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下本土文化对外传播人才培养创新研究
2018-01-23何艳萍
何艳萍
(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 国际传播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2)
一、 中国本土文化对外传播的意义
从目前对外传播“西强东弱”的格局和发达国家对传播技术和文化市场的垄断地位来看,发展国家无选择地对外传播自己的文化并不可取。要想打造中华文化走出去的品牌和影响力就需要深入挖掘能够代表中华文化的特色元素。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的文化输出远远小于他国的文化输入,“文化赤字”现象严重。以图书为例,2006年中国图书进口和输出的贸易逆差为10 ∶1,而作为文化传播的领头羊美国在国际文化市场所占的份额是中国的20倍。面对这种困局,将独具特色的中国本土文化作为破解对外传播困局的突破口具有重要的意义。
有学者认为本土文化即传统文化。两者之间确有共同之处,但却不应该画上等号。相较于传统文化,本土文化更加原生态,它们扎根本土、世代传承、极具地方和民族特色;它们或经过本地区特色习惯和风俗的沉淀,或被历史传统所冲刷,体现出本土的独创和纯粹的文化形式。本土文化是长期生活的累积,具有文化表层的巨大差异性,因此也是对外传播的绝佳素材。文化若缺少鲜明的特色会难以传播,文化若缺少具有科学依据的传播方式就无法传播。跨文化的核心宗旨是要保证传播渠道的畅通,因此精彩的内容离不开有效的表现形式, 这样才能够有效激发具有不同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的他国受众的兴趣和关注, 产生预期的影响力和传播价值。湖南卫视的“汉语桥”将中国各地区不同文化的内容以比赛的形式进行传播,促进了中国本土文化的普及宣传,也推动了中国本土文化与其他文化的交流。红极一时的“舌尖上的中国”深度挖掘中国极具特色的地域饮食文化资源,它是中国各地域民风民俗的文化缩影,每一帧菜肴的图像资源都是当地文化传统的载体,以至于很多外国人都知道在中国吃辣要去四川,吃酸要去贵州,吃火锅要去重庆。
中国文化对外传播从广义范围上来看是国家层面的,这也是全球信息化的一个部分。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很多他国受众对中国的了解大多数是来自两种渠道。第一,对中国的某一城市或某一区域的亲身见闻;第二,媒体对中国某些地区的报道。对于前者,该特定区域的经济、文化等直接影响到受众的感触,他们也会将以点带面,将局部的感触和中国整体形象联系在一起;对于后者,由于西方媒体掌握目前国际话语权的主动权和国际传播市场的垄断权,大多数西方受众是从西方媒体来了解中国,而意识形态和国家利益的影响直接导致西方媒体对中国的报道存在失真和偏见,如西藏“3·14”打砸抢事件的报道,让很多西方受众对中国民族问题产生后果严重的误解,而普通受众对媒体缺乏辨别的手段,故而会将虚假信息误以为真。
因此,无论是对于国家整体形象塑造还是对于提升地方形象和知名度而言,中国本土文化对外传播都有着无可替代的现实作用。
二、中国本土文化外译传播人才培养的现状
“联接中外、沟通世界”是习近平主席对党的新闻舆论工作所提出的时代要求。在“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面对新的历史条件,完成新的战略使命,教育是基础,人才是核心。如何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创新型人才,打造适应并能加快“一带一路”进程的智库建设,为国家战略建设提供人才和智力支持,是当前高校人才培养必须深入思考的一个问题。
2005年1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启动“新闻教育与文明对话项目”,旨在促进各国新闻教育机构在全球化浪潮下的合作与交流,这为中国对外传播教育工作带来了契机。多年来,中国高校一直承担着中国对外传播人才培养的重任,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这主要表现在:
1.教育理念发生转变,从培养“对外宣传人才”转为培养“对外传播人才”和“跨文化人才”
受传统观念的影响,长期以来中国对外传播以政治向背为出发点,“举国动员”和“政府助推”的模式带有浓厚的宣传色彩。这也直接导致在人才培养理念上更加重视“国家形象”和“国家利益”,强调“内外有别”,主要任务是向世界介绍中国。改革开放带来中国经济的迅速腾飞,而与此同时,中国对外传播能力却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互联网的普及让以往的“内外有别”不复存在。新形势下,对外传播的新闻原则和传播理念发生重大转变,高校人才培养的目标也从如何培养“对外宣传人才”转变为如何培养“对外传播人才”。公共外交学、传播学、营销学等被引进高校,重心从学会“以我为主”到注重培养 “融通中外”,从学习如何让世界了解中国,到学会如何“讲好中国故事”。这种教育理念的变化并非是要弱化对外传播中的国家利益,而是要让培养对象了解到国家立场的表达不能超越新闻本质的规定,要学会如何平衡新闻与宣传的关系,巧妙的富国家利益与全球价值中,从而产生更好地传播效果。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校在跨文化人才培养方面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也取得了瞩目的成绩。结合“一带一路”战略建设的提出,精通中外文化的“跨文化人才”培养成为诸多高校的特色。如延边大学利用民族特色,充分发挥区域优势,设立一批体现民族历史与文化、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特色专业 ;北京外国语大学利用语言特色,探索“一带一路”中的国别和国际组织人才、非通用语种人才等创新培养模式。现如今,由中国培养的各类跨文化人才不仅活跃在与中国相关的国际关系和国际政治领域,在世界很多重要的全球治理与国际合作机制中也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2.教育规模发生转型,从国内培养转为“本土+跨国”联合培养
