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难中蜕变

安振方

海子曾经说过：“我们最终都要远行，都要走向通往另外一个自己的苦行之路。”人既出生，落入尘网，便不可避免地要在苦难中挣扎前行，一個人无法逃离苦难，但他可以选择面对苦难的姿态。或对苦难卑躬屈膝，任由灵魂堕入深渊；或者乘着希望之舟在苦海之上长风破浪沐浴曙光，蜕变成为另一个自己。

史铁生在被送进手术室之前立下誓言：要么死在里面，要么用这双腿走出来。然而他在几次徘徊在天堂之门之后终于参透生死大义：“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而上帝在交给他这个事实的同时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史铁生康复之梦的破灭证实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苦难的降临不是以一个人的善良意志为转移的，对于注定要发生的风浪，单纯地依靠一厢情愿的堤坝，是无法躲避灾难的，苦难可不管你能否面对，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降临于你。并且你越想摆脱它，它跟你跟得越紧；你越害怕它，它越变本加厉地恐吓你、追击你，直到把你吓破胆逼你无路可走、无处藏身后，再把你扔进苦海，让你一辈子无法逃离苦难。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为人们所熟知，其中很大的因素是笼罩在银行家安迪身上强烈的希望之光。他被错判谋杀妻子和情夫而含冤入狱，在肖申克监狱恶臭的痛苦中他从未熄灭过希望，他想着自由，用一瓶啤酒点燃狱友们自由人的热情，用一曲《费加罗的婚礼》唤起他们垂死的心。历经苦难本身就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在狱中历经了生死、暴力、腐败，自由在他心中被涤荡得多么明亮，一天挖不完的隧道，他便用十九年来挖，一天做不完的事，他便用十九年来做，在忍受过了下水道里恶臭的粪水后张开双臂拥抱自由之时，他的生命终于蜕变，他的灵魂终于得到救赎。

面对周围漆黑的恐惧，我们何不拭干眼泪，重新唤起生的勇气？尼采诗道：“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飘泊”。经历了亲人逝去的苦痛，方懂得生命之重要，方有勇气振奋新的精神告慰天上的目光；经历了牢狱的桎梏，才懂得自由之可贵，才能拥抱雷电救赎灵魂。只有在苦难中浸泡许久，才有力气蜕变人生，走向一个崭新的自己。

生命平静地流逝，没有声响，没有波浪，无声无息，我多么厌恶这平坦的河床，它吸收了任何变化的可能，忽然礁岩崛起，狂风大作掀起万丈浪。我活着吗？是的。这时，我才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活着的我屹立在彼岸。

（作者单位：江苏省徐州市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