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城移民家庭城市道德融入境况的调查研究*
2018-01-25莫新均
莫新均
(湖南涉外经济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改革开放的四十年是我国人口迁移流动的四十年,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生活和工作,成为城乡移民,而且随着我国经济和社会的飞速发展,这种迁移方式已经成最初的个体流动转变为家庭链式迁移,在不断改变我国城市的人口结构和地域构成,推动着城镇化的发展。城镇化是农村经济和城市经济扩张的综合产物,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以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格局,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因此,我国城镇化的进程不仅仅是人口基数物理上的增长,更应该注重的是乡城移民家庭的市民化进程。乡城移民家庭对自己市民化身份的认同,源自于对城市道德、心理等因素的选择性适应。城市道德是一个城市软实力的象征,是城市精神文化和物质外感形象的综合体现,是对城市文明的主观感知。乡城移民家庭的城市道德融入是将宏观的城市道德内化为微观的个体道德的一个过程,可以深入推进乡城移民家庭的市民化进程。
本研究分别选取隆回县桃洪镇、邵阳市大祥区、长沙市岳麓区作为迁入地的乡城移民家庭成员开展抽样调查,分别代表大、中、小城市的乡城移民家庭,采用问卷调查和个别深度访谈法收集资料。共设计调查问题20道,每个地区发放调查问卷40份,为提高有效率,问卷填写前开展了详细的说明,回收有效问卷120份,使用SPSS统计软件进行了统计分析;深度访谈15人,每个地区5人,收集到了较为丰富的一手资料。调查结果分析如下:
一、故土情结与市民身份交织矛盾
故土难离这是中国人非常重要的一个情结,在调查过程中有超过60%的乡城移民家庭成员已经在城市生活超过了5年,已经基本适应了城市的生活,但在“在城市收入和农村收入差不多的情况下,您是否愿意在城市居住?”的选项上,仅有33.3%的调查对象选择了在城市居住;在“您是否愿意拥有城市户口?”的选项上,也只有45%的调查对象选择愿意拥有城市户口。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调查结果,乡城移民家庭已经实质上的脱离了农村进入了城市,但是对农村仍拥有浓重的情结,并且越是大城市生活的乡城移民家庭愿意回农村的比例越高,长沙市岳麓区乡城移民家庭愿意留在城市居住的仅有27%,深入访谈的结果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根据英国统计学家莱文斯坦的“推-拉”移民理论,移民的流动是由于迁出地的不利因素产生的“推力”和迁入地的有利因素“拉力”综合作用的结果,乡城移民家庭在相等条件下更愿意回农村的意愿说明这种“拉力”的吸引力正在减弱。主要原因有:
(一)我国乡城移民家庭进入城市的主要拉力是经济收入。乡城移民家庭通过比较城市和农村付出和回报的比率来决定自己的移民行为,当前我国正在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农村的自然环境和经济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城乡间的收入差距正在不断缩小,相同条件下能够不离乡离土成为了更好的一种选择。
(二)城市户口的含金量在降低。2014年7月30日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文件指出要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城乡二元户籍登记制度已经成为了历史。在中国绝大部分城市,城市户口的取得已经非常容易,城市户口带来的各种福利也在逐步削弱,而一旦放弃农村户口,随之而来的土地收益将会逐步丧失,农村户口更值钱已经成为了主流看法。
(三)城市的生存竞争更加激烈。高企的房价是乡城移民家庭融入城市需要逾越的一道障碍,相比城市市民,乡城移民家庭作为城市的新进入者,经济收益的大部分都在于解决生存问题,改善居住条件的意愿虽然强烈但难度太大,收入增长赶不上房价的增长,传统的安居乐业思想,削弱了城市的吸引力。另外,随着象征移民家庭的增多,城市的生存空间在减少,各行各业的竞争更加激烈,部分移民家庭向上发展的动力在消退,逃离大城市成为了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二、情感和社会交往的困惑
