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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符号视域下毛泽东形象与普通民众互动研究

2018-01-29吴增礼吴晓果

天中学刊 2018年2期
关键词:民主革命符号民众

吴增礼,吴晓果



政治符号视域下毛泽东形象与普通民众互动研究

吴增礼,吴晓果

(湖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之一就是否定革命领袖毛泽东。要驱散这种历史虚无主义之霾,就要坚持历史自信,发掘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形象符号的政治含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形象符号具化为革命理论的探索者、救国道路的开拓者、为民谋福的实践者。这个意义性政治符号与民众互动,一方面,促进了民众革命理论自信,强化了民众革命道路认同,实现了民主革命的社会化;另一方面,民众发挥个体的创造自觉,进一步丰富了毛泽东形象符号的内涵,拓宽了毛泽东形象符号的传播方式,创新了毛泽东形象的话语表达。研究这种政治符号视域下毛泽东形象与民众的互动与整合,是驱散当代历史虚无主义的一个重要角度。

历史虚无主义;政治符号;毛泽东形象;普通民众;互动

一、从社会精英到普通大众: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指出:“对革命领袖的评价不能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1]历史虚无主义是近年来马克思主义学者在哲学范围经常使用的一个新词汇,也是学界关注的热点。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之一就是否定革命领袖毛泽东。这种表现有两个欲盖弥彰的不良用心:其一,通过否定毛泽东,以实现其别有用心的政治诉求。历史虚无主义通过各种方式“重新解读”毛泽东,从而否定毛泽东领导的中国革命和毛泽东思想,进而否定中国共产党执政合法性。这种错误思潮采用“挖祖坟”的方式,不承认“三个选择”,即人民群众在历史进程中选择了共产党、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其险恶政治气味弥漫。其二,这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以“学术研究”的面目出现,依托学术幌子的笼罩,号称进行“理性的思考”,实现所谓“研究范式”的转换,在“重新评价”“重写历史”的名义下,做翻案文章,设置“理论陷阱”,通过赤裸裸的造谣和谩骂,丑化和否定毛泽东的革命历史。这虽然是在贩卖他们的“私货”,却在利用学术“公器”。这就促使我们不得不思考如何使用学术“公器”,以围剿历史虚无主义者贩卖的“私货”。

针对这两种险恶用心,学界也运用学术“公器”进行了有力回应,或依托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诸多思想理论以正本清源;或批判其采用了错误方法,割裂相关的历史背景,脱离具体的条件和环境进行孤立、片面的评价;或通过社会精英群体,如周恩来、陈云、任弼时等著名共产党人和沈钧儒、郭沫若、黄炎培等著名知识分子进行旁证互证。毛泽东是人民大众的毛泽东。相对于精英群体的旁证互证,亿万普通群众对毛泽东的认知与情感更值得学术关注,研究素未谋面毛泽东的亿万普通群众对毛泽东的认知与情感,更能够强有力地回击历史虚无主义。

就素未谋面毛泽东的亿万普通群众而言,毛泽东已经化为政治符号。政治符号是携带政治信息的符号,是识别政治主体的重要标识。毛泽东是党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重要政治领袖,因而毛泽东形象符号具有鲜明的政治性。目前学界关于毛泽东形象的研究成果,大多侧重于毛泽东形象的传播及其在艺术方面的具体运用,其中尤以毛泽东图像和银幕形象研究最为突出。本文以政治符号为视角,探求毛泽东形象与普通民众之间的互动,思考毛泽东形象的政治符号是什么,如何影响着普通民众,普通民众又对毛泽东形象的政治符号产生了何种影响。把毛泽东置于普通民众群体中,以政治符号为研究视角,不仅可以丰富毛泽东研究,而且是驱散历史虚无主义的一个重要角度或思考方向。

