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教学中如何落实学生的“思维发展与提升”
——以三位老师的小说教学为例
2018-01-26卢祥
卢 祥
(诸暨市海亮高级中学,浙江诸暨 311800)
在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理解与传承四大语文核心素养中,笔者认为,终极指向是人的发展,切入点是语言,远景目标是审美与文化,而最核心的则是思维。这是因为,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是关系到学生能否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课堂教学如何在学生“思维发展与提升”上有一番作为?下面笔者以某次“核心素养下的小说教学”主题教研活动中周刚、应健、周雅三位老师的课例为例,试着作些分析。
钱学森曾把思维学分成三个部分:形象思维、逻辑思维以及在两者基础上的创造思维,此外,他还提出过社会思维——人的思维是历史文化积淀的集体无意识的反映。形象思维即人的审美思维,追求直观、生动;逻辑思维即人的理性思维,追求严谨、深刻;创造思维即人的灵感思维,追求新颖、独特;而社会思维即人的集体思维,追求互动、协调。就目前中学生的实际情况而言,我们最需要着力培养的是逻辑思维。这种逻辑思维如何落实于课堂教学?笔者以为,可以在思维的进出、思维的聚焦、思维的推进等方面用力。
从这个层面来说,三节课都紧紧围绕了活动的主题——核心素养下的小说教学主题,关注的焦点是学生逻辑思维能力的提升。其中,周刚老师的《一碗清汤荞麦面》属于“阶梯式”推进,重在思维的辩证;应健老师的《爱》属于“小锤式”敲打,注重思维的聚焦;周雅老师的《最后的常春藤叶》属于“寻胜式”探幽,尝试思维初步体系的构架。
一、思维的进与出
一堂好课,既要让学生的思维深入文本,又要让学生的思维跳出文本,进而对课文有深入而全面的把握。由此,这里的进口与出口的选择显得非常关键。
为了激发学生进入课文,周刚老师给学生几个扶手:衣着角度,母亲穿着不合时令的斜格子短大衣,儿子穿的是崭新的运动服;场景角度,着重关注四次吃面场景的变化,从数量到语序,再到省略号的运用,从中品读母亲的语气语调;标题角度,标题可否改成“最后的顾客”或者“二号桌的故事”等。这样的设计,逐步将学生的思维引入文本,从读懂情节到理解情感,进而领悟文章的主旨。
学习文章,我们不但要“入乎其内”,更要“出乎其外”,即能从文本中抽离出来,读出自己的东西。对此,周刚老师设计了如下两个教学环节:
一是“请大家看文章,找一找打动你的细节,谈一谈令人心动的感觉”。在周老师的引导下,学生找到了母亲褪色的衣服,小儿子为母亲夹面的细节,三人头碰头吃面的情景,老板与老板娘多下面条的对话以及重新燃起熄灭炉火、更改价格、若无其事撤掉预约席牌子的举动,读出了一家人的团结与坚强,读出了老板夫妇的细心与善良。学生在读懂文章的同时,也感动了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内心根植下了那些美好的人性。
二是“假如‘一碗清汤荞麦面’成了北海亭面馆的招牌,假如每位游客都想吃一碗,你又是一个导游,请你写一段解说词”。新颖的形式,切近生活的活动,勾起了学生创作的欲望,他们的热情马上被点燃。其中一名学生的回答“不仅温暖了脾胃,更温暖了人心”赢得了全班同学的掌声,也赢得了听课教师的一致喝彩。
应健老师的课堂则有个明显的特点,即将课堂的讨论完全交给学生,让学生在小组讨论与课堂交流中享受思维提升的快乐。整堂课大开大合,极具大气与灵气。真正的好课,既要进得去,更要出得来。应老师在“出”上做了两方面工作:一是在课堂教学的最后一个环节,让学生探究人称变化的作用,在让学生明白人称变化提升了主题的同时自然收束课堂教学;二是每个环节的小结与过渡,语言唯美,并对学生思维进行了有效的纠偏与深化,让学生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整个课堂收放自如,体现了应老师高超的课堂驾驭能力。
周雅老师在“思维的进与出”上较注重聚焦点的深入与外向的拓展上。与大多数教师将重点定位在欧·亨利小说的写法上不同,周老师将课堂聚焦于对主题的多维解读,一下子将叙述角度、人物分析、环境安排、描写技巧等松散的东西聚合了起来,整个课堂因此有了一条主线,纲举而目张。从琼珊的叙述视角,学生读出了希望、信念、意志、精神等主题;从老贝尔曼的叙述视角,学生读出了爱心、真诚、奉献、为了别人而勇于自我牺牲的精神,读出了人性的光辉;从两个结合的视角,学生读出了珍爱生命、关爱他人、互相帮助等主题。
