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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中的伦理环境与伦理意识

2018-01-10刘曼玲

戏剧之家 2017年24期
关键词:女巫

刘曼玲

【摘 要】英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罗尔德·达尔的童话《女巫》,通过女巫的意象折射出儿童成长的伦理环境,有深厚的伦理内涵。本文分别从家庭、学校、社会三个方面分析该童话所反映的伦理意识,强调伦理环境对儿童的伦理选择、伦理意识培养的影响,有着深刻的现实教育意义。

【关键词】《女巫》;伦理环境;伦理意识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24-0222-02

罗尔德·达尔是英国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被称为20世纪最具想象力的奇幻文学大师。他的童话《女巫》赢得了全世界儿童乃至成人读者的广泛关注,被儿童文学评论界誉为20世纪世界儿童文学的《圣经》。但国内对《女巫》的研究很少,学界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作品的恐怖美学、叙事学、女性主义和接受美学视角上的研究,且只有寥寥数篇。本文以文学伦理学批评为视角,分别从家庭、学校、社会层面分析《女巫》中的伦理意识。

“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一种从伦理的视角阅读、阐释、理解、分析和评价文学的理论和方法。它认为,文学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伦理表达形式,因而其功能就是教育人类在伦理选择过程中如何做一个有道德的人。文学伦理学批评的任务就是去挖掘文学的伦理价值,并通过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以帮助人们做出正确的伦理选择。”[1]聂珍钊指出,文学伦理学批评和传统的道德批评不同,它不是从今天的道德立场简单地对历史的文学进行好与坏的道德价值判断,而是强调进入文学的伦理环境或伦理语境中,站在当时的伦理立场上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文学的价值在于为读者提供教诲。《女巫》这一童话故事为儿童读者提供了深刻的教育意义。

一、家庭层面

小主人公“我”和爸妈每年在圣诞节和暑假都会回挪威去看姥姥。正是在去看望姥姥的途中,“我”的父母因恶劣的天气而丧生在交通事故中。作者以子女回家看望父母展开故事,拉开了家庭伦理道德的序幕,紧接着转入隔代亲的亲情伦理内涵。关于“我”与姥姥的关系,“我不能不承认,我觉得我和她比和我母亲更亲密。”[2]在“我”失去父母的那一夜,姥姥抱着“我”,泪水将两颗相依为命的心联系得更加紧密。姥姥用童话故事转移我失去双亲的痛,“我”被女巫的故事深深吸引。

达尔在展示亲情的同时,为之后“我”和姥姥一同对抗女巫打好铺垫。这场亲情与邪恶的较量既惊险又温馨,体现着一种健康温馨的家庭伦常。虽然“我”的父母不幸去世,但姥姥的爱弥补了这种失衡的家庭伦理结构。

小说中还讲述了另一个家庭。布鲁诺是“我”在旅店遇见的,一个贪吃的小孩,嘴里总是塞满零食,喜欢没完没了地夸耀他家的优越物质条件。富裕的家庭条件,极大地满足了布鲁诺的物质需求,然而他的精神需求是缺失的。布鲁诺总是自己玩,不停地找东西吃,父母没有给他讲女巫的故事,也没有教他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这种精神缺失的伦理环境导致其无法辨别女巫,欣然接受女巫伪装的陌生人给的巧克力,最后变成一只老鼠。即使在变成老鼠后,布鲁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变形,只顾吃东西,想不到自救,更不会想着去拯救他的同胞或维护正义。布鲁诺和“我”形成了鲜明对比,正是因为不同的家庭伦理环境,塑造了两个伦理选择及伦理意识层次截然不同的儿童。

在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人类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把人同兽区别开来,以及在人与兽之间进行身份选择”。[3]斯芬克斯因子由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组成,其中人性因子是高级因子,兽性因子是低级因子,因此前者能够控制后者,从而使人成为有伦理意识的人。人性因子即伦理意识,伦理意识的最重要特征就是分辨善恶的能力。布鲁诺灼烧蚂蚁,缺乏关爱与同情之心,虽然儿童完成了人类的生物性选择,具有人类的外形,但是他们缺乏一定的伦理意识,很难完成自己正确的伦理选择。而且家庭环境对儿童的伦理选择产生极大的影响。

布鲁诺父亲詹金斯先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只老鼠,怀疑姥姥作弄他,当布鲁诺以老鼠的形态开口说話时,詹金斯先生当场跳起三尺高,嘴巴张得老大,冷静过后,他叫道:“我不能要一只老鼠做儿子。”[2]而当姥姥知道“我”变成老鼠时,“她一下子愣住了,一动不动。她的身体的每一部位——手指、手、手臂、头都突然定住了,像个大理石塑像。她的脸色比大理石还白,眼睛张得连周围的眼白都看得到。接着她开始发抖。”[2]清醒过后,她流着眼泪,用一只手捧起“我”,用另一只手捧起布鲁诺,叫着“噢,我的宝贝。噢,我可怜的小心肝。她们把你怎么啦?” 对比詹金斯先生和姥姥对亲人变成老鼠时的反应,虽是同样吃惊,但心态完全不同,姥姥流露的是深深的关爱与痛心,心疼“我”和布鲁诺的遭遇,而詹金斯先生冷静过后考虑的是自己,体现的是自我中心、自私的一面。

