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与早期中国革命话语的建构
2018-01-23
十月革命是20世纪人类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件,它开启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十月革命对中国近现代史有着深远的影响。它将马克思主义原理传入到中华大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实际和实践的具体结合,亦是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掌握中国革命话语主动权的过程。早期这些接受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热情宣传十月革命的成功经验,构建中国革命话语,争取民众的认同、理解与支持,并最终探索出了“组党—革命”的俄式革命道路。既有关于十月革命的研究,更多是阐述十月革命对早期中国革命发生的影响,甚少有学者关注到十月革命对革命话语形成的影响,尤其是经过俄国革命精神洗礼的早期知识分子对早期革命话语建构的贡献。故而本文着眼于月革命胜利初期革命话语的建构,旨在考察先进的知识分子对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宣传、实践及构建革命话语的内在逻辑。
“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论人民民主专政》(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71页。毛泽东高度肯定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政治发展中的作用,肯定了十月革命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重要地位。初起之时,早期知识分子对十月革命的认识比较模糊,曾一度认为其为“二月革命”的继续,是资产阶级与封建势力之间的斗争,是俄国的一场暴乱,尚未清晰地意识到这场斗争的实际性质。那么十月革命是如何为民国初年广大的中国知识分子所接受,进而为社会大众认同,成为探究中国革命道路的“样本”,并最终构建起新民主主义时期中国的革命话语的呢?
一、方向的选择:宣传十月革命的缘起
晚清以降,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列强的大肆侵略使中华民族面临空前的灾难,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从“戊戌变法”到“辛亥革命”的失败,国家每况愈下的窘境,使知识分子开始迫切地寻求一种新的救国方案。而此时,北方的俄国通过十月革命推翻了沙皇专制,走上了独立自强的道路,中国的先进分子由此看到了挽救民族危亡的新希望。正如毛泽东所说:“中国有许多事情和十月革命以前的俄国相同,或者近似。封建主义的压迫,这是相同的。经济和文化落后,这是近似的。两个国家都落后,中国则更落后。先进的人们,为了使国家复兴,不惜艰苦斗争,寻找革命真理,这是形同的。”*《论人民民主专政》(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69页。早期先进知识分子传播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具有深刻的意涵。
一是早期知识分子挽救民族危亡的方案存在较大分殊。十月革命胜利以后,早期先进知识分子敏锐地捕捉到救国救民的良方——组党、革命、走俄国人的道路建立劳工专政的国家。因为十月革命带领“同为庞大的专制帝国,又都有内忧外患、积弱不振”*闾小波:《中国近现代政治发展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09页。的俄国迅速走出了黑暗。这让辛亥革命失败后,在政治上极度苦闷和绝望的知识分子再次看到了希望。但这一时期,各种救亡图存的理论和思想争相登场,相互之间博弈激烈。其中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仍固守在欧美民主理论中,认为西方的东西是拯救中华民族的灵丹妙药。1922年5月14日,以胡适、蔡元培为代表的“自由主义派”在《努力周报》发表了《我们的政治主张》,提出了“好政府”的政治蓝图,强调“宪政的政府”“公开的政府”和“有计划的政府”。在改良选举制度的建议中,更是提出了“应参照各国的选举舞弊法”,*蔡元培等:《我们的政治主张》,《努力日报》1992年5月14日,第1版。这些论调从未脱离西方模式的窠臼。国内的无政府主义者则沉浸在“劳动者自由联合”“无政府、无强权、无法律、无宗教、无家庭、无婚姻”*施存统:《“工读互助团”底实验和教育》,张允侯等:《五四时期的社团(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423-439页。的乌托邦理想社会中,不愿意承认十月革命切实可行的革命策略和方法。