传统的中国对外传播人才教育长期以来以培养“基础理论”+“外语能力”+“业务水平”三合一人才为主,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基本上满足了中国对外传播人才的需求[1]。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和参与全球治理体系程度的加深,中国为全球提供越来越多的公共产品,如“一带一路”、“亚投行”、“金砖领导人”峰会等,对全球治理的贡献也从硬实力逐步转为软实力。因此培养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能够参与国际事务和国际竞争的国际化人才是中国高校人才培养转型的方向。
利用国际化办学模式,如开展“2+2”“3+1”等跨国加本土联合办学模式,成为很多高校办学特色。在传统教学之外,让学生走出国门。一方面让学生立足于中国国情,增强国家立场;另一方面通过形式丰富的海外教学实践,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和语言能力,让学生充分了解对象国的国情,通晓国际规则,这为“讲好中国故事”“发出中国声音”提供了强有力的跨文化、跨国界人才保障。
3.教育体系愈加灵活,深度专业化和“泛专业化”模式成为亮点
“泛专业化”模式与当前“复合型人才”培养的理念是不谋而合的。社会需要的人才是专而博的,因此立足于市场对人才的需求,中国诸多高校采取了深度专业化和泛专业化的同步培养策略。深度专业化是在同步社会对人才需求的过程中,不断调整培养过程中专业化的不足,提升学生专业竞争力。同样是英语专业,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就会以经贸领域的特点进行专业的拓展。而国际关系学院则会充分考虑国际关系特点来深度拓展。而“泛专业化”是为了弥补专业的分割,更好地满足社会对复合型人才的需求。社会经济的活跃带来的是职业的不确定性和岗位的变动性。专业之间的泾渭分明就需要转为互相渗透,互相结合,这样可以更好地给学生打造较为宽广的就业前景。
我们在肯定成绩的同时,更应该对存在的短板和问题进行反思和总结, 这样才能为今后的改革和创新找明方向。从中国本土文化外译传播人才培养的现状来看,主要的问题主要体现在:
1.培养模式:缺乏学校和媒体的联动长效模式
中国的国际传播培养以“专业知识+外语+媒体实习”三模式结合为主,专业知识和外语的能力培养最终都是为最后的实践做铺垫。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文化对外传播无论从政府层面还是从公共外交层面来说都离不开媒体环节。但从目前来看,学校培养的重心依然以校园内的专业知识和外语能力为主,同时鼓励学生进行实践,但是由于很多学校缺乏与媒体建立长效联动机制,院校教学和媒体教学双轨制尚不成熟,导致学生在实践过程中会出现时间短、不连贯的弊端,有些实践甚至是与学生的专业不相关,这样无法充分满足学生对系统性和专业性指导的要求,也割裂了教学和实践的互动性。当今的全媒体时代,传播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传媒业的变化如若不能让学生及时感知、同步掌握,文化沟通就会出现障碍,文化交流就会受到影响。
2.培养内容:传统文化教育受重视程度不高
在2016年由河海大学所组织的“当代大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现状”调查问卷中发现,各科类专业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程度不高。问卷中一道高中课本中的文化题回答正确率不足50%,这一结果在理工科和艺术类院校更低(分别为35%和20%)[2]。目前,中国高校在人文教育领域中除去哲学、历史、文学等直接和文化相对接的专业之外,传统文化教育出现弱化和淡化的倾向,这种倾向在理工科高校更为严重。中国高校传统文化教育弱化背后的原因有受社会变迁和价值观念变化的影响,同时教育体制的一些弊端如应试教育的功利性导致忽略学生的兴趣培养,尤其忽略对学生人文素质的教育培养;学科过于精细的划分使得理工科的学生较少有机会去系统的“管古至今思进退”,这就很难带动学生对传统文化学习的兴趣和热情;再加上高校人文社科类课程内容分散,缺乏系统性,很多都以选修课的形式存在,使得这些课程被贴上可有可无的标签,这就很难带动学生学习的热情。
3.培养方式:教师和培养对象的文化自觉性有待提升
