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时期南匈奴逢侯叛乱探析
2018-01-23□翟飞
□翟 飞
东汉时期南匈奴逢侯叛乱探析
□翟 飞
东汉和帝永元六年(94),南匈奴贵族逢侯受北匈奴新降胡胁迫于西河郡美稷县发动武装叛乱,历时25年之久,直到元初五年(118)逢侯再度款塞归附而结束。依据文献记载和考古调查判定,逢侯叛众西逃途中的牧师城即今东胜区城梁古城,渡河地点在今巴拉贡镇河滩处,满夷谷即今阿拉善左旗哈鲁乃山乌兰布拉格峡谷。
南匈奴;逢侯;新降胡
东汉和帝永元六年(94),南匈奴贵族逢侯在北匈奴新降胡的胁迫下于西河郡美稷县发动叛乱,历时25年之久直到元初五年(118),逢侯穷途末路款塞归附而结束。此次叛乱是南匈奴归附以来在北部边疆地区出现的重大叛乱事件,给北部边疆带来深重的灾难。对此事件前辈学者早有论及,如马长寿《北狄与匈奴》[1]36、林幹《匈奴史》[2]100-101、陈序经《匈奴史稿》[3]385-387、慕中岳和武国卿《中国战争史》(三)[4]378-386,以及日本学者泽田勳《匈奴:古代游牧国家的兴亡》[5]179-182,等等,但鲜有详论。笔者不揣浅陋,试对此事件作一详细探究。
一、逢侯叛乱的历史背景
东汉初年,呼韩邪单于之子孝单于舆破坏了呼韩邪单于“约其诸子以兄弟次相传”[6]1434的约定,欲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杀害伊屠知牙师,又猜忌侄子比,激化了匈奴内部的矛盾。这最终导致匈奴内部的分裂,南匈奴归附东汉政府,成为东汉北疆的地方藩属政权。
汉和帝永元五年(93),南匈奴屯屠何单于去世,左贤王安国继承单于位,但他的声望不及师子,“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7]2954。安国由此对师子极为怒恨,利用新降附的北匈奴部众和师子间的矛盾,欲借其力量除去师子。师子敏锐地洞察到安国的阴谋,乃“别居五原界”,得到行度辽将军朱徽的庇护。[7]2954安国又与使匈奴中郎将杜崇发生矛盾,后“(朱)徽、(杜)崇派兵造其廷”[7]2955,安国被迫发动叛乱,旋即败北殒命。单于安国死后,师子遂以左贤王的身份继任单于。即位伊始,北匈奴“降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7]2955,被使匈奴中郎将府的安集掾①击退。之后,北匈奴新降胡二十余万人全部反叛,推举前单于屯屠何(58—93)之子逢侯为伪单于,拉开北匈奴新降胡支持下的逢侯武装叛乱的序幕。
二、逢侯叛乱的时空过程
南匈奴内附后,东汉政府将其安置于西河郡的美稷县,驻牧于此的南匈奴生产生活十分安稳,逢侯叛乱打破了这种平静局面,《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载:“降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护士与战,破之。于是,新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皆反叛”。这支新降胡,笔者认为应是永元元年(89)窦宪率军在漠北大破北匈奴单于后降附的二十余万人。《后汉书·窦融列传附窦宪传》:“于是,温犊须、日逐、温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众降者,前后二十余万人。”[7]814《后汉书·南匈奴列传》亦载:“北单于奔走,首虏二十余万人。”[7]2953还有一佐证,使匈奴中郎将耿谭“以新降者多,上增从事十二人”[7]2954。因此,这批二十余万的新降胡是叛乱的主要参与者无疑。之所以称之为新降胡,既是其特殊的身份,也是为便于区分和管理的需要。