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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2018-01-22翟星宇

文学教育 2018年1期
关键词:艺术特色张爱玲小说

内容摘要:张爱玲的小说彰显独特的艺术风格,蕴含着深层的寓意。她以独特的艺术手法构建的世界别致新颖,异彩纷呈,不落俗套。张爱玲巧夺天籁,借感官为读者描绘一个生动的感性世界,借用意象象征主人公的命运,使读者感受到了浓郁的艺术氛围,在不知不觉中神游张爱玲的内心世界,从而得到极大地精神愉悦。

关键词:张爱玲 小说 艺术特色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张爱玲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称号进入到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中。她以文学、绘画、音乐、历史等多方面的才华进行了小说创作,其中不可忽略的是小说中的艺术特色。即以感官和意象来展现象征的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动,实现了对艺术进行实践和探索。张爱玲在她的小说中很善于运用人物的感官和意象以感受和象征周围的环境、事物,以此展现高超的艺术手法。使用感官和意象成功表现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动的情节比比皆是,现代文学史上诸多作家也很少能如她般巧妙地运用人物感官展现深刻意蕴。

一.具有象征韵味的以色示看

现代文坛的诸多作家都各自拥有独特的艺术特色,包括沈从文的湘西风景画可与张爱玲相媲美,但以感官色彩方面来看,较张爱玲便稍逊色一些,只能让张爱玲在感官艺术上独领风骚。在她的小说中虽展现的都是人们生活中平凡的事物,也没有奇异的变幻和夸张,但每一笔都是以主观感受体会生命和情感,使原本无生命的事物通过主人公的感官获得了超越本体的象征地位,令读者感同身受,身临其境般地体会人物情感,探索事物本质。张爱玲的小说中,通过色彩使视域与人或物接触,这是她最为关注的。她将主人公看见的色彩蕴含于主人公的命运之中。“窗格子里,月亮从云里出来了。墨灰的天,几点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图画,下面白云蒸腾,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圆光。”[1]这是七巧的女儿长安眼里所看到的,墨灰色的天和淡淡的光是主人公命运的展现。长安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离开学校,“看”中夹带着悲凉的韵味。而心理情感是通过黑色、白色透露出来。“隔着玻璃窗望出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撘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一点,一点,月亮缓缓的从云里出来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2]这是长白娶亲之后,七巧不许儿子回房,母子两人边抽鸦片,边议论着东邻西舍乃至长白夫妻的隐私。“狰狞”与黑色相同,黑与白之间所展露的狰狞是七巧变态心理的完美暴露。七巧的心是猥琐的,黑暗的,色彩的刻画展现“看”的结果,而这与七巧的扭曲心理是同质的。而对绝望、哀伤的色彩描绘是“她的脚没有一点血色--青,绿,紫,冷去的尸身的颜色。”[3这是长白妻子芝寿的绝望,她活在丈夫与婆婆的阴影中,活在一个几近癫狂的世界里,丈夫不似丈夫,婆婆更不似婆婆。所以,张爱玲以芝寿看到的青、绿、紫等颜色顯示没有血色的红,将恐怖压抑的氛围递增,暗示了那个年代女性的命运--囚禁或死亡。张爱玲的描写之所以深刻动人,得益于她敏锐细腻的感觉方式--“看”。她可以感受到黑夜看不见的红,而且红得一塌糊涂,就连紫色的天也被熏红了,这是她的特长,也是精妙之处。她以色彩描绘图景,使读者真的想看到一般,以色示看,将极微妙的情感以眼中色彩的方式表现的更为立体,艺术层次更高。

二.以听的声音暗含苍凉之感

“音乐通常都带一点悲伤意味,张爱玲说她因此对音乐不怎么喜欢。可是唯其因为音乐是悲伤的,音乐在她的小说所创造的世界里占着很重要的地位。”[4]张爱玲要刻意营造悲伤、苍凉的氛围,通过声音在作品中几乎可以随时营造悲伤、苍凉的氛围。她是这样描绘声音的:“一到了晚上在那死的城市里,没有灯,没有人声,只有那莽莽的寒风,三个不同的音阶,‘喔……呵……呜无穷无尽地叫唤着,这个歇了,那个渐渐响了,三条骈行的灰色的龙,一直线地往前飞,龙身无限制地延长下去,看不见尾。‘喔……呵……呜……叫唤到后来,索性连苍龙也没有了,只是三条虚无的气,真空的桥梁,通入黑暗,通入虚空的虚空。”[5]张爱玲能在叙述中运用联想,是周围的音响、动势都不约而同地富有照应心理的功效。《倾城之恋》也是以听觉方式接受声音,表现都市的死寂与空虚,展现生活在都市人们的无聊与苍白。有时,张爱玲不确切的描绘声音,只是让读者亲自体会和感受,“然而风声吹到了七巧的耳朵里。”读者可以关注“吹”字,用的极其精妙。若作者直接写七巧听到了这件事,那就是七巧以主体的形式主动承受事件,而“吹”则不然,七巧成了被动的客体,不愿听见婚约取消的事件却又偏偏吹到了她的耳朵里,带有一种强迫之感,使主体与客体发生了微妙的转换,才更为此景增添了一抹哀情,这就是感官的独到之处。作者总是高超的感官技巧将世俗生活方方面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让作品主人公在听,也让读者在听人们平凡又苍凉的情感世界。而在悲凉之余,也流露出一丝体谅,含蓄地寄托着对美的张望,对克服人性异化的向往。如“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6]在七巧变异扭曲的人性中,作者让她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倾听细细的音乐,在听之余享受喜悦。这种中庸手法把听到音乐的温暖与事后的苍凉进行融合,但却并不减少悲凉的韵味,正是以听得到的温暖演变成人性扭曲的苍凉,为之后的结局作了铺垫,形成更好的苍凉氛围。

