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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哥华“流浪汉庇护所”说起

2018-01-11陶短房

世界博览 2017年24期
关键词:庇护所流浪者温哥华

陶短房

导语:

如果您现在来到加拿大的温哥华市,会在市中心看到什么?雨水、大雾,还有市中心因抗议在学校附近修“流浪汉庇护所”和市政府对峙的社区居民和学生家长们。

正文:

原来温哥华市长罗品信在未充分征集民意的前提下,日前推出在温哥华市西59夹Heather、3所中小学附近修建两座计78单元无家可归者居住所的决定,引发了广泛争议,连日来许多家长纷纷举着写有“流浪汉庇护所:好主意坏地点”的牌子,去温哥华市府门前举牌抗议。

然而市政府的态度也非常强硬:他们不但坚持且实际上已经开工,而且还向法庭申请了禁制令,要求后者裁定所有室内针对“流浪汉庇护所”的示威为非法活动。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在加拿大许多城市,左翼自由主义思潮是主流思潮,这种思潮认为流浪是一种“值得尊重的个性和生活方式”,人们不但要尊重,而且应给予各种政策方便和照顾。对无家可归者要接纳包容,不能排斥歧视,最好的表达方式,就是让他们的庇护所和普通社区混杂在一起,彼此犬牙交错。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的奥运村建在地价不菲的福溪地区,其中一部分在奥运后被改建为高档公寓,另一部分却被用作流浪汉庇护所,便是这种思路的体现,在当时引来不少叫好声。

正因如此,此次温哥华抗议的家长虽然各族裔都有,但最多的却是华裔。

大多数华裔虽然尊重其他成年人的生活方式选择,但出于民族传统和自身道德标尺,对好逸恶劳和“吃伸手饭”不会有好印象(这从大温街头无家可归者中很少看见华裔身影就可见一斑);他們会对即将到来寒冬中露宿者的命运充满同情,但会更多想到福利制度的完善,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不是让他们永远“享有流浪露宿的自由”;他们会更尊重自食其力、在他人帮助下努力改变命运的暂时落后者,而不是那些自甘沉沦、不思进取,寄食半生的“职业流浪汉”,更不是那些害人害己、流毒社区的流浪瘾君子……然而这种思想在左翼自由主义者心目中是“政治不正确”,加上总有人怀疑华裔是“怕庇护所影响自己房价”,因此在市民中绝对支持率并不高。市长和市府也正是看到这一点(还有华裔天生投票率低),才会强硬对待,而家长们煞费苦心地举起“好主意坏地点”的标语,据说也是听从“高人指点”,希望借此抢占“政治正确”的制高点。

流浪者救助机制是否“奖懒罚勤”?

由此便要谈及加拿大的流浪者救助机制了。

加拿大是著名的福利国家和老牌工业化发达国家,加上地广人稀,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认为,这个国家的无家可归者问题并不严重。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加拿大的无家可归者人数很多,民间反贫穷组织曾给出75万的数字,一般认为这失之夸张,一般媒体估计,人数自10万至25万不等,鉴于加拿大总人口数量不过不过3300万,这个比例是相当高的,在发达国家中居于前列。

为什么对流浪人口的总数估计,悬殊会如此之大?

首先,加拿大气候特殊,绝大多数地方冬季十分寒冷,许多无家可归者会在冬季设法找一个临时住所,天暖后才出来流浪,如果将这些“季节性无家可归者”排除在外,流浪总人口就会大幅降低,反之则大幅增加。

其次,不同机构对何为“无家可归”有不同的理解,有人把住在无主房屋、危房或废墟中的人视作“定居者”,而另一些人则将所有无合法固定常驻住所的人都视作“无家可归者”,这样一来,统计数据自然也会大相径庭。

上世纪80年代初的调查显示,当时无家可归者的主体是老年人,这些人大多要么无子女或被子女漠视,不愿或无力入住养老机构,要么有这样或那样的精神疾病。但近期调查显示,无家可归者的构成发生很大变化。

一些非政府组织和福利机构的调查显示,如今在加拿大全国范围内,无家可归者的平均年龄比过去低得多,出现了为数众多的青年、甚至未成年无家可归者。有药物、酗酒、吸毒或精神疾病的流浪者比例,已降低到不足20%,其中一半左右的无家可归者有属于自己的工作。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新现象,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来,不少合法或非法移民因工作无着,生活困苦,加入了流浪大军(有统计称多伦多街头流浪者1/3是移民),他们年纪轻且拖家带口,且往往一边流浪一边竭力寻找工作,一旦有可能就随时脱离流浪大军;二来,大城市生活成本大幅提高,而加拿大经济结构的调整,造成失业率虽低、但更多新就业机会都是低薪或临时工作的现象,许多低收入人士无力支付房租,便只好选择街头露宿;三来,一些“新人类”本有定居能力和条件,却将流浪和露宿视作“个人自由”和“特殊生活方式”。

