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圈》的历史书写
2018-01-01王俊
王 俊
多年以来,阿来游历在川藏的大片土地之上,用自己的双眼捕捉独特的画面,用自己的方式呈现历史,抒发不同的见解。《蘑菇圈》以自然天成的风格、纯净如水的笔触书写别样历史,表现出深沉的人文关怀。小说通过对时空二维的巧妙布置,以小历史写大历史,描绘出个人视角与民间立场下原生态文化的衰落与现代文化的兴起。中国当代社会的转型借此获得了鲜明又神秘的阐述,深刻的现实主义精神得以凸显。阿来试图通过这样的历史书写,对现代化潮流中迷失于物欲的人们进行理性的批判,引导读者完成理性的反思。
一、历史书写风貌:从乡土消亡至现代演进
《蘑菇圈》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作机村的藏地小村落,这个小村落坐标与阿来其他作品中的相似,坐落在雪山下的山谷中,既远离国家权威与中原文化,又远离藏族社会的宗教和权力中心,同时受到多种文化、宗教和习俗的影响,生存在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过着半牧半农的生活。作品从新中国成立不久的1955年写起,写到市场经济繁荣的当代,叙述了机村这个传统村落60多年随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而产生的巨大变化。
在最初的时候,机村鲜少与外界往来,这里的人们有着单纯的心灵,过着宁静质朴又封闭的生活。这种原始生存状态孕育出未被现代文明侵蚀的原初思维模式,对应着原生态文化的形态,显示出诗意而迟缓的特点。机村人对自然怀有一种懵懂却敏锐的感受,春深时山林间的一声布谷鸟鸣,便会让这些面对着大地辛勤劳作的人们停下手中无始无终的农活,直起那被生存所重压的腰,停下嘴里正说着的话,凝神谛听,在自然的天籁中感受到季节的转变。这样的停顿短暂而庄重,满怀着人们对于自然的敬畏与亲近,达到了一种人与自然心灵相通、和谐共处的境界。此时的他们对于蘑菇并没有清晰的概念,缺乏明白的类别区分,甚至没有准确的命名。他们顺应自然的规律,适量采摘应季的蘑菇,简单烹煮后食用,“机村并没有因此发展出一种关于美味的感官文化迷恋。他们烹煮这一顿新鲜蘑菇,更多的意义,像是赞叹与感激自然之神丰厚的赏赐。然后,他们几乎就将这四处破土而出的美味蘑菇遗忘在山间”①阿来:《蘑菇圈》,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9页。。他们任由蘑菇在山间自由生长,直到腐败,并不觉暴殄天物,仍然过着粗茶淡饭的朴素生活。尽管那时机村已有去当兵的人,有参加工作成为干部的人,有去县里农业中学上学的人,也有被抽调到筑路队去修公路的人,但人们的生活仍然维持着一种原初的状态。
然而随着工作组的进驻,机村的原生态文化首次受到有力的冲击。他们依靠政治权力,通过否定村民原有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宣传物尽其用的思想,定义 “新”与“旧”、“先进”与 “落后”等充满进化论色彩的概念,强势介入并试图改变原生态文化,以便其更好地适应政治需要。他们组织当地人进入工作组,建立合作社,走集体化道路,从根本上改变了机村传统的劳动生产方式和权力结构,原生态文化的基础被动摇。同时,他们不断加强机村与外界的交流,让村民接受教育,从事多种工作,这就从劳动技能和知识结构方面改变了机村人的思维方式。曾经作为孩子零嘴、山间鸟雀与黑熊食物的野果,在他们的眼里变成可以利用的资源;曾经被机村人简单食用的蘑菇,也被他们发明出了更多吃法。与此同时,他们用政治观念颠覆了机村人原有的原生态宗教氛围:许多喇嘛被迫还俗,不遵守规定的便被关入监狱,当地宗教对人的影响逐渐减少。这些历史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冲击、破坏了原生态文化,但是原生态文化仍然依靠其顽强的生命力留存在人们心灵深处:饥荒时期,斯炯赠送村民蘑菇,村民用其他食物回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仍旧保持纯朴与和谐;政治运动影响了村民的生活,却没有彻底影响他们的原生态文化观念,蘑菇圈在山间自由生长;斯炯经过人事的变迁,心中仍然怀着对万事万物的悲悯,守护着蘑菇圈。这些都体现出原生态文化中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仍然存在。
