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民政治参与的生态与趋势
2017-12-12吴理财黄薇诗
吴理财 黄薇诗
[摘要]过去数十年充满活力的网络舆情热潮已开始退却,网络政治参与力度渐有下降趋势,网络参与的主要群体与所关注的政治议题也产生了变化。网络政治参与趋向稳定与理性,参与主体呈现去中心化与去精英化现象,娱乐化、狂欢式参与成为重要的参与形式,网民对国际政治及中国外交议题热切关注。发挥网络政治参与的正面性和积极性要加强对网络参与中的造谣、危言耸听及娱乐化方式参与的野蛮生长的有力监管,又要以开放包容的心态维护多元化的政治参与生态,促进网络政治参与的良性发展。
[关键词]
网民政治参与;网络舆情;社交媒体
中图分类号:D6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410X(2017)06006311
一
截至2016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7.31亿,普及率达53.2%,超过全球平均水平3.1个百分点[1]。当网民群体逐渐壮大之时,网络政治参与在2016年进入另一个转型期,主要表现在六个方面。
(一) 趋向稳定与理性的网络政治参与
网民有序参与得以实现的主要原因是政府对互联网的有效治理开始发挥作用,其次是网民素质与能力的提升。早在2013年国家就开始依法治网,将互联网上舆论的公开表达与参与纳入法律框架之内。利用互联网造谣、诽谤、辱骂他人或发布危害社会秩序与国家利益的言论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另外,为了确保网络空间的稳定性与安全性,国家网络信息办公室在2015年通过《国家安全法》明确规定国家建设网络与信息安全保障体系,加强网络监管。各地网信管理部门也通过与网络媒体合作打击网络谣言与虚假新闻,大大降低了谣言生存空间,避免了网民非理性与无序性参与。政府加强网络治理,首当其冲的便是一群不合格“大V”落马。少了这些“意见领袖”设置议程及主导舆论,网络舆论主题趋向离散化。
经历过“大V”落马事件,网民对政治参与也多了一份理性思考,少了一份盲目转发。经历过网络政治参与高峰期的网民从中汲取了不少教训,对于时政议题的关注趋向理性思考,对时政的表态也多了一份谨慎、少了无意义的“吐槽”。另外,互联网技术的改变也有助于网络参与呈现稳定现象。随着论坛、博客等舆论原生地的式微,网络舆论的形成与传播也随之改变。以往让舆论升温的“广场式舆论”,让位于私密性高的网络社群和自媒体。 “广场式舆论”渐趋风平浪静,网民对公共领域的“吐槽”下沉到微信、线下私人聚会等小众私密的“茶馆式舆论”之中[2](P231232)。
(二) 社交媒体成为诸多热点事件爆发发酵的源头
“社交平台成为新闻传播及素材收集的重要途径,一方面微博微信等社交工具与资讯客户端的协同,极大提升了新闻传播的范围和速度,另一方面,基于社交的自媒体应用在用户规模方面的优势,拓展了新闻素材来源” [1]。在这之前,用户群多、使用率高、大众化的网络平台(如知名门户网站、主流媒体门户网站、论坛、博客微博等)一直是舆论爆发的源头。舆论的生产主要是由专业媒体(网媒及传统媒体)对事件进行报道而引起广泛讨论,也就是OGC(Occupationallygenerated Content,职业生成内容),其路径为媒体新闻——门户网站——双微——社会舆论。而今,社交媒体多具有UGC(Usergenerated Content,用户生成内容)平台,让网民除了接收资讯也能制造内容。2016年一些典型网络事件就是以UGC平台形成的舆论事件,其传播路径为知乎网——微信公众号——朋友圈——门户网站——媒体新闻网——社会舆论。
另外,随着网络参与生态的改变以及社交媒体不断细分化、自定义化的发展,网民接触的信息大多局限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其结果便是许多小众社交圈子开始在舆论场域崭露头角,在共同兴趣之下聚集的网友更有条件形成共识,并为共同利益进行合作。引发雷洋事件舆论的知乎网,相比微博而言就是小众社交媒体,其主要用户群是高学历高收入的中产阶级。知乎网是一个社交问答网站,善用其用户群的专业水平与经验,对一些特定问题进行解答。
由于优质的信息量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而回答者通过其专业理性的答复无形中形成一种网络信用或权威。知乎网以“共同编辑”为手段,让用户在交流的过程中也能建立起社会关系网络,形成个人影响力。这样的社会化影响力也能见于微博、微信及朋友圈等。
