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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导演陈凯歌:《霸王别姬》永远和我的亲情融合在一起

2018-01-23彭立昭

北广人物 2018年47期
关键词:程蝶衣北影霸王别姬

彭立昭

2018年11月20日下午,著名导演陈凯歌带着他的“孩子”《霸王别姬》回到了他的母校—一北京电影学院,参加学院“以作品定格时间——《霸王别姬》学术观摩”活动。这也是陈凯歌导演自《霸王别姬》在第46届戛纳电影节获奖25年后,首次携作品回到母校。

北影标准放映厅内,座无虚席。陈凯歌导演受到了北影“娘家人”的热烈欢迎。导演系的侯克明老师主持了本次活动。陈凯歌导演满怀深情地说,“再次回到学校,今天看到这么多老师同学们在场,感到非常的开心,虽然距离我入学已经四十年了,可是对这个学校,对这个地方,仍然有很深的个人情感,谢谢今天大家来……”“当年风华正茂,都是三十几岁的年龄,我和我的同校同届同学,创造出那样雄浑壮丽的声音和画面,很了不起。”陈凯歌导演首先对当年一起创作这部电影的主创人员,摄影顾长卫老师、音效陶经老师、作曲赵季平老师、美术师杨占家老师、副导演张进战老师等——表示感谢……

陈凯歌导演尽情倾诉了对北影“娘家”的无限追忆,以及拍摄电影《霸王别姬》的缘起、当时剧本创作、角色选定等经历,他说,“电影《霸王别姬》永远和我的亲情融合在一起。”

“我的内心是极度不安的状态”

陈导说:“从《霸王别姬》开始拍,我就处于一种极度的惴惴不安之中。因为我父亲在开机前—个月确诊是肺癌,在这紧张拍摄的六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一直就沒有机会去看望他,都是我的制片主任白玉和我的妹妹陈凯燕去照料我的父亲。那时,我的内心是极度不安的状态。”

一次,张丰毅要拍摄一场哭的戏,可他是一个硬汉,出了名的,他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他跟导演说,说别的戏我都行,就是哭费劲。到了菊仙流产要抓张国荣这场戏的时候,警察到了门口了,导演说,“你这时候不掉泪什么时候掉泪啊?”张丰毅说,“您给我说点儿能让我掉泪的话行吗?”导演说,“行”,于是把旁边的人都支开,只剩下他们俩。导演说:“当时他所站的位置就离要拍的机位一步之遥,我就说了一点儿关于我们父母的事儿,他听我说完掉头就站那儿,热泪盈眶。”

“我父亲这辈人真是经历了太大的沧桑,但是他也教给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我觉得我个人的悲清的情愫,可能也糅杂到了这个电影中间去。”他说。

“我当时也想办法安慰我自己。我说,‘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我祈祷,父亲也许到了清明的时节病就能好了,就能回家了,但最终他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两年以后还是走了,所以《霸王别姬》这部电影永远和我的亲情融合在了一起。我到戛纳得奖之后拿着奖杯回到家,那个时候距离他离开其实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他说,‘我拿着拍张照,拍的时候,他的笑容真像个小孩儿。”

“通过拍摄《霸王别姬》,我也有机会在生于斯长于斯的北京城内四处奔走,王府、故宫、公园、道观、寺庙,各种各样的地方,其实也有一种很深的感叹在,就是这个老北京已经消失了。而《霸王别姬》这样的故事,《霸王别姬》中间的人物都是依附于这座城市的,当这座城市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的时候,那样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是很强烈的一种感觉……”

感叹“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光阴似箭,《霸王别姬》这部电影问世已经有25年时光了,当年参与拍摄的几百个工作人员,有些都已经不在了,还在的这些工作人员提起拍摄的那些事儿,都还和昨天一样,非常感慨。我的两位非常亲密的合作者顾长卫老师、陶经老师,当年风华正茂,都是三十几岁的年龄,我的同校同届的同学,创造出那样雄浑壮丽的声音和画面,很了不起。张丰毅是我们七八级表演系的佼佼者,他所演的段小楼丝丝入扣,非常精彩。还有赵季平老师,我们从《黄土地》就开始合作,他一直是我最尊重的作曲家。还有谁呢?还有很多,我的助手、合作者张进战、白玉,美术杨占家都对这个电影作出了很多的贡献。”