社会福利的削减也是造成流浪人口增加的原因之一。由于福利社会特有的公共开支巨大、税负沉重、福利效率低下等弊端,加拿大近年来也努力进行调整和改革,其中一项内容,就是削减拨付给廉租屋的费用,提高“低收入住房建造补贴”的申请门槛,这在许多大中城市造成廉租屋数量不足,一些低收入者便被逼上街头。

无家可归者的生活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他们中有些人会照常从事工作,只是不工作时需寻觅栖身之地;有些人的“工作”则只是乞讨(需要执照,往往兼卖艺,有些则带着宠物,有些只有一只纸杯);还有些流浪汉则混迹街头、商场停车场,靠搭讪游客“带路”或讨取顾客用来拿商场手推车的硬币(加拿大许多商场手推车要塞入一元硬币开启,还车后可将硬币取回)糊口。他们中许多人有抽烟、酗酒等癖好,大麻、海洛因和精神迷幻药品也很流行。

加拿大的流浪者救助工作,一般由三级政府中最低一级——市政府负责,主要分为两个层面,即鼓励流浪者定居,和帮助流浪者维持生活。

前者,一些城市拨巨款建造了无家可归者庇护所。这些庇护所有多种形式,包括“流浪者旅馆”(设施简单的旅馆式公寓,供无家可归者临时无偿借住,有时一些找不到住处或想省钱的“背包客”也会蹭住其中)、“无家可归者庇护所”(条件比旅馆式公寓简单,管理更严格,供无家可归者短期临时居住,有时也收容家暴受害者)、“收容康复所”(收容有各种疾病、尤其精神疾病的流浪者)和“收容惩戒所”(收容有轻微违法行为的流浪者)等,上述收容、庇护机构都是公立的,由市政拨款,省、联邦政府予以资助,民间也可以进行捐赠,为这些机构服务的人员少数为公派,多数则为民间义工。endprint

后者则包括“食品银行”体系和一些临时性救助机构。

“食品银行”是一种遍布加拿大全国的福利机构统称,这些福利机构从各个渠道搜集食物,存入“食品银行仓库”,然后免费提供给需要帮助的穷人,使他们不至于挨饿。

“食品银行”最初出现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一些大城市,如多伦多、温哥华等,一开始据说受美国慈善团体影响自发成立,发起人有企业、慈善家、教育机构和宗教团体,都是民间性质,1981-1983年,不少地方的“食品银行”开始整合,如大多伦多地区,190多个援助点已实现食品共享,管理统一,而大温哥华地区的18个“食品银行仓库”也可以统一调配。但这种整合目前尚只完成到城市(大都市群)一级,省或联邦级别的“食品银行”联动并未实现。

“食品银行”怎样搜集“食品储蓄”?

如果您随便走进一间加拿大超市,往往会在入口处看见一辆辆装满食物的手推车,上面的食物标价十分低廉,这就是超市为“食品银行”提供的“储蓄品”,市民可按标价认购,被“购买”的食品就会送进“食品银行仓库”,标价和市场价间的差价,则是超市的热心捐助;有些超市则直接设有“食品银行之角”,市民可直接去买了食物送过去,当然,这就是纯粹市民献爱心了。

复活节、圣诞节等重大节日前夕,许多“食品银行”的主办者会在社区中心、教堂、图书馆、消防站、公寓群前举办大型活动“吸储”;此外,“食品银行”的义工们还会在每天晚上面包房、杂货铺打烊前搜集当天销售剩余的食品,以及食品“边角料”,这些东西普通消费者隔夜就不会买,但“食品银行”回收后妥善保存,却还能救饥民的急。

当然,食品厂的捐助,以及其它商家的捐钱捐物是大头,其中的捐款会由义工们代购食物。“食品银行”账目完全公开,义工则来自社会,许多甚至是此前的受助者,他们都是无偿劳动。

按照大温哥华“食品银行”2010年的资料,“食品工厂捐助”是“食品银行”食品的最大来源,占64%,其次是“捐款购买”,占25%,超市“食品银行之角”和节日活动搜集占8%,上门搜集占6%。临时性救助包括为流浪者提供洗澡、避寒等设施,在需要时发放卧具、雨具和防寒设备,重大节假日提供免费餐饮,等等,这些一般为宗教团体、非政府组织等提供,服务者都是民间募集的义工。

