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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四十年古典文献学研究成果综述

2018-01-14周生杰

关键词:目录学文献学藏书

周生杰,杨 瑞

古典文献学是在综合校雠、目录、版本诸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主要研究古文献学的源流、特点、处理原则和方法(如分类、目录、版本、辨伪、校勘、注释、编纂和辑佚等)及其利用的学科。古典文献历史久远,数量浩繁,内容广泛,涉及不同学科,历来从事学术研究者皆十分重视利用古典文献。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发展,古典文献学迎来了学术繁荣的春天,其学术地位和学术价值得到全新认知,学科体系正式建立,产生了一大批具有开创性的学术成果,阶段性综述文章不断涌现,学术研究呈现出全面发展的态势。

一、 古典文献学史与文献学性质探讨

先秦时期的文献研究处于萌芽阶段,没有形成学科体系,汉代从事研究和整理文献的工作被称作“校雠”,后人也有称作“国学研究”“整理国故”等。1920年,梁启超撰写《清代学术概论》,书中说:“其后(万)斯同同县有全祖望,亦私淑宗羲,言‘文献学’者宗焉。”[注]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298.这是“文献学”一词之始见。一般来说,一个学科的形成,标志是学科史的撰写出版。文献学也一样,1930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郑鹤声、郑鹤春兄弟合著的《中国文献学概要》,是学术史上第一部以“文献学”命名的专著,中国古典文献学这门学科正式建立起来了。古典文献学既不是经学、朴学,也不是考古学、语言文字学,时至今日,学术界一直没有给它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不过,因为古典文献学是关于古典文献研究和整理的一门学问,所以古典文献形态本身的特点、文献整理的方法、文献学的历史、文献学的理论都应该包括在内。

1982年,张舜徽《中国文献学》问世,标志着中国文献学理论的最后确立,之后,文献学研究者对其进行了诸多探讨,古典文献学的学科体系、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等问题成为四十年来学术界不断探究的对象。其中,通论性代表著作主要有:杨燕起和高国抗《中国历史文献学》(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倪波《文献学概论》(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孙钦善《中国古文献学史》(中华书局1994)、洪湛侯《中国文献学新编》(杭州大学出版社1994)、潘树广等《文献学纲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杜泽逊《文献学概要》(中华书局2001)、陶敏《中国古典文献学教程》(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张三夕《中国古典文献学》(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牟玉亭《中国古典文献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吴枫《中国古典文献学》(齐鲁书社2005)、罗江文《中国古典文献学纲要》(巴蜀书社2008)、黄爱平《中国历史文献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司马朝军《文献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2011)、邱居里《元代文献探研》(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张升《历史文献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等。其中,孙钦善《中国古文献学史》介绍了各时代古文献学的概况和有代表性的古文献学家,“是在深厚的传统背景下,在跨学科的学术关联中,论述了中国古文献学自身形成、发展的历史,系统总结了历史上古文献学家的经验和成果,为当今的古文献整理和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借鉴。该书的问世,是对中国古文献学承前启后、发扬光大的一个新贡献”[注]魏启鹏.中国古文献学史的好教材——读孙钦善教授编著的《中国古文献学史简编[J].中国大学教育,2002(7):59.。

在古典文献学理论研究方面,郭英德和于雪棠《中国古典文献学的理论与方法》(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一书,充分体现编著者对中国古典文献学学科体系的基本构想,对古典文献学的各个学术板块内容进行了科学的整合,具有较为严整的逻辑体系和独特的理论色彩。张志强《文献学引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10)一书涉及文献概念与文献功能、文献类型、文献载体与结构、文献生产、文献整理与组织、文献流通与典藏、文献利用、文献评价、文献交流与文献工作现代化等多方面的知识,既重视对文献学知识的介绍,又重视对文献利用的指导。王国强《古代文献学的文化阐释》(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8)认为,中国古代文献学根植于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项楚和罗鹭《中国古典文献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兼顾学科传统及其最新发展,以整理和研究古代文献的方法为核心,系统地讲授中国古典文献学的基本理论。

学者们还撰写多篇论文讨论文献学理论问题,如冯浩菲《试论中国文献学学科体系的改革》(《文史哲》2002年第1期)提出,应该将现行的分属于三个不同学科门类的三类文献学学科归拢在一起,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门类对待。刘跃进《古典文献学的现代生成及其意义》(《清华大学学报·哲社版》2009年第1期)指出,出土文献、域外文献,特别是电子文献,给古老的传统文献学赋予新的内容,极大地改善了我们的学术环境,强化了我们的学术信念,加速了学术转型的完成。杜泽逊《谈谈文献学的方法、理论和学科建设》(《文献》2018第1期)一文对于文献学初学者具有十分重要的指示门径作用。

