴的《梦平倭虏记》,叙述某布衣精通兵法谋略,梦中被皇帝委派带水师远征日本并大胜,凸显作家面对现实的无奈和幻想战胜日本的心态。1900年,洪兴全的《中东大战演义》由香港中华印务总局出版,是全面描写甲午战争的小说。平情客演的《中东和战本末纪略》仅9回,1902年在《杭州白话报》连载,描写甲午战争的经过,侧重揭露清政府官员的议和行为,讽刺其贪生怕死。1903年《孽海花》前6回在《江苏》第八期刊载,1905年东京翔鸾社印刷、上海小说林书社发行,该书描绘了甲午战争中高层决策和战争过程。1911年老谈的《逐日演义》在《民立报》连载,小说以寓言的方式描写夸父甲午年遭日君孙开暗算,此后卧薪尝胆,260年后的甲午年,建立中华大国,战胜日君,表现出渴望战胜日本的愿望。因为这些小说中以《孽海花》和《中东大战演义》最具代表性,故本文以其为典型文本展开论述。

综观描写甲午战争的小说,或侧重战争过程的描述,如《中东大战演义》《中东和战本末纪略》等;或聚焦决策过程,探究战败原因,谴责贪生怕死的官僚,如《孽海花》等;或对现实绝望,萌生“精神胜利法”,在幻想中战胜日本,如《梦平倭虏记》《逐日演义》等。这三个层面的内蕴,基本包括了甲午战争后国人的情绪反应,亦凸显读者的心理期待。虽然大部分小说没有提到旅顺等具体空间,但是,只要读者看到战争过程、战争场景的描述,都会联想到旅顺等具体地点。尤其是《孽海花》,在总体反映同治到光绪三十年社会重大事件的框架内,直接描写甲午战争的就有5回。如第24回叙述日本介入朝鲜事务引发中日冲突、朝廷内部战和争论,并通过新科状元章直蜚的视角得知:“……日本给我国已经开战了,载兵去的英国高升轮船已经击沉了,牙山大营也打了败仗了。”[2]213第25回叙述清军陆军平壤战败,海军在大东沟也被日军打败,擅长纸上谈兵的何珏斋临危请命,却迟疑进军,而在大庙内作秀,已经埋下后续败仗的伏笔。第27回叙述威毅伯到日本谈判被刺事件等。显然,《孽海花》只是将中日甲午战争作为叙事背景,故缺乏对大连的直接描写。这种间接描写并非毫无意义,它不仅对小说刻画威毅伯、何珏斋等形象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也勾勒出战争背景下大连城市的悲剧命运。

直接描写甲午战争的历史小说《中东大战演义》,又名《说倭传》,作者为洪仁玕之子洪兴全。该书33回,主要叙述光绪二十年(1894年)朝鲜东学党起义导致时局动荡,韩王请中国出兵以稳定局势,日军亦趁机占领汉城;此后甲午战争爆发,中国惨败,日军攻占旅顺,北洋舰队全军覆没;战后,李鸿章出使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台湾割让给日本;台湾军民奋起反抗,与黑旗军一起坚持斗争几十年。该小说是唯一一部多角度描述大连在甲午战争中遭遇的小说,直接提到的地名就有凤凰城、金州、摩天岭、盖平、旅顺、大东沟等,均为甲午战争期间陆上、海上发生战争的地方。这些空间的积聚,勾勒出甲午战争发生的具体空间,即使作者因为侧重过程描述而没有具体展现战争场景,读者依然能够联想到血肉横飞、断壁残垣的画面。第1回就写到朝鲜东学党起事、淮军将领叶志超带兵三千入朝平叛事;第2回叙述日军也赶到,两军对峙。第4回叙述日军击沉高升轮。第6回叙述大东沟海战失败。尤其是第11回正面描写日军进攻旅顺的场景。小说先总体概括旅顺港口的地势险要:“虽是一掌之地,实为北洋门户,船坞、军火、粮食、器械,多在其间。各处炮台,俱系用巨石砌成,坚固异常,大有金汤之比。且海口狭窄,敌船轻易难入。险阻之处极多,虽三岁孩童守之,可保无虞。虽西国至强之兵,莫敢觊觎。”[3]475此处的极力渲染,蕴含着作者对旅顺失陷的悲愤。城池如此坚固,西方列强不敢觊觎,但最终却被日军轻易攻占,恰恰说明守军之懦弱!

