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英语政治语篇中的概念隐喻

郭瑞珽

摘 要： 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CDA）关注语言下未言明的假设、信念和价值观，这些都是隐喻试图表达的东西。本文尝试将CDA与政治语篇中的概念隐喻联系起来，对英语政治语篇中的一些语言数据进行分析，揭示它们蕴含的意思和目的。本文展现了这样一点——语言不仅反映社会事实，还涉及社会实践，而CDA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视角。

关键词： 批评话语分析 概念隐喻 英语政治语篇

一、引言

隐喻是英语中使用最广、最频繁的修辞手法。对隐喻的研究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时代。传统理论将隐喻视作语言的修辞手段，它运用一个事物指代另一个事物，使得语言更加精练、更富于魅力。此外，隐喻还被视为仅语言所有的典型特征，探讨的是词句而非思想或行为。然而，随着研究和发展的深入，我们认识到隐喻不仅与语言有关，还与人类认知系统的塑造有关。Lakeoff和Johnson（1980）就在Metaphors We Live By（1980）一书中宣称：“我们普遍的认知系统，从我们思考和行为的角度来看，从本质上就具有根本的隐喻性。”第一次把隐喻引入概念系统、行为、思维方式、语言象征等领域。他们提出隐喻是一种人类普遍的认知模式及一种认识世界并对其进行分类的强有力的工具。

近年来，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CDA）的研究在国内外悄然兴起。一些研究者（纪卫宁，辛斌，2009；辛斌，2006，2000，2008）致力于将CDA引入中国并且做了大量的研究。CDA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实践，是社会进程的一种参与力量。语言反映的不仅是社会事实，还参与社会对象和社会关系的构建。所以批评话语分析关注话语背后未言明的假设、信念和价值观。

本文将这二者联系起来，从批评话语分析的实践分析英语政治语篇中的概念隐喻。

二、隐喻和CDA

（一）概念隐喻理论

概念隐喻也被称为隐喻性的概念，体现了人类认知模式的基本类型。在认知语言学中，概念隐喻，或者说认知隐喻，指的是用一个意象理解另一个意象（概念域），例如，用方向性理解数量（例如：prices are rising）。一个概念域可以是任何对人类经验的一致的组织。不同的语言采用相同的隐喻，这些隐喻通常是基于感知的。这样的规律让我们假设不同概念域间映射与大脑中的神经映射相对应。

概念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概念隐喻不仅塑造我们的交流过程，还影响我们思维、行为的方式。在George Lakoff和Mark Johnson的著作Metaphors We Live By（1980）中，我们可以看到隐喻是如何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充斥于日常语言中的。通过隐喻，人们能更容易地理解抽象的概念，例如时间、爱情、生命等。

（二）概念隐喻与政治

根据George Orwell（1946）所说，我们的时代无法脱离政治，所有议题都是政治议题。政治家们一般善于发表演讲，即使对于他们来说也存在种种挑战。由于政治非常复杂与抽象，远离人们的日常生活，因此政治家们必须让那些抽象的概念更具体，让人更容易理解而不觉枯燥。因此，可以采用隐喻实现这一目标。隐喻可以影响我们的思维和行为，它无处不在，存在于政治中。从本质上看，政治是一个敏感的领域，它与隐喻紧密相连。隐喻必然在政治演讲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隐喻可以用来保留与其相一致的核心观点，同时过滤与其相反的信息。政治中的隐喻不仅可以用来传达政策、劝诱公众、使公众信服，还可以用来为政治对手贴标签。因此，隐喻被政治家们在各种场合广泛应用于他们的演说中。

（三）语言和权力

Foucault（1978），一位CDA的倡导者，指出只要存在语言就存在权力。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用语言影响他人所思所想。并且在通常情况下，仅仅陈述事实不能达到影响他人的目的，而一些修辞手法则能有所助益。发话者，或者说有更大话语权的一方，约束着受话者，或者说话语权较小的一方的言语行为，不管这种话语形式是口头演说还是书面文本。强势的一方决定了会话中的会话内容、参与者的关系和主体位置的分配。从CDA的角度看，语言帮助构建、维持或破坏权力关系，而话语就是使用权利并实现各种权力关系的空间（辛斌，2003）。