值得注意的是,由小众、小圈子建立起来的关系,更能迅速建立起彼此间的认同感及凝聚力,甚至无须严格意义上的意见领袖或有效的组织便可发挥有效作用。从自媒体到“网红”及网上微公益等网民行动,都展现了普通个体可以通过网络获取强大的权力。例如,网民利用朋友圈这一“私人空间”发动微公益行动,通过营造毛细血管式的网络关系,不断扩展发声渠道,发散信息,积聚资源,普通网民也能实现过往只有组织或者精英才能达到的公益效果,产生排山倒海的现实影响力[3](P172)。借助网络科技的不断进步,网民的行动能力、发声渠道并没有消退,而是随着网络参与生态变迁而转换为另一种私密且小众的形式,而这将会是网民参与网络政治的新路径。
(三) 网络政治参与趋向“去精英化”
新的网络政治参与路径,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网络政治参与的权力格局。过去与公共议题有关的热点事件,公知
“公知”是公共知识分子的简称。互联网上的公知概念是指具有学术知识或专业素质背景,并且关注时政与公共事务的一群网民。他们对公共话题提出自己的立场与批评,其专业背景让他们在互联网的发言带有一定的权威性与影响力。2013年“大V”落马事件的影响,“公知”一词已从褒义词演变为贬义词,成为谣言始作俑者。
是主要参与群体,他们以个体的专业知识水平以及所掌握的信息资源获得话语权,在网络事件的传播网中占据“中心”位置。著名的“公知”在线上线下所拥有的社会关系资源,使得他们的传播能力与影响力远远大于普通网民。然而,在社交媒体大行其道的时代,普通网民之间的相互影响主要基于社交网络链接,尤其是微信朋友圈等社交软件,信息分享对象主要是以熟人为主。在社交媒体流行以前,网络事件的发展是由公知扮演的意见领袖掌握话语权带领其他网民关注事件发展,借围观之力影响事件发展。如今,社交媒体赋予草根阶层话语权,让他們可以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自由表达,而不是单纯附和意见领袖的话语。草根阶层的话语权力是通过社交媒体的关系得到赋权,社交媒体的出现无形中解构了公知们的话语权力体系,出现去精英化现象。endprint
由于个体的内容生产与传播不足以达到传播效果,但以社交媒体的关系网络的信任值影响网民,则能达到影响力众筹的效果。当信任值是建立在微信朋友圈里熟人之间积极主动的交流,或是知乎网里货真价实的知识分享以及其他小众但以信任、合作、协商而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的基础上,也能为草根网民赢得堪比公知的声望和影响力。在社交媒体的关系网络中存在大量的自组织群体,而社交媒体也允许每个网民在自组织群体建立关联、赢取彼此的信任与认同。有别于公知这样的强节点,这些小节点的互动是建立在简单规则之上的用户协同机制,他们在关系网络中的交互、分享与合作是推动网络事件发展的原动力,无须强节点力量的介入,凭着普通群众的关系网络也能引发大规模的传播。
社交媒体的盛行让互联网的权力出现转移,关系赋权淡化了公知在网络事件参与的角色需求,让网络参与更加平权化,但它的未来走向难以预测。关系网络的自组织特征和社会情境的复杂性让权力不可能纹理清晰、黑白分明地为某个群体赋权,更不可能赋予弱势群体同等分量的话语权和行动圈[4]。基于社交媒体的网络参与可能是盲目的、非理性的,个体从关系赋权得到的权力也更容易催生网络民粹主义兴起。
(四) 关注聚焦公共管理与民生议题
虽然2016年舆情事件大量减少,舆情热度整体下降不少,然而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公共管理或民生议题依然能激起网民的积极参与,点燃舆情热点。网民关注的公共议题主要集中在教育类(如江苏、湖北高考减招风波)、医疗类(如魏则西事件、山东“问题”疫苗)、品质安全类(如常州外国语学校毒土地、校园毒跑道)、金融类(如A股熔断事件)、灾情类(如全国多省出现暴雨现象)、贫困类(如杨改兰事件)问题的关注。网民的关注形成一股力量,必然对现实性公共议题带来一定的影响。例如,连续爆发的数宗“毒”事件,经过网民参与讨论舆情一度居高不下,形成一定的舆论压力,以致这些“毒”事件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以往引起网民关注的时政类话题集中于对公权力的监督,近年来政府部门对舆情压力及公关危机的应变能力也有所提升。以企业及互联网产业问题为主的网络事件,则显示出企业应变能力的不足。例如,和颐酒店遇袭事件、魏则西事件的涉案企业,面对网民质问时显得手足无措。如家企业在应对旗下和颐酒店遇袭事件的推卸说辞让舆情攀上高峰,在加剧公关危机的同时也暴露出其内部管理不当的问题。魏则西事件在网民锲而不舍地追踪之下,曝出莆田系医疗体系等问题,震惊全国。百度搜索引擎牵涉其中,也揭示了互联网与商业挂钩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将百度公司推向舆论风口浪尖。
