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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融合的另一种视角:媒介中的“人”

2018-01-09李晗

出版广角 2017年17期
关键词:传统媒体媒介融合

【摘 要】 媒介融合研究的困境在于,其仅仅停留在内容和产业层面,忽略了媒介对社会的影响。文章重新拓宽了媒介融合的维度,从“人”的角度出发,对内容融合、产业融合、社会融合进行分析,以期通过现有的研究推动社会发展和进步。

【关 键 词】媒介融合;“人”;网络社会

【作者单位】李晗,北京师范大学。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证实了罗纳德·戴伯特所说的一句话:人的抱负和欲望与媒介互动会产生政治的变革[1]。数字技术的发展模糊了传播的边界,空间的公众化和世界的家庭化成为日渐明朗的趋势。而这造成的结果是社会角色的融合和身份差异的消失,从而导致群体身份的变化、角色的转换和权威的变化[1]。唐纳德·特朗普的逆转传递出一个重要的信号,“人”在媒介中的角色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关于“人”本身传播能力的挖掘,西格蒙斯·弗洛伊德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人”作為传播研究的历史

弗洛伊德是一名精神分析学家,4岁时随父母迁居维也纳。作为一名犹太人,他一直渴望在犹太教中寻找到认同的力量。早年因为犹太人的身份,弗洛伊德“不得不用与大部分人不同的方式来思考问题”,他认为,无意识在影响某些个体行为上更强大,模仿——模仿另一个人的行为,是一种短暂的认同[2]。弗洛伊德的观点对T·阿多诺等人1950年在《权威人格》中关于偏见的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之后,英国人类学家格雷戈里·贝特森提出,“人类精神不在大脑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之中,而是在于身体,在个体与其他人的关系之中”[2]。作为一名跨学科学者,贝特森的观点就像今天的社交媒体一样,打通了传播的边界。这一观点带动了后期帕洛阿尔托小组关于人际关系的研究。帕洛阿尔托小组对医学研究毫无兴趣,但他们发现了人除医学治疗之外的另一条途径,即社会环境对人的改变。他们认为,社会环境的真实性是被构建的,真实与虚拟只是对人的宣教而已。怀尔德认为,帕洛阿尔托小组的贡献在于他们发现了人际传播对于社会网络的重要作用。除此之外,帕洛阿尔托小组确定了元信息传播的概念。他们认为,人的身体语言非常丰富,不同的身体信息在不同的环境下有不同的编码意义,这为后期传播学进行实证研究提供了思维启蒙。

弗洛伊德以及他的追随者对“人”本身的探索,为后期传播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社会学家孔托博罗斯在《社会结果的逻辑》中指出:“社会层次不是并列的,每一个层次都植根于它的下一层。”在网络社会,个体切入了所有的网络层次,它超越了所有它所从属的层次和其他群体,甚至组织它不从属的社会建立起联系,并由此创造了自身的结构[3]。这些论断对个体在新媒体环境中的基础作用进行了抽象概括。克劳斯·布鲁恩·延森认为,“在元技术的影响下,传播再次拥有了人际传播中互动与多元化的交流模式的特征”[4]。因此,“关系”的变化应该成为传播学进行新媒体研究的切口。而媒介融合不应该只是简单地探索媒体产业的整合与内容的变化,而更应该关注“人”与媒体关系的变化,研究媒介技术变革后“人”的变化以及社会文化的走向。

二、传统媒体对于“人”的缺位

社交媒体出现后,传统媒体衰微的根本原因是其对于“人”的限制。关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传播学者有不同维度的论述。彼得·西蒙森、加布里埃尔·韦曼曾在《大众传播、流行品味与组织化社会行为》一文中,提到拉扎斯菲尔德以及默顿对传统媒体表现出的失望。拉扎斯菲尔德曾提出,电视广告和公共关系对观众产生控制,进而破坏了美学品味[5]。默顿认为,传统媒体的三个基本功能(地位赋予、社会规范强制、麻醉)限制了其自身的发展,这三个功能通过增加传播密度来强化社会规则和活跃娱乐氛围。这种单一向度的信息输出势必造成受众的内在抵触。唐纳德·霍顿与理查德·沃尔在《大众传播与类社交互动》中提到,“类社交不过是观众与电视之间进行的类似于面对面的假性互动而已。人通过虚拟偶遇实现某些社会秩序的暂时重组,是在我的内在社交、世界的外在社交、观众与电视荧幕之间的社交的不断转化”[5]。

