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民国时期行政管理的重要文献—— 文史专家王尧礼解读《花溪闲笔·贵州民政十讲》

文/陆青剑 赵相康

著作简介

《花溪闲笔·贵州民政十讲》

吴鼎昌（著） 王尧礼(整理)

谭克敏（著） 谭绍凯(整理)

贵州出版集团、

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

本书收入了《花溪闲笔》(含续编)、《贵州民政十讲》两种文献。前者为吴鼎昌主政贵州期间所著,是其主政经验的总结和感想。其中提出的“经济发展”“人力发展”“官员选用”等,都体现了其行政思想、做人做事的风格。后者为民国时期贵州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谭克敏所著,系统地记载了国民政府时期贵州县级政府行政运转各方面的情况,以及对改良行政的一些设想,共分十讲:整理本省行政区域、实施新县政、论县政人事制度、筹设民意机构、建立区乡镇、推广户政、论乡镇造产、禁烟与警政、论礼俗、一般观感,涉及民政的方方面面。

吴鼎昌(1884～1950),字达诠,原籍浙江吴兴,其父作幕蜀中,辛亥革命后寓居成都。吴鼎昌出生于四川,落籍成都府属县华阳,以华阳秀才考取官费赴日留学。抗战期间主政贵州7年,离开贵州后任国民政府文官长、总统府秘书长,后在香港病逝。

谭克敏(1896～1952),字时钦,贵州省平越县(今福泉市)人,192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历任国民党中央党部青年部秘书、航空处少将秘书长、海军办公室主任、国民革命军第八路总指挥部政治部中将主任兼黄埔军官学校政治教官,参加过北伐战争。1937年“七七”事变后回故乡平越,1938年创办平越中学,任第一任校长。1940年至1944年任贵州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

在首批出版的《贵州文库》中,《花溪闲笔·贵州民政十讲》比较特殊,它是两部文献的合集,属于民国时期的重要文献。

《花溪闲笔》是吴鼎昌主政贵州的经验总结和感想,从书中可以看出他行政思想、做人做事的风格。如所录其民国二十八年五月一日在省议会第一次会议上的演说,阐述治黔方略,方面甚多,值得注意的,是他将人力开发放在首位。吴鼎昌说,来黔之前他认为贵州最迫切紧要的,是发展经济,增加财力、物力,但来黔后,先后到各地视察,与地方人士接谈,觉得贵州的经济固然要发展,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人力的发展。至少人力的开发应与物力的开发同时并进,平衡发展。

《贵州文史丛刊》编辑部主任、《贵州文库》编纂办公室编纂王尧礼整理《花溪闲笔》发现,关于人力资源开发问题,吴鼎昌提出了卫生、禁烟、军训与体育、正风俗、文化教育、职业教育、少数民族教育等方面的措施。吴鼎昌的这一举动,可说是远见卓识。他提的是“人力开发”,而非“人才开发”,着眼于全民,不仅仅只看着社会精英。他开发人力的措施,也包含了人的全面发展的各个方面。吴鼎昌的观点是:“为政者喜见近功,鲜有为一个地方作十年百年之计划者；勇于创造,鲜有将前任事业为继续不断之努力者。前者意在求庸庸一时之誉,后者意在掩他人往日之长,而地方遂少伟大长久之视野。”吴鼎昌能看到这一点,可以说得为政之大端。

王尧礼说,在官员的选用上,吴鼎昌也值得称道。《花溪闲笔》中说,他用人“避用亲戚”“不分新旧”“不论学籍”“不重乡籍”“唯能是视”,这一点,他做到了。时任贵阳县长李大光在其所著的《原贵阳县旧闻琐录》中总结说:“吴鼎昌甄用县长的途径有三:一部分是从旧县长中考察留用,一部分是从中央行政院和政校毕业生中调用,一部分是从省府、各厅处、专署、各县政府的秘书、科长、科员中考察擢用,后期还遴选了少数省党部委员。考查的办法,主要为平时的表现,次是接见时的谈话,再次为被甄者的仪表与态度。不用介绍人,没有同乡、亲戚等私人关系。”李大光是广东人,此前与吴鼎昌并无任何关系。周诒春曾任清华大学前身清华学校的校长,受吴鼎昌之邀,出任贵州省政府委员兼财政厅长,并相伴始终。这位声望甚高的学者能追随吴鼎昌来贵州,也说明吴鼎昌能做到礼贤下士。