四十年来的文献学史和理论研究方面,注定在学术史上留下地位的著作是程千帆和徐有富合著的《校雠广义》(齐鲁书社1991—1998),该书包含目录、版本、校勘、典藏四编,堪称这一学科体系的基础工程。从清代乾嘉以来,谈校雠学的都限于目录、版本,从未有人把典藏作为校雠学的组成部分,作者慧眼独具,从校雠学的发生、发展的源流着眼,在目录、版本、校雠以外,加典藏一编,使校雠学具备完整的体系,“这是对校雠学的一种创新,也是对校雠学的一大贡献”[注]王绍曾.治书之学的入门向导——读程千帆、徐有富著《校雠广义》[C]∥目录版本校勘学论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1021.。

学术界对于古典文献学性质的研究,还涉及文献学的应用问题,这类成果包容性很大,约分为如下几类:(1)文学文献学。如张君炎《中国文学文献学》(上海大学文学院1982)一书,概括性地论述了文献工作的沿革与中国文学文献学的主要内容、任务与特点,系统分析了中国文学文献的种类、体裁和类型,介绍了古典文学文献的版本与目录的演变知识,分别对古代诗歌、散文、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的文献择要进行分析、说明,同时还介绍了文学文献的检索理论与基本方法。刘跃进《中古文学文献学》(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对大量的中古文学文献进行分析,对学术史上关于中古文学史中的不少争论问题做出简要论述,足资学界研究利用。(2)艺术文献学。如陈池瑜《艺术文献学论纲》(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从文献的基本内涵出发探讨艺术文献的特点,界定艺术作品的文献属性,然后阐述艺术文献学的研究范围、对象和目的以及艺术文献学研究成果对艺术学研究的作用。(3)法律文献学。如张伯元《法律文献学》(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再版)一书,全面地揭示了古代法律文献的面貌,用充分的实例,深入浅出地阐述法律文献的整理和研究技术。(4)中医文献学。如严季澜、顾植山、秦玉龙等《中医文献学》(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2),以较大的篇幅阐述各类中医文献源流,尤其是临床各科文献,并择要介绍重要医著的内容、特点和学术成就,使学生对中医各类文献源流及各科基本文献了如指掌。(5)少数民族文献学。主要有中央民族大学彝文文献编译室编《彝文文献学概论》(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6)、朱崇先等《中国少数民族古典文献学》(民族出版社2005)、张铁山《突厥语族文献学》(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5)、赵令志《中国民族历史文献学》(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6)、包和平《中国少数民族文献学研究》(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9)、张铁山《中国少数民族文献学基础教程》(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等。此外,成果还涉及吐鲁番和敦煌文献学、缣帛文献学、档案文献学、语言文献学、陶瓷文献学、体育文献学、宗教文献学等,真可谓门类繁多,不可胜举。

二、 文献学家学术成就和学术方法研究

张舜徽先生说:“我国古代无所谓文献学,而有从事研究、整理历史文献的学者,在过去称为校雠学家。所以校雠学无疑成了文献学的别名。凡是有关整理、编纂、注释古典文献的工作都是由校雠学家完成的。”[注]张舜徽.中国文献学[M].郑州:中州书画社,1982:4.中国古典文献典籍历时久远,数量巨大,历代文献学家为整理和研究文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久之,他们也便成为古典文献学研究的重要对象。四十年来,学术界对于古典文献学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著名文献学家身上。

孔子作为我国最早的文献学家,在文献的研究和整理方面有不少独到的见解并努力付诸实践,同时,他潜心授徒和整理古代文化典籍,奠定了其在古典文献学史上的崇高地位,并产生了深刻而长期的思想影响。钱亚新《孔子——我国伟大的文献学家》(见《古为今用随笔》,《图书馆研究与工作》1984年第3期)一文,是改革开放以来较早研究孔子文献学成就的论文,文章总结孔子整理六经的成就和方法,重点放在孔子整理《诗经》和编纂《春秋》的贡献方面。孙钦善《我国古文献学的开拓者:孔子》(《古籍整理与研究》1986年第1期)一文,总结孔子整理六经的成就及在文献学理论和方法上的贡献。

孔子之后,汉代司马迁文献学成就成为学术界研究的另一个热点。王克奇《中国古典文献学的开拓者司马迁》(《中国史研究》1986年第2期)认为,司马迁的文献学观念表现出通达宏博的特点。相关的研究论文还有王纯《从〈史记〉看司马迁对文献学的贡献》(《图书与情报》2002年第2期))、纪丽真《论司马迁的文献学成就》(《齐鲁学刊》2006年第1期)等。

饶增阳《汉代学者对文献学的贡献》(《图书馆论坛》2006年第5期)重点介绍刘向、刘歆父子和班固、郑玄等人整理典籍的文化功绩,为中国文献学的形成与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李景文《刘向文献编纂思想研究》(《史学理论研究》2014年第1期)探讨刘氏父子文献编纂思想的基本脉络与主要原则。

学术界对汉代以后文献学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宋代、明代和清代,代表论著有:姚淦铭《王国维文献学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余敏辉《欧阳修文献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10)、张剑和易闻晓《莫友芝文学及文献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王娟《况周颐词学文献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张玮《祁火业承藏书及文献学思想研究》(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6)、石开玉《戴震的文献学理论与实践成就》(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等。