“互联网+”在推动社会经济新业态发展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从衣食住行的消费到公益慈善、投资理财都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伴随互联网产业的常态化而来的顾虑,便是产业发展的合法性与安全性的问题。如,网约车公司合法化问题、互联网公益众筹、互联网融资安全性问题等。当网民积极关注公共管理和民生议题之时,政府也积极推动政府新媒体平台建设,从而推动服务型政府建设。各级政府及其部门机构都在发展“两微一端”政务性媒体平台,目前政府微信公众号、微博、手机客户端和网页等在线政务服务用户规模已达2.39亿,占网民的32.7%[1]。政府网络平台已经是网民获取与自身相关信息的重要路径,这些政府部门所发出的各类法令、政策、规章及执行的信息,成为网民最为关注的资讯之一。
(五) 对港台问题及国际政治倍感兴趣
除了对国内时政以及民生议题的关注以外,网民对国家的外交政策或与其他国家发生的利益冲突事件也十分关注。在网络政治参与发展期间,
当中日关系白热化阶段,网上都会爆发网民强烈的“反日”情绪,网民甚至将网络言论参与延伸至现实生活中的上街抗议行动。2016年中国南海问题获得网民的热切关注,爱国主义色彩在网络政治参与中清晰可见。
除了与我国有关的国际事务,网民对境外政治局势也倍感兴趣,这在过往的政治参与中是比较少见的。随着我国总体实力的上升,增加许多与国际接触的机会,网民也开始关注国外局势发展。在2016年的热点网络事件中,境外政治局势发展成为国内热点网络事件的比例较过往上升不少[2](P234),例如,南海仲裁案、美国大选、朴槿惠“闺蜜门”、“帝吧出征脸书”、“港独”等。中国网民对美国大选的关注也引起外媒的好奇。
(六) 舆论话语权向政府转移
随着政府应对舆情能力的上升,官方时刻关心舆情走向,主动公开发声回应舆论,因此较好地掌握了舆论主导权。加上不少传统媒体以及政府部门都已设立“两微一端”,当有不属实舆论发生时,基本能及时利用互联网辟谣,引导舆论往正面、理性化方向发展。例如,毒跑道事件,教育部的及时回应适当地控制舆情热度,将网上无意义的谩骂与指责转向對毒跑道溯源的追问上。官方的回应能及时瓦解恶意制造的舆论事件,对不断升温的舆情起到降温作用。
除了主动回应舆情,政府也开始重视互联网的宣传力量,来自官方的正能量宣传遍布互联网。例如,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的活动在微博的宣传就获得许多年轻网友的支持。与过往网友自主自发的表达不同,这种自上而下由政府通过互联网主导网民参与其中的网络“盛会”,意味着互联网空间已不再是民间力量单方的“主场”,更多地成为公权力的“主场”。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年轻网民对政府宣传的认同与支持也加强了公权力对话语权的掌控。从南海仲裁案以及“帝吧远征面书”
“帝吧”是人气最旺盛的贴吧之一,内容多见嘲讽、反话、恶搞等,是年轻网民抒发自己对文体界、社会现象看法的虚拟阵地,也是网络亚文化杂烩之地。“面书”则是国外流行社交媒体Facebook的译名。
等事件,一群爱国的“小粉红”对国家政策发展的高度认同也凸显网络正能量的作用。
二
当我们先入为主把新生代网民与网络红人、网络游戏、微博追星、政治冷漠等画上等号时,“小粉红”与“帝吧出征脸书”endprint
一事打破我们对年轻网民政治参与的既定印象。有别于“公知”们的辛辣批评,年轻网民以对国家的高度拥护和民族自信展现他们的网络政治参与能力。
(一)“小粉红”出征
年轻网民在互联网上的活力与行动力甚少表现在严肃的政治或民生课题上,反而在娱乐或商业化的事件上能表现这群数字原生代网民与互联网的“共生关系”。互联网信息丰富且多元化,信息之间的交叉传递与交流,即使是政治淡漠的年轻网民也能从娱乐事件关注到时政发展。“帝吧出征脸书”便是从关注娱乐事件进而演变成政治关注的例子。
我国台湾艺人周子瑜参加韩国综艺节目手执中华民国旗帜出镜,遭到艺人黄安通过微博公开指责她支持“台独”而引起大部分境内网民的抵制。其所属娱乐公司安排周子瑜公开道歉,然而演员林更新在微博转发周子瑜的道歉视频并评论“道歉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背稿”,引起台湾地区网民不满,扬言在台湾封杀他。最終又引起大批境内网民的不满,“翻墙”前往林更新“脸书”账号通过表情包刷屏
指在短时间内重复发布同类的信息导致原本的信息无法阅读。
的方式支援林更新,网民称该场充满趣味性的对峙为“脸书表情包大战”。事后,“帝吧”里号召网民“出征”脸书,在2016年1月21日晚间7时
“翻墙”“攻入”蔡英文及台湾地区各大媒体的脸书,发送大量表情包、“八荣八耻”、美食美景图片导致对方网页瘫痪。
在“出征”之前,“帝吧”网友自发动员,通过帝吧、QQ群等聊天工具进行动员和工作分配。出征队伍被分为两个总群并设有六路纵队,分别对应不同工作,如,“台独”言论和图片收集、发帖招人、制作表情和反“台独”言论、外语声明翻译、负责在面书点“赞”及举报等[5]。在动员过程中,群里还发布“作战指南”,教导出征网民如何“翻墙”、注册脸书账号、换上统一的头像以及只针对“台独”不反台湾人民等指示。从网民这般有组织性与纪律性的动员过程,可想而知在年轻网民身上有何等巨大的动员潜能。