但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浪潮猛烈袭来,原本顽强的原生态文化终于也随之被现代文化强力侵蚀,机村人的生活发生着巨大的改变。改革促进经济,开放加强交流,这就使得机村人在追求生活质量的需求下,主动改变自身生活方式与思想观念,以此适应和融入现代文化的浪潮。但现代文化在提高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同时,也刺激着人们的物欲,致使其思想在物欲的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质变,原生态文化因此走向衰亡。
松茸带来的巨大利益让原本亲近自然的村民无节制地、违背自然规律地进行采摘,打破了人与自然原有的和谐;为了采摘松茸,他们甚至不惜跟踪斯炯,夺取她的蘑菇圈;曾经纯洁的姑娘丹雅为了获得利润,也不惜动用G P S系统跟踪斯炯,监控着她和她的蘑菇圈,试图对其进行掠夺与利用,致使斯炯的蘑菇圈最终被夺走——原生态文化、自然观念中那种纯洁质朴和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被无情破坏。就连寺庙也妄图圈山垄断松茸,获得巨大物质财富,原生态文化中宗教的神圣性被逐渐消解;就连一直守护内心纯净土地的斯炯也懂得了用它们换钱——原先的自然神有意识逐渐向私有意识过渡,催化原生态文化的灭绝。
机村的历史是时代的缩影,它浓缩了中国当代社会的变动与转型,特别是原生态文化的衰落与现代文化的崛起,其中隐含着中国当代历史不容忽视的现状:历史暴力的降临,致使乡土走向消亡,其原始生产关系和思维方式也被打破,曾经遵循原始规律和生存智慧的民众在获得物质的极大丰裕时,悲剧性地见证了现代化浪潮的蛮横。这样一种宿命般的历史不仅代表着新的历史的开端,也昭示着旧的历史的终结,象征着传统向现代的过渡。在这样一种宏大的文化转型中,旧文化的蒙昧与纯洁、新文化的进步与暴虐矛盾地结合在一起,映照出历史更迭中的复杂真相。
二、历史书写策略:从时空二维看历史表征
时间与空间共同作为世界的二维,在小说的历史书写中均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时间强调历史内涵,故而作家可以通过对时间的操纵展示历史面貌;空间强调历史背景,因此作家可以通过对空间的选择表现历史寓言。《蘑菇圈》巧妙使用这两种书写策略,以时间书写串联个人经历,借个人视角见证历史变迁;以空间书写喻示民间立场,用民间立场寻找历史真实,最终完成对历史的书写并赋予其浓厚的象征意味,颠覆了惯常的历史书写,因此获得了一种新的穿透历史的力量。
(一)时间编织与个人视角
小说是时间的艺术,历史小说尤其如此。时间见证着历史的发生与发展,承载着深沉的历史内涵,包含着历史的谜题与谜底。因此在大多数历史小说中,时间近乎历史的同义词。“历史像一个长焦距的镜头,可以一下子把当前推向遥远。当然,也能把遥远的景物拉到眼前。”①阿来:《有关 〈空山〉的三个问题》,《扬子江评论》2009年第2期。因此,小说家常常通过对时间逻辑的操纵,传达出其独有的叙述倾向和思想内涵,进而展示出作者想要还原的历史面貌,并通过对历史的记录,探究出其中蕴藏的规律。
作为历史小说叙事的一个重要元素,故事时间通常表现为作家自身心理时间的外化,其逻辑总是呈现出与现实时间逻辑的较大落差,《蘑菇圈》便是如此。作为中篇小说,它很难做到详尽描写数十年的史事,故而作者表面使用编年的方法叙述历史,暗地却又不动声色地对其进行巧妙地裁剪与布置,使它呈现出详略得当、内蕴丰富的特点,使这一段浓缩的历史将世事的变迁、生命的更迭、人心的浮沉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时间书写方式具体来说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文本对重大历史事件的淡化和对个人琐屑生活的叙述。阿来一向认为,历史与现实本身是广阔且深远的,按照简单的进步论来认识历史实不可取。故而他偏爱以个体记忆复现历史,以此表达个人对历史更加复杂幽微的认识与感悟。于是在 《蘑菇圈》中,他塑造了一个代表他思想结晶的主人公——斯炯,将她置于时代的浪潮之中,以她60年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为线索,完成了对一段历史之脉络的梳理。主人公经历了“大跃进”、三年困难时期、四清运动、“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以及全球化等重大历史事件,但作者却并未详细对这些重大历史事件本身进行描写,只是仔细叙述了与她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一些人事变迁,让她作为小说轴心引导着故事的开始与结束,让读者得以透视社会历史在个人身上产生的回响,追寻历史在个人身上留下的微小痕迹。历史大事件沦为背景,让读者通过角色看似普通琐碎的生活窥探到其背后更加复杂的历史发展与人性变迁。这样的时间书写方式,凸显个人视角,脱离了以往历史小说的窠臼,读者也得以回归到最原始的历史现场,在个人的掩护下,完成与真实历史的对话,在保持冷静的立场下,无限接近历史上的疼痛与伤疤,完成个人对历史的深刻思考和别样阐释。