吴鼎昌在贵州期间,创办大型官商合办的贵州企业公司,对贵州、对支援全国抗战,有着积极的作用；他严厉打击帮会,有利于社会安定；禁绝鸦片,有利于人民身体健康。“但他的治黔设想并未完全实现,那毕竟是在战时,一切都要服从大局,为抗战服务,一些想做的事不能做,而一些不想做的事却不能不做。评价他的治黔功过,应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而论,才不失偏颇。”王尧礼说。

《花溪闲笔》于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由贵州日报社初版,次年再版,铅印线装,至民国三十二年十月十日由贵州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印刷所印第三版,与新完成的续编同时同地印行。续编书名实亦为“花溪闲笔”,内文则称“花溪闲笔续编”。2014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由贵州省文史馆编辑的《民国贵州文献大系》第五辑,将其收入其中。初、续两编合印,所用底本是贵州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印刷所印本,纸佳墨好,印制远胜同时期的其他出版物。王尧礼说,本次将《花溪闲笔》收入《贵州文库》,初审者罗丽丽女士极其认真,纠正了“民国贵州文献大系”版的许多错误。

《贵州民政十讲》由谭克敏口述,由他在贵州省民政厅长任上的主任秘书曹源松记录。本书系统地记载了国民政府时期贵州县级政府行政运转各方面的情况,以及对改良行政的一些设想。1946年由贵阳大刚报社印行该书,是大刚报报社编印的“大刚丛书”之一。

192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平越县(今福泉市)人谭克敏,当过兵,打过仗,任过校长,1940年至1944年担任贵州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1949年他拒绝去台湾,留在贵阳迎接解放,接受解放军军管会的安排,后被错误处理,是一位文武兼备的行政官员。

王尧礼说,当时贵州省民政厅职掌县级官员任免、行政区域调整、地方自治、卫生行政、社会治安、赈灾救济、劳资争议调解、风俗教化、宗教事务、禁绝鸦片等事项,为省政府四厅(民政、财政、建设、教育)之首,事务远较今之民政厅繁重,所以《贵州民政十讲》涉及的范围很宽。计有:一、整理本省行政区域；二、实施新县政；三、论县政人事制度；四、筹设民意机构；五、建立区乡镇；六、推广户政；七、论乡镇造产；八、禁烟与警政；九、论礼俗；十、一般观感。

通俗地说,一至八讲就是工作“报告”,但每讲末尾也有一些“感想”“己见”“商榷”。第九讲的“论礼俗”,以儒家思想为本,提倡“持身孝悌与涉世仁爱”,反对狭隘的功利主义,可看作一篇学术论文。第十讲“一般观感”则完全是“意见”,它从“执行法令问题”等5个方面讲述了作者多年从政的感受,提出了许多尖锐的问题。态度诚恳,有理有据,议论风生,一针见血,警句连篇。

整体来看,《贵州民政十讲》的“报告”,价值在于“存档”；书中的“意见”,则偏重于在实践基础上的认识和思想启发,对不同社会制度的县政建设不无借鉴之益。谭克敏另有两篇关于县政的讲话,作为附录置于书后。

《贵州民政十讲》于2010年收入谭绍凯编辑的《谭克敏集》,由北京时代弄潮文化发展公司印行；2011年贵州省文史馆编辑出版《民国贵州文献大系》,谭绍凯应主持编务的王尧礼之邀,将该书及另几篇文章编为《时钦遗稿》,收入该丛书第五辑,2014年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王尧礼说,这次《贵州民政十讲》收入《贵州文库》重版,由于整理者谭绍凯教授年事已高,审订由靖晓莉女士、李立朴先生及他自己承担,他还重写了整理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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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闲笔·贵州民政十讲》两种文献,都是研究民国时期贵州政治、经济等的重要史料。前者的作者是省政府主席,他的注重人力资源开发的理念,在今天看来仍有现实意义。后者的作者是省民政厅厅长,其所记述的文字,切合实际,体现了一个民政官员的执政理念和政治视野。两部著作,均为贵州抗战期间的重要文献,反映了当时贵州的行政管理者的执政思维,对后人了解当时贵州现状和发展,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