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新演出季推出，虽有遗憾仍有亮点

谢朝宗

大都会歌剧院2017-2018演出季的演出，将从9月25日开始，延续到2018年5月12日，共220场演出，26个不同的作品，5个全新制作，其中2个是大都会首演。不过最让歌剧迷耿耿于怀的，应该是该上演而未上演的3个演出。

大都会在去年初提前宣布，延聘西班牙导演卡里希托·比埃托（Calixto Bieito）执导《命运之力》（La Forza del Destmo）。比埃托是欧洲所謂“导演歌剧”（Regieoper）流派中最著名的一位，他时常任意改变原剧作的时空背景，舞台呈现几乎都会有暴力、血腥、裸体，通常的看法是美国观众接受不了他的风格，因此虽驰名欧洲多年，大西洋对岸只有旧金山歌剧院在去年引进过他早期的一个《卡门》制作，另外还有芝加哥的一个剧场前几年邀他导了一出话剧。大都会的邀约可算是比埃托进军美国的跳板，也象征了剧院革新舞台制作的决心。

但今年初，大都会突然宣布取消这个制作，改演四场威尔第的《安魂曲》。官方理由是在控制预算的前提下，无法负担制作《命运之力》将增加的100万美元。对此，外界虽然有不同的解读，但永远是无法证实的——对于一心想把“导演歌剧”概念引进美国的观众，又错过了一个机会；但反对“导演歌剧”者，却要赞美大都会悬崖勒马时未为晚矣；至于谁是谁非，永远无人可知了。

另一个在演出季宣布前就有所变更的，是女高音安娜·涅特里布科（Anna Netrebko）的《诺尔玛》（Norma）。名角儿挑战名角色，原本是国际乐坛万众期待的一场演出，但涅特里布科的声音近年来发生了很大变化，音量变大、音质变丰厚，已经唱起威尔第的《阿依达》及瓦格纳歌剧等重量级角色，诺尔玛这样含有花腔的角色，已经不再适合她，所以宣布辞演是可以理解的。

顶替涅特里布科的是美国女高音桑德拉·拉德娃诺夫斯基（Sondra Radvanovsky），她以抒情女高音起家，但靠着努力和意志，练出了扎实的花腔技巧，近年来唱了不少贝利尼和多尼采蒂的角色。但她之前已经在大都会唱过诺尔玛，观众不再有新鲜感，号召力难免下降。这个开季的新制作[由戴维·麦克维卡（David McVicar）执导]现在最让人好奇的，是美国女中音乔伊斯·迪多纳托（Joyce DiDonato）唱的诺尔玛的情敌——女祭司亚达基莎（Adalgisa）。迪多纳托是过去几年来乐坛上唱罗西尼等美声角色的第一人，声音技巧、台风都是个中翘楚无人比肩。亚达基莎传统上是由声音稍重的女中音来诠释，这表示迪多纳托开始调整角色的选择，或是她要以较轻盈的方式来诠释，很让人好奇。

但最让人议论纷纷的第三个改变，则是在剧院方已经宣布了全季节目和阵容后才发生的，那就是男高音乔纳斯·考夫曼（Jonas Kaufmann）辞演新制作的《托斯卡》（Tosca）。考夫曼是当今极少数有票房保障的歌剧演唱家，其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但他取消演出之频繁，也是出了名的，每一个把他名字挂上告示牌的剧院，都会因担心有变故而不得不事先找好替补人选。考夫曼取消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宣布发生在剧院刚刚公布他将出演的两周后，让人不得不问，为什么双方不能早点达成协议，避免这种尴尬场面的产生？是大都会在此事未敲定前抢先曝光，还是考夫曼真的如此出尔反尔，视承诺如儿戏？

根据双方的解释和其他报道，目前看来最好的解释是，考夫曼刚发生的婚变，让他重新权衡了工作与家庭的轻重。为了多争取与他三个孩子的相处时间，他对欧洲以外的邀请，都变得需要重新评估——大都会的新制作需要歌手待在纽约好几个星期，这让他最终决定要以孩子为先。

美国歌剧迷对这个决定当然伤心，但既是通情达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羡慕他孩子有个好爸爸。但这版《托斯卡》的霉运还未了。不久前女主角克里斯汀·奥博莱斯（Kristine Opolais）也宣布退演，随之而来本戏的指挥也是其丈夫安德列亚斯·尼尔森斯（Andris Nelsons）也在稍后退出。奥博莱斯是大都会近年力捧的歌手，但是纽约乐评界对她并不是一面倒的叫好，票房也非长红，她去年在欧洲演这个角色时褒贬皆有，这些可能都是她退演的原因（没有官方理由）。现在这版新的《托斯卡》，男高音换成维托里奥·格里高洛（Vittorio Grigolo），女高音是索尼娅·扬切娃（Sonya Yoncheva），都是这一两年来在大都会表现很亮眼的角儿（扬切娃顶替涅特里布科在伦敦唱《诺尔玛》很受好评），而指挥则是纽约人熟悉的詹姆士·莱文（James Levine）。这或许有点新瓶装旧酒的味道（导演也是戴维·麦克维卡），但也因为有记录可循，一般认为会是很成功的演出。有趣的是，这个制作唯一不变的是演斯卡尔皮亚的布莱恩·特菲尔（Bryn Terfel），曾经有段时间也是乐坛知名的取消演出者，现在看来倒是最“靠谱”的了。

除《诺尔玛》和《托斯卡》外，其他三个新制作里最让人期待的，是当代作曲家托马斯·阿德斯（Thomas Adds）的新作《毁灭天使》（The ExterminatingAngel）。歌剧故事取材于超现实电影导演路易斯·布努埃尔（Luis Bufiuel）的同名电影，描写当一群上流社会人士不知为何都被困在他们的晚宴所在大厅里出不去，开心的聚会变成一个超现实的噩梦。阿德斯是近年来极抢手的作曲家，《天使》去年在萨尔茨堡音乐节首演获得好评，纽约首演更是万众瞩目。

其他两个新制作，一是莫扎特的《女人心》（Cosl fantutte），由英国导演菲林·麦克德默（Phelim McDermott）操刀，把故事搬到1950年代纽约的康尼岛。另一个是马斯内的《灰姑娘》（Cendrillon），由劳伦特·佩利（LaurentPelly）执导，迪多纳托主演，这是大都会首次搬演这部1895年的歌剧。