史书没有明确记载这批新降胡的安置地,但也并非无可稽考。如前所论,单于安国即位后意欲借新降胡之力除去师子,“委计降者,与同谋议”,师子被迫移居五原郡界。安国与朱徽、杜崇发生矛盾后,“安国夜闻汉军至,大惊,弃帐而去,因举兵与新降者欲诛师子”[7]2955。从《后汉书》对于两事的记载来判断,这批新降胡是被安置于南单于驻地美稷县附近的。不然,单于安国焉能与之谋议?师子又何必逃离呢?再者,夜闻汉军至,又怎能与新降者一起举兵?因此,新降者分布于南单于驻地美稷县附近是不容置疑的。
新降胡发动叛乱的策源地业已清楚,鉴于整个叛乱事件持续时间之长、空间跨度之广,笔者拟分两个阶段进行剖析。
(一)新降胡“河南地”叛乱(公元94—95年)
东汉和帝永元六年八月,新降胡十五部二十余万在“河南地”②发动武装叛乱,拥立逢侯为伪单于。逢侯欲率领新降胡向朔方郡进发,意图退至漠北的涿邪山,“将车重向朔方,欲度漠北”。朔方郡位于西河郡的西方,叛胡当是自东而西叛逃。再者,从“河南地”政治格局亦可推知。此时美稷县所在的西河郡,据《汉志》、《后汉书·郡国志》载,西汉时有属县三十六,经东汉初年的郡县省并,西河郡仅有十三属县,相较减少三分之二。这就势必引起西河郡政治格局的变动。《中国历史地图集》(二)东汉并州刺史部显示,西河郡美稷县以西西汉时的属县尽被省废,可知美稷县以西军事部署及防守力量相对其北部度辽将军府驻地曼柏县来说势必较弱,西逃为不二之选。叛众一路“杀略吏人,燔烧邮亭庐帐”[7]2956,引起北部边疆地区社会秩序的激烈动荡。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降胡叛乱,南匈奴单于师子和使匈奴中郎将杜崇始料未及,只能撤离美稷县城。东汉政府对此叛乱事件亦高度重视,永元六年九月,“以光禄勋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积射、缘边兵,护乌桓校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6]1572-1573。趁东汉政府征讨大军还未完成集结时,逢侯率万余人围攻单于师子和使匈奴中郎将杜崇于牧师城,“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余骑围攻之”[7]2956。从九月到十一月,久攻不克。至十一月,邓鸿率诸军抵达美稷县城(今准格尔旗暖水镇榆树壕古城)。迫于东汉军队的威势,逢侯被迫撤离牧师城,仓皇向西往满夷谷方向撤退。牧师城保卫战以师子的险胜而结束。
逢侯向西撤退后,南匈奴单于师子在东汉军队强力支援下开始反击,“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和邓鸿等将紧追叛胡[7]2956,双方在大城塞发生激战,“斩首三千余级,得生口及降者万余人”[7]2956。在政府军的重创之下,逢侯率残部踏冰渡过黄河。笔者推测其似从西河郡西部、朔方郡南部的黄河某处渡河,极有可能是杭锦旗巴拉贡镇的河滩处。渡过黄河后来到了满夷谷,在此又遭到任尚率领的乌桓、鲜卑部族武装截击,史载“复大破之”。忖之,逢侯所领叛胡当损失惨重。《后汉书·南匈奴列传》云:“前后凡斩万七千余级。”[7]2956大城塞之战斩首三千余级,冯柱又斩首四千余级,那么此次歼敌当在万余人左右。在接连重创之下,逢侯从满夷谷“经过朔方西北方漠南草原”[8]33,来到漠北涿邪山地区。东汉军队基本肃清北匈奴新降胡在“河南地”的叛乱势力,维护了边疆地区的稳定。
(二)逢侯再度款塞归附(公元95—118年)