值得一提的是,“食品银行”和免费餐饮并非只有流浪汉光顾,一些低收入者也是“常客”,近年来感恩节“火鸡大餐”甚至出现了失业白领等“新面孔”,本次金融危机最盛时,加拿大“食品银行仓库联盟”称全国有72万人靠“食品银行”糊口。

为减少流浪现象,改善无家可归者生存状态,各城市曾采取一些特殊措施,包括增建庇护所和“流浪者旅馆”(温哥华市2010年甚至在冬奥会后计划把部分奥运村建筑改为“流浪者旅馆”),帮助流浪者定居(如多伦多曾推出“Streets to Homes”计划,帮助流浪者寻找住处和工作,为此两次分别拨款250万和490万加元),立法禁止街头乞讨(如多伦多曾试图推行《街道管理法》,规定街头禁止露宿,禁止在大型建筑物周围50米范围内乞讨),清除非法居住地(许多城市都曾试图这样做,包括拆除有碍观瞻或妨碍市政建设的流浪汉临时住所和聚居地等)。加拿大冬季寒冷,常有流浪者在严冬季节冻死,多伦多、温哥华市长都曾试图立法,规定在低温警报或暴风雪来临前,警察有权将街头露宿者强制送进庇护所。

然而这些措施或饱受争议,或事倍功半,效果和评价都不高。

庇护所和“流浪者旅馆”耗资巨大,却遭到流浪者和当地居民双方的责难。

前者嫌这些场所“规矩太多”、“管束太严”,如温哥华流浪者就曾因庇护所不允许他们携带手推车、宠物和行李入内而宁可露宿,2008年,一名47岁女流浪者在严冬季节露宿街头手推购物车上,因不胜寒冷点燃蜡烛取暖,结果引燃衣物、杂物活活烧死,引发舆论大哗,有消息稱,此流浪者系因庇护所不允许她携带“行李”入内而继续露宿最终丧命,事后引发轩然大波。

后者则认为上述庇护场所含污纳垢,鱼龙混杂,有人曾暗访“流浪者旅馆”,发现大量吸毒用针头和避孕套,更看到许多不法活动痕迹,当地居民对社区内出现这类场所常持抵制态度,认为会令社区治安和风气恶化。针对“携带个人物品入庇护所自由”,许多人也不以为然,因为流浪者的“家当”往往是垃圾,宠物也浑身寄生虫和疾病,寒天庇护所本就拥挤,这些东西进入后恶臭不堪,实在是害人害己。

帮助流浪者定居的种种措施同样如此。流浪汉和一些民间组织认为,这些措施“强制性太多”、“侵害公民正当流浪权”,并经常发起“反净街”、“反拆除临时住地”的示威和行为艺术;而持反对立场者(多数为社区居民、保守派人士等)则认为,许多流浪者年富力强,并未丧失工作能力,选择流浪纯属好逸恶劳所致,许多人还沾染恶习、甚至犯罪,将“好市民”的税款用于帮助这些人不劳而获,是“奖懒罚勤”的不当作法。许多人还进一步指出,正是好心人和福利机构给予街头流浪者过多的照顾,才让这些人得以躺在善心和福利上不思振作,不少人只知伸手要钱,有了钱就去酗酒、吸毒,饿了去慈善机构蹭吃,脏了去慈善机构蹭澡,病了累了,去庇护所休整几日,养足精神再出来“坑蒙拐骗”。

即便最热心的慈善机构也承认,长期“顽固性”流浪者即便得到帮助,也很难适应正常的工作、家居生活,很难成功重返社会。可以想象,围绕该不该救助、该如何救助无家可归者,加拿大社会尖锐对立的两种倾向,将持续争论很长时间。

“人人派糖”行不通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救助建议”。

2016年11月初,加拿大人口最多的安大略省,省长韦恩(Kathleen Wynne) 前参议员西加尔(Hugh Segal)为“最低收入保障项目”(BIG)的研究专员,负责就在安省进行所谓“最低收入保障试点”的具体方案研究设计。于此同时,省府表示将就此开始征询民意,形式为发放咨询表,询问内容包括谁有资格获得BIG、最低标准是多少,设定哪些门槛,等等。endprint

加拿大是富于“大福利”传统的国家,早在上世纪70年代,曼尼托巴省仅有不到一万人口的多芬市就曾轰轰烈烈地推行过俗称“人人派糖”的BIG试点,只要是该城居民不论是否工作,都能按月领到不菲的“最低收入保证金”,当时支持这一试点项目的左翼团体和政党欢呼“彻底消灭贫富差距”、“最完美的社会公正”。

