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兹的结构概念分歧辨析

陈 晶

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一、国内外学者对结构概念的定义

国内部分学者对华尔兹的国际体系结构概念定义为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能力分配或权力分配。而西方学者则普遍认为结构是单元在相互联系中的排列和定位。因为结构的概念是华尔兹提出的虚拟概念，因此需要从华尔兹的论述中得出定义从而解答为什么会出现两种定义。华尔兹在提出系统是由结构和互动的单元构成的基础上打算“构想出一个结构的定义，而在该定义中不涉及单元属性和互动。”为什么要把这些因素省略呢？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区分单元层次和系统层次的变量。之后他说明结构定义中省略掉的是什么，剩下的又是什么。“抽象掉单元属性意味着把国家可能具有什么样的政治领袖、社会和经济制度以及意识形态信仰等因素抛开。抽象掉联系，意味着将国家在文化、经济、政治、军事等方面的互动抛开。”而剩下的则是“单元彼此之间所占有的位置。”[1]由此则可以明确华尔兹定义的结构“必须忽略单元是如何联系的(即如何互动)，而关注它们在彼此的联系中所处的地位(即如何排列和定位)。”“结构是根据其组成部分的排列方式来加以定义的，只有排列方式的改变才是结构性的改变。”并且华尔兹也明确了结构概念的范畴不包括单元属性及各方面的互动，而只包括单元排列及定位。

正是基于以上结构是以单元的排列方式定义的概念才会开始进一步考察结构和单元行为以及因此产生的不同的结果之间的考察。而这一部分正是国内学者与西方学者之所以产生分歧之所在。

二、华尔兹的国际体系结构概念

华尔兹为了建构国际政治结构，并对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结构中行为和结果进行区分，选择先考察国内政治结构从而推导到国际政治结构。华尔兹反复强调了结构界定系统内各部分的排列或顺序，结构是政治机构的排列。为了得出如何界定各部分的排列而提出所谓三要素(三原则，三假设，不同学者对此说法不一)，即排列原则，单元功能，能力分配。这三原则是为了定义单元在相互关系中的位置而提出，并且是被作为三个维度来使用。与三原则有直接关系的是单元的地位、位置，也就是单元的排列方式。

由国内政治结构推导到国际政治结构同样沿用了这三个维度，在比较了国内与国际政治结构后，可以认为在国际体系的无政府状态下，各单位理论上是平等的，作为自助体系的特征，各国在确保自己安全生存的动机下，形成同一功能。而在前两项皆为常量的情况下，区分国际政治结构，就看单元间能力分配。单位力量的位置关系集中或分散的状态发生变化，结构就发生变化，单位活动和互动关系也发生变化。实质上，与单元的能力分配有关系的是由此引起的单元活动和互动关系及单元间力量位置关系(力量的排列方式)。值得一提的是只有互不从属的最强大的力量关系组合的差异(独立的极)，才是体系结构的要素范畴。而形式上的力量组合(大国结盟)却并不属于此范畴内。

相对应的，国内有部分观点认为对华尔兹的国际体系结构概念定义为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能力分配或权力分配。首先这一观点并没有将三原则当做分析维度看待，而是当做结构的组成部分或内容来分析。其次这三原则是为了定义结构而存在，但是这一观点却将它们与结构等同。如果确定三原则是三个维度则不会犯这一观点的第三个错误，即直接省略常量，而把结构简单等同于能力分配这个变量。穆勒在《逻辑体系》一书中认为定义是词语含义的某个命题，这个命题表明名称所内涵的属性。定义需要抽象才能对所解释的具体事务具有解释空间。太过具象的理论解释空间会受到相对挤压。正是基于此，罗伯特·杰维斯在《系统效应：政治与社会生活中的复杂性》中提出“华尔兹的结构没有为那些既不属于单元层次，也不属于系统层次的重要变量与安排留有余地。我们不清楚诸如技术这样的因素可以如何分类，包括一国可能对别国的损害，进攻与防卫态势的平衡，得到广泛共享的经验的与规范的信念，国际相互依赖与制度化的程度和类型，某种局势是否有利于向合作演进，以及盛行的民族主义的范围和类型这种民族主义能够撕裂某些单元，使另一些单元结合在一起，导致高涨的荣誉感，并且使得原本无足轻重的领域和争端具有重要意义。”[2]后来者对于华尔兹的结构内容批判及补充的一个重要方面即是三个维度所在的物质结构。结构的概念和理论正在不断被丰富，维度更加多层次，而非不断简化。即使是以为了解释特定某种目标现象而简化理论也是不可取的，因为在简化过程中经过几次等同或转化即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1][美]肯尼思·华尔兹(Kenneth N.Waltz)著，信强译.国际政治理论[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8：84-85.

[2][美]罗伯特·杰维斯.系统效应 政治与社会生活中的复杂性[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03：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