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态语语用失误及规避策略研究

doi：10.3969/j.issn.10017836.2017.11.042

收稿日期：20170309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从Geert Hofstede的文化维度视角探究行为语用失误现象”（12532344）

作者简介：张淑娟（1977—），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副教授，硕士，从事英语语言文学及英语教育学研究。

摘要：基于人体动作部位，将体态语语用失误进行细化分类，具体分为头部语语用失误、面部语语用失误、手势语语用失误和姿态语语用失误。通过对体态语语用失误典型实例的遍历性对比研究发现，其产生原因能够通过G.Hofstede的文化维度进行根源性分析。最后，提出了语言语用兼修、培养共感移情、体验与实践等有效的体态语语用失误规避策略。

关键词：体态语；体态语语用失误；规避策略

中图分类号：H13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7）11012703

跨文化交流活动的日益频繁，引起了学者们对其影响要素——语用失误的更多关注。有学者指出，在某个交流情境中，30%的信息通过言语手段传递，而另外的70%则通过非言语手段进行传递[1]。非言语手段主要包括体态语、副语言、客体语和环境语四个方面[2]。其中，体态语种类最多、应用最广，乃至有学者粗略估计，人体可以做出数十万种姿势和动作，比人体所能发出的声音还要多，由此可以相应推出体态语语用失误在跨文化交际活动中所占比重之大。因此，本文旨在仅以体态语语用失误为基点，对其进行系统分析和研究。

一、体态语与体态语语用失误

（一）体态语

体态语又称肢体语言，在英语中称为body language。与有声语言一样，体态语也是文化和信息的承载者。并非所有人体动作都可以称为体态语，其前提是必须和有声语言一样能够表情达意，发挥交际功能。体态语是非言语交际中最丰富的一种语言，由于其数目巨大，对其分类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文根据体态语发生部位，将其分为头部语、面部语、手势语和姿态语。

（二）体态语语用失误

体态语语用失误是相对于体态语提出的。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交际的任何一方由于体态语的使用不当而导致交际失败，即产生了体态语语用失误。基于上述体态语的分类，体态语语用失误可分为头部语语用失误、面部语语用失误、手势语语用失误和姿态语语用失误。

1头部语语用失误

交际中最常见的头部语就是点头和摇头，当然也有个别国家习惯抬头或仰头。在中国，点头表示肯定意义或对说话者的应和，摇头表示否定意义。随着“点头yes摇头no”的流传，很多人误认为世界各国点头和摇头的含义都是一样的，所以在跨文化交流中根本不用担心头部语语用失误的问题，其实则不然。

例如，希腊人表示肯定和否定的头部语有些复杂，他们表示肯定时也是点头的，但大多不是上下点头，而是斜着点头，即把头从一侧肩膀上大概45度低头往另一侧点一直点到另一侧肩膀方向。他们表示否定时，摇头不太多，更多的是抬头或仰头。印度人表示同意或赞成时的“摇头”动作和我们表示否定的摇头动作并不一样，确切地说他们是顺时针或逆时针地朝肩膀两侧歪脖、摆动脑袋，并且动作轻柔而愉快。印度人不习惯点头，表示反对时也会摇头，但会表情严肃、动作较快而且幅度也大。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尼泊尔、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人民习惯“摇头YES点头NO”，与我们正好相反。相比而言，土耳其人的头部语比较对称，他们习惯“点头YES，抬头NO”，“点头YES”与中国人一样，“抬头NO”与伊朗人一样。虽然伊朗人也有点头动作，但通常却只意味着一种礼貌，并不表示同意。头部语虽然简单，但由于区域不同其含义可能完全相反，所以一旦使用不当，也会造成严重的交际后果。

2面部语语用失误

面部语是指通过面部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舌头等器官和面部肌肉的运动来传递信息、交流思想的一种体态语，如微笑、眼神、亲吻、吐舌等。面部语在各国人际交流中都占有重要地位，所以对面部语语用失误我们必须十分警惕。

面部语中的重磅要当属“笑语”和“眼语”。“笑语”在世界各国都很受欢迎，它通常用来表达友好、赞成、满意、愉快等信息，但是在不同语境下也会产生语用失误。例如，Selma作为交流生由美国来到印尼，在她参加一个生日派对时，将饮料弄洒到了地板上。身边一个女孩立即帮忙擦拭，但房间内的其他人却在大笑，Selma不知所措，只好低著头羞愧地静静走开了。Selma之所以感到难堪是因为她认为其他人都在嘲笑她，因她的笨拙行为而发笑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Selma的此番经历就是一个面部语语用失误的典型例子[3]。在印尼，“笑语”有着其特殊的功能：在一些紧张的社交场合，人们发笑是为了缓解尴尬与难堪。在Selma一例中，人们大笑并非是要取笑她，反而是要表达对她的关心，旨在帮她摆脱尴尬境地。在印尼，人们为了帮助悲伤之人摆脱悲伤，甚至在谈论亲戚、朋友的死亡或灾难时也会发笑，但此举若发生在美国人身上，就会成为奇耻大辱。

