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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人文艺术研究助推学科融合与学术创新
——“丝绸之路人文与艺术论坛”综述

2018-01-28程金城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丝路艺术文化

程金城

(兰州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2018年7月6日~8日,“丝绸之路人文与艺术论坛”在“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重要节点天水市举行。论坛由兰州大学文学院、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兰州大学丝路艺术研究与国际交流中心、甘肃华夏文明与文化产业研究中心共同举办。来自英国剑桥大学、台湾辅仁大学、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人民大学、兰州大学、上海大学、东华大学、新疆师范大学、天水师范学院、敦煌研究院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等高校与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及博士、硕士研究生,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丝绸之路中外艺术交流图志”课题组成员等,就丝绸之路艺术相关理论问题、丝绸之路的人文交流与艺术交流的互动,以及丝绸之路造型艺术、陶瓷艺术、乐舞艺术、服饰艺术、写本艺术、南方丝绸之路艺术等领域的相关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发表了新颖的观点。在“丝绸之路艺术”视域下,对人文与艺术的学科融通、学术创新、方法更新等做出了有益尝试和积极探讨,取得了重要的学术成果。

一、理论与实证:丝绸之路艺术内涵外延与时空定位

丝绸之路艺术与人文研究,首先面临的是其概念范畴、时空定位和内涵外延等问题。因为自1877年德国李希霍芬提出“丝绸之路”概念以来的140年间,人们对世界、对历史的认识发生了重大变化,特别是考古的发现、文献材料的发掘和整理,以及历史观的变化,使得人们对丝绸之路的认识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对丝绸之路的内涵与外延、时间与空间、要素与系统等理解也发生了重大变化。而近年来国内外的一些专家学者对丝绸之路的理解更为宽泛,对其时空定位不断延展,丝绸之路史被视为一部特殊的世界史。作为丝绸之路物质和文化交流的构成和形象表达方式,丝绸之路艺术的概念范畴、内涵外延、时空范围都需要重新审视和阐释。这是丝绸之路艺术研究能否在以往研究基础上整体突破的关键之一。为此,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丝绸之路中外艺术交流图志”研究团队从实证与理论两方面进行了积极认真地探索,其他研究者也从不同方面直接或间接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丝绸之路中外艺术交流图志”首席专家、兰州大学文学院程金城教授在《丝绸之路艺术廊道、基质和斑块》中认为,应基于广义的“丝绸之路”和广义的“艺术”概念及其逻辑关系来理解“丝绸之路艺术”。丝绸之路艺术现象极为复杂,对其立体地把握和深入地研究,需要理论的突破、方法的借鉴和范式的创新,需要打通学科界限,融通各种理论和方法进行学术探索。为此,他对丝绸之路艺术研究所涉及到的概念范畴、时空范围、研究单位、枢纽节点、“廊道”、“基质”“斑块”等进行界定和探讨,运用景观生态学的理论和研究方法,对丝绸之路艺术进行整体系统的结构分析,认为丝绸之路艺术是人类史上独特的艺术“景观”,有别于以往的地域艺术史、国别艺术史和世界艺术史,试图从宏观、中观和微观来把握丝绸之路艺术的整体性与异质性及其相互关系。

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之“陶瓷艺术卷”子课题负责人林少雄在《陶器时代与中国艺术观念的发生》中认为,如果从人类文明的创造及其发展来看,在早期无疑有一个陶器时代的存在。如果说中国早期艺术观念的发生时代,无疑是在陶器时代,因为这一时期为我们大量保留下来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的艺术文本,它们不仅构成了中国史前艺术研究的对象,同时也促成了中国早期艺术观念的发生。而且对后来中国艺术创作的发展、中国艺术基本样貌的形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林少雄教授关于中国彩陶及其对后世影响的观点,对于认识中国艺术源流有重要意义,也在客观上将丝绸之路艺术发生时间推前。他对丝绸之路的时空定位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关于丝绸之路的总体表征,以物质文明的创造及其交流为要。以此为据,丝绸之路在时间上,分别由从史前至张骞出使西域的前丝绸之路、张骞出使西域至1840年的丝绸之路、1840年之后的新丝绸之路三个阶段构成,并对其文化意蕴做了阐释。