其二,文本对历史展现的碎片化。《蘑菇圈》表面看来是典型的线性叙事,作者对于历史事件的排列均按照时间顺序进行,但其叙述的大部分事件,并不存在紧密的逻辑关系。阿来在表现这60年的历史时,仿佛只是按照时间顺序轻描淡写地罗列着机村中的人事发展,并不重视事件与事件之间的连续、对应和关联,读者在其中寻不到完整规律。这种碎片化写作中的叙事之线像是一条虚线,它用一段段相对独立的线段串连起机村历史发展的大致脉络,隐约却又不容忽视,读者阅读之后印象深刻的是历史发展中一个个充满代表性的历史碎片。作者想要借此揭示的,是一种历史的偶然与未知。它消解了传统历史展现的必然性与趋向性,具有独属于个人视角的魅力。通过这种个人化的历史碎片,作者试图引领读者沿着叙事的虚线,领略历史隐藏在时间背后的复杂内涵。
(二)空间选取与民间立场
“文学时代世界的描绘,是人对世界的一种认识和把握方式,而作为文学探讨对象的世界是有其空间的世界。”①吴冶平:《空间理论与文学的再现》,甘肃人民出版社2008版,第3页。空间在小说中具有特殊的叙事功能,它累积着一个地域甚至一个民族的历史积淀,掩藏着那些遗留的历史谜底,是历史书写不可或缺的元素。一个特定的空间,往往承载着人类的活动发展轨迹,承载着历史的风云变幻,是本地区甚至本民族的代表。甚至在萨义德看来,“客观空间远没有在诗学意义上被赋予的空间重要,后者通常是一种我们能够说得出来、感觉得到的具有想象或虚构价值的品质……空间通过一种诗学的过程获得了情感甚至理智,这样,本来是中性的或空白的空间就对我们产生了意义”②爱德华·W·萨义德:《东方学》,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68页。。因此,空间是每个作家都不能绕开的话题,小说创作须得遵循空间的逻辑。作家通常借用对空间的巧妙构筑,以不变的空间来展示多变的历史,以静止观照流动,使文本内在的张力得以延展,引导读者在解读特定空间的同时,认识其所代表的更加广阔的天地,发现其中负载的更深层次的历史内蕴。
在创作中,阿来一向非常重视对空间的选取。他在 《蘑菇圈》里,先是以蘑菇圈这样一个极小的空间作为切入点,勾勒出机村这个乡土空间的历史轮廓,接着在此固定的空间中展示出时间的流逝与历史的前进,将60年的风云变幻放置于一个不变的坐标之上,以一种相对静止的姿态回应着历史的流转。阿来试图用机村这样一个兼具典型价值与普遍意义的个体空间来烛照整个藏区村落,进而辐射至广大的中国乡土社会。机村既是一个具体的个体村落,也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体。这个隐喻体中蕴含着广阔无垠的天地,囊括了原生态文明到现代文明的变迁、汉族与藏族的关系和政治与文化的冲突等具有社会属性与内涵的历史问题。小说表面上看是在描写机村的历史,事实上又与当下社会现实息息相关,对认识当下社会具有普遍的启示意义。作者以历史经验烛照现实,引领读者找出特定历史空间所寓意的精神原乡,展示超越具体空间的历史变迁,进一步展示出整个藏区甚至整个社会在历史洪流中的挣扎与错位,以点带面,体现出寓言与象征的意味。
而与此同时,我们可以看到,机村这个藏族传统村落远离中原,偏僻封闭,处处透出藏民族原始文化的色彩,展示出民间的原初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权力意志对它的统治和改造都是缓慢且隐约的。这样一个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原生态文化空间,孕育了人们追求自由的理想品格,包容着被侮辱和损害的平凡大众。在这片空间之中,宏大历史都被淡化,权力人物都走下了神坛,其所呈现的自然、人文环境,都深深打上了民间的烙印。选取这样一个拥有特殊地理位置、风土人情、政治制度、文化观念的独特空间作为小说背景,表现出作者鲜明的民间立场。阿来曾说:“我生于民间,长于民间,知道在藏民族的日常生活中,强大的官方话语、宗教话语并没有淹没一切。”①阿来:《文学表达的民间资源》,《民族文学研究》2000年第5期。故而他始终站在民间的立场,将目光放置在广阔的民间社会,致力于发掘历史中更为细微的一面,在小写的历史中追寻曾经被宏大叙事遮蔽的细微真实。他在对特定空间的描述与思考中获得一种超越权力局限的广阔民间思维,完成了对人类命运更加客观的整体性反思。
三、历史书写意义:从理性批判到人性反思