逢侯经由满夷谷窜逃至漠北涿邪山后,将其叛众一分为二,“自领右部屯涿邪山下,左部屯朔方西北,相去数百里”[7]2956。永元八年(96)冬,叛胡左部发生内部矛盾,“自相疑叛”,遂纷纷款朔方塞再次归附。东汉政府对之既往不咎,由新任行度辽将军庞奋予以接纳,并将降胡安置在北边诸郡。左部的归附,依其在塞外的位置——朔方郡的西北方,及朔方郡治临戎县(今巴彦淖尔市磴口县河拐子古城)来看,应经由鸡鹿塞(今哈隆格乃山口)诣朔方郡城归附的。失去左部屏护的逢侯右部处境骤然严峻,“南单于比岁遣兵击逢侯,多所虏获”[7]2957。与此同时,逢侯又遭北部鲜卑侵扰,部众无所归,入塞降附者络绎不绝。汉安帝元初四年(117),逢侯再度遭到鲜卑诸部的沉重打击,“部众分散,皆归北虏(鲜卑)”,陷入穷途末路之境地。元初五年(118),逢侯带领部众百余人,叩朔方塞请求归降。经度辽将军邓遵上奏中央政府后,就将其徙置于颍川郡(治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东汉政府如此安置之目的,《后汉书·南匈奴列传》李贤注:“(逢侯)既被鲜卑所破,部众分散,若留在匈奴,或恐更相招引,故徙于颍川郡也。”[7]2958
综上,随着逢侯的最终归附,历时25年的北匈奴新降胡叛乱最终结束。此次叛乱的主力是永元元年(89)来自漠北的二十余万降附者。其叛逃的路径是:自美稷县(今准格尔旗榆树壕古城)沿东胜梁向西到牧师城(今东胜区城梁城,详后),再向西到大城塞(今杭锦旗敖楞布拉格古城[9]155-164),继而向西在巴拉贡镇河滩处渡过黄河(详后),趋向满夷谷(今阿拉善左旗哈鲁乃山乌兰布拉格山谷,详后),经由朔方郡西北的漠南草原抵达漠北涿邪山(今蒙古国西南部阿尔泰山脉东南端与戈壁阿尔泰山山脉西端间的山体[10]109)。这场叛乱涉及今鄂尔多斯市、巴彦淖尔市南部、阿拉善盟北部及蒙古国西南部。
三、逢侯叛乱涉及的三处地名考
逢侯叛乱涉及的大城塞、涿邪山地理位置已由前辈学者考订,但牧师城、渡河地点、满夷谷虽有人提及,仍尚待考证。
(一)牧师城
前揭已指出牧师城大体在逢侯叛胡从美稷县沿今东胜梁西逃的途中。牧师城,笔者认为当与汉代牧师苑有关,后因以为城。汉代牧师苑,据《汉仪注》载:“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边、西边。以郎为苑监,官奴婢三万人,养马三十万匹。”[11]150据此可知,牧师苑是“牧师官管理下的牧场,它们一般设在适宜畜牧的边郡,以养马为主,兼牧牛、羊,是官营畜牧业的重要生产基地”[12]99,实行“太仆—牧师令—牧师苑”三级管理体制。太仆,为中央政府官员,《汉书·百官公卿表》:“太仆,秦官,掌舆马,有两丞。属官有……边郡六牧师苑令,各三丞”[11]729。牧师苑与地方郡县系统不同,受辖于中央官太仆。在这种独特的管理体制下,牧师苑长官牧师令需要固定的办公场所,毫无疑问,牧师城应为牧师令驻地,其当设在牧师苑中或临近地区。牧师苑的选址则要有适宜畜牧的优良、广阔牧场及丰茂的水草。那么,在今东胜区东胜梁一带是否存在这一地域呢?据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统计调查,在今东胜梁中西段的罕台庙乡(今罕台镇)有天然草场48万亩,其西边柴登乡有草场8.5万亩,泊江海子乡(今泊江海子镇)可利用草场26万亩。[13]235-237草场广袤,畜牧业发达,可以想见两千年前此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形。除此之外,还有一强力佐证,在今柴登乡西南、泊江海子镇南有一湖泊——陶日木海子。据艾冲考证此乃汉时“虎泽”[14]132-135。《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记载,“虎泽”是东汉藩属政权南匈奴单于及其直属部落的游牧区域,其周围地势平坦、草原广阔、牧草肥茂、水源充足。且据史念海研究,东胜梁高地,汉代植被茂密,水草丰美,适于匈奴部众游牧,此区已发现匈奴墓葬,表明南匈奴曾在此长期的活动。