二、人文与艺术:丝路艺术研究领域与学术视域的拓展

丝绸之路艺术的视域,不同于以范式假设和概念推演为特点的理论视域,而是由具体研究对象构成并相互交叉的实在的研究领域。当以丝绸之路人文与艺术的“交流、融合、相互影响”为焦点的时候,当研究对象构成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单一学科而具有显明的综合性研究领域的时候,这一“研究领域”就成为学科之间交叉自然构成的“学术视域”。“丝绸之路人文与艺术”论坛正是在这种学术研究思维转变和认识基础上的学术探索,也是学科突围的实验,围绕这一主旨的“论坛”就成为学科之间学术交流的平台。

兰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张同胜在《古代民信与西域宗教——以“人日”为例》中将中国正月初七“人日”的民间信仰现象,置于丝绸之路的视域下,贯通中国与中亚、西亚、印度的文化联系,对“人日”现象做出新的解释。他提出:“大年正月初七为‘人日’,或云此乃农事占卜所成之民信。然而,在丝绸之路文化交流视域下,发现人日的成源女娲造人是印度原人化生在中土的在地化;而初七、十七、二十七的崇信,与西亚、中亚数理文化‘尚七’潜流暗通。从而表明,古代汉文化之民信,与西域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水师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郭昭第教授在《乡村美学:基于陇东南乡俗的人类学调查及哲学智慧阐释》的发言中,结合丝绸之路重要通道陇东南的艺术现象,关注和阐释乡村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及其蕴含的器物美学智慧,以及春官唱词、乞巧歌、山歌、戏曲、曲艺等民间文学现象,综合运用文艺学、美学、民间文艺学等理论,用人类学方法广泛搜集罗列和呈现基于动物性本能的衣食住行,基于文明发展最核心课题的生老病死,及基于见朴抱素、复归自然的春夏秋冬之乡村生活的本来面目,认为研究以天水核心的陇东南历史文化区民间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和春夏秋冬等乡俗及其蕴含的哲学智慧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霍志军在《文学考古学:古代文学研究新的增长点——以丝绸之路甘肃段为个案的考察》中提出,文学考古学可以使我们逼近古代文学发生、发展的原生态状况,为文学研究带来新的突破。甘肃地区出土的青铜器、石刻资料,为古代作家、作品研究提供新的材料,丝路考古发现的民族双语石刻提供了中原文学所未见的审美形式。甘肃地区出土的文化遗址、简牍、乐器、舞蹈陶俑等,可以深化对古代文学演进的认识。

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研究生、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刘洪听的论文《贾胡东来——胡腾儿与胡腾舞论略》以胡腾儿为切入点,试图探析中亚古族粟特人之贸易及文化艺术,从粟特人的生性、习俗等方面回溯胡腾舞之源流。在搜集了正史、杂文、乐志、诗文等资料中关于胡腾舞的记载后,以还原真实的胡腾舞为主旨,结合以诗证舞、以史证舞、诗图互证等方法,通过爬梳史料、图像中的胡腾舞,发现胡腾舞的名称极有可能是波斯语的音译,并梳理出了关于胡腾儿、胡腾舞的最早记录,以及胡腾舞最有可能遗存的地域与种族。

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副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邵旻《寻找中国红:丝路本草贸易与中国传统红色染料发展》的发言认为,中国传统染织服装体系中的红色,不仅是中国古代重要的视觉元素,更是在中国古代哲学体系、礼法制度、器物材质与彰施技法等综合因素影响下形成的社会元素,带有典型的符号性。其中,染料贸易对于中国红的建立与发展,起到了十分关键的推动作用。中国红的染色史在数千年发展中呈现出阶段性与扩展性特征。

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陈芳芳副教授的《仪式、互动与认同——对杓哇“转丈人”仪式的实证研究》发言,从民族民间信仰的角度,对多元文化的融合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她指出,“地处甘南藏族自治州的洮州自明代以来就有规模庞大的十八龙神,它是一个拥有汉、藏、土、回等多个族群参与的民间信仰。位于冶力关的‘常遇春’是龙神之一,其众多仪式之一的‘转丈人’整合了洮州北路的汉、藏、土等众多族群与村落,最终形成了‘文化上的多元融合与地域上的一体认同’”。

三、物性与诗性:丝绸之路“物的艺术表达”

