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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传媒运用符号形塑国家认同探析

2018-01-11许光胡腾蛟

今传媒 2018年11期
关键词:表征大众传媒国家认同

许光 胡腾蛟

摘要:国民对国家的认同感获得是国家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民族团结的基石。一直以来,大众传媒运用符号形塑国民对国家的认同不遗余力。大众传媒“操控”着时间符号、空间符号、民族文化符号和政治符号的表征,建构国家政治共同体成员眼中的“真实世界”,符号已然成为国家权力合法性表征的“政治水泥”,国民据此实现民族自豪感和对国家忠诚感的价值耦合,最终形成对国家政治共同体的高度认可。

关键词:大众传媒;国家认同;符号;形塑;表征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 - 8122(2018)11 - 0040 - 04

公民对国家政治合法性的认同是国家维持统一和发展重要基础,是国家维持长治久安的重要保障。从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来看,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民族分裂主义等思想盛行,每一个国家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国家认同性危机。20世纪末发生的东欧剧变、前苏联解体以及本世纪初中亚部分国家此起彼伏的“颜色革命”……惨痛历史教训表明,如果国民缺乏对国家的认同意识,国家没有形成稳固的民众认同心理,那么这个国家政权的合法性将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人类历史上自大众传播媒介出现后,传媒深度卷入了国家政治与治理之中,在引领社会舆论、整合社會机制、建构国家认同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大众传媒不仅为地域不同、文化相异且素不相识的公民建立关于国家“想象的共同体”创造了可能,还拓展了国家治理范围,便捷了信息传播渠道,加速了信息传播速度,为民族国家认同建构提供了物质技术条件。安德森指出报纸和小说“这两种形式为‘重现民族这种想象的共同体,提供了技术上的手段。”[1]戴维·莫利认为:“电视连接家庭、国家和国际,维持‘国家家庭等各种共同体的形象和现实。”[2]

“符号就是用来指称或代表其他事物的象征物。”[3]符号是人类特有的交往方式,人类的思维、语言、交流和传播都需要使用符号进行“意义”表征,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就是名副其实的“符号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家认同感的建构就是一个创造符号、解释符号、革新符号、运用符号和使符号‘物化的过程。”[4]在这一过程中,大众传媒将国家的历史与当下、时间与空间、文化与政治等进行“符号化”编码,自然景观、祖先遗产、历史文献、文化特色、政治制度等皆以“共谋”的方式被运用到想象、创造和建构国家认同的进程,国家认同意识不知不觉中潜入到公民的脑海之中,传媒科技的日新月异重构了人类的时空观,彻底地改变了人们的媒介体验和感知方式,大众传媒为国家这一“想象共同体”提供了认同建构的条件和可能。“作为一套意义系统的国家认同,正是通过不同层面文化想象被不断塑造出来的,国家也只有通过基于历史、空间和制度等多层面的文化指示框架,才能创建出一体化的、稳定的心理归属感和共同体符号系统。”[5]本文即从符号学角度探讨大众传媒对国家认同的形塑,求教于方家。

一、书写国家时间符号,运用历史延续性形塑国家认同

时间符号的国家认同关注“我们从哪来?到哪去?”,亦即探寻“过去”、展示“现在”和憧憬“未来”。大众传媒一直对国家“历史密码”的破译与解读情有独钟,各种对“真相”“探秘”“探索发现”“文明密码”等探幽寻微为题材的栏目不胜枚举,各种以历史题材拍摄的影视剧和纪录片不计其数。大众传媒探寻国家文化、历史和血缘的形成,追寻国家这一政治共同体共同的“祖先”,亦是国家历史书写“寻根意识”的体现。“龙的传人”“炎黄子孙”“华夏儿女”“中华民族”等“祖先符号”被大众传媒反复提及、使用,其目的就是赋予国家政治共同体一个牢固的历史起点,给共同体成员一种一体感和有别于其他共同体的差异感,起到“认祖归宗”的文化黏合作用。