[15]86那么,这样一个优良牧区定是牧师苑辖域的首选之地。据此可知,在今东胜区东胜梁中西段区域的确存在罕台镇、柴登乡、陶日木海子所组成的广袤草场。恰在草场中部稍偏东有一汉代古城遗址——城梁村古城。该城址位于东胜区西北35千米,城梁村南的高地上,“城为方形,东西长约480米,东北角有一土丘;西南方有三个土丘,可能为古代建筑遗迹。另外尚有三个石柱基。城内地面陶片甚多,多为粗、细绳纹。瓦很大,瓦当有些为半圆形,花纹为回纹。亦有灰渣,在城外北面土坡下,过去常发现铜镞,有的成捆,铁杆锈在一起,曾发现陶管老乡以其做烟囱用”[16]228。综上,对牧师苑的建置、逢侯叛胡沿东胜梁西逃路线及此区域自然地理环境、地形地势、交通等因素综合考虑,笔者认为,此古城遗址当为汉代牧师城。
(二)渡河点
大城塞之战后,逢侯叛胡西逃,乘冰渡过黄河。关于黄河,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今杭锦旗西部与磴口县间的黄河与两千年前汉代河道方位不同,位置偏东,汉代黄河故道在其西方。从《水经注》的记载可知,“河水又北径临戎县故城西”[17]75。临戎县城是朔方郡治,在今黄河西岸磴口县北部布隆淖镇,与《水经注》所记方位相反。再者,汉时黄河自桌子山西侧向东北流,至三封县(今磴口县麻弥图古城)附近转为北流,而今此段黄河一直保持东北流向。汉时黄河,据侯仁之考察,“在今布隆淖迤西一直到陶升井之间,至少有三道古代河床的遗迹”[18]358-359。侯仁之推断,“黄河故道大约从今磴口迤南不远,即开始与今道分歧,应是傍今道迤西向东北流,然后转向北流”[18]360,“在今布隆淖土城西北约4公里的南北向古代河床很有可能是前汉到北魏之间的黄河故道”[18]360-361。磴口县以南、黄河东岸,地势陡峻,东北是杭锦旗西北部硬梁地,南偏东是桌子山北段余脉,不易通行。只有两高地间沟通杭锦旗和巴彦淖尔市的巴勒贡沟可供通行。沟西有一平坦地——北流黄河东向凸出的滩地。[19]268-269[20]276-277依据侯仁之所测绘《乌兰布和沙漠北部汉代遗址与水系分布示意图》[18]362,此滩地正好位于汉代黄河故道与今黄河河道的分叉处,今巴拉贡镇镇区就在此区域内。此段黄河水势平缓,河床较宽,河道较窄,极易涉渡[21]10。因此笔者认为,逢侯叛胡从大城塞沿今杭锦旗到巴拉贡的公路,通过巴勒贡沟孔道,至今巴拉贡镇所在滩地乘冰渡河。
(三)满夷谷
满夷谷是阴山山脉一南北交通谷道,其首见于东汉和帝永元元年(89)窦宪征伐北匈奴的文献记载中。《后汉书·孝和孝殇帝纪》载:“(永元元年)夏六月,车骑将军窦宪出鸡鹿塞,度辽将军邓鸿出稒阳塞,南单于屯屠何出满夷谷,与北匈奴战于稽落山,大破之,追至私渠比鞮海。”[7]168同书《窦融列传附窦宪传》与之相似。满夷谷在文献中的最后记载是永元六年(94)南匈奴贵族逢侯叛乱期间,之后不再见于史籍。
要确定满夷谷的具体位置,只能从上述两件史事窥探。关于东汉政府军三路北伐北匈奴之事,《窦融列传附窦宪传》记载最为详备:“明年(永元元年),(窦)宪与(耿)秉各将四千骑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万骑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屯屠何将万余骑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及缘边义从羌胡八千骑,与左贤王安国万骑出稒阳塞,皆会涿邪山。”[7]814三支军队,一支出鸡鹿塞,一支出满夷谷,一支出稒阳塞。鸡鹿塞即今巴彦淖尔市磴口县西北哈隆格乃山口,属朔方郡。稒阳塞即今包头市北昆都仑沟,属五原郡。因此,这两支军队当从五原郡、朔方郡出塞,路径不同,也符合“《史记》、《汉书》记载塞外用兵的体例”[22]801-802。