丝绸之路是人类的物质交流也是文化交流的网路,而不管是在物质交流中还是在文化交流中,艺术既是与交流不可分割的要素构成,也是交流的特殊载体和表达方式。基于这种认识,笔者提出丝绸之路“物的艺术表达”的概念,意指物质交流负载艺术元素,同时,艺术创作及其传播对于物质载体、材料、质地的要求、利用和催生,使得“物”蕴含丰富的艺术性和审美性,也具有了艺术表达功能和“文本”叙事功能。“物的艺术表达”使丝绸之路艺术的意蕴获得新的理解,也使得丝绸之路物质与艺术之关系获得新的阐释。论坛期间,专家们通过大量的图像见证历史,直观而又具象地阐发了丝绸之路人文艺术的丰富内容和相互交流的历史情境。

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子课题“纺织服饰艺术卷”负责人刘瑜的《笔墨经纬——外销手绘丝绸上的“中国风”》,以外销丝绸上的手绘为对象,阐释了其艺术特点和中国风格及其世界影响。她指出,“丝绸乃‘丝绸之路’上的最重要流通商品之一,而从‘The Silk Road’这一西文原词的探究之中,可知‘silk’一词的三个释义,即其既是生丝原料、可以是丝绸面料(原坯绸或各种加工面料)、也可以是丝绸制成的成品(服饰品以及日常其他用品等)。因此关于‘丝绸之路’中‘丝绸’这一主要艺术品类的交流研究,一方面在对象上有必要更加广义多元,另一方面在路径上有必要追踪其应用的过程走向,即从丝绸原料、丝绸面料、装饰加工、成品制成、使用等一系列过程中探讨多层级、多纬度的艺术与文化交流。基于以上观点,以17、18世纪的中国外销手绘丝绸为例,探讨藉由‘海上丝绸之路’带来的雄霸欧洲百多年的典型艺术风格——‘中国风’(Chinoiserie)”。欧洲中国风时期的外销手绘丝绸,集中展现了从面料、装饰技艺、艺术风格、运用品类、生活方式、品味展示等多个层面上的中西方艺术交流融合。

四川文化产业职业学院副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子课题“南方丝路艺术卷”负责人詹颖在《交融与创变——试论汉唐时期蜀锦图像的西域风格》中指出,汉唐时期,产自西南腹地的蜀锦纹样中出现了大量西域风格的图像形式。通过考证蜀锦沿丝绸之路传播的路线,分析丝绸之路与蜀锦西域风格图像生成之间的联系,认为经由各条丝绸之路输送到世界各地的中国丝绸中,蜀锦长期以来是主要产品,汉唐时期丝绸之路带来的频繁的中外交流是蜀锦纹样呈现出浓郁的异域风格的重要背景。她对蜀锦的西域风格图像的基本形式进行分析,从基本形象元素和构图形式两方面对蜀锦汉唐时期西域图像进行了深描,并探寻了蜀锦西域风格图像的源流,发现蜀锦从模仿波斯锦的图像,到联珠团窠纹的变迁,再到陵阳公样的设计,体现了在多元互动的时代背景下,巴蜀文化对外来文化的包容与创新,最终赋予外来艺术以本土化的崭新风貌。

兰州大学文学院丝路艺术研究和国际交流中心副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项目组成员郭茂全在《丝绸之路艺术交流中的“胡瓶”》中认为,器物的交流是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重要内容之一。“胡瓶”是古代中国对外来瓶器的指称,胡瓶艺术是丝绸之路艺术交流的重要载体。胡瓶的话语命名、器物材质、制作工艺、器形样式、装饰图案都显现出丝绸之路文化交流与艺术影响的特点,胡瓶的流通传播与丝路沿线的饮食文化、宗教文化、政治文化、审美文化紧密关联。胡瓶“进”中国的空间路线与时间脉络、“在”中国的多元样态与审美嬗变都表征着丝绸之路艺术交流的基本基质。胡瓶艺术汇聚着丝绸之路上的民族迁徙、王朝战争、商品贸易、宗教传播等文化交流,也透射出人类审美文化互渗、互证、互生、共成的美学经验。