近代以来,传统的学术研究受到西学的严重冲击,有识之士认为“今日欲使外学之真精神,普及于祖国,则当转输之任者,必邃于国学,然后能收其效”[注]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110.,仰仗众多学人的坚守,古典文献学不但没有在“新学”面前逊色,相反却以新面貌、新成果出现。吴春梅《略论梁启超的历史文献学思想》(《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认为,梁启超历史文献学思想会通中西,既充分吸纳了学术界的新思想、新方法,又继承了乾嘉史学在文献整理上的优良传统。这种文献学研究的特色不独梁启超一人如此,众多学者或多或少沿此路径深究,如吕思勉、陈垣、鲁迅、姚名达等,皆有学术文章专门探讨。

当代文献学家能够做到继往开来,如巩本栋《文艺学与文献学的完美结合:程千帆先生的古代文学研究》(《文学遗产》2002年第2期)认为,程千帆先生明确提出将文艺学与文献学尽可能完美地结合起来的学术思想和方法,对当今学术事业的发展具有更大的启发性和长久的生命力。相关论文还研究了张舜徽、启功、吴枫、蒋伯潜、孙楷第、王謇、陈庆年等人的文献学成就和思想。

三、 古典文献学与相关学科研究

古典文献学是以古籍整理与研究为基本对象,理应包括文献形态、版本、校勘、目录、注释、考证、编纂、检索等相关的组成部分,由此构成完整的学科体系,因此古籍编纂学、古典目录学、古籍版本学、古籍校勘学、古籍典藏学、古籍辨伪学和古籍辑佚学等,成为四十年来学术界在古典文献学相关学科研究中所关注的重点。

(一) 古籍编纂学研究

古籍编纂是古文献工作的第一步,是相关学科形成的基础。学者对于编纂学的研究至迟到唐代就开始了。刘知几《史通》是古代第一部阐述史书编纂体裁体例的专著,详细讨论了史书的编纂体例与方法,为图书编纂学的建立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理论依据。四十年来,学术界对古籍编纂学的研究不可谓用力不深,各种论著系统梳理了从先秦到明清以及近代典籍编纂的历史,每一时期皆论及官方和私人的古籍编纂情况,包括编纂成果、方法及思想等,分析各个时期影响典籍编纂发展的因素,并总结出特点,以期进一步揭示典籍编纂的内在规律和自身发展脉络。

编纂学研究中,属于总论性质的著作有两部:(1)韩仲民《中国书籍编纂史稿》(中国书籍出版社1988),较详细地介绍了从远古传说时代到清末我国各种书籍的编纂过程及编辑者,同时也介绍了各种学术流派及其思想观点。(2)曹之《中国古籍编撰史》(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所论包括古籍编撰学理论的发展历史、古籍编撰者、古代图书编撰等的内容。该书出版,“填补了古籍编撰史专门研究方面的空白,如此系统、完整地对我国古籍编撰史进行研究,在我国还属首次,其开创之功,不可磨灭”[注]彭江岸.名山事业代代传——评曹之先生著《中国古籍编纂史》[J].图书情报论坛,2000(3):64.。各类著述中,大多以古籍类别为分体而研究,这类著作主要有:丁永奎和曹喜琛《档案史料编纂学概要》(档案出版社1982)、林玉山《中国辞书编纂史略》(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毛东武《方志编纂学》(黄山书社1996)、杨光熙《司马迁的思想与〈史记〉编纂》(齐鲁书社2006)、胡大雷《〈文选〉编纂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冯尔康《中国宗族制度与谱牒编纂》(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林学勤《中国家谱的编纂》(河北人民出版社2012)、李永贞《清朝则例编纂研究》(世界图书北京出版公司2012)、韩仲民《中国书籍编纂史稿》(商务印书馆2013)、胡大雷《〈诗品〉编纂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胡宗刚和夏振岱《中国植物志编纂史》(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等等。

(二) 古典目录学研究

古典目录的创建始于汉代刘向、刘歆父子,而目录学的研究亦随即展开,两千年来,学者们取得了显著成就。但与古代目录学研究者重视编目和撰写提要不同,现代学者重视的是目录学史和揭示目录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价值,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均较前有显著的不同。四十年来,目录学研究的专著众多,大致可以如下几类:

一是古典目录学史和目录学理论研究。如来新夏《古典目录学》(中华书局1991)按照历史发展顺序,有重点地论述了历代著名的古典目录和有成就的古典目录学家,以及与古典目录学相关的学科,使读者能对古典目录学获得比较完整而系统的认识。吕绍虞《中国目录学史稿》(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按照时代顺序勾勒了我国目录学发生发展的历史轮廓。傅荣贤《中国古代目录学研究》(知识产权出版社2017)旨在回归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从古代目录形式和内容的总和出发,勾勒具有普遍解释力的理论框架。相关著述不胜枚举,皆以高校教材为主,以目录学史为主线,以各时代目录学成就和特点为节点,对古典目录学的发展进行系统论述。