二、学校层面

《女巫》中“我”起初对防止虐待儿童协会的参会人员心怀敬意,认为“他们也一定是些心肠极好的人,会乐于欣赏一个小朋友训练他的小白鼠。”甚至想找机会和她们说话,“建议她们到我的学校去做点事防止虐待儿童。那里确实用得着她们。”达尔一方面是在论述形式与内容的不一致,反映现象的欺骗性;另一方面,通过“我”的视角反映学校里虐待儿童的伦理环境。“我”对学校是恐惧的,因为在那里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处于被虐待的境地。进而,作者又借“我”的口吻,表达作为一只老鼠的乐趣:“小孩要上学,老鼠不用上学。老鼠不用通过考试。老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2]布鲁诺变成老鼠后,同样对他的爸爸说变成老鼠并不是什么坏事,不用再上学了,不用再做家庭作业了。

“我”和布鲁诺,同时也包括其他很多孩子都宁愿当老鼠,而不愿意去上学。这也许是因为儿童的贪玩天性,但也说明学校给孩子们留下的并不都是美好。达尔通过童话来反映学校有失伦理道德的现象,将虚幻的童话与现实生活接轨,他深刻理解小读者的厌学心理,这和他少年时的校园生活经历有关。那时候,达尔学习成绩不太好,不喜欢学校生活,因为学校有粗暴的体罚、极其严格的校长、偏心的老师,甚至一个常常辱骂学生的女舍监。

作者童年的校园伦理环境影响着他在童话故事中的伦理选择。他笔下的小主人公“我”在当时伦理意识缺失的校园伦理环境下,表现出对学校的抗拒是情有可原的。小学生宁愿做一只自由自在的老鼠,也不愿走进伦理结构失衡的学校,面对腐败与粗暴体罚。达尔童话中的学校形象对当今学校也起着警示作用,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三、社会层面

儿童的善恶观不够成熟,童话作为儿童的枕边书,应该像灯塔一样指引着儿童做出正确判断。达尔重视童话中善恶伦理意识的构建,引导小读者树立正确的善恶观。女巫是童话故事中最具幻想特质的形象。传说中的女巫经常戴着黑色尖顶帽或披着黑色的斗篷,骑着扫帚飞行,其面容狰狞,会念邪恶的咒语,会使用古怪的药水来害人。然而,达尔笔下的女巫隐藏在现实人群之中,她们“穿平平常常的衣服,就像平平常常的女人,住平平常常的房屋,做平平常常的工作”。[2]女巫大王是个小个子,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非常漂亮,穿着一件十分时髦的黑长袍,似乎与可怕的女巫毫无关联。但她突然扯下面具,露出真面目,“它是那样扭曲、枯萎,又皱缩又干瘪,看上去像是在醋里腌过的……正在发臭、化脓、腐烂。它的边缘可以说全都烂掉了,在脸的中部,环绕着嘴和脸颊,我可以看出皮肤都溃烂和蛀蚀了,好像长了蛆。”[2]光鲜亮丽的外表、端庄的模样下的灵魂就如这面具后的真容一样扭曲。美丽的外表下并不一定有一颗善良的心,其所谓的伦理选择可能令人唏嘘不已。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表面形式来决定好坏。

通过对女巫这种半人型童话形象的描写,达尔告诉读者不要被表象蒙蔽,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从而判断善恶。帮助儿童树立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真正的善。

达尔的童话充满哲理,帮助儿童进行科学的伦理选择。同时,他还将童话与现实社会交融在一起,以生动、真实的故事进行教学。姥姥告诉“我”,那五个孩子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都是因为女巫。她们有的跟着乔装好的女巫走后就消失了;有的被变成了大白鸡、石头、海豚。与其说作者是在讲虚幻的童话故事,不如说他在赤裸裸地书写现实。

孩子总是单纯天真的,容易上当受骗,会因为一个苹果,一颗糖,或一块饼干而相信陌生人。社会中拐骗儿童的案例频频出现,反映的是一种社会伦理环境,达尔以童话的形式,告诫小朋友们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乔装了的女巫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友善的面孔背后可能隐藏的是阴险毒辣。童话作为儿童接触的第一本教材,它具备“帮助儿童宣泄负面的情感,还可以让儿童存于意识层面上深刻地习得人类智慧、社会习俗和种种美德”[4]的功能。达尔利用了童话的这种引导功能,鼓励儿童学习,为儿童步入社会提前树立正确的善恶观念、社会伦理意识。

《女巫》所体现的社会伦理意识并不仅仅表现在明辨是非、善恶观念上,还体现在和谐社会的伦理选择上。“等老鼠长大,老鼠之间不用去打仗,不用去打别的老鼠。我十分肯定地認为,老鼠之间彼此相爱。人却不是这样。”[2]这反映了作者反对战争,反对人类相互残杀的伦理观念。达尔作为英国皇家空军的一员,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因在战争中受伤结束了飞行员生涯。达尔深刻体会到战争的残暴与危害,渴望和平。作者是在二战后完成这部作品的,反映的是渴望和平与安定的社会环境,是一种大众的伦理选择与伦理意识,同时体现着达尔追求和平与和谐的伦理意识。

四、结语

《女巫》以“我”和姥姥一同与女巫对抗为伦理线索,揭示了家庭伦理、校园伦理及社会伦理。家庭、学校、社会伦理环境对儿童的伦理选择和伦理意识的塑造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女巫》中两个不同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在伦理意识层面存在差异。校园伦理环境和社会伦理意识同样影响着儿童伦理意识的培养。达尔植入了自己的伦理意识,也表达了自己的伦理立场,对儿童读者及其父母皆具有教诲意义。

参考文献:

[1]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论建构:聂珍钊访谈录[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5(4).

[2]Roald Dahl.女巫[M].任溶溶译.济南:明天出版社,2017.

[3]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选择与斯芬克斯因子[J].外国文学研究,2011,(6):1-13.

[4]王泉根.儿童文学的审美指令[M].湖北: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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