二、政治符号的内涵

“人类是唯一能从符号的提炼、选择、简化、歪曲、变换以及创新中重组过去的史实,认识现在的状况和展望未来的发展之生物。”[2]人能够创造和使用符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所生活的世界就是由符号组成的意义世界。学者从不同视角探究符号的具体内涵,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符号学理论研究者索绪尔关于符号的定义:“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符号作为整体则是所指和能指的统一。”[3]人天生是政治性的动物,时刻进行着形式各异的政治活动,以符号为媒介进行政治沟通与交流时,符号便被赋予政治意义,政治符号由此产生。政治符号是符号在政治领域的特殊表现形式,是符号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依据符号学理论,政治符号也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统一体。“能指”即政治符号的外在表现形式,“所指”即政治符号的价值内涵。例如,毛泽东形象符号的“能指”是毛泽东的名字、图像、学说等外在表现形式,“所指”是指毛泽东形象符号背后所蕴含的毛泽东的理想信念、政治追求及间接反映的党的形象等价值内涵。

政治符号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类别。朱进东依据政治符号的存在方式将其分为4类,即“文字符号系统、口语符号系统、体语符号系统和人化自然符号系统”[4]。不同类型的政治符号在政治运行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但总的来说,“政治符号是政治沟通的桥梁、政治认同的标志、政治动员的力量、政治社会化的重要载体、政治整合的象征、政治记忆的印迹”[5]。在现实的政治环境中,各种政治力量竞相利用政治符号实现自身的政治意图。哈罗德 · 拉斯韦尔曾指出:“对政治象征的操纵是各种权力精英驾驭环境、实现其政治目标的主要途径之一。”[6]中共深谙此理,在带领中国人民进行民主革命的历史进程中,借助毛泽东形象这一政治符号,宣传党的主张和理念,与民众进行政治互动,寻求民众的政治认同与革命拥护。

三、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的三重维度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是毛泽东权威确立、影响不断扩大的关键时期。在此时期,毛泽东形象是多维立体和动态发展的,要全面深刻地把握其全部内涵实属不易。鉴于此,我们循着毛泽东的革命轨迹,提取众多具体形象中的典型因子,从毛泽东实践探索过程的动态视角和毛泽东之于国家、民众等主体作用的静态视角切入,勾勒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的核心内涵,旨在更好地发掘毛泽东形象对民众革命认知的感召力和影响力。

(一)革命理论的探索者

不管是从历史发展的横切面,抑或是从纵切面出发,对毛泽东形象进行解读,都能发现他是一个锲而不舍、自信坚决的革命理论探索者,一直在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这也正是其作为革命理论探索者的政治符号之所在。

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探索”一词贯穿毛泽东革命事业的始终,革命理论的探索成果主要表现在以服务革命斗争为主线而展开的关于指导思想、经济、军事等方面的探求。毛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第一次明确提出“马克思主义要实现中国化”的命题,为我国民主革命的深入开展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指导。在经济上,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探索适合革命需要的经济策略。在军事上,毛泽东根据革命形势的发展,创新发展军事理论和作战策略。总之,毛泽东开启了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先河,并将其运用于指导民主革命的具体实践,先后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洗刷了近代以来的民族耻辱,展示了他作为一个探索者的光辉形象。

(二)救国道路的开拓者

无论是面对日本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抑或是美帝国主义,毛泽东始终忠于国家,孜孜不倦地寻求救国道路,为国家的独立奔走呼吁,逐渐树立起救国道路的开拓者的政治形象。

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领导集体的努力下,中共在民主革命过程中逐渐开辟了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这条道路被毛泽东加以延伸、丰富和发展,主要表现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与维护,通过谈判协商的方式建立统一的新中国,武力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等方面。面对被蹂躏的山河,毛泽东号召国人一致对外。为了国家和民族大义,毛泽东摒弃前嫌,暂时放弃了党派斗争,决定与国民党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蒋介石悍然发动内战时,毛泽东坚决予以反击,并指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坚定了民众取得革命胜利的信心。纵观毛泽东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实践活动,他一直在开拓救国道路,引领中国革命取得一次又一次重大胜利。

(三)为民谋福的实践者

毛泽东深知人民的疾苦,毕生致力于人民的解放事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诚心诚意为人民办实事,是他革命事业的生动写照。民主革命实践活动的历史进程逐渐定格了毛泽东为民谋福的实践者的政治符号。