总体上看,《中东大战演义》对人物形象的描写,聚焦在军队高级将领和普通大连人身上。第11回透过日军策划攻击时的对话,点明“龚照玙等辈,俱系贪生怕死之流”,既说明日军知己知彼,对中方将领了解很透,也凸显出清军将领之怯懦畏敌已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实。果然,当日军绕道金州,进攻旅顺时,“龚照玙闻言,不禁心寒胆落,慌忙无主,遂暗中逃去。黄统领仕林,探知龚照玙已经闻风远遁,遂亦逃走。俄而倭兵将到。各兵弁不见了统领,军中无主,遂各散去”。难怪作者感慨:“可怜旅顺船澳炮台,费尽国家巨款,百余年之积聚,为中国最险固之区,今一旦(弹)未战,而竟付与敌人之手,良可惜也。”[3]477弃守逃跑不是个别现象,第13回叙述敌军进攻盖平,统领高元鼎几战皆败,也弃城而去;日军继续攻击,“惟所到之处,皆卫汝成兄弟一流,望风而走”[3]483。日军不到一个月即进到牛庄。第14回叙述自愿请缨如吴大澂,也多为纸上谈兵、临阵无用。小说写其带湘军到山海关驻扎,先发布告虚张声势,战斗爆发时“令其兄吴大良统领前军,不想未战之先,已为倭人之炮声吓破其胆,立即毙命。吴清帅得闻其兄凶报,益加吓煞,未至阵前,一闻炮声,便弃寨而走”,乃至“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3]486。

前线守军不战而逃,严重影响高层对战局的判断和普通百姓对国家的信任。第12回叙述李鸿章看到清军兵败如山倒,便谋划借俄国力量收复旅顺,故朝廷派王之春赴俄签署中俄密约,希望借助西方列强之力制止日军侵略。显然,这样做是与虎谋皮,然由此可见当政者的无奈。而普通百姓对军队的绝望则可能使其倒向敌方而充当内奸。第13回叙述中日金州、盖平战事。聂功亭带兵薄衣御敌,大获全胜,不料有华人甘做日军奸细:“倭帅设计,用厚资贿赂愚民,使作奸细。遂从小路将士兵大半混入了金州,以作内应……华军虽奋于死战,奈奸细极多,窝藏敌人在金州城内,出没无常,不分昼夜,乱来攻击。一连十日,倭人照样施计。”[3]482聂功亭无奈,只好舍弃金州,直奔凤凰城。大好局面被毁,并非完全是敌人强大所致,而是由于我方出现了奸细。

为什么出现如此多的内奸?难道是大连人都不爱国吗?一百多年后的今天阅读这类小说,我们仍然会心情沉重。内奸的产生以及抗击侵略战争的失败,究竟有哪些深层次的原因,值得探究。

从小说的描写看,首先是政府决策失误与清军的荒唐表现使然。《孽海花》第25回叙述战争爆发后,作为朝廷重臣的龚尚书和高中堂根本不关心军务,反而为丢失的鹤撰写《失鹤零丁》,见面后龚尚书谈梦占,高中堂谈灾变,难怪章直蜚正色斥责他们:“两位老师误了!两位老师是朝廷柱石,苍生霖雨,现在一个谈灾变,一个谈梦占,这些颓唐愤慨的议论,该是不得志的文士在草庐吟啸中发的,身为台辅,手执斧柯,像两位老师一样,怎么好说这样咨嗟叹息的风凉话呢!”[2]217不理战事的重臣如此,精通战务的意见能否被采纳呢?《中东大战演义》第3回讨论战、和问题时,李鸿章面圣陈述不宜战的五个原因:士兵缺乏操练、不懂阵法,道途远隔、后勤保障难继,边防线长、战舰太少,商务易受影响、易引发列强干涉和内部叛乱,国库空虚、军饷难筹等。李鸿章的观点,可谓知己知彼的洞见,如此务实的主张竟被主战的喧嚣湮没,导致战争爆发。而清军将领的懦弱、荒唐表现,则是失败的内因。天险要塞被轻易放弃,远望敌军即拼命逃跑,已经令目睹者绝望,临战时的戏园休闲更是令人不齿。第11回写道:“据言倭军攻至旅顺之时,中国海军中人,尚多有在戏场观剧者。丁统领汝昌亦在其间。后闻告警,方始遁回兵舰……有伶人名朵朵红,与云仙花旦,竟然媚敌,手执戏单,跪请倭人点戏。倭将不禁失笑曰:‘丧师失地,汝等尚在此演戏也。无耻之徒,直类禽兽耳!’”[3]477耳闻目睹怎不使当时的大连民众对国家和军队绝望呢?民心所向一旦转向,即便是军事实力强大,也难以战胜敌方,因此,甲午战败、大连失陷,乃高层失误、将领怯战、民心丧失的合力所致。