当晚的行动让蔡英文与不少台湾地区网民的脸书陷入瘫痪,而表情包攻击让蔡英文不得不关闭脸书表情功能。尽管在数个小时的进攻过程中避免不了一些网民的秽言相对,但总体而言网民参与趋向理智,仅以表情包或者以“八荣八耻”晓以大义而不作纠缠与辱骂。在双方“交战”过程中,除了“台独”议题,简体字与繁体字之争、台湾的国际地位以及台湾的历史等也是双方争议的话题。当中也有不少网民因此次交流而对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二)不一样的政治参与
如果按照赫希曼的观点,将雷洋事件中的网民参与归类为“呼吁”甚至是近乎“退出”的类别,这些“出征”网民所实践的则是“忠诚”类型的网络行动。他们通过互联网行动,表现出对国家的忠诚。虽然忠诚不代表愚昧不理性,但如此的爱国途径确实让不少自由派知识分子认为他们是被“民族主义”洗脑的一群网民。同时,质疑这是一场以爱国之名满足自己的表演欲与情感宣泄的,也大有人在。
不恶言相向,仅以“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及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作为“武器”出征,是这群年轻网民获得表扬支持的原因,也是他们理性参与的证据。在此过程中,参与网民相互提点,彼此用语文明,对使用辱骂性的词语如“打倒台独狗”“要岛不要人”的帖子立即划清界限,不让这些负面词语影响整个行动的“理性”“爱国”等正面意义。对这群年轻网民保持正面评价的学者认为他们具有强烈的萌化政治情怀,是一种朴素的爱国主义情结[6]。乐观者也认同这群网民以轻松诙谐的方式回应严肃的政治课题,例如,将中国称为“我兔”,女性网民自诩“人美三观正”的爱国女孩,并认为这样的方式能为彼此的交流开启另一条道路,是促进境内外民意交流的桥梁。因此,当“出征”结束后,这群网民被封上“小粉红”的称号,除了彰显这个群体的年轻与“萌化”之余,也将爱国主义灌注在这个词汇里,让其词义生变为具有褒奖意味的“网络爱国青年”。
“帝吧出征”体现了年轻网民的爱国之心,也是一场狂欢式的网络动员。参与网民讨论最多的是自己的感受,激动的出征,为狂欢的氛围而感动,最后自我陶醉在所谓的“胜利”当中。这一连串动作都是以参与者自我感受为中心,没有人在意事情会产生什么效果,更没有人在意台湾地区网民的回应。与其说这是年轻网民爱国的网络行动,不如说是一场情感化的游戏[7],是“小粉红”亲自策划的一场网络表演。而且真正消费这场表演剧目的正是“小粉红”自身以及关注此事的网民。人人都可以通过互联网获得赋权,参与到公共空间里,在这个空间虽然有着一定的政治控制,但是网民也能熟练地以戏仿、嘲讽、恶搞、刷屏等方式演出自己的剧目,而刷屏爆吧是年轻网民惯用的抗议方式。不同的是,这次目标是反“台独”,以及以“萌化”“理性”“爱”等正面词汇,区别以往辛辣嘲讽的词语,让剧目以爱国为主题,与过往的网络集体狂欢划清界限。
网民对国家的认同与忠诚,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了国家的合法性,然而类似“帝吧出征”的网络行动对国家也有一定的风险。两岸网民的良性互动无疑是促进彼此交流的桥梁,但是参与其中的年轻网民所表现出的明显不在乎对方反应的单向性行动,也许会加深两岸之间的隔阂。在网民打着“爱国”旗帜出征时,台湾地区网民给予回应,这也会造成彼此之间更加尖锐的对立,彼此激化的爱国主义让第三种声音被淹没,达成共识的机会则更渺茫。
年轻网民缺乏生活阅历与成熟思想,不能理解爱国不仅仅是盲目的拥护,而且极可能从爱国主义演变为偏激的民粹主义。2016年6月发生的“戴立忍事件”让网络舆论的参与呈现两极化,网民仿佛只能在爱国与不爱国之间做出选择,如对当事方表现出稍微地同情则会被两方网民讨伐,并将有异于自己的声音推向对立面。于是,即便有其他意见的网民也会噤若寒蝉,越是安静则越凸显这些以爱国口号发动网络冷暴力行动的影响力,导致类似的行动越发频密。最终理应呈现多元化的网络参与却显现狭义的“民族主义”现象。endprint
(三)“小粉红”的政治情感
参与“帝吧出征”的这群以90后或00后为主的网民被称为“小粉红”。“小粉红”的称呼最早出现在晋江文学城论坛,由于其中一个网站页面为粉红色,并且用户群多以35岁以下年轻女性为主而得此名。尽管论坛本身并没有政治立场,然而该论坛网民对时政课题非常关心,网民之间常有犀利论述,并且对贬低自我美化西方的言论也大加讨伐,表达出强烈的爱国心,因此“小粉红”一词遂演变成为网络爱国青年的代名词。然而在不同群体眼里“小粉红”褒贬义不同,在自由派知识分子、港台同胞眼里的“小粉红”是无知幼稚的蔑称。与此同时,“小粉红”也不屑于公知们的批评,在他们眼里公知就是一群迂腐、崇洋媚外的批评家。