二是专科目录学研究。此处所指“专科”,既有学科之专,也有目录学家之专和古代目录学著作之专。如谢灼华《中国文学目录学》(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论述了中国文学目录的产生、发展和价值,分析了文学目录的编制原理、方法和特点,重点介绍了我国古典文学书籍的出版和流传情况。相关著述还有:高潮和刘斌《中国法制古籍目录学》(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何新文《中国文学目录学通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王锦贵《中国历史文献目录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马开樑《中国史部目录学》(云南人民出版社2014)、杜海军《中国古典戏曲目录发展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等等。

三是目录学与学术史研究。主要论著有:傅荣贤《〈汉书·艺文志〉研究源流考》(黄山书社2007)、陈晓华《“四库总目学”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08)、高路明《古籍目录与中国古代学术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徐有富《目录学与学术史》(中华书局2009)等。其中,徐有富《目录学与学术史》尤其值得注意,该书将古典目录学的研究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理论上,该书作者对历代目录所构成的通代学术史性质有着清醒的认识,认为“中国历代目录实际上就是中国学术史的缩影”;方法上,精心选择富有代表性的目录著作进行目录学研究与宏观的学术史建构,紧紧抓住目录本身的要素特点,精心设计论题,进行目录学与学术史相结合的研究工作。

(三) 古籍版本学研究

古籍版本学是研究古代典籍各种版本(包括印本和非印本)的特征和差异,鉴别真伪和优劣,探索其规律的一门综合性辅助科学。版本学原为目录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后发展为一个独立学科。四十年来,古文献学界于古籍版本学用力甚多,成果甚著,可以分为版本学通论、文学典籍版本研究和学者版本学思想及方法研究两方面。

一方面,版本学通论性研究著作主要有:李清志《古书版本鉴定研究》(文史哲出版社1986)、施廷镛《中国古籍版本概要》(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严佐之《古籍版本学概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2008年再版)、戴南海《版本学概论》(巴蜀书社1989)、李致忠《古书版本学概论》(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曹之《中国古籍版本学》(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2015再版)、姚伯岳《版本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郭君双和田思胜《版本学》(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4)、卢贤中《古代刻书与古籍版本》(安徽大学出版社1995)、袁庆述《版本目录学研究》(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姚伯岳《中国图书版本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李明杰《宋代版本学研究——中国版本学的发源及形成》(齐鲁书社2006)、薛冰《版本杂谈》(山东画报出版社2009)、黄永年《古籍版本学》(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李明杰《中国古籍版本文化拾微》(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江曦《清代版本学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魏隐儒和王金雨《古籍版本鉴定丛谈》(印刷工业出版社1984,中国社科出版社2017再版),等等。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的版本学研究仅仅局限于国内典籍,而四十年来随着海内外学术交流的频繁,海外汉籍研究也逐渐成为热点,陈正宏的《东亚汉籍版本学初探》(中西书局2014)一书,意图在更为广阔的时空背景下探讨中国古籍版本与日本、朝鲜、越南、琉球等汉籍版本在整体上的历史关联,揭示中国古籍版本在其间的源头和中心地位。

另一方面,文学典籍版本研究,主要论著有:周清谢《元人文集版本目录》(南京大学出版社1983)、朱一玄《古典小说版本资料选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刘尚荣《苏轼著作版本论丛》(巴蜀书社1988)、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现存宋人别集版本目录》(巴蜀书社1990)、范志新《〈文选〉版本撷英》(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王立群《〈文选〉版本注释综合研究》(大象出版社2014)、傅刚《〈文选〉版本研究》(世界图书西安出版公司2014)、欧阳健《古代小说版本简论》(山西人民出版社2005)、蔡锦芳《杜诗版本及作品研究》(上海大学出版社2007)、尚丽新《〈乐府诗集〉版本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等等。需要注意的是,四十年来的文学典籍版本研究成果中形成了以《红楼梦》版本研究为中心的特色,相关论著有:郑庆山《〈红楼梦〉的版本及其校勘》(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刘世德《〈红楼梦〉版本探微》(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曹立波《〈红楼梦〉版本与文本》(中华书局2007)、周文业《〈红楼梦〉版本数字化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戴英马《〈红楼梦〉版本源流和文采》(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王汝梅《〈金瓶梅〉版本史》(齐鲁书社2015)等。

(四) 古籍校勘学研究

古书传世既久,难免出现缺字、脱句、衍文等讹误,校勘学因之兴起。校勘学是一项实用性很强的学问,四十年来,诸多学者根据自己整理古籍的实践经验,纷纷在校勘学理论和方法上多方探讨,主要论著有:赵仲邑《校勘学史略》(岳麓书社1983)、蒋元卿《校雠学史》(黄山书社1985)、戴南海《校勘学概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王云海和裴汝诚《校勘述略》(河南大学出版社1988)、钱玄《校勘学》(江苏古籍出版社1988)、蒋伯潜《校雠目录学纂要》(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白兆麟《校勘训诂论丛》(安徽大学出版社2001)、管锡华《汉语古籍校勘学》(巴蜀书社2003)、李更《宋代馆阁校勘研究》(凤凰出版社2006)、林艾园《应用校勘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曾贻芬和崔文印《古籍校勘说略》(巴蜀书社2011)、罗积勇等《中国古籍校勘史》(武汉大学出版社2015),等等。