眼语，是通过眼睛周围的皮肤、肌肉、眼睑和眉毛的不断运动来传达信息的体态语，可多达几百种，这点可从英、汉词典中数百个关于“看”的词语得到证实。“眼语”的应用原则主要取决于交流者所处的文化，当不同文化的规则被混淆时，就可能会出现人际关系问题。比如，在美国人们把直截了当的注视看作诚实的标志，认为只有骗子才会避免目光接触，但这一原则在其他文化中却未必适用。比如在波多黎各，当受到权威人士质问时，品行端正的女孩总是垂下眼睛以示尊敬和服从。

在面部语方面确实存在着民族和种族的区别，不同民族表达感情的方式和程度存在着差异，为面部语语用失误埋下了种子，也为跨文化交流活动设下了潜在障碍，所以对此类问题必须加以重视。endprint

3手势语语用失误

手势语是通过手掌和手指的动作进行表情达意的体态语。它种类繁多，包括握手、招手、挥手和手指动作等，并且表现力强，被人们广泛运用于日常交际活动中。很多手势语蕴含特定的文化习俗和民族特色，因此跨文化交际中手势语语用失误常有发生。

说起当今世界最流行手势，人们一定会想到表示胜利的“V”形手势。“V”形手势最初是由1415年阿金库尔战役中以少胜多的英国长弓手创造的，并赋予其胜利之意。后经二战期间比利时人维克多·德拉维利号召人们到处书写“V”字，以示对胜利的坚定信心，很快使得“V”字不胫而走，传入欧洲各沦陷国。关于“V”形手势，手心朝向至关重要。尤其在英国、爱尔兰、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反V”手势（即掌心朝向自己）是一种粗俗猥褻的用法，表示“滚蛋”。丘吉尔在1941年的一次演讲时，曾经对着英军误做了“反V”手势，引起轩然大波。撒切尔夫人及老布什总统也都曾闹出过此类严肃的笑话。在中、日、韩等亚洲国家，青少年们很喜欢将“V”形手势作为拍照造型，并无追求胜利或和平的特殊含义。

除了“V”形手势语语用失误外，在跨文化交际中还存在大量能够引起交际障碍的其他手势语语用失误。例如，“o”形手势语，由食指和大拇指搭成圆圈，其他三指伸直，在我国原本表示数字“0”或“3”，现在也常常被使用者用来表达英美所赋予的含义“赞扬”或“没问题”。但在日本、韩国由于形状像硬币则被用来表示“金钱”，在法国和比利，它相当于说别人是一文不值的废物。值得注意的是在有些国家“o”形手势还可能带有侮辱的含义，例如在欧洲的希腊、马耳他、德国等国家及南美的巴拉圭、巴西、委内瑞拉等国家“o”手势暗示着生殖器官，带有性方面的侮辱，有时甚至暗示对方是同性恋，因此在这些国家里，决不要做出“o”形手势语。

4姿态语语用失误

通过头、手和面部之外的其他人体部位表达思想、传递信息的动作均可称为姿态语，如坐、立、走、蹲、耸肩、捶胸、顿足等等。姿态语既能呈现一个人的自信、乐观等积极面貌，又能显露生气、急躁等消极信号。姿态语虽然远不及面部语和手势语丰富，但是若使用不当，仍然会产生语用失误，影响交际效果，甚至引发冲突。例如，在英语课堂上，外教经常会表现出比较典型的姿态语语用失误：坐在桌子上讲课，有的一边讲还一边翘着二郎腿。这在中国教师和学生看来显得十分随便、不正式，本该是严肃的课堂却被当成笑话一般，致使学生对课堂的重视程度大打折扣。在课堂上，中国教师一般站在讲台与黑板之间讲授知识或布置任务，通常表情严肃，以体现教学的正式与教师权威，虽然有时也会绽放笑容，但绝不会坐到讲桌或课桌上（即使课间休息或身体疲惫时也不会）。外籍教师的姿态本是要给学生创造随意、轻松、自由的学习气氛，但效果却“不尽人意”[4]。

翘二郎腿是比较容易引起语用失误的体态语。对此，欧美国家的人并没有礼貌不礼貌的概念，而东南亚和一些阿拉伯国家的人却比较敏感。在东南亚国家，如若谈判者无意间翘二郎腿并将鞋底朝向对方，则谈判会当场宣告失败。在阿拉伯文化中，脚，特别是鞋底，被视为肮脏之物，是不能让他人看到的，将鞋底朝向他人是一种极其不敬的举动。1995年，美国国会议员比尔.理查森前往伊拉克进行外交会晤，在和萨达姆·侯赛因交谈的过程中，他无意识地翘起了二郎腿，这一举动让伊拉克总统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冒犯，当场愤然离开。