毛泽东为民谋福的实践者形象,不仅体现在他关于民众的一系列经典论述中,而且还体现在他的革命实践活动中。就民众与共产党的关系而言,毛泽东曾说:“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我们的同志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要把和群众的关系搞好,要关心群众,帮助他们解决困难。”[7]抗日战争时期,为解决根据地的经济困难,毛泽东号召根据地军民自力更生,组织军民开展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与民众一道使根据地渡过了经济困难时期。“提倡生产,农民群众的劳动热情增长了,生产便有恢复的形势了。现在有些地方不但恢复了而且超过了革命前的生产量。”[8]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领导中共在解放区开展了政权建设、土地改革等项工作,不仅使民众的生活得到极大改善,而且使民众的政治觉悟明显提高。不难看出,切实维护民众的利益是他实践活动的根本出发点与落脚点,他所进行的革命事业归根到底是为人民服务的事业。

四、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传播对民众革命认知的积极影响

马基雅维利曾在《君主论》中指出领导人“形象传播”的重要性:“人们通常用眼睛,而较少使用双手来做出判断,每个人都可以看见你,但却很少有人能够接触到你。”[9]中共运用具有象征意义的图像、雕刻、物品等载体宣传毛泽东形象,使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的意蕴深入民心,对民众的革命认知产生了积极影响。

(一)搭建沟通桥梁,促进民众的革命理论自信

领导人形象作为一个政治符号,是传播国家意识形态的介质,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也不例外。毛泽东作为一个政治符号,它“本质上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理论原则的代名词”[10],是搭建民众与党的革命理论之间沟通的桥梁,能够促进民众对革命理论的认同,增强民众对革命理论的自信。

抗战初期,国内普遍流行“亡国论”的悲观论调,民众的革命斗志遭受重创,对革命胜利的前途信心不足。毛泽东适时发表了《论持久战》,极大地振奋了民心。故而,这一时期的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内生出更多的激发民众革命斗志、增强民众革命胜利信心、使民众憧憬美好未来的因素。“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毛泽东成功地把‘困苦’装进了一个包含‘道德’与‘制度’双重特质的‘幻象’体系之中,这一体系既建构理想、强化道德,又衍生制度、形成控制。人们在这一话语体系中,享有归属感、依赖感和安全感,获得了生命的使命意义和革命的道德价值。这样的革命理想话语体系,就在‘极其困苦的现实’与‘极其崇高的理念’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本人变成这一沟通桥梁在精神上的人格象征,发挥着政治价值凝聚中心的作用。”[11]其中的“极其崇高的理念”即指党的革命理论,毛泽东形象符号成为民众理解与认同民主革命理论的媒介。通过对毛泽东形象符号的认知,民众对革命理论产生自信,相信马克思主义是拯救他们的思想武器,坚信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共能引领人民由困苦的“此岸”走向幸福的“彼岸”。与此同时,民众坚信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的毛泽东能带领中国人民取得抗战的胜利,如延安边区的民谣《旗手就是毛泽东》唱道:“抗日有面大旗,旗手就是毛泽东,大伙百姓跟着走,抗日一定会胜利。”[12]

(二)增强党的权威,强化民众的革命道路认同

随着革命的深入,毛泽东在民众中的威望日益确立。最能体现毛泽东当时崇高地位的,是陕北农民李有源创作的歌曲《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咳呦,他是人民大救星。”[13]149–150毛泽东作为党的形象的集中代表,其形象符号权威性的提升,客观上增强了党的权威,强化了民众对党所走的革命道路的认同。

