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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丰子恺艺术中的“画鬼”之法

2018-01-25

山西青年 2018年16期
关键词:鬼魅相貌物象

刘 丹

(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9)

关于“画鬼”,在我国古代很多书籍中都有记载,《后汉书·张衡传》中提到过:“画工恶图犬马,好作鬼魅,诚以事实难作,而虚伪无穷也。”在《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也曾有记载:“狗马最难,鬼魅最易。狗马人所知也,旦暮于前,不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无形者不可睹,故易。”这两种理念看似很有道理,在我看来却不是百分之百的可取。因为本身喜欢画鬼怪的画家就很少,而“鬼魅最易”则就更无由头了。从绘画的技法来看,鬼魅其实是很难画的。

所谓的“犬马最难,鬼魅最易”,从画法上来看是以“形似”(画的像,偏写实)作为评判标准的,凡画中物的形象与实际存在的物象是相似的,那么在“形似”上便可以认为画像是很优秀的。相反,如果画中的物象与实际存在的物象是不同的,在“形似”上则认为画像比较拙劣的。画犬马,有真实物象可以做参考,而画鬼魅,没有真实物象可以做比较,也就无所谓像与不像了。所以才认为鬼魅是最容易画的。这样的评判标准虽然没错误,但却是很浅显。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摄影技术和设备的不断更新,画的再“形似”的画,也不会超越照相的。而现在我们的绘画技法依旧屹立不倒,艺术家们也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这样也就说明了,照相这种技术,是替代不了绘画艺术的。绘画较之照相,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在我们的中国画中,经常会提到“传神写照”(顾恺之的美学观念),简单来说就是:“绘画是以形体的肖似为肉体,以神气的表现为灵魂。”不仅仅要将形体上的相似作为绘画的一个重要表现手段,同时也不能忽略另一个极其重要的手段,是物象的精气神。就如同人一样,没有灵魂的人和木偶有什区别?

当你在画小猫和小狗时,依照实际的大小、实际的色彩以及科学的透视解剖学原理,将物象画的十分的“逼真”,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艺术作品,这只是一幅“博物图”,是关于科学的“绘图”。因为所描绘的动物缺乏生气和神气,如果将它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画,这就需要艺术家对物象进行深入的了解和分析了,并且要仔细观察它们的神韵,结合它们的生活习性和性格特点,适当的对其进行夸张、增加或是减少后再统一描绘于纸上。但是切记要把握度,夸张的过分会妨碍事物的大小、色彩和透视关系,使得画面远离实相,走进了虚无的境界,失去了对于物象的“客观性”。正确的画法不是为了看着事物而进行的依样描绘,而是在绘画中加入自己的想法和理念(既迁想妙得)。也就是使有形的东西变形,将无形的东西,借用想象力变的有形。

人本身是没有翅膀的,但艺术家可以借用自己灵巧的双手,赋予人们翅膀,让人变成天使。狮子本身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和人没有太大的联系,但古埃及的艺术家却赋予狮子人的头和人类的面孔。天使和狮身人面像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是由人创造出来,并作为世界文化的重要组成流传至今。但是有谁敢说这样的创作要比画犬画马容易呢?

鬼魅的难画,也正是因为如此。鬼魅,在这世间科学来说是不存在的,它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世界中。我们国家在古代就有很多关于描绘鬼魅的书籍比如《山海经》、《归藏》、《黄帝说》、《聊斋》、《淮南子》、《西游记》等等。画鬼魅是有条件的,既要出自想象的世界,又要赋予鬼魅一定的性格特征。鬼魅无形不可亲眼所见,在描绘时没有真实的物象可以依据,全部都要凭借创作者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在脑海中成形,使得鬼魅有了“形象”。

鬼魅比犬马花鸟难画,难度系数与画佛像和道释画相同。画佛像,是尽求其善的,而画鬼魅则是相反的,是尽求其恶。画善的相貌是难画的,同理,画恶的相貌亦然。

西方中世纪时期流行画宗教画,画家们在画耶稣和圣母玛利亚时,常会在人群中挑选一个相貌最为接近理想化的形象,并对其进行写生刻画。与之不同的我国古代的画家们,在画佛像时,他们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留意万人的相貌,将其中他们认为最完美的眉眼口耳鼻挑选出来,在心中将其融合成一幅近似于完美的相貌。我想鬼魅也是去此吧!读万卷书,形万里路,研究许多丑陋的面孔和凶狠的面孔,将其中认为是最符合鬼魅特征的五官挑选出来,在脑海中将其融合,最后所形成的形象才能被称为最标准的鬼魅画。这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所以画鬼魅要比画犬画马要难许多,古往今来很难有画的很完美的鬼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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