“我们这个戏基本是在隔壁北影的厂区里面拍摄的,也去了北京的很多其他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厂区所搭建的景地有些已经不在了,和那些人一样,有些还在,但是已经非常苍凉破旧了。我现在到了那个地方,自己对自己说:‘真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但即令如此,我已生了很多关于无常的感慨,唯一留下来的,就是这部电影,25年来,一直都在这。”陈凯歌导演说。

陈凯歌导演表示要特别感谢这部影片的制片人徐枫女士,以及小说原作者李碧华女士,如果没有在1988年的戛纳电影节第一次遇到徐枫女士,没有她的“等”,就不能有这部影片的面世。

他说:“《霸王别姬》这件事情的缘起是从一位住在香港的女制片人徐枫女士开始的,徐枫女士原来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女演员,和胡金铨导演合作拍摄过很多经典的影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侠女》。

我就是在1988年带着电影《孩子王》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遇到的她。等到《孩子王》在戛纳的首映式这一天她也来了,影片放映完后大家匆忙打了个招呼就散了,第二天她又找到我说:‘你拍得挺好,但是我觉得你能拍的更好。她说,‘我这有本书,你看看,愿不愿意把它拍成电影。我当时真没当回事,因为一个制片人将一本书交与一位导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本书就是《霸王别姬》。我说:‘感谢您的盛意,但是我还有别的片子要拍。她说:‘我可以等你。”

感叹“惺惺相惜”的机缘

接着,陈凯歌导演分享了当时剧本创作、角色选定时的一些经历。他赞许张丰毅、张国荣两位主演对角色塑造的准确。谈到张丰毅时,多年还为他“戏痴”的精神所动容。

“其实我过去回忆过我第一次见到张国荣的情景,我是在剧本初稿还没有完成,只能以口头形式向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去的香港,徐枫女士为我安排的见面地点在香港文华东方酒店,也就是他十多年后纵身而下的这家酒店。

“张国荣非常安静斯文,我讲得很急,生怕我们会有语言障碍,因为我讲的是普通话,而他是一位说粤语的演员,我怕我讲的打动不了他。我在其他场合讲过他抽烟,手指微微颤抖,在讲的过程中我有了一种排斥的心理。我暗问:我怎么知道他是扮演程蝶衣的合适人选,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好演员。我的故事可是发生在国内,而他是个香港入,他能理解这样的角色吗?而我在这里疯狂地讲着一个可能遭到他拒绝的故事。他一直没说话,一直静静地听着,有时候看看我,有时候不看,我就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当我全部讲完之后,我突然认定他就是程蝶衣,因为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坐在船头的,这个故事之船的船上的人,在船动起来以后,湖光山色时时在变化,这些光影、水波都在他的脸上有所反映,我不愿意说他是在演,他是紧追着程蝶衣,用一种非常含蓄的方法接近他、表达他、爱他。然后他站起来和我握手说,‘谢谢你为我讲故事,我就是程蝶衣。后来我二次去了香港,跟张国荣再见面,劝说他不要因为中间出现了波折而放弃这个角色,他一口就答应了……”

导演自己认定了张国荣就是“程蝶衣”的不二人选,而恰巧此时张国荣也跟他说,“我就是程蝶衣”,这不由让人感叹“惺惺相惜”的机缘。

“我在电影停机不久,杀青宴吃过,虞姬自刎之后堕入梦乡,突然就梦见张国荣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走进来笑容满面地对我说:‘从此告别了。我就醒了,不知何故就掉眼泪,后来泪眼蒙目龙之际回想,此时距离他离世还有十年,但似乎这个梦就预示了他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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