城乡移民家庭市民化的过程首先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同,表现为与市民的互动、参与社区活动的频率、情感宣泄的途径等。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城乡移民家庭对迁入城市的社会风俗表现出基本能习惯,达到了85%以上,对城市社会风俗的习惯,意味着城乡移民家庭融入城市道德有了一个较好的嵌入点。但在城乡移民的交往对象的选择上,仅有38%的城乡移民家庭表示平时交往的主要人群是“城里人”,43%的城乡移民家庭主要的交往人群仍然是“老乡”;仅有28%的移民家庭表示对自己的邻居“非常了解”,45%的移民家庭对自己的邻居“不太了解;“经常参加社区活动”的乡城移民家庭也只有36%,从来没有参加社区活动的达到了42%;还有超过一半的移民家庭表示出经常有紧张、焦虑、忧郁等情绪。从这一些数据可以看出,城乡移民家庭在城市道德融入过程中既有积极的一面,但在实际行动中有比较保守,或者说融入的难度较大。究其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深远。乡城移民家庭已经在客观上成为了“城里人”,能够接受城市的新事物和新风尚,但骨子里面仍然自己是外来人员,不属于城市的员。这是由于传统的城乡二元结构,生生的割裂了城市与农村的关系,使得城乡移民家庭在对外活动中缺乏自信,主动融入城市的思想受到了压抑。
(二)社会网络狭小。城乡移民家庭进入城市的方式呈现出家族化、宗族化和地域化,大部分移民家庭都是受老乡、亲戚、朋友的影响而迁入城市,从事的行业同质化严重,比如说邵阳人在全国各地开五金店、益阳人开超市、常德人的津市牛肉粉等,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产业,城乡移民家庭依靠社会关系开展自己的经济行为,产生了自己特有的社会网络。这个社会网络会形成一种社会资本,为城乡移民家庭提供经济、情感等多维形式的支持和帮助,这既有利于降低城乡移民家庭进入城市的成本和风险,但也导致了社会网络的单一性和封闭性,限制了城乡移民家庭拓展自己社会网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特别是原来市民对城乡移民的“污名化”,对乡城移民家庭的主动融入带来了阻力。
(三)城乡交往方式的差别。走门串户拉家常是农村非常常见的一种社交活动,生活在农村也许一个村庄的人都认识,但进城之后,城乡移民家庭发现,就算是门对门的邻居,也许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了解。而社区活动是增进邻里关系的一种重要方式,但由于城乡移民家庭受传统文化和思想的影响又很少参与,潜意识的认为社区是为城市本地人服务的,人为的斩断与人交往的途径。
三、道德认可和实际行为的偏差
道德融入是一种社会意义融入,是城乡移民家庭在道德和心理层面的市民化,是对城市道德和心理属性的一种适应性选择。从调查结果来看,城乡移民家庭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绝大部分非常了解或者比较理解,仅有18%的调查对象表示不了解,这部分调查对象基本上年龄超过51岁以上,这也反映出党政部门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不断宣传和培育是有效果的,中轻人对核心价值观有着相当高的接受程度。但是在实际行动中,“当陌生人需要帮助时您会帮忙吗?”的选项中,仅有26%的调查对象选择了“会”,超过40%的调查对象选择了“不会”。思想和行为的背离,人们选择的分化,原因有很多,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城市道德建设的滞后。城市道德是对社会存在的一种客观反应,我国现正在处于社会转型期,经济快速发展本身体现的就是对物质的一种追求,个人的功利主义被凸显,传统的道德观念受到了质疑和冲击,经济虽然发展了,但城市的道德水平未能相应的提高。“老人倒地要不要扶”引起的社会热议就是一种集中体现。城市道德建设的滞后,导致城乡移民家庭对人际缺乏信任,也缺乏付诸学习和践行的动力。
(二)道德监督的缺位。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城乡移民家庭道德的融入依靠市场是无法胜任的,市场无法承载乡城移民家庭道德观念的转变。进入城市的城乡移民家庭传统的农村道德体系已经被削弱,并且受到了以社会型道德为主的城市道德体系的冲击。从农村到城市,乡城移民家庭的生活和工作场所发生了地域性的改变,农村传统的社会舆论和监督体系不能及时监控他们的行为,户口所在地也难于对生活在城市的他们进行有效管理。思想和行为出现偏差的后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纠正,只能依赖于自我学习和改进。
综上所述,城乡移民家庭的市民化在物理层面已经得到了实现,但城市融入还存在着一定的距离,特别是深层次的城市道德融入还存在着故土情结与市民身份交织矛盾、情感和社会交往的困惑、道德认可和实际行为的偏差等问题,融入的境况还不太乐观。需要构建适应城市发展和城乡移民家庭道德融入的新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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