“小粉红”对国家的狂热、自信却略显幼稚的政治情感以及巨大的动员潜能让人感到焦虑,有境外媒体将他们类比为“网络义和团”,担心他们最终会走向狭隘的民族主义[8]。然而“小粉红”群体其实非常多元并且难以界定。参与“帝吧出征”的“小粉红”看似来自同一个共同體,但是参与人群当中不是所有人都是帝吧成员,许多参与者是看见帝吧号召因好奇而加入的,而“小粉红”更不全然以女性为主。同时也有不少曾经是帝吧成员的网民并不认同该次行动,由此可见这一群体的多元化构成。难道仅仅因为“爱国”就能将这些陌生的个体联系在一起吗?我们可以从这群“小粉红”的情感与文化层面去寻求其他的解释。
基于“小粉红”对爱国的定义与认知的不成熟,他们的参与不能单纯以爱国的角度去解释,也不是如一些境外媒体所说的被洗脑的一群。王喆认为“帝吧出征”看似组织严密,其实是去中心化且庞杂的,他在观察共青团在微博贴文所获得回响中发现网民其实极少跟着既有的权力中心走,反而更沉溺于一场战争不明、创造敌人的战争游戏,集体亢奋的情绪才是行动的动力[7]。可见盲目爱国的标签不能强扣在“小粉红”们的身上。在“帝吧出征”事件之前,占据这些“小粉红”精神世界的是网络游戏与偶像,至少在国内的时政课题上鲜见“小粉红”如此“萌化”的回应。“帝吧出征”事件也是由娱乐事件延伸至政治议题。事实上也许对“小粉红”们而言,“出征”仅是娱乐游戏的一部分,只是在这场目标不明确、思想与认知都模糊的游戏中,爱国和统一是唯一清晰的向导,所以他们可以大喊“不谈政治,我只爱国”的口号出征。
除了集体狂欢带来的动力,“小粉红”们通过这一事件寻找到他们想象的共同体,一个他们热切希望拥有的世界。互联网让信息和认同能在共同体中起到迅速凝聚的作用,而“爱国”作为黏合剂,将数以万计的个体网民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来(也将在短时间内消散)。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接获的都只是碎片化和平面化的信息,除了这些信息以外,对于整个参与过程,引起的效应以及对胜利的见证,都只能是通过网民的想象构想出画面,然后形成自己的判断与感受。想象活动中的认知加工还包括了夸张成分,进而在想象中感受到了群体的疯狂和欢乐[9](P128)。读者和公众看到的表情包,很少是直接贴在台湾地区的目标网上,而是转贴到了大陆的各类网站[10]。这些都解释了尽管“出征事件”没有为现实带来任何的改变,并且在公知的批评声不断的情况之下,何以“小粉红”仍宣称自己胜利的原因。
“帝吧出征”起于娱乐圈事件,而出征中最活跃的主要群体是这些娱乐圈追星粉丝团体。《环球时报》针对周子瑜事件在官方微博上使用了“祖国才是大本命”。在日本的追星文化中粉丝以“本命”一词形容心目中最为热爱的偶像,也是现在娱乐圈里粉丝们常用的核心术语。也许对出征的“小粉红”们而言,国家其实也是一个偶像。在西方粉丝研究中,桑德沃斯认为,粉丝和他所好对象之间是一种“自恋性的自我映射”,粉丝内化了名人或者明星的特质,让他们成为粉丝自己想象中的一部分,通过强烈认同某个明星,粉丝们也找到了一个无须成名也能获得心里满足的策略[11]。互联网时代下的粉丝团具有组织化的“入团”步骤,要成为粉丝团成员必须为偶像的网络投票人气炒作点赞,同时也必须要表明立场不能对敌方明星示好。粉丝团之间的攀比斗争,主要目的是粉丝们抬高自己的偶像,必要的时候也会攻击对方。这一连串有策略性及组织性的活动与“帝吧出征”非常相似,
也是粉丝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爱国与爱偶像的区别在于,国家是更为大义凛然的偶像,国家越强大也证明自己的能力越大。
当我们仍在争议“小粉红”出征带来的正负面影响时,“小粉红”们已回流到他们的日常网络生活圈,即娱乐圈。“FB帝吧根据地”群内成员2016年1月24日之前仍在讨论我国台湾地区的问题,而这之后话题开始变得娱乐化、日常化、社交化,再无人涉及政治或时事,QQ群的名字也变成了“堂堂正正FB陆陆”,去掉了“帝吧”的标签[9]。对大部分“小粉红”而言,出征形式是他们作为粉丝生活的一部分,而指其举动为政治参与则是意料之外。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生活阅历的增加将让他们成为更成熟的参与者。“小粉红”这一代网民自信开朗,没有上一代的历史包袱,对问题看法也不同。尽管许多人不认同年轻网民的政治参与,然而这就是年轻人的政治参与方式,也真实反映他们的网络精神面貌,只有在批评之余给予正确的思想指导,年轻网民才得以继续以出征的自信展示他们的政治情感。
三
2016年网民对国际政治事件的关注程度明显上升。当中除了涉及中国主权问题的南海仲裁案以及杭州G20峰会获得网民的关注之外,国际政坛里的波谲云诡更是引发网民热烈谈论,例如,英国脱欧、朴槿惠“闺蜜门”事件以及美国总统大选等。在2016年排名前20的热点舆情事件中就有四个国际政治类型的舆情热点,其中G20峰会、南海仲裁以及美国总统选举舆情更是名列前五名[2](P234)。笔者试从网民热衷参与讨论美国总统选举为例,探讨网民参与讨论此类事件的原因以及参与的特征。