除了对国家共享“祖先”的追溯赋予其延续感外,大众传媒对国家进行辉煌记忆和创伤记忆叙事,亦能激活国民心中的荣耀感和耻辱感,藉此建构国家认同。国家辉煌记忆是往昔成就的再现,更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与荣光,国家恢宏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卓绝的文明成果,这些国家“荣耀”与“辉煌”经大众传媒报道后,激发了国民的自信与激情,赋予了公民自豪感和存在感。“殷忧启圣,多难兴邦”,每个国家都曾遭受外来势力侵袭与压制,国家经历的生死存亡和重大创伤记忆,民族成员的同仇敌忾和浴血奋战历史,都会激发国民的爱国精神和奋斗意识。大众传媒建构的历史创伤叙事,书写国家的“苦难”与“屈辱”,既是国家认同建构的一种反思机制,更能突显当今生活的“幸福”,达到“忆苦思甜”的目的。创伤叙事为国家权力关系合法化提供重要保证,国家创伤唤起社会记忆,进而建构国家认同。

大众传媒展示国家“现在”的累累硕果,展望国家“未来”的美好愿景,对形塑国家认同发挥着积极作用。《超级工程》《辉煌中国》《厉害了我的国》《大国重器》《大国外交》等纪录片对“现在”中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科技等各方面成就予以展示,无不让国人欢欣鼓舞,倍感欣慰。“十八大”以来,大众传媒更是在展望与憧憬中国的“未来”上浓墨重彩,打造精彩纷呈的“中国梦”之思路、倡议合作共赢的“一带一路”之理念、推进协和万邦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理想,无不为“未来”国家与民族腾飞擘画蓝图,凝聚民心民意。

二、运用国家空间符号,创造象征性边界形成自我的“集体意识”

空间符号的国家认同关注的是“我们在哪?”,亦即国家认同的地理构成要素。领土是国家赖以生存的空间基础,是世代相传的具有排他性和独占性的“祖先遗产”,国家公民对国家领土的情感无比深厚。在国家认同建构中,国家领土不是抽象概念,而是由无数自然景观、风景名胜、历史遗迹构成的客观实在。蜿蜒雄伟的长城、气势恢宏的天安门、金碧辉煌的故宫、浊浪滔天的黄河、九曲回肠的长江、商旅不绝的丝绸之路、驰名中外的茶马古道……这些建筑、河流、湖泊、山脉、草原、历史遗迹等构成了中国特色的空间符号。在国家意志作用下,国家空间符号被征用到国家符号体系中,它们承载着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起着精神标识的作用,凝聚着国家民众的集体记忆和情感。

国家空间符号通过大众传媒汇集与展演,建构了公民对国家领土空间的联想,唤起了对祖国美好山河的尊崇与爱慕。同时,由国家领土景观构成的空间符号建构起国民国家领地“象征性边界”概念,“‘象征性边界具有区别功能,它将生活于国家象征性边界之内的‘我们与生活在国家象征性边界之外的‘他者区别开来,产生相似感和群體身份感。”[6]这种区别有助于建立“我们”的参照物“他者”或“敌人”,并借助“他者”或“敌人”来确立自我“身份”,形成国家认同所需的有关自我的“集体意识”,在国家内部建立认同感。

三、征用民族文化符号,实现国家认同的价值耦合

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孕育了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民族文化符号是指一个民族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具有文化特征的符号,是民族艺术与文化、信仰与传统的载体,是民族自然观、美学观和哲学观的物化,体现一个民族独特的民俗风情、价值观念、文化传统与思维方式。玄秘深奥的太极、闻名遐迩的丝绸、享誉世界的瓷器、刚柔相济的武术、行云流水的书法、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历史悠久的活字印刷、驰名中外的京剧表演、标本兼治的中医技艺等,都是最能体现民族文化“中国符号”的母题。大量具有代表性的民族文化符号被大众传媒反复征用、重现与塑造,藉此唤醒民族成员集体记忆,强化对自我民族文化符号的情感依附和建立文化心理的归属感,进而建构民族身份意识和形塑对国家的情感认同。