修辞作为一种辩论艺术，主要目标是劝导。Herrick（1997）认为修辞和权力之间的联系体现在三个方面：1）修辞是一种维持社会中成功和进步的重要途径；2）修辞是一种影响他人思维的工具；3）修辞是一种政治力量的来源。从修辞的角度来看，权力不仅可以通过暴力获得，還可以通过语言修辞来获得。语言的特征之一便是其隐藏的权力，语言实践反映了未言明的霸权（Foucault，1978）。隐喻是一种劝导的语言艺术，通过其强大的情绪感染力，在实现演说者潜在目标上扮演重要角色。批评话语分析能帮助我们了解语言内的潜藏目标，本文中分析的主要是英语政治隐喻。

三、英语政治语篇中的概念隐喻

由于来自不同国家的英语政治语篇多种多样，我们难以将各种政治语篇都纳入考量。本文选择了美国总统就职演说中主要的五种隐喻作为语料，它们具有很强的重要性和代表性。就职演说通常要展现给国内外的人们，因此演说者需要展现出他的政治观点和角度，让公众了解他的政府政策，并劝导公众接受和支持其政策。就职演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因为它们体现了根本的政治价值观，尤其是原则和总统形象的扮演，这些在政治语篇中非常普遍也很关键。

（一）旅程（Journey）隐喻

旅程是一个普通人很熟悉的领域。在一段旅程中，旅行者通过一定的交通工具和路线朝着一个目的地行进，旅程中还存在着艰难险阻、里程碑及十字路口。旅程隐喻在描述发展和进步时广泛使用。在政治隐喻中，国家和人民是通过不同途径实现不同目标的旅行者。通常政治家行为的目的被概念化为目的地。在发展过程中存在困难险阻，可能会阻碍进程。总的来说，旅程隐喻意指朝着有价值的目标所做出的社会努力。endprint

（1）Great nations of the world are moving toward democracy through the door to freedom. Men and women of the world move toward free markets through the door to prosperity. （George H. Bush， 1989）

（2）An idea infused with the conviction that Americas long heroic journey must go forever upward. （William J. Clinton， 1993）

（3）...but a call to bear the burden of along twilight struggle， year in， and year out... （John Kennedy， 1961）

（4）As we reach toward our hopes， our task is to build on what has gone before--not turning away from the old， but turning toward the new. （Richard Milhous Nixon， 1969）

（5）Even if insuperable obstacles and opposition prevent the consummation of our task， we shall hardly be excused； and if failure can be traced to our fault or neglect we may be sure the people will hold us to a swift and exacting accountability. （Grover Cleveland， 1893）

（6）There is a luring fallacy in the theory of banished barriers of trade， but preserved American standards require our higher production costs to be reflected in our tariffs on imports. （Warren G. Harding， 1921）

在上边的例子中，国家和人民被视为旅行者，社会目标是目的地，失败和困难是负担和障碍。在例子（1）中，布什总统通过door一词解释了民主和自由、自由市场和繁荣之间的关系。人们对民主政策和自由市场的深层理论原则的了解可能并不多，但他们很清楚门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这个隐喻能帮助他们更轻松地理解深层的政治意义和目的。在例（3）中，肯尼迪总统成功地引导听众将自己定位于艰难的旅程中，并且利用他们的情绪使他们理解其政治目标的重要性并赞同他。

（二）建筑（Building）隐喻

建筑在人们的生活中很普通，是一个很普通的源域。一个建筑物有底座、结构、支柱、砖块等。建筑物的每一部分都与我们的国家相对应，并有着不可替代的效果。

（1）Out of the collapse of prosperity whose builders boasted their practicality has come the conviction that in the long run economic morality pays. （Franklin D. Roosevelt， 1937）

（2）Thrones have toppled and their vast empires have disappeared. （Dwight D. Eisenhower， 1953）

（3）Let us remember that America was built not by government， but by people not by welfare， but by work not by shirking responsibility， but by seeking responsibility. （Richard Nixon， 1969）

（4）Let us resolve that we the people will build an American opportunity society... （Ronald Reagan， 1985）

在以上例子中，社會系统是支柱，市民是砖块。在例（4）中，尼克松总统使听众们感受到责任和参与，从而呼吁他们为发展美国做出贡献。

（三）战争（War）隐喻

Politics is war. 这个隐喻深深植根于人们的心中也表现在日常语言中。竞选的候选人尝试通过各种途径争取一个强有力的职位。政治家们使用战争隐喻，强调实现社会目标时必要的个人牺牲和身体上的抗争。在这样的战争中，美国人民的敌人是阻碍美国进步的社会问题及美国的敌对国。不允许人们逃避、撤退或向强大的敌人投降。人们被要求保卫国家、抗击敌人并力争使国家更强。以下有一些例子：

（1）Standing in this same place a third of a century ago， 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 addressed a Nation ravaged by depression and gripped in fear. （Richard Nixon， 1969）endprint