(一)网民的选举嘉年华
作为现代信息的载体,互联网在美国选举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曾被称为互联网总统的奥巴马就是借着互联网的优势成功获得大量草根选民的支持,可见互联网科技已经影响政治世界。因此在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互联网自然成为这次战役中的重要阵地。互联网不管是在候选人形象塑造,还是筹集竞选资金或者传递竞选宣言方面都行之有效,加上互联网自由平等的属性让舆论权的争夺以及攻击手段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毕竟在全民上网的时代掌握互联网的话语权更容易影响选民的思想,进而影响选票结果。然而,关心这场选举的不仅是美国选民,互联网的无边无疆让全世界都能轻易同步关注这场选举的形势,包括我国网民。endprint
這场美国选举的确在中国网络世界创下92.48%的舆情热点,在微博具有54.6千篇相关文字[2](P234),以“#2016年美国大选#”的话题也获得1344.9万次的阅读量。2016年10月27日,当美国正进行第三次总统电视辩论时,中国许多互联网视频平台也同步直播,以新浪新闻旗下的“微天下”为例,直播这场辩论的微博被转发了23655次,评论15018次[12]。尽管直播中没来得及附上中文字幕,但是不减网民的热衷。一场美国选举为何能吸引这么多中国网民的关注?
网民关注美国选举可能有多种原因,中国议题已经是近几届美国总统大选中重点涉及的辩题,中美之间的关系不仅相互依存更存在利益的博弈,美国总统候选人的对华政策决定两国未来的发展走向。可以说,美国选举尽管只有3亿人的选票,却会影响整个世界政治局势的转变。通过互联网的信息传播,网民能获取选举的相关资讯从而纷纷加入讨论。例如,候选人特朗普就因其出位的言论而获得年轻网民的关注,希拉里则在其当国务卿时对华持强硬态度而不受
中国网民支持。尽管网民的言论不会对选举产生任何影响,却成就了中国网民对美国政治与中国在世界位置的好奇心态。通过比较两种制度的异同,网民也能透过表面现象看到更丰富的信息能为我所用,强我所思。
尽管如此,除了少部分政商精英认真研究候选人竞选宣言与政策所带来的影响之外,其他普通网民并不会以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视角观察这场选举,而是以看热闹的心情参与这场选举嘉年华。该届候选人的政治丑闻、夸张的个人作风以及极具民粹色彩的竞选宣言,也成为网民关注此次大选的原因之一。网民对这场类似真人秀的美国选举,表现最多的是调侃与讽刺。这也是网民对国内外政治事件参与态度的不同,隔岸观火的围观情况在国际事件舆情上特别明显。
(二)网络围观的政治参与
在互联网的世界里围观无处不在,同时,在互联网世界里的围观式参与也成了政治介入的一种方式[13],并且在某种程度上附有一定的正面意义,比如因为网民对舆情事件的围观进而推动其舆论对公权力的监督作用。虽然围观是人类的共同行为,但是中国人的围观有自己的文化密码和社会构成,互联网的围观更在这个层面上成为有意图传播或交往活动[14]。网民通过互联网能获得有关美国大选的信息,在了解所得知的信息后再依据自己的文化密码对信息加工并再次分享传播,因为围观者不仅想知道发生什么,也会对信息进行各种判断、表达各种立场,引起他人的共鸣或反对。围观的影响力也就在传递的过程中建立起来。
围观的政治力量往往在与公权力对抗或对立事件中易见,然而网络围观也具有社交功能,能为政治目的所用。比如,网民对美国大选的围观,尽管不存在权力的抗衡,并且网民对美国大选的围观充满调侃与讽刺,网民极具创意,以语言、图片、段子、全民造句等各种方式形成这股围观的力量。但每个调侃言辞背后都有政治或社会性,隐含网民真正的思想,借着围观折射出美国选举的问题或者比较中国自身的不足。网民的恶搞并非毫无意义的,隐藏在这些围观现象背后是有逻辑的传播路径的,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政治意涵。
网络围观是以“话语行为”作为围观的政治参与形态,最常见的形式是新闻跟帖对事件回应,关于美国大选的段子、充满政治讽刺的段子也多不胜数。网民以轻松诙谐的段子调侃该届美国大选中出现的种种乱象以及消极竞选情况,暴露了美国总统选举的弊端。除了对美国的调侃,中国网民对选举的高度关注也引起网民的自我调侃,显露网民对中国日渐收紧的网络舆论空间的反讽。这种无伤大雅的段子除了让网民莞尔一笑甚少对现实政治造成困扰,其本质上展现的是网民如何通过语言对权力阶层的关注,同时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宣泄出口,对网民的抱怨起到调和作用。