绝望中的大连百姓遇到日军的怀柔政策,更容易使情感的天平倾斜。《中东大战演义》第13回写日军占领金州后,“将寨下好,出榜安民”;得到盖平,“遂用财利以结愚民之心”。战火刚灭,日军就贴出安民告示,并以财产收买人心,会改变普通人对他们的认知。战乱时代的百姓,对生命安全、财产得失的现实关切远大于民族立场,尤其是身处中日对峙前线的近代大连人,更看重这些。日本人蓄谋侵占中国东北已久,对民心取向是深知的,故从军事行动方面强化百姓的安全需求。如第15回所叙:“且说倭军自据了旅顺,便将旅顺所有贵重器皿,迁掠一空。又将铁舰排除旅顺口外,四处游弋。”[3]487一方面防止战争再起,巩固既有战果,使百姓认为清军不可能打回来了,内心彻底绝望;另一方面,稳定局面也能给大连人带来安全感,强化其认同意识。

危难之际,身处自保无力国家也不能保护自己的处境,很容易使普通百姓产生被遗弃的心理。受此影响,民众则生成现世观,关注安全需求与利益得失,而不在乎民族大义和爱国与否。不到10年,日俄战争爆发时清政府的所谓“中立”,使大连人再次遭遇到战火蹂躏,却没有引起中国作家的关注,不能不说在此时已经埋下了伏笔。众所周知的鲁迅“弃医从文”事件中,那幅引发鲁迅愤慨的幻灯片所描述的场景——中国百姓替俄国人做奸细,被日本人抓住后处死,周围众多围观者表情麻木,激发鲁迅唤醒大众的愿望,使其注重促使大众灵魂的觉悟,而非肉体的保全。仔细想想,甲午战争,大连人做日本人的奸细;日俄战争,东北人做俄国人的奸细,恰恰说明当地人并无鲜明的民族意识或国家概念,他们需要的就是利益与生存。那些围观者的麻木,是否也说明这类现象太多,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呢?

国人的民族意识、国家立场是近代以来经严复、梁启超等先觉者倡导而逐步传播开来的,在现代中国建构之前,大多数国人所积淀的依然是传统的君臣、主奴关系。不然,我们就很难理解为何抗日战争时期,还会有那么多汉奸存在?为何军队成建制投敌成为伪军?民族集体无意识的更新是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因此,无须过分谴责甲午战争或日俄战争时期部分大连人的行为,应该思考的是什么使其做出那样的选择以及选择之后其人生中蕴含的悲哀。

绝大部分描写甲午战争的小说都没有明确提到旅顺、金州等大连地名,是否意味着小说家有意忽略?《中东大战演义》的描写具体到战役地点,有清晰的大连空间勾勒,是否就具有更高的艺术性?从叙事特征考察这种现象,能对近代历史小说的阐释提供怎样的借鉴呢?

笔者认为历史小说创作中,有没有具体空间显示均可以。那些没有标明具体空间的小说,并不会误导读者将事件发生地移至他方,因为历史小说是以历史事件为描写对象的,而历史事件的发生地是固定的。但是,就表达效应看,写不写具体空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无论小说家有意无意,小说不聚焦地理空间,文本凸显的是具有普泛性的集体记忆,张扬的是民族集体情绪,如此叙事,既有简洁描述事件过程的方便,更有渲染激愤情绪的动机,包括对决策者犹豫不定的谴责、对清军将领临阵脱逃的揭露和对日军入侵国土的愤慨;也有叙事风格飘忽的弊端,事件缺乏明确的空间依托,易使所叙事实产生虚浮感。如《中东大战演义》那样具体点明战役发生地旅顺、大东沟、金州、盖平等,则能够凸显出叙事空间的区域特征,便于将所叙事件落到实处,产生朴素真实的叙事效应。以此为背景描述人物命运,则建构起血泪相融的质感。

叙事空间的显、隐,关联历史小说创作中虚实关系的处理。小说本质上是虚构艺术,不应该过于拘泥于史实。但是,中国小说具有强烈的史传传统,漫长的文学发展史中人们对小说的定位都是“史补”,故创作小说总要寻找一个可感的历史背景。到近代,接受西方小说理念影响,部分小说家开始重视虚构,众多深受中国小说传统影响的小说家依然坚守力争使文本成为正史之补充的理念,才出现近代小说过于拘泥史实的现象。若从艺术成就方面考察,则以《孽海花》为代表的虚构类小说更符合小说创作的内在规律。以史实为基础,曾朴充分利用自己的法国文学修养,展开想象的翅膀进行适当的虚构,使其文本充盈着艺术的清逸和适度的浪漫。尤其是在描述甲午战争爆发前后决策层战和之争的同时,穿插进朝廷高官的个人生活、情感经历等,使文本具有多重内蕴。即便是李鸿章、叶志超等历史人物,小说也化名为“威毅伯”“言紫朝”等。凡此种种,说明曾朴创作《孽海花》时,其主体意识清楚艺术创造与历史纪实的界限,因此,《孽海花》成为近代小说代表性文本,就不足为奇了。

