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斯特拉文斯基早期三部芭蕾舞剧中的音乐特点

章 江

（湖北师范大学文理学院，湖北 黄石 435109）

芭蕾舞剧作为一种视觉和听觉的艺术，通过舞者在舞台上的表现来传达美感。对于20世纪初的芭蕾舞剧的讨论，大多数人会认为主宰世界芭蕾舞团的俄罗斯芭蕾舞团。斯特拉文斯基在20世纪上半叶的的创作大多依赖于于他的深刻情绪（与其深刻的音乐不同），这在他的早期的音乐作品中可以看出。斯特拉文斯基的俄罗斯音乐创作与“创作技法学派”分离开来，这也意味着斯特拉文斯基在这一时期的音乐创作独树一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斯特拉文斯基是一个创作风格多样的作曲家，他最伟大的成就可以说是以加吉列夫和他的俄罗斯芭蕾舞团为主的芭蕾音乐。加吉列夫委托斯特拉文斯基为他的芭蕾舞团创作音乐，最有代表性的三部舞剧《火鸟》、《彼得鲁什卡》和《春之祭》，在当时西方国家享有盛誉。这三部作品的出现直接奠定了斯特拉文斯基在俄罗斯乃至整个欧洲音乐界的地位，尽管这些芭蕾舞剧在俄罗斯都没有演出过。

斯特拉文斯基声称音乐“无力表达任何东西”，似乎是通过他的音乐淡化了感觉和形式之间的平衡。这也是他经常被同时代的其他作曲家所质疑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他的作曲风格多变，尤其是他在各个流派中都有代表性。这并没有影响到斯特拉文基对音乐创作的热爱，并不知疲倦地形成了他自己的创作风格。本文将重点分析这三部代表作品，以此来探讨斯特拉文斯基音乐的特点和创作的理念。

一、《火鸟》（The Firebird）

《火鸟》是在1910年由加吉列夫邀请而创作的，舞剧取材于俄罗斯的民间音乐，分三个片断来表现生动的童话世界。首先，英俊的王子在丛林深处捕捉到了一只火鸟，此处的音乐传达了危险的信号警告，音乐富有怪诞和神秘的色彩；第二个世界是火鸟出现，音乐传达出耀眼的色彩，而且表现出摇篮曲风格，这是整场音乐中最伟大的交响时刻；最后一部分的音乐表现为一种带有抽搐不稳定的音乐色彩，节奏多变。斯特拉文斯基受到古典芭蕾风格的影响，在创作中使用了明亮协和的管弦乐编曲风格；猛烈的有力的切分；俄罗斯和东方风格的调性；减三和弦和三全音等等，这些都成为火鸟的明显特色。斯特拉文斯基作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学生，在创作中使用了俄罗斯音乐素材。斯特拉文斯基遵循他的老师的指示，在《火鸟》中，完全展现出了它高超的作曲技法和经验。斯特拉文斯基的第一部芭蕾舞剧《火鸟》在1910年中期在巴黎取得成功时，他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为了一位享誉世界的作曲家。之后，为了扩大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影响力，斯特拉文斯基于1915年底首次公开亮相，在日内瓦和巴黎亲自指挥了芭蕾舞剧《火鸟》。

斯特拉文斯基在27岁的时候写了芭蕾舞剧《火鸟》，但是一个二十七岁的作曲家是用何种方式写出这部作品的呢？斯特拉文斯基的创作主要是模仿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配器手法，并在他的基础上加以完善和改变。他对《火鸟》的创作充满信心和希望，但是有很多演奏版本删减许多片段。斯特拉文斯基说：“我并不赞成火鸟只作为作为一个主题而不是组曲来演奏，就像所有的故事芭蕾舞一样，它要求描述性的音乐。”此外，斯特拉文斯基抱怨说，《火鸟》需要一种描述性的，字面意义上的音乐，这种音乐与他的创作本性千差万别：“音乐就像歌剧一样”。斯特拉文斯基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十分有思想的作曲家，人们认为《火鸟》的创作不能被大众所接受，而斯特拉文斯基则认为这首乐曲是他创作历程的一个重要的脚步，为此感到自豪。

《火鸟》的创作体现了斯特拉文斯基的革新性的作曲技法，他在创作过程中大胆地处理传统的和声，节奏和旋律，可以说《火鸟》的创作形成了独特而辉煌的管弦乐风格。从《火鸟》中可以看出，《火鸟》多次运用复杂的节奏及不和谐的和弦，大型扩展的管弦乐队奏出的旋律也是不规则的，这与传统的作曲方法截然不同。这也是在当时《火鸟》所面临的最困难的问题—非传统的音乐元素使得人们难以接受。不用说被广大观众所接受了，就连而世界级的芭蕾舞蹈家安娜·帕夫洛娃（Anna Pavlova）却因为“怪异而尴尬的节奏”而拒绝在舞台上表演这首芭蕾舞剧。罗里奇把《火鸟》描述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荒芜的景观。