与论著多从整体研究校勘学不同,学术论文主要是个案研究,关注历代校勘学家的校勘成就。主要论文如徐玲英《论戴震对清代校勘学的引领》(《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5期)提出,戴震深明音之流变有古今的道理,在考古和审音的基础上,精研古音系统、发明语转规律,并将之运用于校勘。他发凡起例,开始随文总结义例、误例,指导后学,崇尚古本但不盲从,他凭借自己坚实的小学和文献功底,大胆改正古书讹误,形成定本刊行于世,对清代校勘学的形成具有筚路蓝缕之功。许殿才《卢文弨校勘学述》(《史学史研究》1988年第3期)认为,卢文弨在校勘上属于博涉一派,然而他的博涉却是以专精为基础的。文弓召校勘的卓著成绩,得力于他在多年实践中摸索出的一套方法。黄光《顾广圻校勘学思想述论》(《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说,顾广圻被誉为清代校勘学第一人,他的校勘学思想主要体现为不校校之的原则,其校勘方法表现为对校、重考据、重视古本善本等。顾广圻的有关理论对当今古籍整理校勘事业仍具深刻的启发意义。赵艳平和张小芹《浅论梁启超的校勘学思想》(《编辑之友》2008年第2期)认为,梁启超一方面对中国传统校勘学理论的发展作了系统总结,另一方面提出了许多创新性的见解,在校勘理论上其论述独树一帜,卓有建树。胡永启《陈垣校勘学成就述要》(《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3期)提出,陈垣结合自己的校勘实践,在充分总结前人成就的基础上提出的“校勘四法”,使校勘学走上科学的轨道,奠定了校勘学的理论基础。

(五) 古籍典藏学研究

古代学者于图书典藏积累了大量的实践经验,诸多著述对书籍的保管和利用规律进行了探索,郑樵《通志·校雠略》、祁承火业《澹生堂藏书约》、孙庆增《藏书纪要》、叶德辉《藏书十约》等论述已详。郑樵《求书之道有八论》系统地总结了采访图书的途径,今天仍有指导作用;孙庆增《藏书纪要》对购求、鉴别、抄录、校雠、装订、编目、收藏、曝书等方面作了全面探讨,在图书典藏学史上具有重要价值。四十年来,古籍典藏学成就可以分为以下四方面述说。

第一,藏书史研究。中国古代藏书事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文字和图书已有相当发展的殷周时代,几千年来逐渐形成了官府藏书、私家藏书、寺观藏书和书院藏书等四大体系。各时代、各地区和各私家藏书皆具特色。其中,有关藏书史的论著有:许碚生《古代藏书史话》(中华书局1982)、刘渝生《中国藏书起源史》(江西人民出版社1994)、焦树安《中国藏书史话》(商务印书馆1997)、傅璇琮和谢灼华《中国藏书通史》(宁波出版社2001)、范凤书《中国私家藏书史》(大象出版社2001)、徐凌志《中国历代藏书史》(江西人民出版社2004)、肖东发和李云《中国私家藏书》(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肖东发等《中国官府藏书》(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焦树安《中国古代藏书》(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1)、陈德弟《秦汉至五代官私藏书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2012)、方建新《南宋藏书史》(人民出版社2013)、傅荣贤《出土简帛与中国早期藏书研究》(知识产权出版社2014)、李楠和李杰《中国古代藏书》(中国商业出版社2015)、柴美丽《中国古代藏书事业》(远方出版社2016),等等;地方藏书研究的论著有:叶瑞宝《苏州藏书史》(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刘尚恒《徽州刻书与藏书》(广陵书社2003)、顾志兴《浙江藏书史》(杭州出版社2006)、王绍仁《江南藏书史话》(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陈心蓉《嘉兴藏书史》(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10)、陈文革《泉州藏书史》(吉林文史出版社2012)、冯晓霞《浙东藏书史》(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3)、滑红彬《庐山藏书史》(江西人民出版社2016),等等;书院藏书研究的论著有:肖东发和赵年稳《中国书院藏书》(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专论古代官府藏书的论著有:齐秀梅和杨玉良《清宫藏书》(紫禁城出版社2005)、张升《明清宫廷藏书研究》(商务印书馆2006;2015再版)、郭伟玲《中国秘书省藏书史》(武汉大学出版社2015),等等。上述研究成果中,以傅璇琮和谢灼华《中国藏书通史》最为典型,该书涵括了藏书研究的古今成果,全面、系统地展现了中国藏书文化发展的历史,“成为一部兼具总结性和开创性的新学科奠基之作”[注]朱玉麟.新学科的奠基之作——评《中国藏书通史》[J].中国图书评论,2001(11):47.。

