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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组诗)

2018-01-24代龙正

壹读 2018年3期
关键词:大风写诗乌鸦

代龙正

猜想波尔塔忍

山上一定有水

杜鹃林里的黑泥巴

一定很软

爬上山顶一定可以远眺

天边的云彩

脚底的平原

闭上眼睛只有风和阳光

打在脸上

如果你在我身边

我一定会爱上你

山下一定有村庄

下山的时候心情平静

吃饱了青草的牛羊

晒够了太阳的蔓菁地

向东五十里是四川

向南五十里是回家的路

去盐源

1

在滇西北和四川交界的这片冲积平原上

唯一柔软的东西是木头

春天的大风夹杂着零星的雨点

我们躲在幽暗的房子里

嚼着硬萝卜和石头一样的腊肉

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忘的午后

最神秘最沉默的是白腹乌鸦和老木匠

我爱这些辽阔的日子

我们在撒野的摩托上写诗

在木头和石头上写诗

在坚强的用牙齿默默嚼着硬物的

男人们的沉默里写诗

2

在大凉山

一口烈酒缓缓落肚的过程

就是一首诗着床的过程

一只乌鸦背向鸦群

飞越艰难的大风

它越过灰色的河床

向着一株幽暗的桃花

默默飞去

3

我们在幽暗的原野上跋涉

过河的人在冰冷的河水中跋涉

乌鸦在漫天的大风里跋涉

而乌鸦们每前进一点点

看起来都比我们更加艰难

更加漫无边际

4

风停了 这片伤痕累累的冲积平原

看上去远远没有昨天那么辽阔

远处格姆神山脚下的桃花

现在不费力就看清楚了

没错那应该是一株桃花

天边的一线山脉上

还隐隐约约有雪

沿着泥墙下的小路走了一会儿

在格瓦

隐隐约约 感觉错了

却又不知 错在哪里

这人世和人生的是是非非

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唉 错就错吧 一错到底

等到山花烂漫

春天的柳笛淹没了脚下的山谷

就和你携酒去看江水

沿着那个天际模糊的方向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春天在遥远的永宁

我怎么能够睡去呢

春天已经来了

樱花已经早早地开过

蒲公英也早已开过

这个季节

不适宜在屋子里坐着

这个季节最适合流汗

播种 洗清罪孽 到处走走

那遥远的平原尽头是河流吗

我真该过去看看

风吹起来了 这个季节不适宜闲着

不适宜无所事事

即便是速朽

也应该再快一点

三条河流

在云南的西部

有一条美丽的河流

它流过的地方千奇百怪

很小的时候我就梦见它的样子

直到二十几岁第一次看见它

和梦中所见的所差无几

平静的水面不断流进低处的黄昏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到达很远的地方

两岸的高山让我想起很多

激动的诗句

另外一条河流

它的名字实在不好解释

第一次看见它是从睡梦中醒来

它在夜里不停地运送着星斗

雄浑的水声让我在夜里不断猜测

那里的下午真美 从牧场下来的人们

把雪山带到了我面前

我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停留在那里

最后一条河流有些神秘莫测

它像一条年轻的绳索

把高原的石头勒出伤痕

在白天和黑夜的缝隙之间

我偷看了它一眼

那时候我正在路上

以为自己就要回来

两岸黄金的庙宇

伫立在大海出现的地方

去弘圆寺

山上的人早在半山腰就瞧见了我们

而我一直觉得最好能说点什么才好

爬上山头我早已变成了门前的石头

你说青苔是好的只是我们没有了

多余的水 因为你还没有听见水

一回头才知道水就在你身后它一直那样

快快乐乐地流淌了很多很多年

杨柳湾

梅子树的一袭白花 像一场小雪

犹犹豫豫 飘洒了半个上午

蓝天下红土的村庄

梅树隐身于

腊月家门前微醺的烟火

而院子里吸烟的男人们

是婚礼最结实的部分

他们紧靠着墙

沉默了一个早上

现在刚刚被太阳晒热

枇杷

很晚很晚的时候

我们才开始刷牙

人们还在吵吵闹闹

夜里的一切都在对我讲话

而我却苦于找不到纸和笔

撵完狗之后

我们又回到铁皮烤火器旁坐着

桌子上的水刚刚喝了一半

已经很晚了

我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

我们还是睡意全无

我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枇杷

我一整个晚上都在幻想的事情

可能马上就要得逞了

去太平路

去太平路看梨花 走到一半却发现

离火化厂不远了 赵开凤突然说

等我死了 就一把火烧了

骨灰就洒在那些河里

我们听完心里一惊都哑了

抬头看时 一沟的梨花

正开得如同粉末一般

飘飘洒洒 有人正在山坡上烧荒

那种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味道

尾随了我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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