鉴于特殊的国情,民众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对党所走的民主革命道路较难理解,无法对民主革命道路形成强烈的认同感。但毛泽东是民主革命道路的重要提出者,他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是民主革命道路的人格化,民众能够通过对毛泽东形象这一简单而直观的政治符号的认同,加强对党所走的革命道路的认同。如:随着根据地民生的改善,滨海区村民提出“向着毛泽东的方向前进”[14]。1948年,胶东解放区工农讴歌毛泽东,高唱“跟着毛主席前进”等歌曲[15]。毛泽东的方向即民主革命道路的方向,民众提出“向毛泽东方向前进”“跟着毛主席前进”,就是向中国革命道路的方向与前途前进,其本质是对党的民主革命道路的认同。对此,斯诺在参观延安时说:“我不得不承认,我所接触到的农民,大多数似乎是拥护苏维埃和红军的。他们有许多人意见批评一大堆,但是问到他们是否愿意过现在的生活而不愿过以前的生活,答复几乎总是有力地肯定的。我也注意到他们大多数人在谈到苏维埃时用的是‘我们的政府’,这使我觉得,在中国农村,这是一种新现象。”[16]民众用“我们的政府”来称呼中共建立的政权,昭示着中共权威的增强,以及民众对中共政权的合法性和民主革命道路的认同。

(三)激励动员民众,实现民主革命社会化

“在政治的世界里,符号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有用的。因为,符号具有将人们集合起来、朝共同目标前进的巨大潜力。”[17]政治符号在民主革命时期具有政治动员作用,有助于实现民主革命的社会化。民主革命社会化的实质是政治社会化,“政治社会化是社会个体在社会政治互动中接受社会政治文化教化,学习政治知识、内化政治规范、形成政治态度、完善政治人格的辩证过程”[18]。毛泽东作为为人民谋幸福的实践者的政治符号,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释放出了巨大的内在力量。

民众自觉接受毛泽东所释放的积极参加民主革命、保家卫国的政治信号,将其内化为自身的民主革命信念,并以实际行动积极参与到民主革命的洪流之中。“如果没有象征办法的运用,就没有革命的出现,因为没有这些象征办法,革命就无法跟广大群众结合在一起,也不能把‘秩序’予以制度化,其结果必然是陷于一片混乱。”[19]在抗战时期,毛泽东所在的革命圣地延安,成为民众内心的精神家园,即便延安地区地理环境恶劣、路途艰险,他们也要冲破千难万阻,向延安聚集。党的组织和队伍因此迅速壮大,到1940年底,共产党员人数已从全国抗战开始时的4万多发展到80余万[20],其中,大部分民众入党参军的动机与受到毛泽东形象的鼓舞直接相关。对此,韩丁曾举例指出,张庄的新党员入党动机“尤其是受到了全党的领袖毛泽东(他们把毛泽东看成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更加崇高的威望的影响。他们想入党是因为敬仰毛泽东,信任他的领导。如果他们取得了胜利,他们就归功于毛主席”[21]。毛泽东形象的政治符号起到了动员民众、坚定民众民主革命态度、完善民众革命人格、实现民主革命社会化的特殊功效,加快了民主革命的胜利进程。

五、民众对毛泽东形象政治符号的丰富与传播

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塑造着民众的革命认知。在此认知下,民众释放出内心的真挚情感,自主提升自觉意识,通过各种途径力所能及地对毛泽东形象的政治符号施加影响,为毛泽东形象注入新的活力,进一步强化了毛泽东的政治地位。

(一)丰富毛泽东形象的政治内涵,构筑鲜活的政治符号

民众深深根植于广阔的社会实践天地,想象力和创造力丰富,但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因此,利用民间传统信仰、自然现象以及生活具象化事物塑造毛泽东形象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这极大地丰富了毛泽东形象的符号内涵。

首先,民众将民间传统信仰中的神明,如财神爷,赋予毛泽东形象符号之上,赋予其新的内涵。作家马烽曾描述在1944年一个老百姓家第一次看到毛主席相片的情景:“一个老婆婆说:‘要不是你,我们这些穷人八辈子也翻不了身,毛主席真是咱庄户人家的活财神。’”[22]在民间传统文化中,财神爷是主管财源的神明,民众用财神爷来指称毛泽东,表达了他们对毛泽东改善民生的感恩之情。

其次,民众利用自然景象如太阳等,塑造毛泽东形象符号,寓意毛泽东的长存与伟大。如“杨家岭出太阳,给迷路的人指方向,给绝望的人以希望,给失足者以新生希望”[23]。

最后,民众利用生活场域中的具象物构建毛泽东形象符号,将毛泽东形象融进民众生活中。如民众在1946年第1卷第4―5期《太岳文化》上刊登的《华中民谣》中唱道:“毛泽东,毛泽东,好像一盏红灯笼,照到东方东方亮,照到东方东方红,穷人要得不受穷,只有跟着毛泽东。”民众把抽象晦涩的政治形象转化为通俗易懂的生活化镜像,既符合了他们的认知水平,也进一步丰富和延伸了毛泽东形象的符号内涵。