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博士研究生、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杨雪《毬路惊鸿——从毬路纹管窥丝绸之路中外纺织服饰文化交流》选择毬路纹这一对象,将其置于丝绸之路视域进行探究。她认为从世界范围来看,毬路纹作为一种极为优美的几何纹饰很早就是西亚、北非及中亚地区的流行的纺织服饰装饰纹样。她对毬路纹的造型样式特征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归纳和图式界定,并依据诸多考古实物证据,提出中国境内流传的毬路纹纺织服饰品最早或为异域文明使者经丝绸之路西传而来的猜想。毬路纹被中华文明所选择、吸纳、融合,历经辽、宋、元、明各个时期的传承创新,被赋予了富有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吉祥寓意。毬路纹的魅力并未止于中国,经由丝绸之路一路向东传播,对邻国日本的传统纺织服饰纹样的丰富和发展也起到了巨大影响”。

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讲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任杏媛博士在《铜鼓在南丝绸之路中的传播与演变》中,通过铜鼓艺术纹样造型等方面的演变方式的研究,探求南方丝绸之路中的文化传播与交流的状况。她指出,南方丝绸之路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初步开通,它以成都平原为起点,经云南,入缅甸,抵印度,是中国古代与南亚、中亚、以及东南亚贸易交往的国际交通线。但南丝绸之路并非一个凝固不变的概念,她延续千年历史,跨越不同地区,不断改变,生机勃勃。铜鼓并非诞生同一种文化及区域,而是隶属不同时代,交集不同文化而产生的,时间可从春秋中期一直延续到现代。在整个南丝绸之路的文化交流过程当中,每个强势文化区域的边缘地带仍然保持着他们的原本的核心文化。

四、图像与书写:丝绸之路艺术研究方法探索

剑桥大学教授、中国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丝绸之路中外艺术交流图志”子课题“写本艺术卷”负责人Imre Galambos(高奕睿)的《9至10世纪敦煌的书写与文化身份》选取通过对九至十世纪敦煌文献中具有独特书写方式的文书,特别关注“从左到右”书写格式和相关信息,参照图像和书写内容,运用图像学的方法,解读书写方式与文化身份的关系,揭示了书写“形式”中反映的“内容”,同时,对于思考“文本”与“写本”之关系有新的启示。Imre Galambos认为,敦煌写本的形式特点——书写方式实际上是在指证书写人的文化身份,“敦煌”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符号,更是多元文化混合、碰撞以及交融的复杂历史场域,汉文化、吐蕃文化以及回鹘文化在这里相互借鉴,彼此吸收。“敦煌写本”特殊的书写方式或许是一种民族文化记忆和身份的表现。

台湾辅仁大学副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林佩莹在《日本圣德太子绘像与唐代壁画关系考察》的发言中,以《唐本御影》这幅画像为主要研究题材,追溯其来龙去脉,并解释背后的意蕴。她指出,此幅传说为日本圣德太子的画像,对其作者众说纷纭,大致认为是八世纪的“唐风”绘画。“本文考查此图绘画风格中的佛教、儒家成分,以及服饰的风格,与唐代壁画对比,如章怀太子墓葬壁画等与其有高度相似度,而最为相近者实为敦煌壁画130窟北壁之供养人图像,服饰与构图风格极为接近。此对照为唐代文化交流提供侧写,解释了绘画风格在敦煌与东北亚之间的流动”。

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客座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课题组成员陈勇在《从马的图像看丝绸之路艺术交流》中提出:马与人类的关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漫长的历史中,马对人类的生活一直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它不仅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通与生产的工具,同时也是战争不可或缺的装备,因而也逐渐成为人类精神的某种积极力量的象征。于是,人类通过各种艺术手段再现马表现马就成为一个当然而普遍的主题。进而,他比较了秦兵马俑的陶马与汉代铜奔马“马超神雀”造型上的差异并指出,丝绸之路对于中外艺术交流的促进,除艺术与艺术之间的直接交流之外,更多的是物质交流对艺术所产生的影响,而这种非对应的交流可能是更普遍、更深刻的一种交流。通过马的图像在丝绸之路艺术交流中考察,可以对于某些流行的艺术观进行重新审视,改变一些似是而非的观点,从而对艺术史的研究提供一些可靠的材料和依据。