围观既能成为网民调侃的手段,也能成为彰显网民爱国意识的方式。美国对华政策是网民关注这次选举的另一个原因,尽管特朗普多次在辩论中提到中国“欺负”美国,并没有引起网民的不理智的愤慨。相反地,许多网民对美国选举中必定出现的“中国元素”不以为然,并认为这是美国试图抑制中国崛起的表现[15]。网民的表现展现出国人日渐上升的民族自信。
另一种围观形式是以图像视觉为主的视频、恶搞图片及表情包等。视觉文本的直观性、冲击力和感染力已成为激发网络民族主义事件的重要动因[16]。在进入以用户生产内容为特征(UGC)的Web2.0时代,围绕视觉文本的建构与解构,形成了网络民族主义新的角力场。视觉性的围观比起文字段子更能引起网民的关注,同时也激发更多对这些恶搞进行二次创作。例如,一段特朗普与希拉里辩论片段被恶搞为情歌对唱的视频,就有数个不同情歌版本在互联网上疯狂流传。类似的恶搞围观,在网民政治参与中已属常态化,同时也无可厚非成为网民围观被诟病的一点。
围观作为互联网世界的社交实践,它代表的是草根阶层的政治表达形式之一。当微博微信以及自媒体的发展给予草根阶层更大的表达舞台后,也就给了围观更巨大的生存空间以及更迅速有效的传播。其实网络围观的意义远远超出其内容,而在于这个通过数字网络涉及多人互动的活动所带来的效果。围观式政治参与不仅仅是发表或传播含有政治批评的段子或视频,围观也是个人见解表达和社交互动的行为,换句话说,围观也是网民的集体参与,依靠众人的力量,对某个事情达成共识。
网络围观发生在任何舆情事件当中,尽管有些围观文化看起来是网民的狂欢和情感宣泄,然而,网民通过围观形成的舆论往往能对公权力形成压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公共政策与公共管理,从这个角度而言,它也是具有一定力量的政治参与方式。在围观的过程中,往往更容易出现多元化的声音与立场。网络时代的围观不同于冷淡麻木的看客现象,围观者对于事件的参与怀抱着求知的欲望去看待事情,他们从围观中获取知识,表现了个人在事件中的位置及立场。“围观政治学”的现象必然存在于新媒体时代,但围观所带来的不全然是负面影响,也可以是一种政治进步的表现,只要给予一定的肯定与引导,围观也可以是舆论监督的一种手段。endprint
(三)娱乐化参与下的爱国意识
求知是围观形成的目标与动力[14]。中国人对求知的意图是推动国人无处不围观的行动力量。从现实生活中的看热闹到互联网上的关注,其实都是因为“想知道”。美国大选看似与中国网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好奇心与求知就是围观形成的目标与动力,也是网民关注美国选举的目的。
网民对美国大选的围观虽然多是以娱乐化的恶搞形式进行,然而深入思考后,我们可以在这种娱乐外表之下感受到网民的爱国意识。在这种泛娱乐化的舆论盛宴中,行事作风夸张且语出惊人的特朗普获得大部分中国网民的喜爱。在新浪微博上,关注者超过1000人的特朗普粉丝团至少有10个,而《环球时报》对三千多位受访者进行的民调显示,支持特朗普当选总统的百分比是54%,远远超过他在美国的36%的支持率[17]。网上有西方媒体在选举结束后以“中国赢了美国大选”,调侃中国网民对美国选举人的喜爱倾向。中国网民爱国是众所周知的事,从爱国角度而言,网民倾向支持特朗普胜出是讨厌希拉里鹰派的意识形态,担心她获选后会延续美国重返亚洲战略,损害中国地缘政治利益[18]。相反地,网民认为特朗普主张“美国第一”的孤立主义外交政策将有利于中国地缘政治的发展。当然特朗普强烈的个人特色为网民提供了大量可恶搞的素材,自然能轻易俘获年轻网民的心。
美国与中国是两个采取完全不同政治制度的大国,长期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式民主总是站在制高点,认为西方民主道路更优于中国式政体。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网民习惯性以美国选举制度衡量民主的标准衡量自己国家政体。许多西方学者在谈论政治时,都会认为政治体制比政治文明重要,民主选举尽管不完美却是最佳的选择。然而,这次美国选举暴露了民主政体的百孔千疮,暴露出美国人民对两位不受欢迎总统候选人的无可奈何。相比之下,中国获得高度合法性与支持的稳定政体,让网民在围观过程中对中国式民主道路多了一份信心与自豪感。这种信心与自豪的流露,恰恰证明网民关注的不纯粹是“八卦”美国选举,他们更深思的是中国式政体的发展理念及其利弊。
互联网的开放性让褒贬声音并存,有人能站在理性角度分析美国选举对我国的利弊,也有不理智的民粹主义存在。当有公知站在客观角度指出美国制度优势或抨击中国政体短板之处时便会遭到网民的批判。这是一种包裹着爱国主义外衣的网络民粹主义。这样的民粹表现不仅出现在对美国选举的关注上,但凡涉及中国外交事务的国际事件,都会涌现类似的民粹现象,以拥护国家主权为名对持不同意见的网民进行语言霸凌。盲目“爱国”衍生出的非理性与不可对话性,激化了网络公知与民粹主义者的对立,不利于网络政治参与发展。另外,这样有偏差的爱国情怀会误导网民拥抱错误的价值观,