(二)拓宽毛泽东形象政治符号的传播载体,实现传播方式的多样化

民众思维方式的多元化、生活场域的多样化决定了传播载体的多样化、传播空间的多维性。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民众通过肖像、传统媒体、邮票、民谣等载体传播毛泽东形象符号,拓宽了毛泽东形象符号的传播载体,增强了毛泽东形象符号的影响力。

民众借助肖像、传统媒体、邮票等直观形象载体传播毛泽东形象符号,提升毛泽东形象符号的亲和力。肖像、传统媒体、邮票等就是索绪尔所谓的“能指”。第一幅毛泽东肖像木刻,是林夫在1938年初创作的。最早的一部有毛泽东形象的电影,是大型纪录片《延安与八路军》。这部纪录片是延安电影团于1938年10月,在陕西省中部的黄帝陵开机拍摄的,它并非中共有意为之,而是民众自发力量的产物,表现出民众对毛泽东的深厚情谊。1944年3月,山东战时邮政总局最先发行印有毛泽东像的邮票,全套3枚,这是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发行的一套毛泽东像邮票。方寸邮票寄托着民众对毛泽东的无限深情。肖像、邮票等具有丰富的“所指”价值,极大增强了毛泽东形象的吸引力和感染力。

(三)创新毛泽东形象的话语表达,释放政治符号的情感因子

话语是民众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表达媒介。它最早是语言学领域中的概念,“在20世纪逐渐从语言学领域扩展到其他领域,如哲学、历史学、文化人类学、政治学、文学批评等等,在抽象的意义上指称用语词表达的具有特定知识价值和历史实践功能的思想客体,如哲学话语、历史话语、政治话语、文学话语等等”[24]。关于话语的功能,费尔克拉夫指出,话语是由权力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构成的,对于社会身份、身份关系以及知识和信仰体系具有重要的建构作用[25]。话语最易传情达意,表达民众对特定政治现象、政治人物的态度和政治价值体系的认知。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民众发挥主观能动性,借助接地气的口头语言、文字语言和仪式语言,表达对毛泽东的认同、感激和崇拜,创新了毛泽东形象符号的话语表达,释放出政治符号内在的情感因子。

首先,民众运用接地气的口头语言,传达毛泽东的政策指示,表达对毛泽东的情感认同。如延安的一个乡长说:“今天开会,主要是为了布置变工,毛泽东号召咱们组织起来,加紧生产,近前人民劳动是散漫的,个人顾个人,做活不多,变起工来,两人做三人的活,省下妇女大打生产,我们要做到百分之八十的变工。”[26]一个党的最底层干部,同时也是民众中的一员,用群众易于理解的语言阐释毛泽东的政策,体现了对毛泽东的情感认同。

其次,民众利用情感性极强的生活化的文字话语,诉说对毛泽东的感激。如一位普通老百姓在等待毛泽东重庆谈判结束后回延安的过程中,十分关心毛泽东冷暖,在《毛泽东回延安》中写道:“我愿意牵着毛驴日夜赶,接您老人家回延安,要是重庆天气冷,我愿意脱下棉来接上单,老人家千万别受寒。毛主席呵,为着您,我干什么也心甘,幸福全是您给的咱。”[13]135–136

最后,民众借由程序化的象征性的仪式语言,缔造对毛泽东的崇拜。如山西长治是较早开始敬拜毛泽东的地方,1946年7月长治小河村村干部把买来的毛泽东像挂进村公所,“全村男女老少都来向毛泽东敬礼,团山村副村长王子新最爱讲的话就是‘敬神敬了几十年,现在才算敬对了’”[27]。在农村,敬拜毛泽东像作为一种仪式语言,成为民众抒发对毛泽东崇拜之情的话语表达方式,提升了对毛泽东的认同感。

