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的图谱：伊恩?麦克尤恩短篇小说中的反现代性批判

刘林怡

摘要：伊恩·麦克尤恩是英国当代文坛最令人瞩目的作家之一。短篇小说中的人物是典型现代社会的产物，社会发展所带来欲望与现实因素的种种碰撞与对立构成了现代人性与生态环境异化的图谱，在文本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究其根源，现代化的城市文明是人性的扭曲和生态的破坏的始作俑者，小说细腻笔法的描摹实际上也凝聚着麦克尤恩对现代社会的思考和反现代性的批判。

关键词：《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床笫之间》；异化；反现代性批判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床笫之间》作为麦克尤恩的早期作品，这些短篇小说涉及变态、虐恋、谋杀、乱伦、性爱等主题以及场景描写，暴露人性中的隐秘、极端的阴暗面，读之惊世骇俗又毛骨悚然，这些特点形成了被称为“恐怖伊恩”的写作风格。究其根源，现代化的城市文明是人性的扭曲和生态的破坏的始作俑者，小说细腻笔法的描摹实际上也凝聚着麦克尤恩对现代社会的思考和反现代性的批判。

一、对人性异化的反现代性批判

麦克尤恩尝试以荒诞的情节设置探索在人物光鲜亮丽的外表与真实渴望的拉锯中对人性的撕裂，揭露现代人华丽面具下的丑陋行径。《临死前的高潮》中麦克尤恩将叙述视角转移到社会的上层人物，赋予叙述者以显赫身份，从而使得外在的名望与因人性异化而发展出的变态癖好构成对立。主人公沉迷于生意而不愿被感情羁绊，“我无意跟那些交媾完了还冲动地说来说去的女人相处”[1]，爱上海伦是将性欲对象物品化的荒诞行为，之后的一系列将其在脑海中活化为人并随着自身在生意场的得意和失意虚构出一场出轨和谋杀的真实闹剧，充满了黑色幽默的种种荒诞。纵观小说集中的两性关系，鲜有和谐的两性之爱，其根源与男权社会中女性话语权的缺失、地位的低下有关。

二、对人际关系异化的反现代性批判

《与橱中人的对话》 的“橱中人”成长的环境父爱缺失，童年和青少年在母亲的婴儿式教育中成长，“她不让我自己动手做任何事情，甚至不让我整的干净点。没她我简直动不了，她却以此为乐”[2]主人公被剥夺了作为正常人的自理能力，母亲的变态控制欲将他与外界隔绝。母亲再婚后极端不负责任地抛弃了他，独自生活的主人公逆来顺受，伪装成年人，得到在酒店的工作却始终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融入生活。偶然被关在壁爐里的经历使他意识到他的内心盼望着被关起来，这种受虐倾向伴随着他的偷窃、入狱、再偷窃、再入狱的始终，被关起来的监狱生活在他眼里成为“离家以来最美好的时光”，他将自由权交由别人掌控视为生活的常态。狱中的生活使得他受虐的心理倾向更加恶化，出狱后他渐渐和外部世界隔断联系，只是待在衣橱中追忆生命最初的状态。

三、生态异化的反现代性批判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中叙事背景是闷热的夏季，从一开始就给人无法喘息的压抑：“阴郁的甜菜地、电线杆和制服般灰色的天空”，家庭的微观环境透视着外部世界同样的腐坏肮脏。除了生态环境的恶化，现代化的工厂还将人束缚在工作台和车间，工人们穿着统一的着装，流水线的工作使得工人们被迫每天重复相同的工作，枯燥乏味的单一行为也在腐蚀着人们对生活的热情，因此主人公感受到希瑟尔会消失的恐慌的根源在于对机械文明的碾压下自身个体独特性保存的忧惧。

《两断片：199-年3月》依然延续了对生态环境恶化的描写并推向了极致，文本从亨利的视角展开伦敦的末世图景，带有浓厚的反乌托邦色彩。“天空乌云密布，怒气冲冲”，渲染着压抑愤怒的情感底色。人们在山雨欲来中疯狂地抢夺地盘，用帆布铺在马路上来承接雨水，“充满了嫉妒与竞争的悄无声息”，未来水资源的极端匮乏，致使人们之间恶意冲突不断，甚至抛弃了闻名于世的英伦绅士风度，旁观者的冷漠喻示文明和历史的倒退。“市政大楼矗立在一大片平坦的硬地上。婴儿车在绿色的草根上颠簸着。地基的石头开裂了，逐渐下陷。”[3]现代化不仅没有将人们带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反而带来的是地狱般的生活。

麦克尤恩作品中的叙事，表现了“在20世纪后期的欧洲，贫困与纵欲并存，人际关系扭曲，生态环境破坏，文化失去规范，艾滋病流行，超级大国的核讹诈威胁人类的生存。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他描绘阴沉恐怖的场面，表现心灵与性爱的危机实在是具有揭示社会痼疾、探讨人类生存困境的严肃意义。”[4]麦克尤恩通过描述对现代人荒诞扭曲的意识活动描写揭露现代社会对人性与人际关系、生态环境的种种异化，具有反现代性的批判意识。

参考文献：

[1][英]伊恩·麦克尤恩.床笫之间[M].杨向荣，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90.

[2][英]伊恩·麦克尤恩，潘帕，译.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124.

[3][英]伊恩·麦克尤恩.床笫之间[M].杨向荣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61.

[4]瞿世镜，任一鸣.当代英国小说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325.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