二、体态语语用失误产生的原因

通过对体态语语用失误的分类及遍历性对比分析发现，导致体态语语用失误的因素很多，如社会风俗、宗教信仰、民族特色、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地理环境等等，概括而言，其产生的根源归根结底就是文化差异。在国际学术领域，G.Hofstede被视为研究文化差异的权威，他提出五个文化维度来衡量不同国家文化差异，即个人/集体主义、大/小权力距离、高/低不确定性规避，男性/女性气质和长期/短期取向[5]。下面以“个人/集体主义”和“大/小权力距离”两个文化维度为例，对体态语语用失误产生原因进行实例分析。

例如，一中国婆婆，由于想念儿子在没有提前预约的情况下长途跋涉来看儿子，此举受到儿子欢迎却遭到其美国儿媳不满，对于儿媳的反应，婆婆也很不满[6]。从这一短例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文化维度的身影：个人/集体主义与大/小权力距离。中国文化带有浓厚的集体主义和大权力距离色彩，而美国则恰恰相反。集体主义侧重于紧凑的社会结构，此种取向的人往往以家庭、内部群体及国家的利益为重，而且比较注重群体成员间的关爱与依赖，并会因自己对集体绝对忠诚而期望其他成员照顾自己及家人[7]。相比而言，个人主义则侧重于松散的社会结构，这种取向的人只关心自己和最亲密的成员，并且比较强调个人的权利与自由。上例中，儿媳之所以不满，是因为她觉得婆婆的不请自来侵犯了她的个人隐私与自由权利。而在典型大权力距离文化的中国，人们注重等级差别，敬重权威，对于长幼尊卑非常敏感。所以，上例中儿媳对婆婆不满在中国人眼里就是晚辈对长辈不敬不孝。

三、体态语语用失误规避策略

经过大量的实例分析发现，在跨文化交际中，言语固然重要，但体态语等非言语也同样不容忽视。欲使跨文化交流达到理想的预期效果，交际参与者不仅要加强目的国语言、语用、文化等方面知识的摄入，更要加强自身跨文化交际综合能力的提高，减少语用失误，避免交际冲突。

首先，做到语言语用兼修。虽然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但若想真正了解非英语国家的文化，目的国语言才是最好的工具选择。其次，培养共感移情能力，即培养从目的国人的角度看待、理解事物的能力，其最大障碍就是永恒自我[8]。如果我们的头脑始终被自我思想占据，那么就很难会去获取、反思他人的相关信息，所以我们要从心理上抑制以自身文化导向去解释目的语交际对象的行为。理解并尊重他人的观点并不意味着你同意、赞成，但却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交际冲突。最后，体验与实践。在做相关的跨国活动之前，为避免走弯路人们常常会通过电子和纸质查询，对目的国文化习俗等进行充分预习。经验人士的理论指导固然重要，但亲自感知与体验同样必不可少。对同一事物的认知和感受往往因人而异，因此要多多创造机会去亲自体验、感受异国文化，要善于对比分析文化的异同，并加以归纳、总结，收集最新鲜的跨文化一手材料，丰富自身跨文化交际经验的同时，也为他人提供参考、借鉴。endprint

四、结束语

在跨文化交际中，交际者可以不使用言语，但不可能不使用体态语，因为交际者存现本身就是一种体态语。在交际中，无论坐着，立着，走着还是蹲着，不管哪种姿态，都在传递着某种信息。体态语的无时不在和文化差异的必然存在，决定了跨文化交际中体态语语用失误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为了有效避免跨文化误解与冲突，在跨国语言与文化的学习和实践活动中，了解分析不同文化间体态语及其文化内涵的异同点是非常必要的。

参考文献：

[1]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106.

[2]李元胜.跨文化非语言交际语用失误研究[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2）：114—115.

[3]Xu Lishe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English[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5：216.

[4]张淑娟.从Geert Hofstede的文化维度探究非言语语用失误[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140.

[5]Hofstede， G. Cultures Consequences， International Differences in Workrelated Values[M].London： Sage Publications， 1980：81.

[6]張淑娟.跨文化行为语用迁移现象的文化维度解析[J].东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0）：71.

[7]古洁，等.语用迁移研究及其对外语教学的启示[J].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6）：142—145.

[8]黄晓琴.语用规则与跨文化语用失误——汉语第二语言言语行为语用失误原因及对策[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36—44.

Study on Body Language Failure and its Avoidance Strategies

ZHANG Shuju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rbin 150022， China）

Abstract：Based on body parts of action， intercultural body language failure is systematically categorized into head language failure， facial language failure， hand language failure and posture language failure. It is found in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ypical examples that body language failure results from different cultural dimension proposed by G.Hofstede. It is essential for avoidance of body language failure to improve linguistic and pragmatic skills， to develop empathy and to experience authentic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Key words：body language； body language failure； avoidance strategies

（责任编辑：刘东旭）2017年11月第36卷第11期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long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Nov.2017Vol.36 No.1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