南单于屯屠何经满夷谷出塞,那么满夷谷当亦有所统属。据史念海、梁万斌等研究,西河郡西方、朔方郡南方的“两属之地”[22]801-802[23]1-11[24],除南部小部分外,当属西河郡。结合此区域的考古调查,也证明此区属于汉朝政府的有效控制范围,此可参考魏坚《内蒙古中南部汉代墓葬》[25]135-196。因此,满夷谷当位于西河郡出塞要道上。西汉曾多次从西河郡出兵,说明西河郡西部是存在出塞通道的,那么南单于屯屠何当从西河郡出兵。至于史籍中将三支军队概括为“出朔方击北虏”、“理兵朔方”,显然是依据统帅窦宪的行军路线而言。若此,满夷谷当在狼山西侧阿拉善左旗北部哈鲁乃山某山口(谷)。“哈鲁乃山是一座近东西走向的山脉,在山南北各有一列汉代烽燧。在山区存在一条大致呈南北向的山区通道——乌兰布拉格峡谷,谷中四季有流水。在其西边的山间台地之上有乌兰布拉格障城。”[26]192-193[27]5笔者认为,哈鲁乃山区的南北走向的乌兰布拉格峡谷当是东汉时期的满夷谷。从地理位置及其与高阙(今狼山石兰计山口)、鸡鹿塞两关谷的道里来看都是合适的;山谷内优越的水草资源适合匈奴等少数民族的交通活动,况乌兰布拉格峡谷今属东阿拉善左旗自然保护区,在某种程度跟满夷谷之名暗合。逢侯在其父屯屠何出兵满夷谷后第五年,也选择满夷谷逃往漠北,此举绝非偶然,应是五年前他追随其父屯屠何北征行经满夷谷,对此道非常熟悉,故选择此线北逃。
四、结 语
逢侯叛乱发生于汉和帝永元六年(94)至元初五年(118)间,历时25年之久。此次叛乱始发于西河郡美稷县,叛胡沿东胜梁一路西逃,经牧师城即今东胜区城梁古城,再向西到大城塞即今杭锦旗敖楞布拉格古城,继而向西在巴拉贡镇河滩处渡过黄河,趋向满夷谷即今阿拉善左旗哈鲁乃山乌兰布拉格山谷,经由朔方郡西北的漠南草原抵达漠北涿邪山即今蒙古国西南部阿尔泰山脉东南端与戈壁阿尔泰山山脉西端间的山体,自东向西横贯鄂尔多斯高原。叛乱涉及今鄂尔多斯市、巴彦淖尔市南部、阿拉善盟北部,以及蒙古国西南部。逢侯叛乱导致边疆局势的动荡,打乱东汉政府原先的边疆军事部署。通过对此次叛乱事件的探讨,有助于加深对东汉北部边疆局势演变的认识,对于了解匈奴族的兴亡具有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使匈奴中郎将与南匈奴单于共驻西河郡美稷县城,使匈奴中郎将兼有护卫和监督南匈奴双重职责。《后汉书·南匈奴列传》曰:“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将段郴及副校尉王郁留西河拥护之,为设官府、从事、掾吏。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
②“河南地”历来多有争议,本文采取史念海在《新秦中考》中的观点:“河南地的范围是北起阴山之下的黄河以南,南至朝那、肤施之间的秦昭襄王所修筑的长城,东西两侧都达黄河。”《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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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仇王军)
翟 飞(1992—),男,河南南阳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边疆史地。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鄂尔多斯高原历史地理研究”(项目编号:11&ZD097)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