第二,藏书家研究。古代典籍之所以能够历经百世而不泯灭,其中藏书家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他们是文化的传承者,传统的守护者。此类研究成果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藏书家群体研究,有郑伟章和李万键《中国著名藏书家传略》(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王长英和黄兆郸《福建藏书家传略》(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薛愈《山西藏书家传略》(山西古籍出版社1996)、王绍曾、沙嘉孙《山东藏书家史略》(山东大学出版社1992)、刘尚恒和郑玲《安徽藏书家传略》(黄山书社2013)、朱军《扬州书院和藏书家史话》(广陵书社2012)、陈心蓉和丁辉《嘉兴历代进士藏书与刻书》(黄山书社2014)、凌冬梅《浙江女性藏书》(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5)等;另一类则为藏书家个案研究,有周生杰《鲍廷博藏书与刻书研究》(黄山书社2011年)、王红蕾《钱谦益藏书研究》(南开大学出版社2013)、胡卫平《曾国藩的藏书与刻书》(岳麓书社2014)、上海图书馆编《翁氏藏书与翁氏文献》(上海书画出版社2016)、张玮《祁承火业藏书及文献学思想研究》(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6)等。

第三,藏书楼研究。藏书楼是古代典籍收藏和读者阅读典籍之所,其建筑风格、位置选择、藏书规模和兴衰流转,记载着中华古代文化对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具有重要的文化内涵。四十年来,研究藏书楼的著述主要有:谭卓垣等《清代藏书楼发展史·续补藏书纪事诗传》(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吴晞《从藏书楼到图书馆》(书目文献出版社1996)、黄建国和高跃新《中国古代藏书楼研究》(中华书局1999)、任继愈《中国藏书楼》(辽宁人民出版社2001)、黄玉淑和于铁丘《趣谈中国藏书楼》(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范凤书《中国著名藏书家与藏书楼》(大象出版社2013)、李秀敏《藏书楼》(山西教育出版社2015)、尤小平《福建藏书楼》(海峡文艺出版社2008)等。与上述通论古代藏书楼不同,藏书楼个案研究逐渐向纵深发展,主要集中在晚清四大藏书楼上,主要研究论著有:王绍仁《皕宋楼藏书流布及宋元版追踪》(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瞿启甲《铁琴铜剑楼书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杨朝亮《中国著名藏书楼——海源阁》(山东文艺出版社2004)、丁延峰《海源阁藏书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丁延峰《海源阁善本叙录》(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5)、骆兆平《天一阁丛谈》(中华书局1993)、虞浩旭《天一阁》(文物出版社2012)、骆兆平《天一阁藏书史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此外,贾亚炜《甬城藏书楼》(宁波出版社2015)、虞浩旭《智者之香——宁波藏书家藏书楼》(宁波出版社2006)、石祥《杭州丁氏八千卷楼书事新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等,从不同角度对私家藏书楼展开研究。

第四,藏书思想和文化研究。任继愈先生曾说过:“中国的藏书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中华民族的光辉历史中就包含着它的灿烂文化。”中国古代藏书思想和文化由来已久,是中国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藏书思想和文化研究在四十年来也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主要论著有:曹正文《书香心怡:中国藏书文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周少川《藏书与文化:古代私家藏书文化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李雪梅《中国近代藏书文化》(现代出版社1999)、曹培根《常熟藏书家藏书楼研究》(上海文化出版社2002)、徐良雄《中国藏书文化研究》(宁波出版社2003)、范凤书《私家藏书风景》(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桑良至《中国藏书文化》(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2012再版)、王蕾《清代藏书思想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顾志兴《钱塘江藏书与刻书文化》(杭州出版社2014)、吴芹芳和谢泉《中国古代的藏书印》(武汉大学出版社2015)、王玥琳《中国古代藏书印小史》(中国长安出版社2015)、曹培根《苏州传统藏书文化研究》(广陵书社2017),等等。上述诸作中,以周少川《藏书与文化:古代私家藏书文化研究》为代表,周著“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中国古代私人藏书文化方面的专著,同时又是一本十分重要的中国古代图书馆事业史方面的参考书”[注]叶树声.评《藏书与文化:古代私家藏书文化研究》[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2000(2):123.。

(六) 古籍辨伪学研究

“中国对于伪书、伪史、伪说的考辨,有着悠久的历史。古代疑古思想的萌芽,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注]卞孝萱.中国辨伪学史序[M]∥杨绪敏.中国辨伪学史(修订版).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2.古代学者于古籍辨伪做出了诸多贡献,厘清了众多史实,促进了古籍保护和文化流传事业的发展。在辨伪工作中,学者们或撰写专篇,或编著专书,或研一书,或考群经,相关的理论和方法逐渐完善,出现了众多成就斐然的辨伪学大家。疑古辨伪的学术传统历时久远,晚清近代时期,辨伪之风愈刮愈猛。1930年代,张心澄编著《伪书通考》,把上千部古籍定为“伪”书,而以顾颉刚为首的古史辨派以出版《古史辨》为学术阵地,又考定许多古籍为“伪”。四十年来,古籍辨伪学继续向前推进,在对古人辨伪成就的总结和新理论、新方法的探究上用力较多,对过去疑古思潮盛行时期“伪书”大量充斥的现象不断反思。