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上,茶、缶、画卷、陶瓷、太极、戏曲、活字印刷、丝绸之路等民族文化符号依次呈现,讲述古老而又生机勃勃的中国故事;2016年杭州G20峰会晚会现场直播,以白居易《忆江南》中“最忆是杭州”为主题,通过西湖这个场景,与取自戏曲、传说、民间小调等传统文化的曲目、特色鲜明的民族服饰等民族文化符号一起,勾连起中华民族成员间的“精神纽带”,“西湖元素、杭州特色、江南韵味、中国气派”神韵尽显。通常说来,共同体成员共享民族文化符号隐含的价值和意义,经由大众媒介的不断呈现,民族文化符号的共通性得以延续和发扬。民族文化符号承载民族情感,传递民族文化,表达民族审美,大众媒介通过征用民族文化符号,展现了中华文化悠久厚重的历史底蕴、和而不同的哲学理念、各美其美的美学追求,浸淫在大众媒介营造的“拟像”环境中,民族成员的文化自豪感不可遏止,实现了国家认同的价值耦合。

四、重视政治符号的表征,铭刻政治记忆,夯实国家认同的政治根基

亚里士多德曾言,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人类的政治活动离不开符号的使用,符号与政治“联姻”由来已久。拉斯韦尔认为,政治符号是指那些在某种程度上运作于权力实践之中的符号。“任何国族共同体的建构都需要有一套为大多数成员共享的符号体系(如国旗、国歌、国徽、纪念日等),它帮助在共同体内各利益群体间达成某种意义共契。”[7]政治符号是一套用以表征政治制度优势、政治理念先进、政治人物言行,突显政党或政体政治优势及政治行为等跟政治相关的符号体系。根据表现形式的不同,政治符号有表现个体政治身份的官衔、权杖、勋章、服饰、影像等,有表现政治集体的政党首领、国家领袖、国徽、国歌、国旗、政治建筑物等,有表现抽象思想等方面的节日纪念、国家仪式、政治标语、政治口号、神话传说、宪法条文等,有表现财富的钱币、支票、所有权证等。

“十八大”以来,大众传媒塑造了凝心聚魂正风肃纪坚毅担当的中国共产党形象,建构了亲民乐民刚柔相济稳健厚重的“习大大”形象,打造了贤淑大气亲和慈善优雅自信的“第一夫人”形象……“观国者观君,观军者观将,观备者观野”,这些政治符号的精心构设,恰如其分地宣传了党的执政理念和政治优势,形塑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魅力与担当,为国民树立对党和政府的政治信任感以及国家政权的认同达成价值共识。“政治符号是社会记忆产生、保存和流传的最重要手段。社会记忆需要某些可以让回忆固着于它们的结晶点,例如某些日期和节日、名字和文件、象征物和纪念碑或者甚至日常物品等。”[8]政治符号具有不可亵渎的神圣性、无可比拟的权威性和无处不在的渗透性,经由大众传媒的精心表征与反复呈现,激活了国民的社会政治记忆,坚定了对中国共产党政治合法性的信任与拥护,夯实了国家认同的政治根基。

综上,大众传媒运用符号形塑国家认同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它克服了时空局限,隐而不彰地“操控”着时间符号、空间符号、民族文化符号和政治符号,建构着国家政治共同体成员眼中的“真实世界”。符号在大众传媒的“精心构设”下,成为国家权力合法性表征的“政治水泥”,国民们据此实现了民族自豪感和对国家忠诚感的价值耦合,产生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体化实践”,最终凝聚归属感和集体记忆,询唤共同体成员,形成对国家政治共同体的高度认同。

参考文献:

[1] (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吴叡人译.想象的共同体[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5 -6.

[2] (英)戴维·莫利.电视、受众与文化研究[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336.

[3]胡正荣,段鹏,张磊.传播学总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8:84.

[4] 吴玉军.符号、话语与国家认同[J].学术论坛,2010 (12).

[5] (美)Anderson B.Imagined Communities: 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 and Spread ofNationalism[M].London: Verso ,2006. 53.

[6] (美)Lamont:The Study Of Boundaries in the SoCialSciences[J].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 2002 (28).

[7] 俞可平,谭君久,谢曙光.全球化与当代资本主义国际论坛文集[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5.344.

[8] (德)哈拉尔德·韦尔策.社会记忆:历史、回忆、传承[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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