新疆师范大学艺术学院讲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丝路艺术图志”之“造型艺术卷”课题组成员雷启星博士《从“转轮王”到“飞行皇帝”——“飞行皇帝”的图像、文本、年代研究》,通过具体图像对比、图像分析,系统梳理中国新疆龟兹壁画中“飞行皇帝”图像、北魏皇兴五年造像碑中“飞行皇帝图像”,同时梳理印度早期转轮王图像,探讨从“转轮王”到“飞行皇帝”图像及文本概念的变化,认为“印度的‘飞行皇帝’概念、图像和中国中亚(龟兹)及中国内地的飞行皇帝的概念和图像是有一定区别的。发现“话语及文本”的变化最终导致“图像”也发生变化,这种“话语和图像”的变化也蕴含着中国中古时代更加宏大的整体历史语境及政治、皇权关系开始发生变化。这是佛教进入中古中国,本土传统对佛教政治话语和图像的一次重塑,形成新的概念和图像。

兰州大学与剑桥大学联合培养博士、国家重大项目课题组成员张璐《反弹琵琶”的语言姿态性研究》提出,“反弹琵琶”通常被认为是敦煌壁画大量伎乐天形象中最经典的造型,最著名的便是莫高窟112窟《伎乐图》中的形象。该姿态栩栩如生地呈现出翩翩起舞,举足反弹时一刹那间的动状。那么,“反弹琵琶”的舞姿从何而来?为此,她提出值得思考的问题:“反弹琵琶”从技术层面来说,是否真的能反弹?演示证明不可能。由此大胆推测“反弹琵琶”的姿态已不再是真正琵琶演奏的姿态,而是乐器语言姿态向舞蹈语言姿态的转化。进而提出反弹琵琶的语言姿态性表现的问题进行探讨。

五、视角与维度:丝绸之路艺术研究路径探索

丝绸之路艺术领域的广博丰赡,需要多种视角的观照和多重证据综合融通,以探索更接近历史真实和语境的路径,有更多的发现,同时需要从艺术类型特质、审美属性诸方面拓展研究空间。

天水师范学院余粮才教授的《丝绸之路上的伏羲文化》,从墓葬考古中的伏羲画像石(砖)、棺板画、陶盆绘图,石窟中的伏羲女娲壁画,文献记载中伏羲相关的文字记录,民间口头流传的伏羲女娲神话传说,伏羲女娲祠庙及古迹,伏羲女娲信仰等六个方面梳理了丝绸之路甘肃境内的伏羲文化。通过分析发现,伏羲女娲画像及其体现的伏羲文化现象,在天水地区与河西走廊有差别,形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十六国时期中原地区移民到河西地区戍边,并将中原地区的伏羲文化带到了河西地区,后来,由于地处朝廷边区,在西拓东进的拉锯中,破坏了伏羲文化在河西地区的持续传承。

景德镇陶瓷大学教授、国家重大项目课题组成员任华东的《论“海上丝路”中外瓷器艺术与审美文化交流之维》,围绕着海上丝路中外瓷器文化的交流历史,国内外学界形成了四大研究领域,对中外瓷器艺术与审美文化交流之维的研究是其中之一。论者通过深入梳理该交流史我们发现并首次提出,瓷器所具有的“艺术—审美属性”“日用—商品属性”“高技术—稀缺资源属性”一起构成了中外瓷器文化交流的“三大动力”,理应成为学界研究不可偏废的重要一维。在此基础上,我们进一步指出了目前学界对该领域研究的主要问题及尝试性的描画了未来研究的三大主要领域与趋势。

天水师院文传学院刘雁翔教授的《张家川摩崖汉碑与秦汉陇山交通探颐》,通过汉碑研究,证明陇山道是丝绸之路关陇段的最重要通道,另外,张家川摩崖汉碑字形方正朴拙,隶中带篆,别具一格,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兰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国家重大项目课题组成员乔雪的《丝绸之路上的乐器传播与交流——以Duduk笛为例》,通过挖掘以亚美尼亚杜杜克笛为例的西亚、中亚等地乐器的演奏、传播与交流路径,揭示出丝绸之路上的音乐以及乐器在不同时期的变迁轨迹和相互融合状态。她认为该乐器与发源于古波斯地区的乐器管子同为一脉,在西亚地区向东传播的过程中,其材质、形制、演奏方式上都发生变化,由此可以看出丝绸之路上音乐的交流是呈动态流动的方式向前发展的,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它所传达的情感是可以产生共鸣的,是人类共通情感表达的一种物质载体。