《中东大战演义》则长于写实,弱于虚构。作者在《自序》中对小说创作的虚实关系有辩证的认识:“从来创说者,事贵出乎实,不宜尽出于虚,然实之中虚亦不可无者也。苟事事皆实,则必出于平庸,无以动诙谐者一时之听;苟事事皆虚,则必过于诞妄,无以服稽古者之心。是以余之创说也,虚实而兼用焉。”这是很难得的小说理论阐释,遗憾的是创作中作家并没有做到“虚实兼用”。小说对甲午战争前后的中外时局变化、战争中的敌我双方对阵情况、战后议和进程等详细展开,的确达到了记录时代大事的目的。但也有叙事过于烦琐之弊。如议和一事,竟然铺展21回,占全书篇幅的64%。其目的在于探索失败的原因。因此,文本既有对外因的描绘,如日本的贪婪、中国的积弱等,更注重对内因的剖析:如清军将领中的叶志超、蔡廷干等人也与汉奸无异;叶志超不战而弃牙山,反而发电报报捷;蔡廷干见倭人军威雄壮,胆战心惊,恐防有失,遂修书降倭。倭人以其技艺颇精,使其照常统带水雷。“技艺颇精”,竟然不思报国,反而为敌所用,清军如何不败?阵前将军如此,朝中大臣如何呢?第18回写面对危局,翁同龢主张迁都,李鸿章主张允许俄国在黑龙江修建铁路,换取俄军出兵东北,“俄皇若允出师,倭人自然收兵回国,那时乘势攻之,旅顺可复也”。显然,皆非应对良策。而上下无计应对,恰是作者对晚清现实的概括。

《中东大战演义》不仅按照战争进程描写甲午战争,详细描写战役发生空间,而且对历史人物采用原名,中方从李鸿章、袁世凯、叶志超到吴大澂、左宝贵、卫汝成等各级将领,日方从伊藤博文到各路统领,均大致与史实相符。如此描述,其正效应是能够使读者了解战争的过程,知晓交战双方的对阵将领;其负效应是缺乏战场细节和人物心理的刻画,使其文本涉及人物虽多,却多为扁平人物形象。从叙事效果观察,叙事的叙事进程迟滞,缺乏波澜,除了激发读者的情绪性反应外,很少引发读者对战争性质的思考和对人性内涵的观照。而创作主体退隐,使其小说文本更像是历史事件的纪实,缺失了小说家应该凸显的情节设计、结构调整和心理描写才具。

近代历史小说对大连的书写与大连在近代历史中的地位是不相符的。由于战败的屈辱和近代传媒传播速度较慢,使读者对事件过程保有好奇心,加上传统小说观的影响,近代小说家把描述甲午战争的过程作为创作的主题,而忽视了自我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思考。实际上,历史小说创作的成功,离不开小说家主体意识的干预。无论是《孽海花》等近代小说的成功,还是革命历史小说中官方意识形态的投射,抑或是新历史小说中作家主观意识的强化,均说明历史小说的创作不应忽视主体意识的介入。而具体空间的描述,不仅可以成为所叙事件存在的物理依据,更可以拓展活跃其间的人类的生活,进而展现其人性内蕴、精神内涵。这样,历史小说才会具备独特的气质和灵动的风格。

[1] 梁启超.甲午政变记[M]//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27.

[2] 曾朴.孽海花[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6.

[3] 洪兴全.中东大战演义[M]//中国近代珍稀本小说.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7.

〔责任编辑 刘小兵〕

On Dalian Narrations in Modern Historical Novels

HOU Yunhua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Modern Chinese historical novels havea direct and indirect influences on the narration of Dalian. The indirect writer takes the war of 1894 as the description with Dalian a potential background, and the direct writer has a concrete display of the fate of modern Dalian.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turn of the people are the failure of the high level, the timid war of the generals, the Japanese army's invasion and national state's lack of consciousness. The explicit and implicit narrative space affects narrative features. The hidden space can highlight the universal collective memory and the national mood. Such narrative has concise narrative style, but it is easy to make the real sense of narrative in vain. Specific space description can highlight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produce real effect of simple narrative. The describing of the fate of the characters can construct the texture of blood and flesh. The creation of historical novels should not ignore the intervention of the subjective consciousness. In this way, the historical novel will have the unique temperament and the style of spirit.

historical novels; Dalian narration; cause analysis; narrative features

2017-09-02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11&ZD110)

侯运华(1965―),男,河南上蔡人,教授,博士。

I206

A

1006–5261(2018)02–01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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