三.以特殊的月亮意象象征共生

写月亮本就是中国文学的传统。“月亮”,是中国传统文学中的基本意象之一,欣赏与理解中国文学与中国人的思想情感状态,离不开对月亮的欣赏与体验。借月亮来抒发个人情感,将月亮这一自然现象与人的情感现象相对应,使月亮成为人类情感的象征物。“张爱玲的人生观与文学观与她在战争中独特的人生体验有关。”[7]所以深受中国传统文学影响的张爱玲,不仅传承了中国文学的审美意识,并且以一种创新姿态来创造月亮意象。欣赏张爱玲的小说,了解其艺术特色,关注其笔下的“月亮”是一条可行之路。在张爱玲笔下,由于更加深入地挖掘并表现人的内在心理与月亮的关系,月亮与人的情感不再只是一种结合关系,更成为一种共生的关系,月随情生,情随月长,扩大了月亮这一意象的内涵空间。月亮参与到这个故事中,于是成为一个含有寓意的意象。流苏不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月光中的脸庞,是娇羞的轮廓,眉与眼都美得不近情理,美得十分渺茫。就在此时,月亮的出现也就暗指了爱情的出现,这是在作品中第一次写到月亮,因为主人公白流苏的爱情故事初显端倪。第二次月亮出现是夜晚范柳原在电话中的询问:“流苏,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泪眼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8]白流苏此时对范柳原的爱难以确定是不是真爱,同时也感到这种爱中可能潜藏风险,而范柳原是用月亮作隐语来试探流苏对他的认同程度。月亮大而模糊,也是爱情大而模糊。第三次写到月亮是白流苏与范柳原要小别。二人同在一条船上,柳原既能抗拒浅水湾的月色,就能抗拒甲板上的月色。这里的月色当然是指的情爱。经过较长时间的接触,范柳原爱上了白流苏,白流苏也爱上了范柳原,但那爱是被双方的精明算计包裹着的,二人之间的防范多于相爱,所以造成了这里的“抗拒月色”。最后一次写到月亮是二人分别后的相逢。这时候月亮出来了,但不是满月:“十一月尾的纤月,仅仅是一钩白色,像玻璃窗上的霜花。然而海上毕竟有点月意,映到窗子里来,那薄薄的光就照亮了镜子。”[9]白流苏与范柳原真正走到了一起,可是始终没有出现满月,也许就是对他们婚姻的一种暗示性的评价:他们的爱情如同纤月,淡淡的;他们凭着这一点也会走到一起,但这是“香港的陷落”成全了他们,人生感受的悲凉帮助他们跨越了结合的障碍。意象,也许更多地暗示着内心的图景。

四.结语

艺术贵在独创,它根植于艺术家独特的个性之中,为艺术家自己的特殊气质、特殊感觉、特殊经验、特殊心境决定着。张爱玲没落贵族的出身,少年多舛的命运,千疮百孔的情感历程等规定了她旷世的凄情才女的个体存在方式,从童年无忌到孤芳自赏到顾影自怜到漂泊天涯到美人迟暮到魂归何处。张爱玲的一生从辉煌灿烂到黯淡恒远,潮起潮落,涛声依旧。“张爱玲40年代的小说成就,有她本人的天才成分和独特的生活积累条件,也是20世纪文学发展到这个时期的一个飞跃”[10因此,当她用笔来探索世界的奥秘时,她选择了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视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尤其是红色的三十年代,张爱玲玉树临风,以别样的姿态发出不同的声音,张爱玲独特的意象营造是其小说独领风骚的核心,是其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他的小说推动了中国文学向多元态势发展的进程。

参考文献

[1][2][3]张爱玲.张爱玲全集金锁记[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6)243,246,248.

[4]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5)284.

[5]张爱玲.张爱玲全集倾城之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6)198-199.

[6]张爱玲.张爱玲全集金锁记[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6)236.

[7]朱栋霖.中国现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308.

[8][9]张爱玲.张爱玲全集倾城之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6)188,191.

[10]钱理群.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7)397.

(作者介绍:翟星宇,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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