兰州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国家重大项目课题组成员高菲《丝绸之路艺术视野下大象山石窟“佛像蓄须”意蕴探究》,选取甘肃甘谷“大象山”佛像造型为个例进行探究,分析找出佛像蓄须背后的深层意蕴。她推断:为佛像蓄须行为背后隐含权力意志的象征,从佛像艺术中可以窥探到其背后历史文化的真相;此外,大象山位于道教文化兴盛之地,道教视“须”为生命力、长寿的特征,佛像作为外来艺术形式在被接受的过程中势必会与本土信仰文化相融合。

六、路网与枢纽:丝绸之路艺术研究思维方式的变化

从长安到罗马,从东方到西方,这是“线型”的丝绸之路,而近年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国内外更多的学者更倾向于将丝绸之路看着“路网”,它是由多条大道和支道构成的。与此同时,东-西二元对立、中心-边缘的思维模式也被打破,丝绸之路的交汇点和枢纽得到了重视。这打开了丝绸之路艺术研究的新视域,也丰富了研究的新内容。

新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子课题“造型艺术卷”负责人李勇的《丝绸之路中段造型艺术述略》,对丝绸之路艺术的重要节点和交汇地域中亚和中国新疆的造型艺术做了较系统的研究和论证。他提出:丝绸之路成为各民族文化艺术产生、交融、异化的载体,其中宗教作为普遍而又重要的文化现象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中亚至中国新疆段位于丝绸之路整体陆路的中段,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多元文化使得中亚至中国新疆段成为了丝绸之路的中心,并孕育了博大精深的西域文化艺术;东西方文化和西域文化相互融合,体现出交融、受容、涵化、创新的文化特征,由此中亚至中国新疆段也成为东西方文化影响最为明显、极富文化多样性和遗址多样区域;以龟兹佛教石窟群为代表的佛教艺术,成为佛教东渐西传的重要实证,随着伊斯兰教的侵入,沿途出现的庞大的带有伊斯兰明显特质的宗教建筑,不仅成为东亚、中亚、西亚建筑技术传播的实证,也形成了佛教和伊斯兰教两大文化体系。

敦煌研究院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孙晓峰《北朝晚期至隋唐之际中亚胡人在秦州活动考述——以麦积山石窟为中心》以麦积山石窟北周窟龛的建筑样式、壁画等为依据,深入研究了入华中亚胡人在宗教信仰转变和参与社会生活等方面的具体信息和情况。他认为,“北朝至隋唐之际,古代丝绸之路南线重镇秦州是当时中亚胡人重要聚居区之一”,“以粟特人为代表的中亚胡商在这一带留下了许多相关文物遗存,麦积山石窟的佛教文化艺术融合了诸多此类中亚文化因素”。

敦煌研究院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研究员项一峰的《麦积山石窟佛教造像传入及其艺术特点》,从佛教艺术的源头印度的造像特点入手,分析了秣菟罗、犍陀罗及笈多艺术的时代特点。进而论述了其在中国的本土化过程,认为随着佛教的南北两道传入汉土,受其影响,在汉土亦形成东西两道不同的两大系艺术风格,“麦积山石窟佛教造像的出现,从地理位置、交通、民族审美情趣等方面阐述其造像,虽然受东西两道艺术的影响,但具有既有别于南传系,又有别于凉州系,具有独特的秦地系艺术,对中国后凿石窟造像产生较大影响”。

兰州财经大学艺术学院胡桂芬教授《丝绸之路上的齐家彩陶文化》认为,“齐家文化是分布于丝绸之路沿线一支重要的史前文化。齐家文化的陶器是丝路考古和艺术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其文化呈现出多样性的特点。就齐家文化自身发展来说,类型多样,彩陶器型和装饰不拘一格,文化内涵丰富。齐家文化陶器特征虽然继承了不少马家窑文化的元素,但也表现出有别于前期文化的因素,如来自于西域,以及中亚和西亚文化的特点,更使其独具特色”。