三、媒介融合三个维度中的“人”

如今,传统媒体的发展面临巨大的挑战,由此产生媒介融合的实践构想。目前,媒介融合正在以三个维度进阶发展。

第一个维度是内容融合。内容融合是媒介融合的初级阶段,这一阶段是一个简单的技术过程,即在一种设备上汇集多种媒体功能的过程。这一阶段更多讨论的是“不同的媒介在功能上如何互补,以及在内容生产上如何进行分配和共享”[6]。澎湃新闻在内容融合方面做得比较成功。澎湃新闻专注于时政新闻,其口号是“专注时政与思想的互联网平台”。澎湃新闻通过网站与APP结合的方式,采用视角新颖的新闻评论,以及主流媒体稳定的价值判断,在众多新媒体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澎湃新闻拥有稳定的编辑团队,这使其仍然能够承担深度大稿的重任。在价值观驳杂的今天,主流媒体与社交媒体的内容融合最成功的方式就是双螺旋发展。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尼克·库尔德利教授曾说,“媒介机构与社交媒介的连接是其维持社会地位的一种方式”[7]。以社交媒体的方式传达主流媒体的声音,成为一些主流媒体转型的重要选择。目前,内容融合遇到的困境是:传统媒体并没有按照社交媒体的方式制作内容,而是将内容粗糙地进行位移。“人”的角色缺位依旧是目前传统媒体转型的最大问题。

第二个维度是产业融合。在这个阶段,传统媒体已经意识到,单凭内容的嫁接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因此,很多传统媒体开始进行产业合作,以满足更多用户的需求。在产业融合方面,表现突出的是上星卫视。上星卫视以优良的电视节目制作团队,与大型视频网站进行合作,大批量地制作网络综艺节目,这些节目以真人秀为主。如东方卫视与腾讯合作的真人秀节目《我们15个》,其借用腾讯视频平台,采用24小时直播的方式进行拍摄,通过野外生存的方式淘汰人员,在节目过程中反映人性等问题,点击率不俗。此外,湖北卫视、北京卫视、深圳卫视、浙江卫视等一线电视媒体,都与优酷、乐视、爱奇艺建立节目合作模式,形成传统媒体反哺网络的新产业模式。传统媒体改变了既有的思维模式,开始强强联合,进行产业合作,以达到效果的最大化。传统媒体逐渐意识到,“融合所指的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终点”[8]。现在是“消费者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把各种媒体整合在一起”[8]的时代,是“关于自身与媒体关系思维方式的一种变迁”[8]的时代,而不是简单的内容分配的时代。

第三个维度是社会融合。克劳斯·布鲁恩·延森认为,“诸多网络造成了诸多‘关系,同时也只有‘关系才是根本”[9]。社会融合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全球化与地域化的极端发展。虽然网络社会加快了全球化的进程,但不可否认的是,与之相对的区域化进程也是非常明显的。尼克·库尔德利认为,“哈贝马斯无法驾轻就熟地解释更加国际化的公共领域与更加区域化的公共领域的崛起”[7]。第二,网络社会以二进制的方法进行编码。“使用网络,或者不使用网络”,正在成为公民与政治家关系的一个纽带。这使得媒介环境呈现以下特征:公民继续不断地个体化,公众关心和感兴趣的各种问题的平庸化和魅力化;各垄断集团对传播问题的劫持,似乎将公民转变为消费者,将政治家转变为免受理性提问的媒介巨星[7]。第三,网络权力的个体化。这反映在兩个方面:一方面,成千上万的信息通过各种渠道不断涌出;另一方面,企图通过强权使之有序化只会导致一系列预想不到的复杂性后果,并使这个系统远离平衡状态[6]。网络权力的个人化造成的结果是:有时候权力像沙子,握得越紧越分散;有时候又像雪崩,具有不定向的破坏与杀伤力。