杨绪敏《中国辨伪学史》(天津人民出版社1999)对历史上的辨伪学分为初起、发展、成熟、再发展等几个时期,从先秦到明清以至现当代进行详细阐述。刘建国《先秦伪书辨正》(陕西人民出版社2004)站在反疑古的角度,阐明先秦49部所谓伪书实为可以信据的真书,作者采取考据的方法再次辨析前人考证出的所谓伪书,恢复其本来面目,资料翔实,论证得体。这是一部极有用的资料辨析的工具书,往往提出新的论据,发前人之所未发。张岩《审核古文〈尚书〉案》(中华书局2006)以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为审核对象,涉及历代古文《尚书》研究中的主要问题,旨在为学术界“走出疑古”后的重建中国古代史提供更加科学的史料基础。司马朝军《文献辨伪学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是一部关于辨伪学的专题论文集,既全面总结了传统辨伪学的成就与方法,也结合出土文献作了较为深刻的反思。诸种著作中,最值得学术界关注的是佟大群《清代文献辨伪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该书系统考察了清人文献辨伪研究的历史及成就,明确提出了文献辨伪学的研究理论和研究方法。

王国强《汉代文献辨伪的成就》(《图书馆杂志》2006年第8期)提出,自司马迁开始,刘向、班固、王充、马融、郑玄等人不断从事文献辨伪,取得了突出成就,发明了一系列可为典则的文献辨伪方法。李伏清《论柳宗元的辨伪思想》(《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一文对柳宗元在辨伪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从多方面进行论述。吴建伟《浅谈刘知几对经史的辨伪方法》(《河南图书馆学刊》2005年第1期)一文探讨了刘知几大胆的疑古精神及其对经史展开的辨伪,肯定了其在辨伪史上的价值和地位。毛天宇《郑樵文献辨伪的原则与特点》(《图书情报研究》2018年第1期)总结郑樵辨伪工作的四个显著特点,即善于总结伪说的形成规律、注重运用历史主义方法、注重“明文字”与“明六经”、坚守求真尚实的科学态度。许彰明《胡应麟的小说辨伪得失考论:兼论胡应麟辨伪方法的得失》(《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认为,胡应麟的小说辨伪在承继前人已有辨伪成果的基础上,运用“辨伪八法”对疑伪之书综合辨伪的同时,对有的作品还从小说史的角度作出自己的判断,显现出胡氏在小说研究中史家眼光和对研究对象独特的艺术审视能力。

(七) 古籍辑佚学研究

辑佚学是中国古文献学的分支学科之一,是中国古代史学研究的辅助学科, 与校勘学、注释(传注、训诂)学、目录学、版本学、辨伪学等属同位类、同性质的学科。古籍辑佚历史悠久,但是,学术界把古籍辑佚作为一种专门的学问加以研究总结则始于本世纪初。但是,由于辑佚学的实用性能远远超越其理论性能,故四十年来辑佚学研究论著较少,仅有三部,分别是:(1)曹书杰《中国古籍辑佚学论稿》(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全书11章,内容包括辑佚学的基本理论问题、先秦至明清图书文献亡佚情况、辑佚的起源及宋元明清各代辑佚成就、20世纪辑佚学研究状况以及辑佚的方法论研究等,问世以来广受学界好评。论者以为该书“不但是20世纪以来中国古文献学研究的重要收获,而且也是目前辑佚学研究中所独立刊行的第一部专著”[注]张强.辑佚学研究的开拓之作——曹书杰《中国古籍辑佚学论稿》评介[J].唐都学刊,2001(3):17.。(2)喻春龙《清代辑佚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该书通过钩稽、梳理相关史料,目前考证出清代有辑佚成果者456人,辑本种类广涉四部几近万卷。对清代辑佚者及辑本进行汇考、对《清史稿艺文志拾遗》进行纠谬补阙,对四库馆臣以及戴震、周永年等名家辑佚的评述。(3)郭国庆《清代辑佚研究》(民族出版社2011),本书从清代学术研究互动的角度探讨了清代辑佚书兴盛的原因,并从凡例角度论述了清代辑佚方法,最后总结了清代辑佚的不足之处。

四、 余论

以上所述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古典文献学的成就,用“繁荣”一词来概括并不为过,其总体成就与特征在于:1. 文献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最终形成。上世纪初,文献学开始有了相关研究成果,但由于学科界限不清,学术界对于文献学的认识尚不清晰,直到1980年代,它才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基本形成,其研究对象、研究范围和研究目的等亦随之明确。2. 呈现学科交叉研究态势。以往的古典文献学研究向来注重与历史学、文学、社会学等结合,而随着科技发展,信息增长,这一时期的古典文献学与考古学、情报学、信息学等结合愈加紧密,多元交融,并且能够借鉴国外文献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大大充实了研究的内涵,提升了学术意义。3. 古典文献学的应用性研究大大增强。文献计量学、文献信息学、文献社会学、文献交流学、文献传播学等应用学科应运而生,古典文献服务科技、服务现代化的水平随之大大提高。