此外,即便是对十月革命的经验有一定共识的知识分子,在如何改造中国的问题上亦存在一定的分歧。沉浸在十月革命胜利的兴奋和喜悦中的毛泽东,虽然激情澎湃的称颂十月革命,但考虑到暴力革命可能会使社会再次陷入大混乱的他此时也“不赞成用暴力革命的方式来打倒强权”,而是主张“实行呼声革命——面包的呼声、自由的呼声、平等的呼声”,*《〈湘江评论〉创刊宣言》(1919年7月14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泽东早期文稿》编辑组:《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93页。以期待通过不流血的方式实现中国的独立和富强。后经过“驱张运动”和“湖南自治运动”的锻炼和洗礼,毛泽东开始反思这种温和改良的方式,并最终成长为一个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和“组党—革命”思想为行动指南的职业革命家。但在十月革命胜利初期,毛泽东坚定的改良思想是客观和真实存在的。除毛泽东外,基尔特社会主义的张东荪在奋力鼓吹“救中国只有一条路,一言以蔽之,就是增加富力。而增加富力就是开发实业”,*蔡尚思:《中国现代思想史资料简编》第1卷,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16页。极力宣扬改良主义。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更多的知识分子认识到十月革命精神的实质,接受和实践其精髓,早期先进知识分子果断选择十月革命为言说对象,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和理论,促使中国更多的先进知识分子走向科学社会主义的救国救民之路。
二是十月革命的成功经验,易于革命话语的构建。十月革命将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社会主义的理论转变为现实,成功的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政权,使广大穷苦的民众走到了历史的前台。这不仅证实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并且激励着全世界的尤其是中国的无产阶级为推翻本国的旧政权而斗争。十月革命在与中国境遇颇为相似的俄国取得了胜利,证实了社会主义理论的可行性和现实性,通过宣传十月革命容易获得社会民众对暴力夺权方式的认可。此后,早期先进知识分子积极学习十月革命的精神,探索其革命理念,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此外,宣传十月革命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的俄国积极支持国际共产主义事业。不仅给予人力与财力的支持,更是在各国年幼的共产党成长过程中悉心指导和培养。依凭这些帮助,刚成立不久的中共不仅可以在国内迅速拓展生存空间,扩大自身的政治影响,亦可以迅速跻身国际共产主义社会,拓宽自身的国际视野。诚如预见的那样,在中国共产党人的艰苦努力和共产国际的支持下,中国共产党迅速成长起来,并不断发展壮大。成长起来的中共不断运用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宇宙观武装自己,领导中国的无产阶级在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中,书写了中华民族的新篇章。
二、信仰的源泉: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础认知
十月革命标志着一种全新的政治发展路径,是引领中国走向新世纪的契机。但如何使十月革命获得民众的认可与接受,赢得最大范围的支持,却是当时先进知识分子面临的严峻议题。树立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大旗,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引导大众自觉选择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提升自身和改造社会的思想武器,是先进知识分子破解这一议题的关键之举。他们通过报纸、书刊这些传播媒介,逐渐塑造了民众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观,奠定了大众对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基础认知。
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不久,陈独秀便开始热情的讴歌十月革命。他预言俄国十月革命和法国大革命会让“后来的历史学家,都要把他们当作社会变动和进化的大关键”。*《二十世纪俄罗斯的革命》(1919年4月20日),任建树等编:《陈独秀著作选》第1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525页。他积极的学习和宣传马克思的唯物史观、阶级斗争和劳工专政等学说,明确指出只有通过阶级斗争夺取并掌握政权,被压迫者才能彻底地获得解放。为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1920年5月陈独秀创建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为践行马克思主义革命斗争理论,实现俄国“组党—革命”的革命道路,陈独秀于1920年8月建立起中国共产党的上海发起组,并在三个月后制定了《中国共产党宣言》,为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定了基础。为进一步推动十月革命理念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1922年7月,陈独秀摘译了《共产党宣言》的部分内容发表在《新青年》上,“《共产党宣言》虽是摘译,但这是第一次将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翻译到中国”。*陈长松:《陈独秀前期报刊实践与传播思想研究(1897-1921)》,暨南大学2012年博士学位论文,第168页。随着学习和实践的深入,陈独秀越来越多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来分析中国现实,他强调“倘政府不顾和平,不完全听从市民之希望”“唯有直接行动,以图根本改造。*《北京市民宣言》(1919年6月9日),任建树等编:《陈独秀著作选》第2卷,第26页。在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先进知识分子的影响和感召下,中国涌现出了大批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为后来建设中国共产党储备了大量优秀的人才。