总的来说，斯特拉文斯基是一位极富创造了的作曲家。《火鸟》完全反映出斯特拉文斯基在探寻着音乐发展的一种新的出路，探寻了大量的管弦乐团的乐器色彩，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基于他的创作理念。

《火鸟》可以看作是斯特拉文斯基所作的各个方面的综合体，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听起来像是他人生经历的反映，这也为年轻作曲家如何沿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去创作音乐作品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模式。斯特拉文斯基有他自己的创作理念，这就是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创作革新性如何反映到他的作品中。但是，对于音乐创作的革新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地谱写音乐作品。他曾与罗伯特·克拉夫特（Robert Craft）对话中提到年轻作曲家们目前的创作不应该拥有绝对的自由：“我也会警告年轻作曲家，特别是美国的作曲家，要反对大学教条性地学习作曲。”可以看出斯特拉文斯基对大学里面对于的作曲技术以外训练的创新性相当不满。对于作曲家来说，斯特拉文斯基建议作曲家们在创作之前，要考虑是否是真正在音乐中表达自己的意愿和初衷。

二、《彼得鲁什卡》（Petrushka）

《彼得鲁什卡》也是斯特拉文斯基的早期作品，在《火鸟》之后不久就完成了，表现出了斯特拉文斯基早期创作的态度和思想。《彼得鲁什卡》描绘的是木偶彼得鲁什卡的爱情悲剧故事，以狂欢节热闹的游艺会为背景，讲述了彼得鲁什卡内心的孤独以及周围人对他的漠视。最初斯特拉文斯基是想把这部作品写成钢琴协奏曲的，但最后还是发展成了戏剧音乐。虽然是戏剧音乐，但是《彼得鲁什卡》的首演仍然是在音乐厅而不是在剧院。蒙特克斯（Monteux）在音乐厅观看和聆听《彼得鲁什卡》，有很深刻印象，并发出感慨：“这种音乐在演奏中取得了多大的收获！”他认为在音乐厅表演《彼得鲁什卡》会有更好的效果，因为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作品更多的应用于芭蕾舞剧，芭蕾舞集和片段。斯特拉文斯基本人则回忆道：“《彼得鲁什卡》应该是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在音乐厅和剧院。”如果说斯特拉文斯基只是按照传统风格而创作而不是创作音乐中最关键的部分，那么他在音乐创作不会取得如此大的进步。

斯特拉文斯基创作《彼得鲁什卡》的特点是大量使用俄罗斯民间音乐素材，以及在作品中整体穿插这些音乐素材。他为了更多获取《彼得鲁什卡》的音乐素材，曾写了一封信给他的老师里姆斯基-科萨科夫（Rimsky-Korsakov），希望得到一些俄罗斯的民间音乐元素，但是斯特拉文斯基却被老师嘲笑。“我写信给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要求他找到并寄给我一本我在《彼得鲁什卡》使用的流行俄语歌曲的拷贝，”斯特拉文斯基说，然而，斯特拉文斯基被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讥讽，甚至在《彼得鲁什卡》在俄国表演之前收到过一封敌对信。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演出的进行，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首先《彼得鲁什卡》连续短乐章的演奏展示出了18世纪古典音乐的魅力；其次是它其中所包含的很多国家的流行舞蹈的色彩，例如《圣彼得大道》和《秋雨连绵的傍晚》。然而，是否能以此来确定《彼得鲁什卡》的内容是俄罗斯和欧洲民间音乐的混合体呢？尽管《彼得鲁什卡》引用了大量的音乐曲调，但如果把它们运用不适当的话，会显得腔调不搭，更无法取得如此大的成功。斯特拉文斯基揭示了处理这些民间资料的古典态度，《彼得鲁什卡》中的“民间传说”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一次大胆的尝试。

斯特拉文斯基在《彼得鲁什卡》中广泛运用的俄罗斯民间素材，他有自己的创作想法，比如旋律和节奏的模式，甚至管弦乐的色彩也是当代大多数的新民族主义者所赞同。在节奏和旋律方面，他运用了大量新颖的节奏与不协调的和弦，颠覆了人们印象中的传统观念。在节奏方面，它包含了不规则的节拍，多音节节拍以及在几个小节之间快速变化的节拍。在和声和弦方面，这部音乐作品不仅大大突破了传统和声体系的局限性，而且在整个作品中广泛运用了不和谐的和弦，使用了特殊的不协调的和弦来表现《彼得鲁什卡》的性格特点。