文化自觉性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理解所接触到的多种文化,通过自主的适应,取长补短,确立一个共同认可的基本秩序[3]。学校的基本职能是教育,而文化是需要通过教育进行传承的,这就使得学校成为特定的文化传承场所,胡锦涛同志在清华大学一百周年校庆的演讲中,明确将“文化传承与创新”做为高校的第四大职能。因此教师进行授业解惑的同时也被期待能够在教学过程中主动自觉地承担文化的传承和延续发展,因为知识本身就富含文化内涵。 目前中国高等院校的教师对涉及自己业务的教学和科研投入较多,而较少去主动加强自对身的文化素质的培养,自觉承担文化教育的使命意识不够。同时学生在接受专业知识教育的同时,也应该意识到学习不仅仅是学知识,更应该要学文化。在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也需要去主动自觉地承担文化传承的使命。在上述的调查问卷中,能讲出5个以上传统节日起源的受访者不到25%,其中能对自己家乡的本土文化有深入了解的不足6%,可见高校学生的文化自觉性也有待提高。
三、中国本土文化对外传播人才培养模式的创新与实践
1. 培养实践创新:教学医院模式
教学医院模式在中国高校不是新鲜事物,“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因专业的特殊性,医学院的学生不仅需要掌握较强的理论水平,实践应用能力更要过硬,而教学医院模式将教书育人和救死扶伤融为一体,让学生在实践过程中学习应该掌握的专业知识。对外传播人才培养可以借鉴此类模式,因为对外传播也是应用性较强的学科,他们和医学院的学生一样最终需要将理论转化为实践,善于学会运用国际思维,善于利用媒体来进行跨文化交流。而如何实现最终的跨文化交流的无缝交流,最终达到“向世界说明真实的中国”这一宏伟目标,理论学习和实践相结合是众多学者和教育者的普遍建议。
中国高校传统的培养模式大多是在集中教学培养环节结束之后进行实践环节,即通常安排在大四阶段,这种安排会导致实践滞后于教学,无法及时检验教学内容,也就无法及时发现理论培养与专业实践的差距。美国亚立桑那州立大学就模仿教学医院模式开了新河,将当地电视台引进学校,州立大学新闻学院同时也变身为一家媒体机构。教师在授课的同时也是记者、编辑或主播,学生在学习专业知识的同时也在进行新闻的采访、编辑、报道等专业实习,这样就可以在较大程度上避免了学习和实践相脱节的现象。 同时该学院采用双师制教学,即教师同时来自学校和业界,且业界的教师队伍所占比例超过三分之一,很多都是高级记者和编辑,他们对业界动态了若指掌,这样可以及时更新教学课堂的内容,提高教学效率,也能较好地促进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2.学科分类创新:融学科复合培养机制
学科融合现已成为高校学科分类创新和探索的新课题。因为随着科学的发展,学科分类呈现出精细化的倾向,尤其是进入高等教育阶段,所谓隔行如隔山。 这会使学科的发展呈现单向度。而对外传播人才的培养是基于“国情”+“新闻传播”+“外语能力”等多学科为融合的复合型人才,无论是从知识体系还是在思维模式上都是多模态、立体化的,而目前新闻学专业的学生存在英语表达能力较差、对国情研究不精、对西方文化了解不深入的问题;外语专业和跨文化专业的学生又存在媒体实践经验较少,缺乏对媒体的传播思维和操作能力。因此以融学科复合培养机制作为创新,强调主导学科和支撑学科的交叉融合,且主导学科和支撑学科的学分比例可为2 ∶1,甚至是1 ∶1,学时覆盖以一定的逻辑顺序贯穿全部学习阶段,目的就是以多学科作为支撑,将不同学科的知识进行交叉融合,从而为打造复合型人才服务。
3.课程设置理念创新:通识课程与专业课程并重
自19世纪美国的帕卡德(A.S.Parkard) 教授将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首次引入高等教育领域,越来越多的学者和教育者开始对通识教育进行关注和研究[4]。通识教育又被翻译成“通才教育”,它与传统的专业化教育相比最大的特点是非专业性和非职业性,鼓励学生从实际出发进行自由选择,在不与职业相挂钩的情况下,让学生对不同的学科都有所涉猎,旨在培养学生以博学做学问,以明辨来思考,力争培养学生的全面发展。因此这种不带功利性的教育模式又有学者称之为自由教育。20世纪以来,通识教育课程进入欧美大学课堂,并成为必修课程供学生自由选择,国内最早开展通识教育的院校非北京大学莫属,它的通识教育文库范围从人文到社科,从古典文学到现代美艺欣赏,从生物科学到物理实验等,试图将最经典的人类文明传授给学生。
中国本土文化对外传播需要通识跨文化、跨学科、跨行业的复合型人才,学生完整的知识构架就必不可少,这就需要扎实的融学科背景做铺垫。学校可以在专业领域之外开设一系列内容广泛的学科,并规定必须学习的总量,也可以将融学科进行必修式分类,例如人文类、社科类等(哈佛大学在其《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中》分成六类)[5],学生需在每类中完成规定的门数或者学分,且融学科比例应不低于专业学科的三分之一。在通识中学会博,在专业中学会专,这正是当下对博学多识人才培养的最好诠释。
四、结 语
“一带一路”倡议辐射六十多个国家,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文化背景、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等,随着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交流逐渐深入,我国急需一大批可以“联接中外、沟通世界”的高素质国际化人才,这对肩负着人才培养重任的高校提出了现实的挑战,从实际出发,搭建业界和学界、学科和学科、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多元联合,多管齐下,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才能对复合型国际化人才的培养做出真正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