作为“在中国大地上举起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旗帜的第一人”,*胡绳:《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年版,第10页。李大钊在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子。1918年7月1日李大钊在《言治》上发表了著名的《法俄革命之比较观》,高度评价俄国革命的价值和意义,“二十世纪初叶以后之文明,必将起绝大之变动,其萌芽即茁发于今日俄国革命血潮之中”,*《法俄革命之比较观》(1918年7月1日),《李大钊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25-226页。以此扫除国内知识分子对十月革命的疑虑。其后续发表的《庶民的胜利》和《Bolshevism的胜利》更是热情宣扬十月革命,“是Bolsheviki的主义,这是二十世纪世界革命的新信条”。*《Bolshevism的胜利》(1918年12月),《李大钊全集》第2卷,第260页。在讴歌十月革命划时代伟大意义的同时,李大钊不失时机地构建起武装夺权的革命话语。在社会进行“运用革命方式还是改良方式改造中国”的大讨论中,李大钊旗帜鲜明地指出社会主义的革命之路才是挽救中国命运的关键。而武装夺权要靠以工农群众为主体的广大无产阶级。故早在1920年创建《劳动音》时,李大钊就敏锐地意识到在工人阶级中间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性。在主要是工人阶级参加的劳动补习学校,李大钊着力向工人们宣传“劳工神圣”的真理,并引导工人阅读《工人周刊》《共产党》等进步刊物,促进了工人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结合。李大钊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将是改造中国最有力的理论武器,他自觉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教育广大工农群众,剖析中国现实问题,并积极将其引入到中国革命话语的实际建构中。
曾被赞誉为党内“最有理论修养的同志”*《马林致共产国际的工作报告》(1923年5月31日),译自斯内夫利特档案,第297/3060号。转引自赵魁浩:《李汉俊在早期马克思主义传播中发挥的作用和影响》,《上海党史与党建》2007年第12期,第25页。的李汉俊,不仅作为“一大”代表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作出卓越贡献,在早期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思想迅速传到中华大地。为对工人阶级进行广泛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李汉俊充分发挥自身的才能和优势进行宣传。李汉俊协助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创办了最早的工人期刊——《劳动界》。在发刊词中,李汉俊教导工人阶级“工人在世界上已经是最苦的,而我们中国的工人比外国的工人还要苦,这是甚么道理呢?就是因为外国工人略微晓得他们应晓得的事情,我们中国工人不晓得他们应该晓得的事情”。*丁俊萍、徐信华:《湖北党史人物对早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贡献——以董必武、李汉俊、恽代英为例》,《湖北社会科学》2008年第2期,第11页。为促使工人阶级明白“他们应该晓得的事情”,李汉俊亲自参加各种工人聚会,宣讲十月革命的精神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拉近与工人阶级的距离,用革命精神和理论武装工人群众。除此之外,李汉俊在《星期评论》《觉悟》《新青年》《妇女评论》等刊物上发表了许多在当时颇具影响的文章,其中包括《浑朴的社会主义者底特别的劳动意见》《少数人政治之危险》《改造要全部改造》《社会主义是教人穷的么》等。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著作的翻译介绍当中,李汉俊也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通晓日、德、英、法四国语言的他翻译了大量马克思的著作。除此之外,他还协助友人翻译了《共产党宣言》和《唯物史观》,使中国青年和先进分子接触到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文本,激励了一批有志青年,使十月革命的革命话语和马克思主义理论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认可。
关于十月革命基础认知的形成让民众认识到中国革命的性质,并坚定了进行斗争所需要采取的手段。陈独秀、李大钊、李汉俊等对马克思主力理论的宣传和对十月革命暴力夺权方式的剖析,以及参照俄国十月革命对中国革命路线的勾画,理清了民众对马克思主义和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认知,坚定了一代先进中国人的革命立场。这不仅推动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中国化的进程,且为以后中共选择“组党—革命”的无产阶级革命道路奠定了基础。