四、“人”在网络社会中传播角色的变化

网络社会个人传播角色的变化体现在把关人的变化上。网络社会中,把关人逐渐变成了“程序员”。2016年,今日头条研发出国内第一款可以报道奥运会赛事的人工智能机器人xiaomingbot。这款机器人平均每天产出30—40篇稿件,报道速度最快为2秒。美国的BuzzFeed网站研发出机器人BuzzBot,这款机器人以虚拟记者的身份向新闻现场用户提问,并征求现场图片、视频等一手资料。这两款机器人的研发彻底改变了以往将“人”作为把关人的传播模式。用机器替代把关人,依靠程序员的程序设定来选择新闻的制作内容,从而提高报道效率。然而,面对新闻的发布与选择,机器人还涉及一定的伦理问题,例如,新闻发布只有热点,缺少正确的价值判断,等等。但是,机器把关人的产生确实给信息传播带来了新的概念,如何把控信息的产出与流向也成为近期传播学研究的重点。

此外,网络社会个人传播角色的变化还体现在意见领袖的变化上。法国传播学者雷吉斯·德布雷认为,“每个新媒介都会绕过先前媒介所培育的媒介者阶层,新的媒介培育出新的社会阶层。我们可以将之称为与传统意识形态拉开距离的‘新意见阶层”[10]。这就明确表达了意见领袖已经从单纯的传播学概念,变成一种具有传播影响力的社会阶层。由于信息流动速度的加快,这个社会阶层迭代的速度也在加快。能否成为“新意见阶层”,取决于该节点的接入点和到达点的数量,这也就起到了“交换机”的作用。意见领袖中最有趣的群体当属网红群体。近10年来,网红迭代的速度在不断加快,从芙蓉姐姐、凤姐到今天的papi酱、王思聪,有人认为网红正在成为“关键意见领袖”。他们通过IP的植入拉动粉丝经济,传达简单时尚的价值观念。网红的价值在于,他们究竟能够成为多少节点的中继站和加油站。网红具有不稳定性,但也正因如此,网红才会不断革新旧有的价值观念和传播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传统的传播方式带来挑战。正如德勒兹所说:“点仅仅是为了从一地到另一地才被实现,每一个点只是中继站,而且‘仅仅作为中继站而存在。”[11]

媒介融合中的社会融合,研究的是社会形态的变化与文化的走向,研究的是“人”在信息传播中角色的变迁,只有这样,媒介才能更好地服务于社会的发展。缺乏对“传统的解释重新做出解释”[12],是目前媒介融合研究的困局。因此,应从单纯地研究媒介技术与社会,扩展到研究技术、人与社会的三重关系上,这也是未来媒介融合研究的重点。

|参考文献|

[1]王冰. 北美媒介环境学的理论想象[M]. 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0.

[2][美]E·M·罗杰斯. 传播学史:一种传记式的方法[M]. 殷晓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3][荷]简·梵·迪克. 网络社会——新媒体的社会层面[M]. 蔡静,译.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

[4][丹]克劳斯·布鲁恩·延森. 媒介融合:网络传播、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三重维度[M]. 刘君,译.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5][美]伊莱休·卡茨. 媒介研究经典文本解读[M]. 常江,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6]黄旦,李暄. 从业态转向社会形态:媒介融合再理解[J]. 现代传播,2016(1).

[7][英]尼克·库尔德利. 媒介、社会与世界:社会理论与数字媒介实践[M]. 何道宽,译.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

[8][美]亨利·詹金斯. 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M]. 周宪,许钧,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9][英]约翰·厄里. 全球复杂性[M]. 李冠福,译.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10][法]雷吉斯·德布雷. 普通媒介学教程[M]. 陈卫星,王杨,译.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

[11][英]彼得·艾迪. 移动[M]. 徐苔玲,王志弘,译. 台北:群学出版有限公司,2013.

[12][德]尤尔根·哈贝马斯. 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M]. 李黎,郭官义,译. 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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