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中不利于国家形象的塑造,也增加了国家网络治理的难度。如果放任这种狭隘盲目的爱国主义遮盖其他的声音,只会让中国在国际舞台上遭受更多诟病。
四
本文以2016年舆情热度高的事件做案例分析,反映出时下网络政治参与中存在的普遍现象。我们期望通过目前网络参与所呈现的舆论生态环境,从中观察网络政治参与的发展趋势。毕竟网络政治已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形态之一,虚拟世界的参与和变数最终影响的始终是现实社会中的个人、社会以及政府。
首先,从参与主体来看,呈现出网络政治参与的去中心化与去精英化现象。在过往类似雷洋案件的带有抗争性色彩的舆情事件中,精英阶层的公知都会以网络领袖的角色设置议程,引领舆论对抗公权力。然而在雷洋事件、魏则西事件以及其他站在公权力对立面的抗争性舆论事件少了意见领袖,纷乱混杂的舆论难以凝聚成抗衡的力量。网络舆论领袖或者说精英阶层的去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解说。经过“大V”落马事件,公知们通过掌握话语权而获得的网络话语权力逐渐减弱,舆论的力量不再单纯集中于公知身上。另外,社交媒体技术上的进步也助长网民在参与中出现去中心化现象,博客、微博、微信、自媒体、视频播客等传播媒介的诞生都让网民一再拥有更多的展现自我的空间,这是个人人都可以当记者、网红的年代。自互联网在国内流行以来,主要网民群体都是18岁至30岁的年轻人。经过数十年的发展,90后与00后新生代已经成为互联网最活跃的群体,而网络政治参与也必将是来自这一群体的参与者居多,舆论引导的实效指标也随着这一群体的心境状态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其次,娱樂化、狂欢式参与将成为一种重要的参与形式。随着参与群体的变化,网民的社会心态也会随之改变。从社会心态折射出来的是一定时期内的社会问题,通过研究它可以知道社会各阶层的所思所想,了解社会议题和社会情绪[19]。年轻网民的社会心态更多的是展现娱乐与趣味的追求,在互联网与消费主义以及享乐主义捆绑一起的环境下成长的原生网民,与早期数字移民对于互联网政治参与的态度是南辕北辙的。在他们的网络政治参与中,政治参与不再是紧绷严肃的抗争性行为表达,应该包括更多元化、年轻化以及感性化的参与。例如,对“台独”问题、美国选举等严肃的政治课题变得娱乐化与趣味化。充满娱乐性的自创语言的运用,萌化修辞的选择,宣泄情感的表情图以及恶搞的视频都已经是新一代网民参与网络政治的信号,这种表达与早期互联网所塑造的公知阶层的理性及批判性强的言语表达有很大区别。尽管如此,年轻网民的网络政治参与依然是以抗争性质为主流,只是在抗争之外披上娱乐性以及情感性的糖衣。
最后,网络爱国主义传播将迎来扩大趋势。爱国主义在网络世界存在已久,然而相比对国内网络舆情事件的研究,网络爱国主义研究较少。随着中国在国际舞台的崛起,网民对政治课题的专注也不限于国内政治发展,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对国外政治报道也逐渐增加,这让网民拥有了解国外政治发展状况以及中国外交政策的便捷路径。此外,广泛的主体群让网络爱国主义发展方向充满未知。早期的网络爱国主义主体多围绕教育程度较高的留学生群体以及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失落愤青。他们一方面批判国内社会发展中的问题,另一方面在祖国与其他国家发生冲突时誓死捍卫中国利益。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爱国主义也向低龄阶层及低学历阶层拓展,年轻受众的加入将赋予网络爱国主义新的时代特征。endprint
互联网已经成为联结信息社会的纽带,它可以促使网民的政治参与迈向理性化,形成更加有效的公共监督机制。同时,也有人认为网络参与多半是网民的从众行为,网民的戏谑、围观为网络政治参与带来负面影响。如何在避免负面影响的情况下发挥网络政治参与的正面性与积极性是项重要的现实课题,亟待政府不断去探究。一方面要加强对互联网参与中的造谣、危言耸听及娱乐化方式参与的野蛮生长的有力监管,另一方面也要以开放包容的心态维护多元化的政治参与生态,促进网络政治参与的良性发展,对娱乐化的参与、批判式或抗争性参与应包容引导,而不是简单压抑或消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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