三、话语的建构:十月革命的理论共识
十月革命是一场无产阶级的劳苦大众通过暴力革命夺取政权并建立政权的斗争。正如蔡和森所言:“打倒有产阶级的迪克推多,非以无产阶级的迪克推多压不住反动……所以我对于中国将来的改造,以为完全适用社会主义的原理和方法。”*《蔡和森关于中国革命问题给毛泽东的两封信》(1920年8月13日、9月16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1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49页。如何让广大的无产阶级和工农群众普遍获得认同暴力革命的俄式道路,不仅需要广泛的宣传,更需要带领特定的受众进行革命实践。建党前后,中共政治精英和优秀的马克思主义者们不断深入群众中间,一方面热情宣传十月革命的精神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另一方面则带领民众进行革命实践。在实践中总结革命经验,进而构建起自身话语体系。这些举措,使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在民众当中赢得了广泛的同情和支持,为后来的中国革命扫清了诸多障碍。
(一)李达公开宣扬“组党—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斗争理论
中共早期的理论家、宣传家李达,在奠定民众的十月革命观方面,有着突出的贡献。新文化运动后期,特别是马克思主义思想传入中国以后,思想界开始发生分化。面对“多谈问题少谈主义”“要不要马克思主义”等无政府主义的错误论调,李达以《共产党》月刊为舆论阵地,进行了强有力的辩驳。他指出西方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破产了’,人们的希望成了一场空,自然,‘改造中国’的大使命便落到我们共产党肩上”。*李伏清、王向清:《论〈共产党〉月刊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研究》2013年第10期,第66页。此外,李达还积极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来分析中国的国情,认为无产阶级的任务在于推翻特权阶级,打破眼前的旧社会,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要“非妥协的直接的”阶级斗争。在《社会革命底商榷》一文中,他秉持马克思“一切过去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的观点,主张我们“‘自己不得不组织一个阶级’,像1871年法国巴黎无产阶级和1917年10月俄国十月革命一样,采取社会革命的唯一手段‘直接革命’,来实现社会革命”,*李伏清、王向清:《论〈共产党〉月刊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研究》2013年第10期,第66页。并阐释了将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建立一个像布尔什维克党一样的中国政党之必要性。在论述“组党—革命”的重要性时,他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无产阶级要实行革命,必有一个共产党从中指导,才有胜利之可言。一九一七年俄国革命之所以成功,与一八七一年巴黎共产团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一个有共产党任指挥而(另)一个没有。”*束锦、闾小波:《中共早期革命中的巴黎公社元素及路线图的展呈——基于对广州起义的考察》,《学术研究》2015年第3期,第48页。李达将其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认识和对十月革命的阐释结合起来,清晰地指出中国革命需要采取的方式,并建构起“组党—革命”的中国革命话语体系。通过李达的宣传,先进知识分子深受影响,他们开始逐渐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到科学社会主义的学习和实践道路上来,并坚定了以阶级斗争和武力革命的手段来迎接中国革命胜利的信心。
(二)邓中夏领导工农运动,奠定“组党—革命”的力量基础
中共早期杰出的工人运动领袖邓中夏,在组织工农群众领导工人革命的实践中,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十月革命的经验注入到具体实践中,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在广大工农群众中也构建起中国革命的话语共识。在《我们的力量》一文中,邓中夏结合自己的实践,提出“中国未来的社会革命的领袖固是无产阶级,就是目前的国民革命的领袖亦是无产阶级”,*《我们的力量》(1924年11月),《邓中夏文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01页。明确地指出了中国革命未来领导权的归属问题。邓中夏也深刻地意识到工人阶级在革命中的重要性,指出工人阶级“不论在民主革命或社会主义革命中都占在主力的地位”。*《论工人运动》(1923年12月15日),《邓中夏文集》,第42页。在阶级斗争的实践中,邓中夏认识到农民阶级在中国革命中的作用,肯定了建立工农联盟的重要性。他提出:“我们工人阶级要领导中国革命至于成功,必须近可行的系统地帮助并联合各地农民逐渐从事于经济的和政治的斗争。假使没有这种努力,我们希望中国革命成功以及在国民革命中取得领导地位,都是不可能的。”*《劳动运动复兴期中的几个重要问题——贡献于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之前》(1925年5月),《邓中夏文集》,第132页。