造型艺术卷课题组成员新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王静《中亚帖木儿王朝时期细密画中的几何纹饰运用研究》,认为在丝绸之路频繁文化交流中,中亚艺术不断汲取着东方文化的营养,受到中原文化影响深远。中亚细密画的发展源远流长,早期以插图的形式依附于手抄本中,其画风一般以写实为主,可以是多幅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也可独立成幅。就这一时期细密画中最为典型的几何纹饰应用特色进行归纳,分别从细密画几何纹饰的组合拼接形式、文字几何化的装饰意味、引导画面空间构成的方式、植物纹饰衍生扩展的几何化等四种归纳类型进行分析研究,认为与中国传统工笔绘画的线条的用笔相比,细密画充分汲取中国画中的线条美特点和艺术的表现力。

七、传承与创新:丝绸之路艺术的现当代发展

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国家重大项目子课题“乐舞艺术卷”负责人茅慧《“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舞蹈中外交流现状》指出,“在“一带一路”战略框架下的数年间,音乐舞蹈的多变双边的交流合作取得了扎实的推进,文化相融,民心相通的理念更是在乐舞艺术中得到了具体的应用和实践。在这些艺术合作与创作的过程中,文化的丰富多样与文化接触中的互相理解与尊重,都促进了人类的宽容精神和创造能力的提升。而这恰恰是文化艺术交流最核心的价值所在”。茅慧教授用大量的图片资料展示了“一带一路”上乐舞艺术交流的活跃情势,分析了乐舞艺术特殊的使命和功能。

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王金会研究员《丝绸之路文化产业发展促进文化交流与传播——以编辑的视角》用精确的数据统计,分析了丝绸之路人文研究发展态势。王金会指出,在由《学术月刊》与《光明日报》理论部及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共同主办的活动中,“‘一带一路’:共建开放包容的利益共同体”成为“中国十大学术热点”问题之一。依据知网关键词搜索,丝绸之路文化与艺术类文章不足经济与政治类文章的十分之一。丝绸之路文化与艺术对外传播应成为学术研究的一个新的热点。“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丝绸之路”已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相关丝绸之路研究的学术文章爆发式增长,关于丝绸之路文化、艺术类的课题与论文也成为学者们研究的一个新热点。王金会研究员谈到,文化产业是经济各类产业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领域,是与文化与艺术密切相关的领域,丝绸之路文化产业发展可以助推文化与艺术的对外交流。基于文化与艺术的产业经济,例如文化旅游、文化遗产开发、影视音乐舞蹈等具体行业产业的开发可以促进丝绸之路的文化与艺术对外传播与交流。

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袁霄在《民国时期丝路沿线国家与中国的舞蹈交流——以〈申报〉资料为例》中指出,从“交流”以及“影响”这两个方面着眼,作为丝绸之路的延续,民国时期的舞蹈交流是《申报》舞蹈资料中的一部分。《申报》中不仅记录了俄国舞团的来访、我国舞团出访南洋失败的经历,还记录了以留日归来的舞踊艺术家吴晓邦为代表的留学生在文化交流中的作用。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学硕士张怡雯《丝路”题材舞剧中的角色研究》以丝绸之路题材的舞剧为研究对象,总结了自改革开放以来近三十部“丝路”题材舞剧的风格特色。通过对舞剧剧情的分析将舞剧中的角色分为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物、在历史大背景下杜撰而出的人物和历史中存在争议的人物,并以舞剧《丝路花雨》和舞剧《传丝公主》为例,从历史学的角度分析舞剧中角色人物存在的合理性。此外,本文总结了自新中国成立后,舞蹈对于中国政治外交的重要意义。

中国艺术研究院副教授廖燕飞在《丝绸之路视域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指出,丝绸之路给非物质遗产保护带来了新的视角:丝绸之路视域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将改变我们当前对单一项目进行保护的方式,而用整体性保护的方式将其作为以丝路为纽带的文化复合体,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不受国界、地域限制;丝绸之路视域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有利于形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多国联合申报机制;中国的保护实践也将为丝路沿线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提供中国经验。

在丝绸之路艺术的视域下,以前囿于东方-西方二元思维模式,局限于地域、国家、民族视域而遇到的某些学术争议,包括一些单一学科解释不清的问题,就有了重新观照和阐释的可能,不同学科之间的壁垒开始打破,艺术与人文之间、艺术门类之间变为互证的关系。“丝绸之路人文与艺术论坛”对人文艺术学科的融通和学术创新提供了新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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