历史虚无主义否定毛泽东,丑化、妖魔化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和建设历史,贬损和否定普通民众对毛泽东和共产党的热情拥护与支持。回首那段战火与激情并进的岁月,我们可以看出,毛泽东形象作为政治符号与普通民众之间不仅存在着良性互动,而且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营造了良好的政治生态。历史虚无主义者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意曲解毛泽东,歪曲群众的历史认知。我们在驳斥这种错误思潮的时候,不仅要坚持共产党的历史自信,更要持有普通群众的历史自信。普通民众与毛泽东乃至共产党的互动研究,应该可以成为当代驱散历史虚无主义的一种重要的方向选择。继续拓展和延伸这种研究,毫无疑问是值得期待的。

[1] 习近平:对革命领袖的评价不能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EB/OL].(2016-10-20)[2017-10-16].http://www.haijiangzx.com/2016/1020/1422333.shtml.

[2] EDELSMAN M. Politics as Symbolic Action[M].Chicago:arkham Publishing Co,19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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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胡国盛.政治符号:概念,特征与功能[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2):75–76.

[6] 拉斯韦尔.政治学[M].杨吕裕,译.北京:商务印刷出版社,2000:15.

[7] 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162.

[8] 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1.

[9] 马基雅维利.君主论[M].张亚勇,译.北京:北京出版社,2007:102.

[10] 晓峰,明军.毛泽东之谜[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364.

[11] 俞祖华,赵慧峰.中国近代社会文化思潮研究通览[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377–378.

[12] 延安大学中文系.红太阳颂[G].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181.

[13] 程广振.咱们的领袖毛泽东:歌颂毛泽东诗词民歌选粹[G].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3.

[14] 佚名.向着毛主席的方向前进,郑信那庄全面上升二十二户升为贫民,三十四户升为中农[N].大众日报,1944-07-01(4).

[15] 魏建克.试论中共诞辰纪念话语与毛泽东历史形象的建构[J].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29–31.

[16] 斯诺.西行漫记[M].董乐山,译.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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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柯恩.权力结构与符号象征[M].宋光宇,译.台北:金枫出版社,1987:199.

[20] 宋金寿.抗战时期的陕甘宁边区[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5:189.

[21] 韩丁.翻身:中国一个村庄的革命纪实[M].韩倞,译.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207.

[22] 马烽.毛主席的像片[J].人民时代,1946(5):32.

[23] 张京霞.毛泽东颂:歌颂毛泽东的诗词精选[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1:30.

[24] 刘学义.话语权转移:转型时期媒体言论话语权实践的社会路径分析[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14.

[25] 费尔克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M].殷晓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12.

[26] 马可.群众是怎样创作的[N].解放日报,1944-05-24(4).

[27] 马逢顺.长治人民眼中的毛主席[N].新华日报,1946-07-01(4).

〔责任编辑 叶厚隽〕

The Research on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MAO Zedong's Image and the Public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Symbols

WU Zengli, WU Xiaoguo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2, China)

One of the signs of Historical Nihilism is to deny the revolutionary leader MAO Zedong. To dispel the haze of Historical Nihilism, we must adhere to the historical self-confidence and explore the political significance of MAO Zedong as an important leader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 the period of Democratic Revolution. During the war of Anti-Japanese and Liberation, MAO Zedong's image was concentrated into an explorer of revolutionary theory, a pioneer of the road of saving China and a practitioner of blessing the public. The significant political symbol interacted with the public, on one hand, which promoted the self-confidence of the people's revolutionary theory, strengthened the recognition of the people's revolutionary road and achieved the socialization of the democratic revolution. On the other hand, the public played their creative initiative to further enrich the connotation of MAO Zedong's image, widen the ways of spreading MAO Zedong's image and renovate the discourse expression of MAO Zedong's image. Studying the interaction and integration between MAO Zedong's image and the public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aspect of dispersing the contemporary Historical Nihilism.

Historical Nihilism; political symbol; MAO Zedong's image; the public; interaction

2017-12-18

湖南省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017WTB)

吴增礼(1978―),男,山东日照人,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B038

A

1006–5261(2018)02–0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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