这些主题,只要教师稍加引导,学生都能自行读出。周老师的高明之处是对后面三个主题的解读。从老贝尔曼画的叶子令两个艺术家都认假为真,说明了老贝尔曼画技的高超,他的不得志,并非个人原因。周老师结合文中艺术区的描写,联系19世纪末美国对艺术、对人文的忽视,让学生读出了对将艺术边缘化的病态社会的含泪批判的主题。从老贝尔曼的外貌描写中,周老师引入米开朗基罗的摩西雕像与萨蒂尔的有关知识,引导学生读出了老艺术家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的精神。这种思维的聚集,体现了执教者厚实的文化素养与独特的匠心解读。
二、思维的点与面
课堂教学由于时间的限制,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选择思维的切入点尤其关键,点选准了,自然能由点到面,学生的思维也会随之调动起来。
周刚老师的课堂,从初读感知,到整体把握,到深入品读,到讨论提升,到体验内化,到拓展延伸,顾及了思维发展“面”上的要求,让学生带着问题,不知不觉进入到思维发展与提升的情境中。当然,光有“面”上的设计,如果没有“点”上的深入,思维的养成很容易流于肤浅。对此,周刚老师抓住四个吃面场景,抓住细节,深入品读文章语言,使学生思维的发展有了很好的抓手,最终有了切实的提升与发展。
应健老师执教的文章很短。短文长教深教,最关键的是思维焦点的选择。应老师深谙个中之道,她将重点放在了前后两次出场的一瞬间的见面场景,引导学生找反复出现的词语,突出女主人公对这一瞬间的念念不忘,读出了春天这个恋爱季节的美好,读出了桃花的粉红与浪漫,读出了晚间的朦胧与温馨,读出了月白的纯洁与美丽,读出了人世间最真最美的情感被光阴追得无影无踪的缺憾。而其中的两个“就”字,七个“没有”与一个“惟有”,更是读出了文字背后作者的情感,那种对“遇美而错过”的惋惜与伤悲,那种对人世间由暖、美、好、甜等要素构成的爱的真切理解。这样的焦点的选择是精准的,品读是到位的,对学生思维的养成是极为有效的。
在面的铺开上,应老师敏锐地抓住了文章中的两组对比:女子的一生与一瞬的对比,一生略写、一瞬详写的对比。在对比中,应老师让学生寻找详写的内容,即作者有意识强调的几个点,进而引出了对详略作用的讨论,很自然地将课堂的重点推向女主人公“是幸还是哀”的讨论,这种对比讨论,纲举目张,以点带面,很好地显出了思维的张力,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为整个课堂思维的深入与提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周雅老师将课堂教学的面定为主题的开拓,并以人物形象的分析作为切入点引入。为此,周老师先引导学生回忆了相关要素:社会地位、年龄、事业状况、理想、职业、性格、习惯等。对于主题的判定与分析,周老师也通过回忆与讨论作了明确,即取决于人性、情节、环境与物象等。这种点面结合的知识逻辑序的呈现,对学生思维的构建无疑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三、思维的浅与深
通常而言,我们对学生的思维起点应有预设,以使教学贴近学生思维的最近发展区,从而带动学生思维由浅入深,并构建思维序,以促进学生思维的发展与提升。
一般认为,学生思维的培养起点不宜过高。这方面,周刚老师的火候把握非常好。在四个吃面场景的比较中,周老师引导学生关注时间点的选择、碗数的变化、语序的变动、省略号的运用、语气词的选用等,让学生感受到学习的快乐,进而逐步延伸到标题、细节,并走出文本,让学生反复品读,为学生搭建了一个思维由浅入深的阶梯。整个课堂,由初读到整体把握,由整体到局部,由内到外,转而到内,让学生的思维能力在迁移中、在课堂的碰撞中不断提升,显示了思维发展的梯度性特点。
再来看应健老师的课。长文短教有难度,短文长教更见功底。短短的300余字,设计的问题如何指向,如何体现思维的层次性,更是对执教者的考验。这一点,应老师做到了,而且做得极为出色。应老师从情节入手,到详略的分析,到省略的补充,到省略的作用,到文字背后作者的情感,到哀与幸的讨论,到人称变化的探究,全部扣住小说别致的写法展开,思维一环扣一环。应老师就像一个高明的导游,引着学生在不知不觉间走向前方的美景,整个课堂如行云流水,思维由浅入深,环环相扣,推进极为自然。这里面,最值得称道的是应老师的过渡衔接语以诗化的语言呈现。正如有听课老师所说,只沉浸在她美妙的语言中,有种唯美的享受,却忘了把它记下来。
相较这两位老师,周雅老师在这方面更令人称道。许多听课教师听周老师的这节课有个共同的感觉:似乎一节课的高潮已经到来,文意已尽,该结束了,可周老师突然从一个新的角度翻出了课堂的新境界。这与周老师在课堂上注意了教学技巧是分不开的。从不同叙述视角的解读,到对主人公的讨论,到虚、实两条线的运用,到走近贝尔曼,到再读贝尔曼,从人物描写到环境描写,从描写的实在意义到描写的象喻意义,周老师好像带学生欣赏泰山十八盘般,不断发现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