与《火鸟》相比，阿萨耶夫（Asaf'yev）曾说过他对《彼得鲁什卡》的印象与《火鸟》完全不同，《彼得鲁什卡》中俄罗斯音乐的运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而《彼得鲁什卡》与《火鸟》相比，更加巧妙和简洁，尤其体现在斯特拉文斯基的配器方面。在《火鸟》中，器乐色彩可能只用作装饰，而在《彼得鲁什卡》中，它大多用于表达情感。1947年，斯特拉文斯基为了平衡管弦乐的声音而重写了《彼得鲁什卡》，使乐器更加完善，甚至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原创音乐不会与修改后的版本混在一起，斯特拉文斯基本人认为第二个版本在演奏方面可能更有技巧性和欣赏性。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现代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已经在《彼得鲁什卡》开辟了一条成功的道路，并使得木偶的形象在舞台上描绘的栩栩如生。《彼得鲁什卡》的成功离不开斯特拉文斯基的创作思想，以及朋友的鼓励和支持。在斯特拉文斯基的回忆录，谢罗夫（Serov）是第一个鼓励他完成《彼得鲁什卡》第四个场景的人，使得第四场芭蕾舞剧在巴黎首演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三、《春之祭》(The Rite of Spring)

《春之祭》是斯特拉文斯基这一时期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在他撰写《春之祭》之前，他说：“我想通过组成一首管弦乐作品来让自己恢复精神，钢琴在其中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在创作音乐时，我想到了一幅傀儡，突然赋有生命。”这部作品蕴含着强烈的创新精神，以及全新的作曲技巧和音乐语言。《春之祭》不仅是为了追求客观印象的倾向，而且还刻意夸大了音乐的表现力，它不但包含了丰富多彩的美丽声音，还表达了粗犷强烈的情感。斯特拉文斯基收录了一部原创的俄罗斯音乐的器乐作品，作为一种新发现的艺术资源，也成为《春之祭》是由复杂的声音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斯特拉文斯基遵循传统，遵从传统管弦乐和旋律的创作规则，那么《春之祭》将会成为另一种版本。但是由于他的作品音响效果极其复杂，一些作曲家，表演者甚至听众不会接受这种作曲方式。总之，《春之祭》具有鲜明的俄罗斯风格，但又不是民间音调的简单运用。《春之祭》起源于俄罗斯音乐，并依赖于西方的音乐元素，被称作为“俄罗斯的亚洲精神”。斯特拉文斯基为了表现出粗暴而强硬的民族紧张局势，刻意运用各种不规律的节奏，极不和谐的和声以及沉重的管弦乐配器手法，是音乐史上极其罕见的。《春之祭》中大量的不和谐的和声，给当时的合唱团的演唱方面带来了不可逾越的困难，后来斯特拉文斯基把合唱团的编排从六个声部减少到四个声部。

用批判性的眼光来思考《春之祭》，一方面它的全新的音乐理念编排了俄罗斯音乐的传统音乐，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另一方面，一些人认为斯特拉文斯基在对作曲技法的“实验”已经到达了瓶颈期。列文森（Levinson）指出，音乐作品可以包含创意，新鲜，革命性，震撼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方面会同化或遮蔽，他把《春之祭》中的“斯特拉文斯基创作的自由度和多面性”作为一个课题进行研究。斯特拉文斯基开辟了观众的一种新的审美方式，特别是他在的节奏方面的革新，打破了强弱交替的限制规则，使节奏变得多元化和复杂化。总的来说，从《春之祭》反映了我们看出它四个方面的变化因素。在配器方面，它是反传统的；在内容方面，反映了俄罗斯音乐的民族性和原创性；在节奏方面，听和表演是都是极其复杂的；在和声方面，它包含许多不和谐的音程。所有这些方面都会对表演者和听众产生一定的影响。

四、结语

综上所述，斯特拉文斯基早期的这三部芭蕾舞剧音乐表达了他当时的创作理念和创作风格，他在音乐和舞蹈这两种艺术中建立了一种新的模式。《火鸟》受古典芭蕾舞风格的影响，它的特点可以列举为：配器色彩明亮、强烈的有力的切分节奏型以及俄罗斯和东方风格的音调。而在《彼得鲁什卡》中广泛使用了俄罗斯民间音乐素材，带给观众一种全新的视觉和听觉盛宴。与《火鸟》相同的是，《彼得鲁什卡》的节奏和旋律方面也大量使用了不协调的和弦和新颖的节奏。作为音乐会形式而演出的的戏剧音乐，《彼得鲁什卡》也收获了了一些音乐家和观众对于这部作品的态度和观点。最后，《春之祭》这部作品蕴含着强烈的创新精神，并有着故意夸大音乐表现力的全新创作技法。在交响乐编配方面是反传统的，在内容部分则反映了俄罗斯音乐的民族性和独创性。斯特拉文斯基的创作风格比较多样化而且新颖，在配器和节奏方面，改变了传统古典音乐的创作风格，使得他早期创作的这三部作品成为后人所研究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