（2）There is crime to be conquered， the rough crime of the streets. （George H. Bush， 1989）

（3）We will stand mighty for peace and freedom， and maintain a strong defense against terror and destruction. （Bill Clinton， 1997）

（4）We do not retreat. We are not content to stand still. （Franklin D Roosevelt， 1941）

（5）I have believed that this injustice to our people， this waste of our resources， was our real enemy. For 30 years or more， with the resources I have had， I have vigilantly fought against it. I have learned， and I know， that it will not surrender easily. （Lyndon Johnson， 1965）

例（2）体现了布什总统打击犯罪的决心。他用了conquer（征服）这个很重的词。可见街头犯罪在当时的美国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例（4）中，罗斯福总统唤醒人们的斗志和拒绝撤退的精神。这样让人们团结起来，共同作战。例（5）中约翰逊总统使用几个关于战争的词清楚地解释了不公正的意义及我们对浪费的态度，体现了他们追求公正、杜绝浪费的社会精神。

（四）植物（Plant）隐喻

植物也是一个普遍的源域，但在数量上不是很多，只有几位总统在他们的演讲中采用了这种隐喻。目标域是抽象的东西，例如想法和政治系统。在此只给出一些典型的例子：

（1）The totalitarian era is passing， its old ideas blown away like leaves from an ancient， lifeless tree. （George H. Bush， 1989）

（2）Through much of the last century， Americas faith in freedom and democracy was a rock in a raging sea. Now it is a seed upon the wind， taking root in many nations. （George H. Bush， 1989）

（3）...the withered leaves of industrial enterprise lie on every side... （Franklin D Roosevelt， 1933）

（4）The coordinate branches of the Government continue freely to function. （Franklin D Roosevelt， 1937）

在例（2）中，布什总统使用了种子的特性，显示了自由和民主在美国人心中地位的发展和变化。在例（4）中，罗斯福总统生动地介绍了美国的发展情况，让听众们感受到希望。

（五）家庭（Family）隐喻

家庭隐喻在政治演讲中运用很广泛，能在很大程度上团结人民。在这些隐喻中，政府是严父，民众是孩子。在一个传统家庭中，父亲对整个家庭的经济负责，而母亲负责照顾日常琐事包括收拾房子、照顾孩子。父亲制定总体的家庭政策。孩子们在必要时互相帮助走出困境。这体现在语言上严父告诉孩子们什么该做、要做而什么不该做，显示严父的支持和关怀。

（1）And it warns that any man who seeks to deny equality among all his brothers betrays the spirit of the free and invites the mockery of the tyrant. （Dwight D. Eisenhower， 1953）

（2）We have a responsibility to our brothers and sisters all along the Gulf Coast. （Bush， September， 2005）

在以上两例中，两位总统运用兄弟姐妹的概念，要求人们对其他人负责。

四、结语

英语政治语篇是一种重要的政治推广方式，政治语篇总是很严肃，难以理解。但通过将隐喻运用到政治中，明显缩短了政治和民众的距离，因为隐喻可以通过劝诱简化复杂的政治话语，更容易吸引民众、表达政治观点。

在语篇中政治家利用这个机会公布他们根本的政治原则和政策，向公众清晰地描述新政府对国内外事务的政治观点和角度。作为一种有力的武器，话语在政治家们的政治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在话语中隐喻通常被政治家使用，以此使他们的演讲更令人信服。

从分析看，源域与生活和经验的联系很紧密，使得隐喻容易理解、劝服性强。政治隱喻有揭示、劝导和激励的作用。不同的隐喻强调不同的方面因而有不同的作用。因此，概念隐喻在政治语篇中占有重要地位。我们很有必要对它进行研究，这将有益于我们的政治生活。

此外，还可以看到语言是一种社会实践，语言不仅反映社会事实还参与社会构建。批评话语分析是语言研究中一个非常独特的视角。研究者们应该对言下之意更加关注。endprint

參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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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Lakoff， G. & M.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M]. Chicago： Chicago UP，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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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辛斌.批评话语分析：批评与反思[J].外语学刊，2008（6）：63-70.

[9]辛斌.批评语言学与英语新闻语篇的批评性分析[J].外语教学，2000（4）：44-48.

[10]辛斌.语言语篇权利[J].外语学刊，2003（4）： 2-6.

江苏警官学院科学研究项目（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 of Jiangsu Police Institute），项目号2016SJYSQ06；江苏高校品牌专业建设工程资助项目（Top-notch Academic Programs Project of Jiangsu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 TAAP）。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