当历史在一片土地缓缓推进时,总是杂糅着进步与野蛮的印记。当代社会,科技的迅速发展和现代性思潮的弥漫让人类文明获得了物质的极大丰裕,从落后走向繁荣。但与此同时,人们被无穷的欲望驱使,渐渐不再满足于温饱,陷入对物质利益和感官刺激的疯狂追求,最终迷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自以为用 “现在”代替了 “过去”的人们为经济的发展而自豪,却忽视了历史的反复之性。一味追求物欲,减少对自然的敬畏,疏于对文化的保护,放弃对人性的追求,只会让人类自食恶果。而此时,文学作为反映现实的媒介,必须义不容辞地承担社会历史责任,直面社会现实,书写历史变革的潮流,用批判的眼光看待社会问题,努力唤起民众对于自然、文化与人性的重视。
阿来立足于当下社会,以一种人文主义的立场,在 《蘑菇圈》中书写社会转型时期的藏地村落历史,记录着原生态文化的消亡和现代文明的侵袭,在这种反差中表现出其对现代化的批判与自然的关怀。人性的守望与欲望的迷失在自然之殇中交错纵横,读者从中看到了现代化洪流中原生态文化的隐痛和现代文化的野蛮与暴力。面对历史,阿来设身处地地思考与剖析,他用蘑菇圈的遭遇暗喻自然在当代社会的危险处境,用人们对蘑菇的态度暗喻人们在现代化浪潮下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利用,表达对自然的未来深重的忧思。他认为,用破坏生态的代价推进的现代化实不可取,可以说是历史的畸形发展。历史必须顺应自然的规律稳步前行,否则未来很有可能出现资源的枯竭与社会的倒退。同时,阿来也对现代性浪潮下世风沦落、人心不古的境况痛心不已。他曾借斯炯之口说:“谁能把人变好,那才是时代真的变了。”②阿来:《蘑菇圈》,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71页。故而他立足当代社会,在小说中描绘了一系列物欲膨胀、人性迷失的众生面貌,揭示出曾经质朴的人性在金钱和权力的影响下的裂变与扭曲,透视出人类信仰缺失和文化衰落的问题。为了榨取一株蘑菇身上的所有价值,人们甚至不惜打破生态平衡,这不仅是机村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当现代化的脚步不断向前迈进,自然生态和人性却在退化,这不得不说是现代文明的致命缺陷。如果现代化带来的只是利益最大化的野心、盲目夺取的贪婪和失去自我的追逐,那么其历史意义值得我们深思。
阿来自己说:“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即便看起来,这个世界还在向着贪婪与罪过滑行,但我还是愿意对人性保持温暖的向往。就像我的主人公所护持的生生不息的蘑菇圈。”①阿来:《河上柏影》,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3页。故而《蘑菇圈》在对历史中的问题进行深刻批判的同时,也给出了作者对于这些问题的反思与回答。
阿来在对现代文明进行批判的同时,并没有忽视其进步的一面,也没有逃入历史之中。他清晰地认识到,蒙昧到文明的嬗变是必然的,也是不可或缺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克服现代化进程中的种种问题。首先他认为,我们必须发现现代化思潮中严峻的生态问题,在保持经济发展的同时,注重对资源与环境的保护。阿来用 《蘑菇圈》这样一个充满寓言意味的小说,提醒着人们,我们与自然界中的万物别无二致,同呼吸共命运。唯有平等对待自然,认识到生命延续的可贵,人类才有可能在历史的长河里生生不息。其次,他发现在物欲横流的当下,仍旧有一部分人恪守着内心的准则,我们要做的,便是挖掘当今社会与历史中坚守的人格与善良的人性,以此守护人心的纯洁。斯炯是他笔下高尚人格的捍卫者:她一生恒久而细心地呵护着她的蘑菇圈,始终以一颗温柔的心善待生灵,在困难年代也尽力帮助别人,当人们都被物欲迷了眼时,她仍然坚守着心灵的准则,始终保持一种高洁的精神品格。对于她来说,评价时代不是只看经济与政治的发展,还更要看人心的好坏。在她的眼里,丹雅费尽心机培养的人工蘑菇因为染上了世俗的气息而显得丑陋无比,远远比不上野生的蘑菇洁净可爱……她对自然的亲近与尊重,对万物的悲悯与爱惜和对精神传统的坚持与守望都让读者看到人性的美好与希望。这种美好与希望只要还存在于一部分人的心中,那么总会在某个时刻滋长繁荣。作者期望通过这样一个人物,让处于现代化浪潮中的人们,都能够认识到高尚人格的可贵,洗涤自身灵魂的污浊,共同抵抗现代化浪潮下人性的异化。最后,作者希望,在现代化的历史潮流中,人们可以发现并保存本民族原生态文化传统的魅力,而非一刀切地否认所有传统的文化,造成文化的断裂与文化根基的松散。我们所要做的是,筛掉原生态文化中落后的元素,加快文化从前现代到现代的历史转身,使它能在市场化、全球化的现代化浪潮中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