但是,我们在审视四十年来古典文献学研究的成就和特征时,也应该看到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不足:

第一,整体性研究过多,专科化研究不足。过去四十年,学术界研究古典文献学不外以历史文献和整体文献为研究对象,前者探寻古典文献的目录、版本、校勘和辑佚等,后者注重对文献形成、生产、分布、交流、利用及发展规律等方面的研究,两种研究都把古典文献作为整体来看待,毋庸讳言,成果虽然丰富,但呈现陈陈相因的现象。为解决这一问题,多位学者提出专科化研究是文献学的发展方向。所谓专科化即专科文献学,就是以专科文献为研究对象,着重于探讨其内在矛盾即规律、组成结构、分布情况、检索方法以及专科文献的工作理论及其一般规律[注]李景文.文献学研究状况综述[J].河南图书馆学刊,1990(4):13.。如果说普通文献学是学科基础的话,那么专科文献学是研究的提升,极便于利用,但两者又是统一的,诚如杜泽逊先生所言:“普通文献学、专科文献学是一体化的,它们之间相互勾连的关系本身就是文献学理论的研究内容。所以所谓的文献学的学科建设问题,实际上就是文献学整体的内部结构的科学化、系统化、严密化。既有分工,又有合作,既有分支学科,又要有全局意识,这样一种建构,就是学科建设。”[注]杜泽逊.谈谈文献学的方法、理论和学科建设[J].文献,2018(1):3.

二是大量的史料没有得到足够利用。古典文献学不是孤立的学科,它与经学、史学、子学和文学等学科关系密切,经学是文献学的主干,小学是文献学的根基,史学提供考据的依据,子学拓展了研究方法,文学丰富了文献学的内容……古典文献学研究十分注重运用史料说话,但是受学术界整体上急于求成大环境的影响,过去四十年的成果多集中于“熟”史料的利用,同一则史料在不同的著作和文章中反复出现,毫无新鲜之感。数量极为庞大的古典文献史料,诸如方志、史传、年谱、笔记、别集、日记等,静静地躺在图书馆中,没有被开发出来,其中蕴含的古代智慧尚未为今人利用,学者们亦迫于学术研究快出成果的现实需要,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查阅和利用,因而,古典文献学尚有大量需要开发的“宝藏”。

三是文献学史用力过多,理论性研究不足。受古典文献学注重实践、强调实用特征使然,学术界一直以来流行这样一种观点,即文献学无理论。显然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与其他人文学科一样,自古以来理论性的论述片言只语,完整性的论著十分少见,但集腋成裘,散见的理论性论述如果汇总一起,亦可窥文献学理论之全貌。任何一门学科的研究,从方法到理论,再到学科建设,必须进行通盘考虑,才能促进该学科全面、系统及健康的发展,才能有正确的研究思路和方向。反观四十年来的文献学研究成果,众多学者对文献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学科性质等基本问题仍众说纷纭,文献观及方法论等方面探讨较为薄弱。以古典目录学研究为例,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容肇祖《中国目录学大纲》、余嘉锡《目录学发微》等著作,至今仍被学者重视,近四十年来目录学研究成果多集中在对历代目录学著作和目录学家的研究,少有对古典目录学学理体系的研究。当然,傅荣贤《中国古代目录学研究》是近年来少有的开创之作,在反思现有研究范式的基础上,提出了构建中国古代目录学理论体系的方法论路径,难能可贵。

四是“问题”意识不强。文献学是科学研究的基础,是一切研究的起点,其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决定了其他学科研究的成败,虽然学者们十分重视文献学研究,但是新问题、新发现十分匮乏。如王国维在上世纪初提出的“二重证据法”,为百年来的文献研究提供了方法论的保证,但是百年过去后,今人仍跳不出王氏设定的框架,难以提出更为新颖实用的方法。古典文献学研究对象既传统又现代,既基础又前沿,研究者只有不断挖掘,开创新思路,找到新“矿石”,才能冶炼出新“产品”,使古典文献学找到自身新的发展点,实现古今真正的融合。

卓有创见的研究成果不会凭空而产生,一定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实现超越。学术回顾的目的在于让研究者及时了解并站在学术前沿,在接下来的研究中不走弯路、不做重复无用的工作。四十年来的古典文献学研究在漫长的学术史上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其承上启下的作用不容忽视,这份成果伴随着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改革开放而展开,也会随着深化改革的步子坚定走下去。我们认为,未来的古典文献学研究,更应该能够适应时代要求,直面社会发展之需,尽可能地借鉴相关学科先进的研究思想和方法,对古典文献学各分支学科,尤其是理论研究和专题研究方面做出更加出色的成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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