但这一试点很快给多芬市带来灾难性后果:由于BIG“派糖”标准很丰厚,许多当地人索性不再上班,专门躺在家里“吃福利”,后来试点组织者改变规则,规定“只有没工作的才能领BIG”,结果从事各种低收入工作的人纷纷辞职(因为辛苦工作一个月还没BIG挣得多),试验很快已失败告终。这次失败的政治后果十分严重,不仅导致极力主张这一项目的左翼政党——新民主党自那之后在其发源地之一的曼尼托巴省一蹶不振,也让这个最热衷“大福利”的政党在长达40年时间里谈BIG而色变。

不过自2009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人人派糖”的呼声再度高涨。2015年底,芬兰社会保险局草拟了一份“预计在2016年12月提交”的实行“全民基本收入方案”建议,内容是向全国所有成年人发放800欧元/月“基本收入”(免税),并用于替代“其它一切福利”。前面提到的西加尔前参议员据此提出了改头换面的新版BIG计划,并在2016年初说服安大略省韦恩政府将之纳入年度预算,6月“预热”,9月中旬公布研究方案,提议在安省设立两个试点,在几次热炒中,这个方案被戏称为“芬兰式派糖方案”。

这个方案的逻辑在于,借“以基本收入替代‘其它一切福利”,试图扭转公众因担心负担增加而对BIG产生反感情绪,让公众相信“负担不会增加”。西加尔的建议是每月BIG底线1320加元,如果是残疾人可再获得500加元。有非正式的“放风”则称,BIG主要面向65岁以下未婚女性、65岁以上但孩子在18歲以上妇女、18-64岁间残疾人士等。但《国家邮报》上署名多伦多大学学者福廷(Rebecca Fortin)的文章指出,这些说法很可能是“试探”,因为倘果真如此,则不过是针对小众特殊群体的福利微调,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福廷指出,事实上早在2016年初安省政府在向省议会提交预算案时就曾表示,他们的方案包括让每个成年劳动者不论是否工作,都能获得每年22000加元的BIG。

对此加拿大各界不以为然者很多。

加拿大另类政策中心(CCPA)经济学家麦当劳(David Macdonald)指出,在实施任何试验计划前公众有权知道两件事,即钱从哪里来,以及哪些人有权得到这些钱。麦当劳表示,BIG是一项很费钱的计划,照他的计算,一年至少要花费490亿加元,甚至可能花掉1770亿加元(这实际上还是保守了,2015年底安省预算草案自己承认,光试点就可能需要2500万加元预算),如果其它方面的福利不减免,则意味着大幅增税,反之,儿童、青年和老年人都可能成为福利削减的受害者。

曾有人指出,“人人派糖”方案可分为“瑞士方案”(“保底工资”)和“芬兰方案”(无条件基本收入)两种。前者意味着企业经营成本的增加,和企业、产业乃至整个国家竞争力的下降。不仅如此,这样“派糖”对企业的伤筋动骨,还势必迫使后者为控制成本而减少雇员数量,结果只能使收入低、技能也低的中低收入劳动者,反倒成为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正因如此方案两次在瑞士公投中被瑞士人自己否决);至于后者,问题则更大,甚至可以用“荒谬”来形容,因为这意味着“干活不干活一个样”、“不劳动者也得食”,增加纳税人负担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此举必定会令大量低薪劳动者宁可选择不去就业——因为辛苦所得还不如躺倒“吃糖”来得滋润。

2016年9月2日加拿大《环球华报》上有人撰文质疑,“人人派糖”、尤其是“无条件基本收入”既不“平等”(对懒汉的慷慨就意味着对辛勤劳动者的不公),更谈不上“济贫”(整个社会成本的增加势必减少财富总量和就业机会,而这种现象的最大受害者永远是穷人),加拿大现有的福利制度已相当完善,对保障社会公平发挥了重大作用,却也因成本压力沉重已显不胜负荷,而“大家拿”的低效率、慢节奏,让加拿大付出了在G7中逐渐掉队的代价,更是有目共睹的。与现行福利制度相比,“人人派糖”合理性大幅减少,成本和副作用却成倍增加。如今加拿大经济并不景气,几大支柱产业的前景均充满着不确定因素,这样“败家养懒汉”,真的合适么?

加拿大民众对“西加尔方案”的普遍态度也是不接受、不理解。

2016年8月底加拿大安古斯-雷德民调(Angus Reid)显示,2/3的受访者对“人人派糖”持反对态度(当时评估的方案是确保每人每年不论工作与否都能拿到3万加元),许多受访者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不就意味着那些工作的人要为不劳而获者多缴税么?

原本韦恩和西加尔表示,希望在2017年4月前确保试点达到“可运行状态”,如今2017年已快过完,“试点”仍无启动迹象,2018年安大略省就要省选,韦恩在民调中形势十分糟糕,仅排列支持率第三位,省长位置岌岌可危,恐怕一时半会顾不上“人人派糖”了。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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