因为“工人与农民,因地位关系,厉害关系,可说是天然的同盟者。”*《劳动运动复兴期中的几个重要问题——贡献于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之前》(1925年5月),《邓中夏文集》,第131页。对于革命目标,他回答到,“革命的胜利,必然建立一个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联合的民主主义的专政,……使革命不落在资产阶级领导向资本主义的道路发展,而在无产阶级领导向社会主义的道路发展,以达到中国革命之完全胜利”。*秦正为、夏祥鹤:《瞿秋白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8年第3期,第68-71页。虽然邓中夏没有明确提出彻底的“劳工专政”,但以上这些论述无疑说明他在革命实践中开始自觉运用马克主义原理对中国的命运进行了认真、独立的思考,在深入社会底层宣传革命思想和理论时,他已认识到中国社会和革命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但他相信中国的革命将是通过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从而像俄国那样的建立苏维埃政权。
(三)先进知识分子播撒十月革命的赤色火种,扩大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影响
青年学生是社会发展中最富活力的群体,易于接受新事物和新思想。故而从一开始,李大钊、陈独秀、恽代英等一批先进知识分子便十分重视对青年学生的马克思主义熏陶。在李大钊、陈独秀任教的北京大学,课堂上他们向学生介绍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援引马克思的经典案例来剖析中国的现实问题;课下又积极组织学生开展各种形式的马克思主义学习班和兴趣小组。在李大钊的指导下,1920年北京大学学生邓中夏、张国焘等成立了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团体——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研究会的成员积极翻译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在国外的学生团体中,蔡和森、周恩来等积极团结旅法青年学生,与赵世炎等在巴黎成立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他们还创办了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十月革命精神的理论刊物《少年》,这本刊物在旅欧青年中广泛传阅。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引下,更多青年知识分子深入工厂、田间和码头,广泛的宣传俄国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他们也越来越多的认同革命、支持革命。国民革命失败以后,中共虽然经历了短暂的挫折,但早期播撒在青年一代心中的赤色种子,如雨后春笋般纷纷萌芽并成长起来,为中国共产党迅速摆脱了危局,掌握了革命的主动权奠定了基础。
李达积极推动十月革命精神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邓中夏领导广大工农群众在斗争实践中探寻革命路线,中国先进知识分子高瞻远瞩地在知识青年中播撒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和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这些努力,使民众对于阶级斗争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武力革命在拯救中国命运中的必要性有了更加全面和充分的认识。中国革命的一系列重大问题的解决方案也日渐清晰起来,中国共产党在这种理论的熏陶和民众的支持下也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四、结语
早期中国共产党从传播到凝聚共识再到践行十月革命精神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展现了早期中国共产党在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前后为挽救国家和民族命运而积极奔走的图景。这些早期的努力奠定了早期先进中国人的基本认知,为中国后期的革命实践提供了理论和经验指导。在国民革命运动时期爆发的广州起义,就是当时人们借鉴“十月革命”的具体实践。“广州暴动是十月革命在东方的直接有力的回声。广州暴动不仅把斧头镰刀大旗高飘在中国一个主要政治经济中心的城市里,不仅模仿着十月革命时的斗争方法——工农兵联合的武装暴动,不仅创造出苏维埃形式的政权;而且它如果胜利了,便直接转变到‘中国十月’的胜利。”*景之:《广州暴动与苏联》,《红旗》1929年第61期,第3页。早期中国先进知识分子从当时具体国情出发,用实际行动探索着中国革命的革命路线和目标。这一过程中,认同者不断增多,构建起来的革命话语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建党以后,中共对十月革命精神的认知、传播以及后续的实践,亦是马克思主义不断中国化和大众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将民众对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逐渐地系统化和理论化,为后续中共领导大众变革中国命运积聚了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